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囚徒(转载)
一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为这个男人流泪了
他坚持分手是一种解脱
我和林沐相互从对方的捆绑中挣脱出来,确切地说,他比我更快一步,因为,他是鸟儿,我只是一只蝴蝶
我开始收拾发球我个人的东西,衣服首饰化妆品,我曾为一个男人不惜一切代价来修饰自己,但,这还不是我宿命中的爱情
林沐躺在沙发上抽烟,他自由了,所以无比快活,为我戒了一年的烟,又重新上了瘾我翻着我和他共同的抽屉,想找出他生日时我送他的那枚银戒,他已经不是我的男人了,我可以拿去转送给我的下一个男朋友但是,怎么也找不着了,我记得他不戴的时候,总是放在这个抽屉里的
我问他那枚戒指放在哪里了,他扔过来一串钥匙,说,在保险盒里
我从已经冷却的心底挤出一丝感激,毕竟,他在乎过我,包括我送他的礼物----在他得知真相之前
我打开他的保险盒,找到了戒指,盒底有一张相片,一男一女,脸贴着脸,亲昵地微笑着,背景是我和林沐经常去的南华禅寺他是如此珍惜这张照片啊!我又有了哭意,传说恋爱中的男女,是不能一起去南华寺的,去了必定会分手那时我和林沐都不信邪,决心跟传言挑衅到底,但如今我不得不信这个邪
我拿走照片,拖着行李,去投靠好友子涵我和子涵自幼儿园起就要好得很,彼此之间从来没有秘密,甚至对方初潮的日期,初夜的感受,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子涵刚买下房子,她快要结婚了,她的幸福跟我的失落形成强烈的对比不过在她结婚之前,我可以跟她一块挤一段时间
二
我没日没夜地醉酒分手之初我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坚强来面对这场劫难,可是现在我难过得要死,真的要死,我的难过不仅仅是因为失去林沐,还有那来自温柔背后的叛变
子涵每天早出晚归,每次回来,都看见我醉成一摊烂泥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不就一个林沐吗值得你这样虐待自己!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就像一条死狗,一条死狗!
是的,我是一条狗,一条恪尽职守却被主人抛弃的狗,我竭尽全力坚守我的爱情,窃贼却直接将我的主人盗去也许窃贼正在嘲笑我这条笨狗!
子涵以为我愚蠢,其实,我都知道
我瘫在床上,听子涵肉麻兮兮地讲电话
现在不方便啦!弋雅在我这儿,她心情不好,我得陪陪她过两天吧她说
那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一定在电话里亲了她一下,因为我听见子涵对着话筒"啵"了一声,然后挂断
是男朋友吧"我明知故问
她的脸红通通的,她说,要你管!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拼命忍住即将滑落的泪水是的,我管不着,从我跟林沐相恋的那一刻起,她的事,我想管,也无能为力了因为一场危机四伏的爱情,我成了一个傻瓜
关了灯惨白的月光将防盗网的影子投在空荡荡的墙壁上,形成一个牢笼,我看着它,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在其中,逃脱不得
三
好几个夜晚,我都将自己困在牢笼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数着绵羊,猴子,猩猩,直到月光从窗口爬走,太阳跳出来
在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子涵没有回家,她的手机关了一整夜,我都在猜测她去了哪里,躺在哪个男人的身边但愿,那个拥她入眠的男人身上没有恶心的烟草味好几次听到楼下有刹车的声音,我神经质地跳起,钻出阳台,但,每一次,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那个人
我是病了我想追查子涵的行踪,她变得诡异,无声无息,像个幽魂
子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
晚上,子涵躺在我的身侧,我这样问她
当然不啊!弋雅,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
包括他么
嗯,包括任何人
可是我想哭,我感受不到她的温度,她紧挨着我,我觉得我自己的心正被一块冰冻结我抽噎着,没有眼泪子涵腾出手,将我紧紧揽入怀中更冷了
弋雅,别哭,我永远不离开你
子涵骗我当天夜里,她就趁我假装睡着的时候悄悄起身楼下停着一辆白色汽车隐隐约约,我闻到烟草的味道我呛到了
四
我答应子涵不再喝酒我的脸色变得很差,无法殡的糟糕
子涵是美丽的,只比我逊色一分在认识林沐之前,她一直比我漂亮,认识林沐之后,我忽然比她漂亮了
子涵在镜子前化妆,精致的妆容,遮掩了憔悴她说她约了未婚事新婚夫一起吃晚饭也许不回来过夜
镜子里的我在笑,只有我自己才能察觉的冷
手在啤酒和开水之间挣扎,很痛苦我答应了子涵的,所以我最手选择了啤酒,因为,她答应永远不离开我,却食言了啤酒在食道和胃里翻滚,又苦又涩
门铃响一定是子涵,忘了带钥匙我赶紧藏起酒,用清水漱了漱口
打开门,一个男人,一个有着一双跟林沐相似的深邃眼睛的男人他谦和地笑,笑容是温暖的
我是张淞,子涵的男朋友你一定是弋雅吧我常听她提起你的她在吗
她去找你了我说,你们不是约好了吗
他的笑容僵住了:根本没有约,她跟我说要留在家里陪你,我打她手机,关机了我好多天没见她了,所以过来看看
呵呵!我终于发自内心地笑出来
你想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扔给他一张照片,一男一女,脸贴着脸,亲昵地微笑着男的,是林沐,女的,是子涵,拍照的日期,是我跟林沐分手的前三天
他颓然倒地怎么会是这样
我也很想知道
五
我在张淞面前褪去衣物。肌肤赛雪,胸如峰恋。我的双手攀上他的双肩,胸前的紫色蝴蝶刺青飞舞,美艳妖娆。
他终是向我投了降,呼吸急促。快感排山倒海地一浪接一浪涌过来,我被吞没了。
子涵,她背叛了我,我也要她尝尝遭受背叛的滋味。
离开她好么?我说,她的心已经不在你的身上了,她能给你的,我也能给。
他将头埋在我的胸间,深深地叹息。他说,我爱你。
我无动于衷。爱,是什么?曾经,我为了爱奋不顾身,如今,我总算明白“我爱你”三个字最原始的含义---是一句原本无关痛痒却能叫人死去活来的笑话。
子涵越来越憔悴,周旋于两个男人之间,的确让她应付不过来。
我的脸完全僵了,不会笑。这两个肮脏的女人啊!原本是一对要好的朋友,谁信?我只能用怨怼的眼神看着她---这个笑里藏刀装模作样的毒妇。
弋雅,你仍然不快乐是吗?子涵抱着我,裸肩上的蓝色蝴蝶,跟她的心思一样凝重,飞不起来。我含泪抚摸她的刺青,这两只蝴蝶,是我和她一块去文的,说好了要一起飞,但,她又比我快了一步,所以,她比我累。所以,我不快乐。
要怎样你才快乐呢?是不是,林沐死了你就快乐了?
是的。我说。
虽然,我已经忘记了那个男人跟我有过什么关系,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我这么说,只是加重她的负罪感。她欠我的,张淞还不了。
子涵用平静的目光看着我,她的平静引发我的不安,我和张淞的事,想必她是知道了。我的报复,其实毫无意义,因为,她早就不在乎那个男人了。
空气弥漫的,是淡淡的烟草味道,让我窒息。惨白的月光又照在空荡荡的墙上,将我和子涵都困在牢笼里,脱不了身。
六
张淞向子涵提出分手。我看见她如释重负的舒展笑容。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跟林沐在一起了。
我买来红酒,一心要为她庆祝的。
我说:子涵,你现在可以对我说真话了吧。就说她跟林沐之间发生的一切,只要她肯说,我就原谅她一半。
她甜甜腻腻地笑,别急呀!很快我就能给你一个交待了。
她突然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拍她,你恶不恶心?
那有什么!咱们以前不也经常这样。
以前,我想起以前,认识林沐之前,我和子涵,一直以同性恋自居,虽是玩笑,却足以能够说明我跟她要好的程度。但,只限于从前。她的吻落下来的时候,我感觉,我被黄蜂的尾后针蜇了一下。
我倒了小半杯红酒,摇匀了,递给子涵。
弋雅,如果在酒里放一百颗安眠药,喝了会死吗?
我奇怪于她的疑问,当然会了,而且会死得很舒服。但是,刀子不至于对张淞下毒手。难道---是针对我?我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她笑,鬼魅地。弋雅,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七
林沐死了。死在我曾经躺过的床上。
是子涵让他喝了放了一百颗的安眠药的红酒。
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安局的人很快将她带走了。她被戴上手铐的时候,我噙着泪,张淞站在我身旁,紧紧拽着我的手臂。
子涵分明是忿恨的。她在熙熙攘攘的看热闹的人群中大喊:张淞,你不能跟徐弋雅在一起,她是个骗子!她身上的一切全是假的!她的双眼皮是割的,胸部是隆的,你怎么能爱她?
张淞的手松开了。
我显然低估了她对我的仇恨。众目瞪瞪之下,我无地自容。是的,我是人造的美女,我爱林沐,为了能引起他的注意,为了做他的女朋友,我不惜一切代价修饪自己。在我跟林沐分手的前三天,她也对林沐说同样的一番话,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要离开我。
我最好的朋友,她这样根我!我掩面痛哭。究竟是什么使她变成的魔鬼?我把林沐让给她了,为什么她却将他杀了?她将林沐杀了,为什么不让我得到张淞?
月光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无数次梦见两面三刀只蝴蝶,一只无处安身,一只奄奄一息。我掉落在海中央,想抓住眼前的一根浮木,但我在一直下沉,下沉
然后惊醒,一身虚汗。
八
我去拘留所看过子涵。这一次,她真的将自己困在牢笼里了。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我发疯似地大吼,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我真想一刀吹了她。她素白着一张脸,淡淡地笑。弋雅,林沐死了,你快乐吗?
我为什么快乐?他是死是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弋雅,是你说的,林沐死了你就快乐了。我要让你快乐!她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她说是为了我才杀死林沐的。
我听不懂。
既然是为了我才杀害了林沐,为什么还背着我勾引他?
她不给我答案。她说,弋雅,你恨我么?
我恨。
她站起身,行动已经明显地迟钝麻木了,除了绝望,我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别的表情。
我知道,她早已不是最初的子涵了。我无法遏制地难过,我疯了。
我清醒过来时,子涵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没等到判决结果下来,她先选择了自杀。听说是撞墙死的,听说,血淌了一地。
我整日整夜地做噩梦,梦见子涵问我,你恨我么?我说,我恨。子涵便带着我的恨,在惨白的月光下,使劲地将脑袋撞向空荡荡的墙壁,一下,两下---
子涵,对不起,我其实不恨你。我痛哭,但,来不及了。
她最终没能守住誓言,她说永远不离开我,可她,竟永远地离开了。
我将自己的心摔了个稀烂。
我就这样孤独了。孤独,比遭受背叛痛苦一百万倍。
九
去了一趟南华寺,在佛祖面前虔诚地烧一炷香,叩九十九个头。子涵,佛祖会超度你的。
我开始收拾行李,我要离开这个没有温度的地方。
我在子涵的枕头底下发现一本日记。
子涵写到:
弋雅爱上了那个叫林沐的男人,我的心都碎了。
弋雅不知道我爱她。
张淞向我求婚了,却高兴不起来,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弋雅。
我要把弋雅抢回来,不惜一切代价。
够了!
这就是一切一切的真相。子涵她爱我。所以她勾引林沐,告诉他我整过容,迫使他离开我,但是林沐的纠缠让她不胜其烦,她便杀了他。她认定我是她专属的,所以也不让张淞得到我。
罪魁祸首竟然是我。我悲怆。爱情,竟是一个牢笼,人一旦困于其中,便成了囚。
这是梦魇的开始,从此,我的心荒芜了,常常产生幻觉。
子涵说,我爱徐弋雅,不论性别。
我说,我爱吴子涵,在来世,一定。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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