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86回白话文版

第五十八回 马孟起兴兵雪恨 曹阿瞒割须弃袍

　　曹操听说伏龙、凤雏都归到刘备手下，招兵买马，联结东吴，准备北伐，就召众谋士商议南征。荀攸献计，周瑜新死，可先取孙权，后取刘备。曹操则担心马腾、韩遂来袭击许昌，荀攸提议把马腾封为征南将军，骗到许昌，暗中杀死，永除后患。曹操派人带上圣旨去西凉召马腾。
　　马腾字寿成，是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其父与羌人的女儿结婚生下他。初平年间，因他讨黄巾有功，拜为征西将军，与镇西将军韩遂结拜为兄弟。他接到圣旨，与马超商议：“我自奉衣带诏以来，不幸董承身死，刘备战败，我又处在西凉，不能援助他。听说他已得了荆州，曹操反来召我，怎么对付”马超说：“曹操用天子的命令召父亲，若是不去，他会指责我们对抗天子。不如乘他召去京师，得便下手，除掉曹操。”马腾的侄子马岱劝：“曹操心怀叵测，叔父去了，怕被他暗害。”马超说：“干脆，儿尽起西凉兵马，随父亲杀到许昌，为天下除害。”马腾说：“你得保守西凉，只教你弟弟马休、马铁与马岱跟我去。曹操就会有所顾忌，不敢害我。”马腾就领五千军马，让马休、马铁为前部，马岱在后，望许昌进发。
　　曹操听说马腾来到，叫门下侍郎黄奎去劳军，待马腾进城见过天子，他就供应粮草。黄奎见到马腾，马腾置酒款待。二人越说越投机，黄奎点出衣带诏的事，马腾就说出了心里话。黄奎劝他不可进城，免遭暗害，可让曹操出城点军，趁机杀死。黄奎的妾李春香与他小舅子苗泽私通，正无计可施，苗泽让春香去套黄奎的话。黄奎酒后失言，把与马腾的密谋说出来。春香告诉苗泽，苗泽向曹操告了密。曹操派人把黄奎一家捉拿了。次日，马腾来到城下，曹洪、许褚、夏侯渊、徐晃分四路杀来。马腾父子奋力冲杀。马铁被乱箭射死，马腾、马休身负重伤，都被活捉。曹操命把黄奎与马腾父子押上来，黄奎大叫：“我无罪!”曹操让苗泽对质。马腾大骂：“你小子误我大事!我不能为国杀贼，是天败我!”曹操就把黄奎一家与马腾父子一同杀害。苗泽自以为有功，说：“我不愿封赏，只想要李春香为妻。”曹操冷笑着说：“你为了一个女人，害你姐夫一家，留你有什么用”把他和春香一齐杀了。曹操招安了西凉的残兵，传令各处严守关口，不许走了马岱。马岱只得弃了兵马，扮作客商，连夜逃回西凉。
　　曹操正要南征，听说刘备要取西川，问谋士怎么对付。陈群说：“刘备若取西川，丞相可命人从合淝取江南。孙权必向刘备求救，刘备必不相救。丞相就可轻取东吴。得到江东，荆州很容易就平定了。平定了荆州，就可慢慢对付西川。”曹操依计，点三十万大兵，命守合淝的张辽供应粮草，直奔江南。孙权问众人怎么办，张昭说：“让鲁子敬派人向刘备求救。刘备发兵，江南就可保住。”孙权就命人到鲁肃处，让他派使者去荆州。刘备看了东吴的求救信，孔明说：“我自有办法让曹操退兵。”就写了回书，让鲁肃高枕无忧，让刘备给马超写一封书信，派得力人送往西凉。
　　马超生怕父亲遇害，正召众将商议，马岱踉踉跄跄进了大帐，跪下就哭：“叔叔与二位弟弟都死了。”说出马腾遇难的经过。马超哭昏在地，苏醒后，咬牙切齿地痛骂曹操。这时，刘备的使者来到，马超看了书信，刘备让他攻曹操后路，自领荆州人马牵制曹操，两下夹攻，可除曹操，为马腾报仇。马超就写下回书，让使者送交刘备。接着点起军马，正准备出发，韩遂派人请他去一下。他见了韩遂，韩遂出示了曹操的密信，让韩遂擒马超，封韩遂为西凉侯。马超说：“就请叔叔绑了俺兄弟二人，免受干戈之劳。”韩遂说：“我和你父亲是兄弟，怎会绑你你要发兵，我就助你。”马超拜谢了，韩遂就杀了曹操的使者，点起八部人马，与马超的人马共二十万，杀奔长安。
　　太守钟繇一面飞报曹操，一面领兵布阵。马岱杀来，与钟繇交马只一回合，钟繇败走。马超、韩遂领兵追杀，围住长安。长安城墙坚固，城濠险深，西凉兵打了十多天不能攻破。庞德献计：“城中的水碱大不能吃，只要如此，就可夺得长安。”马超依计，下令退军。钟繇见西凉兵退，大开城门，放军民出城打水砍柴。五天后，马超领兵杀来，军民慌忙奔进城，关了城门，不知西凉兵已混进城中。当夜三更，西门里火起。钟繇的弟弟钟进慌忙出来救火，被庞德一刀斩了，杀散门军，大开城门，马超、韩遂率军入城。钟繇从东门逃出，退守潼关。曹操得知失了长安，慌忙收兵，派曹洪、徐晃引一万军火速赶往潼关，替回钟繇，十日内失了关都杀头。曹仁说：“曹洪急躁，怕会误事。”曹操没放心上，让他押运粮草。
　　曹洪、徐晃来到潼关，坚守不出。马超领兵到关下，大骂曹家祖宗三代。曹洪忍不住要出战，被徐晃劝下。西凉兵日夜轮流骂，曹洪只要厮杀，徐晃百般劝阻。到第九天，西凉兵都放开马，坐在地上，有人还躺卧着。曹洪趁徐晃检查粮草，点起三千兵杀下关来。西凉兵扔了兵器乱跑，曹洪随后追杀。徐晃见了，慌忙去赶曹洪回关。这时，马岱引兵断了后路，马超、庞德分两路杀来。曹洪抵挡不住，弃关而逃。庞德随后追赶，撞见曹仁救了曹洪。曹操见曹洪败回，要斩曹洪，众官苦求方才免死。
　　曹操兵临潼关，立起三个营寨。次日，两军对阵，曹操见马超威风凛凛，白袍银甲，挺枪立马，暗暗称奇，就说：“你是汉朝名将子孙，为什么要反叛”马超咬牙切齿地大骂：“曹贼，欺君罔上，罪恶滔天!害我父亲兄弟，我与你不共戴天，活捉了生吃你的肉!”曹操派于禁出马，战不八九回合被马超杀败。张郃出马，战二十回合也败走。李通出战，被马超一枪刺死。马超把枪一招，西凉兵潮水般杀过来。曹军抵挡不住，四下乱窜。马超、庞德、马岱引百余骑直奔曹操。曹操拨马就逃。西凉兵大喊：“穿红袍的是曹操!”曹操慌忙脱下红袍。西凉兵又大叫：“长胡子的是曹操!”曹操慌忙拔剑割了胡子。马超就喊：“半截胡子的是曹操!”曹操忙扯了一面旗角包住脖子。又逃一阵，马超追上曹操。左右将校各自逃命，曹操没办法，围着树绕圈子跑。马超一枪刺去，却刺在树上，待拔下枪再追，曹操已逃远。马超再次赶上，恰在这时，曹洪杀来，挡住马超，曹操才得走脱。曹洪眼看要被杀死，夏侯渊领数十骑赶来，围攻马超。马超单枪匹马，拨马而走。曹操收拾了败兵，坚守营寨，不许出战。
　　马超每天领兵前来骂战，曹操传令：乱动者斩。过了几天，马超又添两万羌兵助战，曹操反而设宴庆贺。诸将暗笑他，他说：“你们笑我破不了马超，你们又有什么好办法”徐晃说：“贼兵集中在这里，后方一定空虚。若有一支部队暗渡蒲阪津，断贼归路，前后夹攻，贼兵必败。”曹操就让徐晃和朱灵领精兵四千，渡到黄河西，埋伏在山谷中，等他渡渭河，前后夹攻。他又让曹洪在蒲阪津安排船筏，亲自领兵渡渭河。马超得知，说：“曹操不攻潼关，而渡渭河，必是攻我后方。我应守住北岸，让他过不来。不到二十天，他便粮尽兵乱，再从南岸攻击，可擒曹操。”韩遂说：“不必这样，你可趁他渡河时，直接从南岸攻击他后路，把他的人马都赶到河里淹死。”马超就派人探听曹操何时渡河。
　　曹操先派精兵渡河，安营立寨，自引亲随百余人，坐在南岸看人马渡河。马超领兵冲来，曹操端坐不动。许褚见马超只有百余步远，忙拖曹操登船，船已离岸丈多远。他背上曹操，一跃登船。将士攀船争上，眼看要翻，许褚挥刀乱剁，把手都剁断。马超赶到岸边，见船已渡了一半，举弓就射，又命众将乱箭齐发。马超的箭很准，把撑船的全部射死，曹操吓得趴在许褚脚下。许褚一手举马鞍护住曹操，一手使篙撑船，双腿夹住船舵。渭南县令丁斐见曹操危险，忙放出一群牛马，西凉兵都去抢牛马，无人追赶曹操，曹操才渡到北岸脱身。曹操问明放牛马救他的是丁斐，就提升他为典军校尉。又命部下沿北岸修筑甬道，在河边挖掘陷坑，以防马超渡河。
　　马超向韩遂说一将背着曹操逃上船。韩遂说：“这人必是许褚，勇力过人，人称‘虎痴’。曹兵渡河，想击我后路，不可让他立起营寨。”马超说：“还得据守北岸，让曹兵不再渡河。”韩遂要领兵攻击，马超让庞德跟他打先锋。庞德引千余骑兵，往来冲突，忽然跌入坑内，跃出土坑，步战杀了曹承，夺来马，救出韩遂。傍晚收兵，折了两员将，二百余士兵。
　　马超就计议夜晚兵分三路，前去劫寨。
　　曹操料定马超夜间来劫寨，就派人埋伏四周。夜间果然西凉兵冲进寨内，伏兵杀出，却是成宜领着三十余人。马超三路大军从后杀来，混战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