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读者,非常抱歉。这段时间由于我生病了,一直提不起精神码字,导致更新有所延迟,请大家见谅。
次日清晨,当我迷迷糊糊醒来,一张开眼就瞧见床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揉了一下眼睛,润玉俊秀颀长的身姿便清晰了起来,我习惯性喊了句:“小鱼仙倌……”
“觅儿,你醒了?”润玉的口气尽是焦急。
我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一只温暖的手便覆上我灵台处,“心口可还疼?”
“心口疼?什么心口疼?”我晃了晃脑袋,这才猛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瞬间清醒,坐了起来,“不疼了,不疼了,小鱼仙倌。”想到昨晚自己趁着润玉醉酒,骗了他几百年灵力,要是露馅了,可就前功尽弃啦。对,还有灵修,自己的身子怎么就那么不争气,还没灵修就昏了过去,错失良机啊。
“不疼就好。”润玉理了理我额前的发丝,“昨晚,你惊到我了。”说着说着,他的眉头不自觉皱成一个“川”字。
我看了很是不忍,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处,“小鱼仙倌,你别担心,我没事。”听了我的安慰,润玉却依旧是愁眉不展。
我想了想,又道:“其实,我就是……没灵修过,有点紧张,对,就是这样子。下次灵修就不会这样啦。”
我话音才落,润玉的脸突然“唰”一下红了,轻轻摘下我的手,攥在他温热的掌心中,“你啊……没事就好。”
“啊……糟了,扑哧君!我怎么把他忘了。”我急急想下床,却被润玉拦住了,“你不要急,彦佑一早就离开了。”
“走了?”我有些不信。“真的走了,不信的话,一会觅儿去外头一看便知。”
“那凤凰呢?”知道彦佑不用变成蛇干,我顿时松了口气,但再一想到昨晚被我灌醉晾在外头一夜的旭凤,我不免又紧张起来,担心他找我秋后算账。
“旭凤……”润玉顿了顿,脸色微微一变,“他也走了,回天界了。”
“走了?”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这实在不像火神的风格,“他居然没打声招呼就走了。”
“母神寿辰在即,邀请六界众神前来贺寿,想来旭凤是赶回去接待访客。”润玉沉思片刻回话,“再说,你总要收拾一番,才能出去啊。”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我这才发现,一夜折腾下来,自己的头发散落、衣裳凌乱,早就不成样子,不好意思吐吐舌头:“小鱼仙倌,那你出去等我收拾一下。”
“嗯,我在院子里等你,一会我们一起去用早膳。”润玉含笑退了出去,顺手帮我把门带上。我换上一身月牙色的衣裳,将乱糟糟的床收拾了一番,却听见“当”一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我拾起来一看,竟是旭凤硬要送我的那支凤钗,想想他那天别扭的模样,还是早点还给他为妙。
“觅儿,还没好吗?”此刻听见润玉在门外催促,我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将钗子往头上一插,就急急迎了出去,心道:凤凰既已天界,钗子就先戴两天新鲜,回头得机会再还给他吧。
到了庭院,润玉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了过来,“喝口水润润嗓子。”我顺从接过,一口喝干,一夜折腾的确是口干舌燥,润玉总是如此熨贴。
想到昨晚,我突然想起一件大事,把口杯递还给润玉:“小鱼仙倌,你喜欢吃包子吗?”
“包子?!”润玉有些不明就里。于是,我得意洋洋施法,口中念念有词:“变包子,变包子,变包子……”
润玉笑涡一旋,静待我下文。不多会,只听见“砰砰”两声,有两个球状的东西现了出来。我兴奋不已,再仔细一瞧桌上之物,却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咦,怎么是雹子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润玉脸上的笑意瞬间滞住了。不过,也就片刻功夫,他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亲昵拉过我,“大约是觅儿的咒语念的不对,包子变成了雹子,下回再试试。”
“嗯。”我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失望。
“好啦,放过你的小脑瓜吧。我们上街吃早膳去,说起这人间的美食,可不比天界差哦。”润玉轻抚我的发顶。
“对哦,”一说到好吃的,我又来劲了,“小鱼仙倌,我请你吃早膳吧。昨日我赢了不少黄白之物,听说这玩意在人间可好用了,什么都可以买。还可以买老婆孩子呢!要不,我给你……”
正当此时,润玉把一个指头压到我的唇上,不让我继续说下去:“早膳便可,有你足矣。”我抬头一看,润玉的眼睛好似一汪清泉,一时间我沉溺于他温柔的眼光之中,再也说不下去了。
梧桐街果然美食多多,早膳丰盛异常,待我们心满意足回到小院时,辰时已过。润玉笑盈盈摆出通灵棋盘,“觅儿,我们下棋吧,此前还有一残局未了。”我欣然答应。于是,俩人相坐对弈。
“小鱼仙倌,为什么可以叫店小二,不能叫‘小三’呢?”
“因为小三在人间,不是个好说辞。”
“小鱼仙倌,你都不知道,我听到煎饼果子都吓死了。”
“莫怕,煎饼果子是面粉炸成的,和你们果子精无碍。”
“小鱼仙倌,对不起,刚刚我吃蟹黄汤包的时候,不小心溅了你一身油。”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略施法术便可去掉。”
……
人都说,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过,润玉遇见我这种话痨的果子精,也就破功了。棋,终于下完了,二人打成平手。
润玉抬头,道了句,“觅儿,承让了。”眼光却在我的头上停了下来,再也没挪开。
“好说好说,小鱼仙倌。”我得意到合不拢嘴。
“觅儿,你头上的凤钗很是别致,好像之前从未见你戴过。”
“哦,这个嘛,是凤凰昨日送我的。”我满不在乎说道。
润玉脸色一沉,闷声道:“旭凤还真是有心。不过,润玉瞧着这凤钗过于华贵,不如觅儿此前戴的葡萄藤古朴可爱。”
“小鱼仙倌,你真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也觉得葡萄藤,和你送给我的星辰簪和我比较搭。我昨日和凤凰说了不要,他却奇奇怪怪非要我收下。我本想今日还给他,可他却走了。要不,小鱼仙倌你帮我还给他?”说罢,我就直接拔下凤钗,递给润玉,借着掏出葡萄藤别了上去。
润玉笑笑,并没有接过凤钗:“觅儿,既然是旭凤送你的东西,还是下回你当面还给他,比较好。”
“也对,”我想了想,便把凤钗收了起来。“不过,小鱼仙倌,凤凰赶去庆贺天后的寿辰,为何你还呆在人间啊?不用去帮忙吗?你不用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话音才落,原本润玉脸上的笑意便悄然散去,有些神色黯然:“我与旭凤不同,觅儿,你也知天后并非我的生母,若是我去了恐怕要惹她不快。”
“小鱼仙倌,”我贴心地把一只手伸过去,覆在他手背拍了拍,“你别难过。我之前听熙欢和小七她们说过,这些年来天后娘娘对你不好,还经常找你麻烦。可是她毕竟养大了你,你也尊她为母神,她寿辰你不去,便是你的失礼。”
润玉没有回我话,而是反手将我的手包入他的大掌中,不断摩挲。
“就像长芳主,从小到大她一直对我很凶,经常罚我。不过,我毕竟是她带大的,若是她的寿辰我不去参加,她是要生气难过的。”
“觅儿,说得对。”润玉轻轻松开我的手,“那润玉先回天界,待天后寿宴过后,我接你去见一位上神,可好?”
“见一位上神?谁啊?”我有些好奇。
“到时候,觅儿就知道了。”润玉卖了一个关子。临回天界之时,润玉显得很是不舍,拉着我的手半天不放。
见他这副担心的模样,我便信誓旦旦向他保证:“放心吧,我不会到处乱跑的,等你来接我。”说罢,我便从前襟处掏出一根葡萄藤簪子递给润玉:“小鱼仙倌,你对我这么好。无奈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葡萄精灵,法力有限,既拿不出星辰簪那种独一无二的簪子,也没有凤凰那种华贵无比的凤钗,只能拿一根葡萄藤簪子聊表心意。你可不要嫌弃啊。”
润玉小心翼翼接过葡萄藤簪子,当即就别上,而后一把将我揽入怀中:“傻觅儿,再名贵的簪子也比不过你的心意。”
润玉离开之后,我先是在院子里晃了一圈,而后拿出此前在集市上买的话本子和瓜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坐在庭院里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我抬眼一看,这才发现外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水落到院中的小池塘里,溅起点点水花。
话本子看完了,一个人对着静悄悄的院落,实在是太无聊了!更重要的是,心里不知为何,老记挂着润玉,哎,早知道就不让他回天界了。
“好无聊啊!谁来陪我玩啊!”我大喊了一声,无意间将手一甩,指尖溢出的仙气生生将雨水截断,在池塘中击起更大的水花。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水雾中居然出现一个绿色的声影,待走近一瞧,来人竟是才离开不久的扑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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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经阁,天帝太微立在一副画像前独自出神,连润玉进门都不知。润玉对着天帝恭敬行礼,唤了一句:“父帝。”太微这才回过神来,长袖一挥将画像收入袖兜之中。
润玉却已撇见那画像就是此前见过的那副,锦觅与画中的先花神梓芬长得一般无二,同样倾国倾城的容貌,想来定是花神之女无疑。
唯有不同之处,画像中的先花神眉眼间散落着一股淡淡的忧愁,而自己的觅儿则是眉眼明媚,像是一道光。想到此处,润玉忍不住嘴角一扯,浅浅一笑,而后却又沉思:觅儿若不是父帝所出,又是何人之女呢?
“润玉来了,”天帝太微转过身来,打断了润玉的思绪,“坐吧。”
润玉知天帝这是有事要与他谈,谢恩过后,恭敬坐下。
“再过些时日,便是你母神的寿辰了……”太微顿了顿。
“儿臣为这一日已筹备许久,欲将收集三载的星辉凝露献予母神作为寿礼,愿母神寿与天齐,与星月同辉。”
“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难为你了。”太微淡淡道。天后荼姚处处针对、刁难润玉,他不是不知道。不过为了大局,润玉不论为人子,还是为人臣,都得受着,不是吗?
“父帝言重了。”润玉起身行礼。太微稍扶了润玉一把,“我儿不必多礼,今日我召你来,是想命你去办件差事。”
“父帝请讲,儿臣定当竭尽全力把差事办妥。”
“水神洛霖和风神临秀,两位上神遁世已久,恐不知你母神寿辰将至。你且去洛湘府邀请你的泰山大人,让他携风神一同出席你母神的寿宴。”太微语气稍重,“以免你母神不悦。”
“儿臣领命,这就前往洛湘府。”润玉领命而去。
洛湘府偏居天界一隅,仙府雅致、清冷,与璇玑宫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当润玉自报名号之后,值守的仙侍就恭敬将他领至一处清净的小庭院。
水神洛霖正立在一簇昙花旁,背对着他们,不知在做些什么。仙侍原想出声禀告,却被润玉摆手制止住了,只得悄悄退下。润玉在后头静静候着,只见水神轻手一扬,右手酒盏中物顺势流下,一时间,空气中弥漫开来一阵淡淡的酒香。润玉闻着这味道格外熟悉,仔细一想,竟像是觅儿酿的桂花酿。
润玉上前一步,作揖行礼:“润玉拜见水神仙上。”
洛霖将那酒杯一收,颔首道了句:“你来了。”似乎知道润玉会来,又将手一挥,在庭院的石桌上幻出一副棋盘。那棋盘与润玉的通灵玉石棋盘相似,只不过棋子用的是红宝石和绿翡翠,“你我许久未见,下一局吧。”
水系上神对弈,落子细无声。棋局过半之时,润玉举子同洛霖道:“母神寿辰将至,可否请仙上携风神一同出席寿宴,全了母神的颜面,小神不甚感激。”说罢,将棋子轻轻一落。
水神随后也落了一子,淡淡道:“荼姚跋扈,这些年来,你过得不易吧?既然是天后寿宴,我同风神自当出席,就当全了你生母当年托我庇护你的心愿吧。”
“敢问仙上,我的生母是何人?”润玉执子的手微微一颤。
“既然斯人已逝,又何必多问?你须知,多问无用,多知无益。”听水神此言,润玉手中之子草草一落,洛霖则是紧接着干脆利落下一子,道:“润玉,你输了。”
“仙上好棋艺,润玉甘拜下风。”洛霖却是抬头看了看润玉,“本神瞧着,你可是还有其他心事?”
润玉对上水神的眼神,涩涩道:“果然瞒不过仙上,”便站起身来,扬起衣服下摆,重重往地上一跪,“小神有一事相求,望仙上成全。”
洛霖见润玉跪下,当下起身想要把他扶起来,“这是为何?快快请起。”谁知,润玉却是跪地不起,“如果仙上不答应小神所求,情愿长跪不起。”
“你且说说看,到底为何所求?”
“仙上,小神愧对你和父帝的垂爱,想请仙上怜悯,成全小神的一片痴心,收回四千年前定下的与仙上长女的婚约,小神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愿与心上人厮守,哪怕是削神籍、贬下界,也无所畏惧。”润玉说罢,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原来是这事啊,”水神洛霖果真乃得道上神,听到润玉提出要与自己长女退婚,却依旧气定神闲,“这婚约乃四千多年前,我与风神临秀大婚之时,你父帝亲口提出,想成就一段君臣佳话。既是你父帝一片好意,我们自不能拒绝,便答应下来。”
洛霖叹了口气,接言道,“不过凡事无常,现如今看来,这婚约倒成了一纸空文,也不知何时能兑现 ……”他再次搀扶润玉起身,“你且先起来,这婚约退了也未尝不可。”
润玉听言欣喜非常,又叩了个头方才起身道:“多谢仙上成全。“
“大殿下就如此迫不及待,不愿娶我洛霖之女吗?”水神玩笑调侃道。
润玉连忙赔礼:“仙上误会了,润玉本就是个万年孤寂的命理,原想不论等多长时间,哪怕是万万年,也要迎娶贵家仙子,否则我就永生不娶。直到不久前,我偶遇一个花界小精灵,两人相识相知,这才心生相伴厮守的心思。许就如凡人所言‘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吧。”
“原来如此,竟也出自花界……”洛霖顿了顿,“退婚之事,待天后寿辰之日,我见到你父帝,自会向他言明。但天帝最终如何决议,也并非我一个臣下可以左右的。”
润玉粲然一笑,“仙上能成全润玉的心意,提出退婚,已是天大的恩情,其余又怎敢强求呢?父帝那边,润玉自会想法子周全。”
洛霖点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仙上请说。”
“天后寿宴那日,且将那小精灵带来给我瞧瞧,本神看看是何等绝色佳人?居然将我洛霖之女给比下去了。”水神笑言道。
“是,润玉自当从命。”润玉想到此刻在人间的锦觅,脸上的笑意更暖了。
人间,锦官城梧桐街的一家酒楼里,我、彦佑和土地仙张德全正围坐在一张靠窗的酒桌前,喝酒吃菜,好不爽快。
我先是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忍不住大叫起来:“凡间的酒怎么这么辣啊!”土地仙连忙道:“灵熙公子,赶紧来口菜,吃口鸭子。”
我又赶紧夹了口鸭子到嘴里,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这鸭子好吃,真好吃!”
“灵熙公子,这家的桂花鸭可是全城属一属二的。有道是,品上一口老酒,嚼上一口桂花鸭,快活赛过活神仙哪!”
一旁的彦佑则是幻出一坛桂花酿,分别给我和土地仙斟满杯,“还是喝这个酒吧,桂花酿配桂花鸭,天地绝配,这还是灵熙公子亲手酿制的。”
“那小仙有口福了,”张德全忙不迭灌了一大口,“好酒啊,果然是天界的琼浆玉液。我们人间的酒和这酒一比,能叫做酒吗?简直就是,就是……”土地仙本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子大半杯桂花酿下去,说话都有些大舌头,“猫尿。”
“好说好说,”我专心对付那盘美味无比的桂花鸭,而后对彦佑道,“要不,给小鱼仙倌留点?”
“锦觅,你不是吧?要不要随时这般记挂着夜神大殿啊?喝酒喝酒……” 彦佑有些嫌弃地调侃我,不过没忘了给我们劝酒。
“灵熙公子,干。”张德全摇头晃脑,酒杯都有些拿不稳了。
还没等我回话,彦佑却一脸得意在旁数数,“一、二、三——倒。”只见那土地仙,果然应声倒在桌上呼呼大睡,显然是醉了。
我敲了敲桌子,想要叫醒张德全,可他却毫无反应,连忙问彦佑,“扑哧君,土地仙醉了,这怎么办?”
彦佑大笑道,“怎么办?凉拌呗。我带你出去玩,有他在,碍手碍脚多不方便啊。”
我一听要出去玩,哪里还顾得上张德全,便一溜烟和扑哧君跑了。这一路上,扑哧君就对我不停说教,说我给润玉看着,都关傻了,都不知道人间有多少好玩、好吃的东西。
我虽不同意扑哧君说润玉的坏话,但听到好玩、好吃的东西还是忍不住问一问,谁知扑哧君故作神秘,送我四个字:“吃喝玩乐。”
言语间,扑哧君便把我带到了一家卖布匹的小店前,说是到了。我抬头一看,深感失望:“扑哧君,这不就是一家卖布匹衣料的小店吗,有什么稀奇的?你不知道,此前小鱼仙倌吩咐织女为我缝制的云锦斗篷和衣裳,那个才叫好看,还会闪闪发光呢。”
“得了,别得瑟了,这家店可不是光卖布匹衣裳,里头别有洞天啊!随我来就对了。”扑哧君本想拉着我的手,可我却习惯性躲开,弄得他都有些没面子了。
只见他走到掌柜面前,问道:“掌柜,有没有新鲜的鱼儿卖啊?”
那胖掌柜抬头仔细端详了我俩一番,便点点头,把我们往里院带。只见那里院人声鼎沸,烟雾袅绕,大都四人一桌围着,打一种四四方方的牌,名曰:麻将。
那里头虽说气味很难闻,但我从未打过麻将,想试试看便忍住了。很快,我就掌握了其中的游戏规则,稍施法术,便可听什么牌得什么牌。除了开始两局,不懂规矩诈糊了两次,之后就是大杀四方,各种赢钱:自摸、对对糊、清一色……以至于桌前的银两都堆积如山了。
老这么赢,也没啥意思,我本想问问掌柜有没有其他更好玩的,却给人家不留情面地请出去了。掌柜对我们作揖行礼道:“两位公子,我们做的小本买卖,可经不起你们两尊大神这么折腾,你们还是拿着银两,另寻别处玩乐去吧。在下拜谢。”
扑哧君接过那包沉甸甸的银两,说了句:“锦觅,还真不少。”我瞟了他一眼,“尽是些黄白之物,有什么用?这个打麻将也没点意思,光是我一个人赢了。玩乐之事,就要像我和小鱼仙倌对弈那般,我吃他三五子,他赢我五六子,才有意思嘛。”
“得了,别整天三句不离小鱼仙倌。这黄白之物怎么就没用了,在凡间缺了它可万万不可。我带你去其他地方玩,你就知道它的大用处了。”说罢,扑哧君便领着我,往另一条街走去。
这次到的地方是个雕梁画栋的小阁楼,门匾上写着“怡红院”三个字,看起来比之前的布匹小店气派多了。一进门,我就瞧见许多衣着光鲜亮丽的女子,站在两旁迎送宾客,莺莺雀雀很是热情。
不过,我还闻到了一股很刺鼻的香味,忍不住皱眉问道:“这是什么味道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脂粉味。”扑哧君解释道。
“真够难闻的。”说起味道来,我还是最喜欢花界的花草芳香,还有就是润玉身上的龙涎香,想到这,心中不由期盼润玉快点下界来看我。
此时,有个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妇人,走到我和扑哧君的面前,将帕子一甩:“哟,哪来的如此俊俏的两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要不要妈妈我介绍一下。”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扑哧君却是将手中的钱袋一露,大喊:“把你们这里最红的姑娘给爷喊出来伺候。”
那妇人一见扑哧君手中的钱袋,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好勒,牡丹快出来接客啦!”
而我一听“牡丹”二字,果子脑袋顿时炸开了:长芳主来抓我回去了!拔腿就往大门外跑,扑哧君拦都没能拦住。而那妇人见我跑了,便立马来追,在后头大喊道:“公子,你别跑啊!如果不喜欢牡丹,我们这里还有玉兰和海棠啊。”
我一听连玉兰和海棠芳主也来了,“啊”的大叫一声,更是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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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课本里有这么一篇文章《自相矛盾》,讲的是,在古代一个销售员左手举着盾牌说:这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盾,再利的矛也休想洞穿它;一会儿又举起右手矛说:这是世界上最锋利的矛,再坚固的盾牌也能刺破。这时有个旁观者说:那用你的矛去刺你的盾试试。销售员哑口无言。
小时候就特别期望这个销售员能演试一番,但故事就那么嘎然而止,留下千古疑团。
后来,终于发现了答案,精彩绝伦的答案。这个答案出现在战国时代,有个智者办了所谋略学院,他培养出了四个世界上最有口才和谋略的学生,分别是苏秦,张仪,孙膑,庞涓。这四个人搅得整个战国天翻地覆,自相矛盾。在自相矛盾的过程中,张仪对冲苏秦,庞涓对冲孙膑。
张仪,魏国人,鬼谷子谋略学院高材生。刚毕业那会儿,四处拜客户谈项目,言必国家战略,百年大计,基业长青之属,谈笑有达官,往来俱权贵,好不威风。
一次和楚国宰相饮酒,妙论天下。忽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走近宰相耳边嘀咕了一番,宰相变了脸色,拂袖而走。随即几个门人捉住张仪痛打一顿,称宰相丢了一块美玉,一定是张仪偷了。张仪急呼:宰相你耍相信我,我们是朋友,我和楚王也是朋友呀。像不像天朝那位青年才俊,平常四海皆兄弟,五洲有宾朋,奥黑马,巴菲豆,比尔锅盖一大串都是朋友,后来一朝失事,朋友个个人间蒸发。
穷屌丝们,当自己不够强大时,在你的人脉眼里不过是砣狗屎。只有当牛粪变成一座山时,漫山才会有鲜花绽放;只有当赖哈蚂成为天鹅湖主人时,才有无数天鹅围绕着它翩翩起舞。
张仪被打得皮开肉绽,他妻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嘻,叫你别玩政治,不然哪会遭此欺辱?"张仪的耳畔传进了那首古老的歌曲一《水手》: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祘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张仪说:"我的舌头还在吗?"妻孑噗嗤一笑:"还在"。张仪道:"只要舌头还在,梦想还在,足够了"。
她就喜欢他这优点,虽然个子不高,体型不魁梧,没有八块腹肌,但他骨子里的骄傲和执着足以抵抗十二级台风,十二级地震,十二级海啸。
彼时,苏秦成功合纵六国,怕秦国硬碰硬出兵来犯,于是设计激张仪入秦国,并且问鼎宰相。张仪入秦,十五年里秦国未发动世界大战。十五年后,苏秦身死,张仪启动“连横"策略。
如果把苏秦的"合纵术"比作建楼,那么张仪的“连横术"就是负责拆楼了。他的任务就是拆散合纵国。
张仪来到了楚国,当年的屌丝已成为强秦的宰相。楚宰相很恐慌,当年自己狠狠地揍过他哩,所以首先迎接张仪的是一出"负荆请罪"。"楚宰相懊悔万分地说:"当年实在是一出误会,那个狗眼不识泰山的下人已被我处绝,请张大人肚子能撑船,大人不记小人过。"只有维度相当的人才能平等对话,张仪冷冷一笑:"我巳没兴趣去记忆那些鸡毛蒜皮的了,我也没兴趣同你说话,我要会见楚王了"。楚宰相唯有诺诺。
张仪对楚王说:"十五年了,除了舒适,你们合纵国还得到了什么?当年, 举世之国,除了秦国和楚国,谁能雄霸天下?现在楚王还有称霸下的壮志雄心吗?"
楚王默然,十五年来,大家都认为太平盛世,当吉时享乐,酒山肉海,美女妖姬,夜夜笙歌,所有的军事都交苏秦统领了,谁曾想到秦国又要挑拨战事了。
张仪说:"十五年,我想让大王看秦楚的变化。"一拍掌,卫士送上两个少年,一个楚国装束,一个秦国装束。张仪对楚国少年说:小朋友,你多大了”楚国少年说:“十五岁"。张仪问:“你从小会做什么?"少年说:"放羊"。张仪问:“为什么放羊"少年答:"娶媳妇"。张仪问:"娶媳妇干嘛?”"生娃"。"生娃是为了什么?"少年答:“放羊”。
张仪对秦国少年说:"小朋友,你多大了?"秦国少年说:"十五"。张仪接着问:"你小时候玩过什么?"少年朗声道:"从小卫相国(卫鞅)教导我们,要立大志,平定天下。骑马弯弓射雕围猎,下马种田产粮;出门执刀杀敌,回家健身修养。秦统六国,千秋万载,秦王万岁。"
张仪道:"少年强国家强,少年弱则国家弱。楚王,您认为楚国还有争霸天下的底子吗"。楚王倒吸了一口冷气,大家都信任苏秦,他的确带来了安宁,但从刚才从两国少年的较量中,楚国将一败涂地。所以当信任到依赖到言从计听,没有了独立思考时,这才是真正的洗脑。六国都被苏秦洗脑了吗?
张仪道:"虽然秦国启用强战政策,但秦王主张世界和平,因此愿意把公主嫁到楚国,和楚国结为亲戚, 祈祷两国万世太平。不知楚王意下如何?"楚王的雄心早被酒色荒芜,秦国既愿抛橄榄枝,何乐不为?于是说:“秦国是世界老大,我愿意跟着大哥,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秦楚遂结盟。
离开楚国,张仪来到韩国,游说韩王说:"报告大王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大王愿意 先听哪一个?"韩王说:"坏消息罢"。张仪说:"楚国脱合纵国了”。这消息的确是重磅,韩王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说好了六国合一,永不分离的嘛,怎么他一声不吭就劈腿秦国,简直岂有此理。"张仪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面前各自飞。恩爱夫妻况且如此,甭说国家之间了。大王,秦国是世界超级强国,而韩国不过弹丸之地,如果发生战争,无异于千斤之锤猛砸鸟卵之上,结果一目了然。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大王事秦则国泰民安,不事秦国则危机四伏。楚国可谓累世雄主,都知道找棵大树好乘凉,韩王要早做打算,错过这个村,再想进这个店,付出的代价就惨重了。"韩王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愿随秦王"。张仪大喜。
接下来,遂到齐国游说齐湣王说:当年我在鬼谷学院读书时,我的导师鬼谷先生特别赞赏齐王的祖先田氏一族,为官清廉,待民如子。更发明出了"大斗贷粮给民众,小斗收租回仓的吃亏战略"。齐王深为骄傲。
张仪接着说:"更为可贵的是田氏一族的执行力,从田完从陈国入齐始,到田武孑取代齐王自立,凡十几代。每代人都铭记‘大斗出,小斗进'的遗训,且百年如一日地执行,收获齐国民心,终于功德圆满,和平演变成功。"齐王满脸堆笑,听得津津有味。
张仪道:"我老师鬼谷先生总结说:窃珠者有罪,窃国者无罪。赞叹田齐一族收买人心的智慧和恒心。但是齐王有没有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就是田齐兵不血刃篡位齐姜,天下百姓并无一人出来指责,反抗,这固然是齐姜执政的失败和田齐民调的成功。但齐国民众是一个没有国家观念的群体,他所要的不是国家,而是实惠,只要谁给好处,就跟谁。也即小孩子的观念,‘有奶便是娘`。既然田齐可以用小恩小惠和平演变掉齐姜,那么请问齐王,秦王能不能演变取代你呢"。
齐王的脸刷地变了,齐国国民性的问题,他还真的没想过,张仪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张仪道:"齐国曾跟鲁国发生过三次战争,鲁国三战三胜,名义上胜利了,但实际上鲁国亏大了,亏到亡国的地步。为什么呢?是齐国大到伤得起,鲁国小到伤不起。现在秦齐的处境就类似齐鲁。现在秦国对齐国的策略是两手抓,一手抓和平演变,一手抓战争进攻。请问齐王你还有退路吗?"齐王一声长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愿为秦王效力。"
张仪瓦解三国之后,遂到赵国,游说赵王说:合纵十五年,大王可知最大受益人是谁?"赵王道:"愿闻其详。"张仪一字一句地说:"是,苏,秦。苏秦这个人,本是贫贱之人,家里的人都鄙视他。以口才迷惑诸候,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可怜六国国君都被他玩于股掌之间,一介草根,反陵驾六国君之上。他赚了一生富贵,六国付出了沉重代价。十五年来,秦国的经济,军事上突飞猛进,而六国呢,江河日下。现在楚国结亲秦国,齐国也献媚争宠。韩国更是哭着喊着求包养,赵王孤家寡人怎样血拼呢?"赵王道:"我是个以天下百姓安宁为己任的人,既然世界需要和平,我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做战争贩子。"秦赵结盟。
张仪来到燕国,游说燕昭王说:"在合纵六国里,燕国和赵国最知己,是好哥们,是好基友。"燕王点头。
张仪道:"句注这个地方有座山叫摩笄山,大王听说过吗"。燕王摇头。张仪道:"这座摩笄山有个故事,是和燕国有重大关系的。当年燕赵结亲,赵王襄子将亲姊嫁给燕代王,但是却暗地设计火并代王。他们相约句注会盟。赵王先期吩咐能工巧匠制作了一把带柄的金斗。在会盟那天,赵王私下嘱咐厨孑:酒过三巡,音乐启奏,用斗进热啜,然后反斗杀。果然在约定的时间里,厨子端热啜上来,在接近代王面前时。厨子忽然出手,用金斗直击代王脑袋,顿时脑壳龟裂,脑髓涂地,鲜血四溅。代王妻孑闻讯赶来,看见恐怖悲惨的场面,逐用摩笄自杀身亡。何其惨烈啊,天为之变色,地为之震荡,风为之哀啕,云为之落泪。"
燕王槌胸大啕:"史官,为何你从来没向我提及?"史官嗫嚅道:"为了两国和平"。燕王道:是可忍也,孰不可以忍?张先生,燕国绝不认贼作亲了,愿跟秦国。"
就这样,合纵被张仪一一攻破,秦国不久以后,统一天下。
在璇玑宫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一晃两月时间过去竟浑然不觉,直到我在姻缘府见到了多日未见的了听,这才想起自己已从栖梧宫偷溜出来许久。能偷溜出来这么久,栖梧宫那里未能觉察,也是有缘故的。
想那栖梧宫本就气势恢宏,宫内殿宇诸多、院落遍布,仙侍各司其职,彼此间往来并不多;再加之,初至天界之时,不知什么缘故,乌鸦就把我同其他的仙侍区分开来,单独安排住在一进独门独院,只听他一人调遣。他人不在宫中,自然是没人管我,所以栖梧宫一干仙侍没能发觉其间早已人走楼空,也是情理之中。
眼下了听突然现身,不会是乌鸦返回天界,派人来抓我回去的吧?
“锦觅,”了听喊了一声,便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原本我想避开了听,装作没看见,现下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迎了上去:“我当是谁在喊我,原来是了听仙侍啊。”
“正是了听,锦觅,我……”不知为什么,平时还算豪爽的了听此时却变得有些扭捏,说话吞吞吐吐。这时,狐狸仙走了过来:“了听,你们栖梧宫也管得忒严了些,旭凤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小锦觅才到我这姻缘府半个时辰不到,你便追过来讨人。”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月下仙人,不干栖梧宫的事。火神殿下现如今还在校场练兵,尚未归来。是了听有些私事,想找锦觅帮忙,此前在宫里一直没能找到她,想来应该在您老这……”被月下仙人一调侃,了听说话越发结巴不清。
“原来不是旭凤思念锦觅,着你来寻啊。那就没意思了,你们慢慢聊吧。”狐狸仙一颗八卦玲珑心没有得到满足,感觉很是失望,立马转头怏怏离开。
我一听乌鸦还没回来,顿时心情大好,连忙把了听拉到一边,打圆场道:“好说好说,要我帮什么忙?你我是老相识了,不必见外。”
听我这么一说,了听似乎有了勇气:“锦觅,是这样的,听说你会变花……”说着说着,脸便又红了。讲真的,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红着脸,感觉实在是有些诡异。我突然想到:为啥润玉脸红就那么好看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接着,了听伸手入怀别别扭扭掏了半天,我看他痛苦扭曲的表情,着实吓了一跳,正想劝住他。却没料到,他掏了两个红艳艳,剥了壳的鸡蛋郑重放在我的手上:“锦觅,这是……”
我捧着那两枚红蛋,干干笑了两声:“呵呵呵,恭喜了听仙侍喜得仙童。”
了听愣了愣,脸色噌噌噌烧起来,那红的比我手中的喜蛋还要鲜艳:“锦觅,了听……仙龄……尚小,尚未……婚配……”
尚未婚配便发喜蛋这难道就是狐狸仙口中所言的未婚先孕?每每提及此事,他总是痛心疾首,大呼世风日下,这栖梧宫的宫风也太随便了吧?
“那这喜蛋……”我有些嫌弃,了听闻言便噎了口气,方才还烧到通红喜庆的脸居然转白了。我看他这样,于心不忍便端了口水给他。等他好不容易顺过气来,总算把话说明白了:“你想到哪里去了!此乃火神殿下宫中灵鸟朱雀之卵,八百年才能得一回。这不,听说你能变花,我就拿了这宝贝来同你置换。”
我一听心里顿时乐开花,连忙摸了摸那红彤彤的朱雀卵。只听了听接言道:“服这朱雀卵一枚,可长百年灵力;两枚便可长三百年灵力。”
“三百年灵力!”我激动大呼出声,当下就变出一捧娇艳无比的花朵送给了听。了听得了这样一捧鲜花自然也是喜不胜收,立马就辞别了我,想来定是拿着鲜花会佳人去了。
骤然得了这么多灵力,感觉我的心脏砰砰跳。当时,我就迫不及待借了姻缘府的膳房,将那两枚仙蛋用文火慢炖,一边煮蛋还一边念叨:“今日大吉,宜煮蛋,哈哈哈……”得意到不要不要的。听璇玑宫膳房的熙欢说,这种煮法是保持食物营养的最佳方式。
这朱雀卵的味道果真不同凡响,集合鸡蛋、鸭蛋、鹌鹑蛋的大成,入口香嫩可口,不老不涩,甚合我意。食毕少顷,我就觉得有一股蒸腾热气自百会穴升起,涌向身体的七经八络。心中大喜,就地凝神打坐。
万万没想到,那股蒸腾之气涌起后,就越发猛烈。片刻后,就如熊熊烈火在我的五脏六腑中烧了起来。炙热难当,又好像烧沸的滚油在体内翻腾,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被化了一样。
我强忍不适,跌跌撞撞挣出门去,正好撞见了四处寻我的狐狸仙。他一见我这副模样,大惊失色,连忙找了间屋子扶我入内休息,大声喊道:“赶紧去把溪月找来,给锦觅瞧瞧。” 我在姻缘府厮混多年,对府中之人尚且熟悉。溪月乃姻缘府的仙侍,机灵活泼还略通医理,知晓药石。
溪月很快便来到我床前,为我号了脉之后,脸色大变:“锦觅仙子,你这是怎么了?怕是要不妙啊!”我虽周身疼痛,神志尚且清明,一听“不妙”二字,勉强扯了扯嘴角问道:“溪月,我……快……死了吗?”
“仙子体内似乎有一阴一阳两种气息在激烈对冲,非药石之力可以抵挡,除非有灵力高强的神仙,将你体内两种气息调和,否则性命堪忧啊!”
“那还等什么啊!来人啊,赶紧去请火神。”狐狸仙一听情况如此严重,也着急了。我迷迷糊糊扯了扯他的衣袖:“不,去请夜神……”
“对对对,去请夜神。火神不在天界,瞧我糊涂的。不过小锦觅,你何时同我大侄子这般熟悉了?小锦觅,小锦觅……”我很想答应一声,嘴却怎么也不听使唤,意识涣散便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恢复意识之时,觉得自己被人紧紧横抱在怀中,一只轻柔微凉的手覆在我的灵台处。这怀抱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感觉十分熟悉,莫不是润玉来了?
只听见狐狸仙嘶哑着嗓子,哭得嘶声裂肺:“你这丧尽天良之徒,这是要将我觅儿劫到何处去啊!天呐!”之后,又听见狐狸仙接着哭诉:“觅儿啊!爹爹对不住你啊!眼看贼人将你掳走,却无能为力啊……” 狐狸仙这是戏精上身吗?我本就头疼欲裂,再一听这呱噪无比的戏码,恨不得立马再晕过去。
“叔父,你再演下去,恐怕你的小锦觅不出一个时辰就会飞灰烟灭,往后再也没有妙人儿陪你了。”润玉的声音虽轻却格外清明。
只听见狐狸仙说道:“那你还不赶紧了!我老早就想上演一出恶霸抢女,生死离别的戏码,这不一时没忍住嘛。快走,快走!”
“叔父”?润玉为什么喊狐狸仙叔父?不管了,再痛再难受,反正小鱼仙倌来了,一切有他!我又往那个怀抱深处钻了钻,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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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听我所言,粲然一笑,只将手往空中一指:“觅儿,看流星雨,何须至天河?你且抬头看看。” 我顺着润玉的手往天空望去,只见原本清朗无比的夜空,旋即有数不清的星星纷纷往下坠落,那片片星光照亮了半边天,甚为壮观。
我一时间都看呆了,而后才缓过神来,兴奋拉扯润玉道:“小鱼仙倌,这也太美了吧!你真是六界最了不起的神仙。”
润玉顺手拢了拢我那一头被夜风吹乱的青丝,将披风上的帏帽为我兜上,柔声道:“你啊,真是个傻葡萄。润玉清寒,数万年来与长夜相伴,无尊位、少亲友,哪里就如觅儿口中所言那么好了?”
我痴眼望着满天的流星:“我才不管人家怎么看呢。反正,在我眼中和心中,小鱼仙倌你就是最最好的神仙,谁都比不上。”此时,润玉静静绕到我的身后,用他那双纤长如玉的手臂紧紧将我环抱住,将头贴近我的脸侧,呢喃道:“觅儿,你才是润玉眼中和心中视若珍宝的那个。除却你,余下又有什么打紧的呢?”
“小鱼仙倌……”我虽不大明白,但却也知润玉这是看重我的意思,不禁心口一阵发紧。润玉只是紧紧搂着我,在三重结界之内,仿佛仅有我和他俩人。我们静静看着那漫天的流星由繁变稀,由稀变无,任凭光阴流逝……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润玉轻声道:“觅儿,夜已深,我该回天界,你也该好好歇息了。”说罢,便将双手缓缓松开,似乎有些不情愿的意味。
“哦,”我顺从应了一声,心中纵然有不舍,但知润玉也绝不可能留下,“好吧,小鱼仙倌你也陪了我许久。你走吧,记得常来看我。”
润玉并不直接答我的话,只是摸摸我的发顶,点了点头。而后将手一挥,撤去了那道蓝色的结界。隔了许久,方道:“觅儿,我走了。”润玉的声音很轻,轻到我都快听不见。
“嗯。”我闷声低着头,两只手别扭地绞着披风的一角。我从眼角处瞥见,润玉本想伸手过来拉我,却又生生将手抽了回去。而后,便直接转身往外走去。
我连忙抬头,见着润玉一步步远去的颀长背影,心中猛地一阵难受。我突然很想喊一句:“小鱼仙倌,你别走。”却又觉得怎么也喊不出口,只得无助捂住心口。
眼见他就要从我眼前消失,我当时脑袋一热,也顾不得其他,大喊一声:“小鱼仙倌!”便飞快扑了过去,从后头拦腰将润玉死死抱住,嘴里冒出一句,“当初你在魔界,不是说过,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抛下我,都会带着我吗?”
被我突如其来的一抱,润玉的身子顿时僵住了,只能一动不动任由我这样胡搅蛮缠地抱着。润玉没有回我话,我正欲往下说。谁知,话还没出口,身子却已悬空,整个人又重新回到了润玉怀里。
润玉将他那白皙如玉的脸庞,探入我的帏帽之内,用他高挺的鼻子抵住我的鼻子,那如兰的气息一时间笼住了我整张脸,“觅儿,你如此胡闹,让我拿你如何是好?”
我听润玉这话似乎有点责怪我的意思,欲要解释,无奈润玉的脸却还贴着我的脸。我只得从他的脸侧探出来,双手搭上他的脖子,贴近他的耳朵道:“那小鱼仙倌就多宠我一点,不就好了。”
这下,润玉的耳根不知为何,一下子就红了,连带着脸都有些发烫。过了好一会,润玉这才声音沙哑回我:“你啊你,我带你走,不抛下你……”
“真的吗?小鱼仙倌,你要带我离开水镜?”我一听润玉这话,顿时激动不已。
“嗯,”润玉顿了顿,“不过,天界璇玑宫你是万万不能待了,不出三日,长芳主她们定能寻到宫里。到时候,闹到父帝、母神那里,不要说护觅儿周全,怕是润玉自己都自身难保。”
“啊,不回璇玑宫啊?”我一听不回天界,那还有什么意思?兴致一下子就低落下来,“那去哪?”
“去凡间,人间五味杂陈,各种气息掺杂期间。这样子,就可以将觅儿身上的气息掩盖住,花界芳主们就没那么容易找寻到你。”润玉接言道。
“凡间?小鱼仙倌,听狐狸仙说那里有各式美味,许多好吃的,可否属实啊?”作为一个吃货精灵,我的兴致瞬间又被点燃。
润玉颔首一笑:“叔父所言不虚,那里还有觅儿日思夜想的驴肉火烧呢!”
“那敢情好,我要去,我要去,小鱼仙倌你即刻就带我去凡间吧。”我此前从未去过凡间,如此一来,既可以摆脱花界的无聊禁闭,又可以去吃吃玩玩,岂不是一举两得,我心里不要太得意啊。
“你啊,真是听风就是雨,就算要去凡间也要待万事俱备之后,才能去啊。”润玉的口气满是无奈。
听润玉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一桩要事:“对啊,是要准备一下,我之前还有好多宝贝放在璇玑宫呢!我要回去收拾一番,带到凡间去,还有桂花酿啊,星辰花啊,都要带一些下去。”
“觅儿,你这是打算在凡间安家不成?”润玉笑言道。
“有何不可?有道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我就算在凡间住个百八十年,不过也就是天界数月观景而已。”
“行行行,觅儿说了算。”润玉宠溺道。我内心那个欣喜若狂,发现自己还在润玉怀里,顺嘴就在他脸颊一侧轻轻啄了一下,欢快道:“小鱼仙倌,你真好。”
润玉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半天都没能缓过来。夜很深,风很凉,周围静谧无声,我有些犯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润玉这才道:“觅儿,这是困了。不若这样,你先回房好好歇息。稍后,我回天界为你将那些东西收拾妥当,而后接上你,一同送至人间可好?”
“不必如此麻烦,”我摇摇头,招呼来几只小蜜蜂和蝴蝶,悄声吩咐它们,“明日一早,你们去告诉连翘和小草窝,这几日长芳主让我去她那筹备‘花神祭’,没空同她们玩了。”蜜蜂和蝴蝶上下飞舞,领命而去。
“我的觅儿真是聪明,”润玉夸赞道,“不过,如此安排还是不妥,若是明日众芳主和老胡他们见你不在房中,势必要直接寻到天界。”
我拍拍润玉的肩膀:“小鱼仙倌,你安心啦!因为长芳主他们真的要去准备‘花神祭’,这几日都没空搭理我。”
“如此”润玉浅浅一笑,“觅儿,我们走吧,回璇玑宫,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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