塬上人(晓辉的元旦假期)_浪漫分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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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上人(晓辉的元旦假期)

那是二零一五年的元旦,晓辉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回家或者出门旅游。大学第一年好多孩子都还是对家很依恋的,尤其是那些从来没有住过校的孩子更是如此。有的的父母会来学校看自己的孩子,顺便带他们散散心,买几件冬天的衣服。在父母的眼里,孩子永远是孩子,父母总免不了替我们考虑很多事情。晓辉的父母和其它孩子的父母一样,总想要替他考虑很多事情。

晓辉的父母没有来过学校,不是不想来看晓辉,还不是怕别的孩子看不起晓辉。其实这完全不用担心,但凡有点素养的人是不会笑话一个农村来的人,可能城里人的上一辈或者上上一辈也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很多事情上总有人这样,别人不想这么多,反倒自己想多了,就像晓辉的父母反倒是自己有点看不起自己,晓辉也是如此,不愿意面对自己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孩子,是农民的儿子或者女儿这个已经不可更改的事实。和晓辉一样的人都或多或少总是在隐藏着这个事实,当他们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为了穿戴能和周围的人一样紧跟潮流,他们总是在极力得从头到脚改造着自己。晓辉也是如此,不过他的所谓个人“包装费”都是自己干兼职挣的,而且他没有完全模仿周围的人,他只不过穿的看上去比之前稍微洋气了些许。有很多家境一般地孩子跟着有钱人家的孩子买名牌,但所花费的钱都只从父母那里索取。和那些普通人家的孩子比起来,晓辉做的其实很好了,他买的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太贵他指定是不会买的,他没有像其他同样来自农村的孩子那样细致入微的改造自己。

这个假期还是很长的,学校官网刚通知放假的消息,好多孩子就回家了,也有很多像馨琪这样有钱人家的孩子想着能出门旅旅游,但也有像晓辉这样的农村孩子“企图”借此机会和城里的孩子打成一片。馨琪本想着邀请晓辉一起玩,之前和晓辉交谈中晓辉说过自己想有时间逛一逛这座历史古城。晓辉喜欢历史喜欢文学,刚好西安是一个充满着历史底蕴的古城,所以馨琪就想着和晓辉一起了解这座城市。

昨晚馨琪还梦见晓辉拒绝了自己,回头想想梦是反的。馨琪不但不为此忧虑,反而觉得这一切仿佛都在安排之中。现实往往也的确如此,何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就是白天想的太多的缘故吧。见到晓辉后,馨琪没有说别的什么就直截了当的说了自己的小小愿望。馨琪一口气说了好多,看到馨琪充满期待的目光,他也不好再拒绝也就答应了,不过不是这个时间段。这也算是一种权宜之计,至少没有让馨琪觉得他是一个吝啬的人。之前馨琪还送给了晓辉一个杯子,晓辉本来不想要,馨琪非要送给他。晓辉其实有一个杯子,可那个杯子实在是小,而且还不保温。晓辉解释说他不喜欢喝热水,可这个问答不但没有使馨琪信服,还被馨琪借机说出了一大推喝凉水的不好处和喝热水的好处。最重要的是,杯子侧面上那个小人人是晓辉,杯子上刻的名字也是晓辉,于是他不得不要。不过为了出去玩能出手阔绰一些,他终究还是欺骗了馨琪。他并没有回家,之所以骗馨琪,是因为他想干兼职赚些钱,能在该付钱的时候有十足的底气抢在馨琪前面付。

之前上课和晓辉坐在一起的时候,馨琪和晓辉说过很多话,不过都是馨琪问晓辉来回答。和晓辉说话,不能指望他问你,他一般很少问你一些事情,更多地是问答你问他的事。从小到大一直这样,他就更愿意做一个实干家,说话这一块从来不是他擅长的。擅长也并不是什么与生俱来的天赋,只要想每个人都可以后天去培养,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热衷于此。不是说不愿与他人交流,他只是想着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做事情上。对于周围人地高谈阔论,他很少参与其中。不是不想去参与,是没法参与其中,这也没什么。就像城里的孩子没见过长在玉米杆上的玉米一样,没听过深巷犬吠一样。要是一伙庄稼人说如何种地施肥,城里人指定也很难听懂。

夜深人静的时候塬上的光亮是零零散散的,从远处眺望就像是挂在天边的星。看着这生活场景没人不向往这样的生活,但生活的压力已经让离开塬上的人们忘掉了塬上安适的清晨与傍晚,忘掉了塬上人游刃有余的慢节奏生活状态。晓辉也算是一个离开塬上的塬上人,他和很多离开塬上的人们一样在繁华的大都市里失去了自我。往年这个时候,他可能会和塬上的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要么去山上挖药,要么和其它的孩子一样赶庙会……然而这一切都仿佛在离开塬上的时候戛然而止,离开塬上的那一天,莱军还叫晓辉一起去挖药呢。

已经十点半了,往年这个时间点他指定在和家人一起看着元旦晚会聊着天,这一年他不能了,他要赚钱,就像之前上山去挖柴胡一样也是为了赚钱。虽然是赚钱,但还是有很多的不同。之前没有任何的压力,更多地像是一种无声无息的传承,从小孩到白发苍苍的老者,这一生都似乎在做着这件事情,没有饥寒交迫,但也没有因此光宗耀祖。但这种毫无压力的赚钱行当已经不能满足晓辉,他赚钱不是单纯的为了自己。

从教育机构出来,在车上晓辉难得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车窗外的钟鼓楼在晚上尤为辉煌漂亮。从这里下了车后,晓辉顾不得多看几眼眼前的都市美景,他急忙赶到了一家音乐餐吧。这家音乐餐吧无论从装修还是空间布局都是相当的高级。来的客人大都是有钱的人,普通老百姓很少有来这个地方的。晓辉一直喜欢音乐,但为了听音乐来这里消费的确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是经别人介绍来这里兼职的,听说三个小时就可以赚九十多。能找到这样的工作,晓辉感到非常的欣喜和不可思议。欣喜是既可以赚些钱,又可以近距离听驻场歌手唱歌。不可思议的是三个小时就可以赚九十多块钱,这可比之前上山挖柴胡强太多了。难得有个假期,都市里忙碌的人们大都会出来放松一下。在这个时间段餐吧尤其缺人手,没有那个店主希望给来的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忙不过来自然需要找人救场。尤其这些节假日客流量非常大,店主会开出比平时多一倍的工资招人。

过了十二点客人不是很多了,晓辉难得可以站在餐吧一角听歌。台上的歌手是一个抱着吉他的小哥,唱完一首歌他总要说一声谢谢,即使客人因为吃饭喝酒忘了鼓掌欢呼。当他摘下眼镜和帽子的时候,晓辉竟然一眼认出了这个歌手,就是那个唱《晚安姑娘》的海先生。难怪刚才说自己是歌手小海,原来真的是歌手。他一共唱了三首歌,最后一首唱的《晚安姑娘》。可能是被现场弹吉他的小哥吸引了目光,也可能是想到了不久前刚认识的叫馨琪的女孩子,晓辉没有注意到有客人在叫他。

“晓辉,晓辉,快,快看客人叫你干啥?”店长从后面拍了一下晓辉。这一下属实有点猝不及防,晓辉几乎快说出了他的口头禅。但看到是店长他也就欲言又止了,急忙向客人走去。从小到大只要有人催他,他总要回复一句:不着急,不着急。挖柴胡的时候就是这样,叫他回去总要叫半天才回去。去赶庙会,只有当戏完了才愿意走,其间不管是谁叫他都不好使。当他沉浸在某个事情中时,他不喜欢被人打扰。但这次不同,人家是花钱雇他干活的,他就得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和晓辉一起的有很多是学生,他们大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家境还不错的孩子,很少有出来干这种兼职的。不是说他们瞧不起这种职业,只是他们更愿意把时间花在其他事情上。他们会与同学出去玩,会想着请客吃饭,可能这是从小耳濡目染吧,他们认为这是促进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最好的方式。他们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晓辉的舍友也不乏有钱人家的孩子,但他们并没有看不起普通人家的孩子,相反他们还羡慕像晓辉像我这样的塬上人。很多东西是金钱弥补不了的,但又不能没有金钱,所以准确地说,塬上人与城里人在彼此羡慕着对方。

虽然说晓辉不咋爱说话,但他一直努力去听懂城里人说的一些词汇。毕竟自己还得在这座城市待五年时间,总不能一直不和城里人交流吧。这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人与人之间就是需要相处的。塬上人总不能只和塬上人相处,城里人也总不能只和城里人相处。塬上人只和塬上人相处,世界也就仅仅是高高的塬上。城里人只跟城里人相处,可能到最后除了灯红酒绿就是车水马龙,永远不可能哪怕触嗅到一丝丝的乡土气息。在这座城市里他第一次见到了很多外国酒,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拥有金钱未必拥有幸福。他也见到了一个外国留学生,她竟然会流利的说普通话,这些在塬上估计永远也见不到。

(责任编辑: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