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瓜葛。正当周氏兄弟都在苦苦地反思自己的人生选择,以至自身的生存意义时——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本应互相支持、补充,携手共进,却于一天早上,宣布决裂,从此,正如一位研究者所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庚”,“两星永不相见”。见陈漱渝:《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鲁迅与周作人失和前后》(载《鲁迅研究动态》1985年5期)。此句语出《诗经·小雅·
大东》。陈文引述了鲁迅母亲对许钦文四妹许羡苏所说一段话:“龙师父给鲁迅取了个法名——长庚,原是星名,绍兴叫‘黄昏肖’。周作人叫启明,也是星名,叫‘五更肖’,两星永远不相见。”这样的结局,无论是鲁迅,还是周作人,都不曾料及,甚至可以说,是他们所不愿意接受的。
但事情毕竟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得那么突然。
查周作人与鲁迅日记,直到“失和”事件发生前夕,他们兄弟的感情都极为融洽。这是1923年1月至7月的有关记载——
1月1日,周氏兄弟共同邀请沈士远、沈尹默、张凤举、徐耀辰、孙伏园吃杂煮汁粉。据沈尹默回忆,五四前后,有一个相当长的时期,每逢元旦,八道湾周宅必定邀请友人宴集,座中大部分是北大同人,谈话范围极其广泛,有时也不免臧否当代人物……
1月17日,《晨报副镌》同时发表周作人《爱罗先珂君的失明》与鲁迅《看了魏建功君的〈不敢盲从〉以后的几句声明》。
1月20日,周作人与爱罗先珂共同宴请日本友人今村、井上、丸山、清水等,鲁迅也在座。
2月17日,周作人约友人茶话,到者有郁达夫、张凤举、徐耀辰、沈士远、沈兼士、马幼渔、朱遏先等,鲁迅也在座。这是郁达夫与周氏兄弟第一次见面。
3月8日,周作人在《晨报副镌》上发表《绿洲七·儿童剧》,文章忆及童年时代与鲁迅一起在桂花树下自编自演儿童剧的情景。
4月8日,鲁迅、周作人携丰一共游中山公园,章川岛、李小峰亦在。
4月15日,鲁迅、周作人共同出席《北京周报》总编丸山昏迷为16日归国的爱罗先珂与20日离京的藤邻举行的宴会。席间,爱罗先珂、鲁迅、周作人、徐祖正、藤邻等合影。宴会后又共同出席北大学生许钦文、董秋芳等组织的文艺社团春光社集会,鲁迅、周作人均为该社指导。
5月10日,周作人与鲁迅小治肴酒共饮三弟建人,并邀孙伏园。这是周氏三兄弟最后一次欢聚。
5月13日,上午周作人与鲁迅又同赴春光社集会。
5月14日,日本东洋音乐学校讲师田边尚雄在北大二院讲《中国古乐之价值》,周作人口译,鲁迅也在座。
5月26日,周作人治酒邀客,客人有泽村、丸山、徐耀辰、张凤举、沈士远、马幼渔等,鲁迅也在座。
6月3日,《北京周报》六十七期发表以鲁迅与周作人的谈话为依据的《“面子”和“门钱”》,署名“两周氏谈”。
6月26日,周作人与鲁迅在禄米仓张凤举家相遇,同饭。
6月29日,周作人与鲁迅同往北大新潮社,并与李小峰、孙伏园在北大第二院食堂就餐。
6月,鲁迅、周作人合译的《现代日本小说集》由商务印书馆初版发行,署周作人译,内收鲁迅译作十一篇,周作人译作十九篇。
7月3日,周作人与鲁迅同至东安市场,又至东交民巷书店,又至山本照相馆。买云冈石窟佛像写真十四枚,又正定本佛像写真三枚,共六元八角。
但在7月14日,鲁迅日记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记录:“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周作人日记中却无一字记此事,但这毕竟透露了一点“消息”。
7月17日,周作人日记记载:“阴。上午池上来诊。下午寄乔风函件,焦菊隐、王懋廷二君函。”周作人承认,这则日记原来大约还有约十个字涉及他与鲁迅矛盾的内容,但被他“用剪刀剪去了”。周作人:《知堂回想录·一四一,不辩解说(下)》,第424页。但“池上来诊”却颇值得注意:池上是常来八道湾看病的日本医生,周作人之妻羽太信子有癔病。据俞芳回忆,鲁太夫人曾对她说:“信子患有一种很奇怪的病:每当她身体不适,情绪不好或遇到不顺心的事,就要发作,先是大哭,接着就昏厥过去。”俞芳:《我所知道的芳子》,载《鲁迅研究动态》1987年7期。那么,信子是否也发生了类似的病呢这一天,周作人所住的后院里肯定是不宁静的。
7月18日,周作人给鲁迅写了一封信,全文是——
鲁迅先生:我昨日才知道,——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我不是基督徒,却幸而尚能担受得起,也不想责难,——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的蔷薇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里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人。
亲兄弟失和--周作人与鲁迅决裂真相(2)
据说,这天晚上细雨霏霏。周作人曾诉过深夜听雨之苦:“北京除了偶然有人高兴放几个爆仗以外,夜里总还安静,那样哗啦哗啦的雨声在我的耳朵已经不很习惯,所以时常被它惊醒,就是睡着也仿佛觉得耳边粘着面条似的东西,睡得很不痛快……”周作人:《雨天的书·苦雨》,第6页。那么,这一夜,周作人又有几度惊醒呢
7月19日,周作人日记中有“寄乔风、凤举函,鲁迅函”一句。鲁迅日记中也只寥寥几字:“上午启孟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节制的简劲的叙述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情感的大风暴呢
下午,一场大雨从天而降。
接着是沉默的一周。
7月26日鲁迅日记:“晴。上午往砖塔胡同看屋,下午收拾书籍。”鲁迅决心离开兄弟朝夕共处的八道湾了。
8月2日,周作人日记:“下午L夫妇移住砖塔胡同。”L即指鲁迅。同日,鲁迅日记:“雨,午后霁。下午携妇迁居砖塔胡同61号。”雨后的八道湾应是安谧的,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当鲁迅向它投去最后一瞥,心里在想什么呢
接着又是漫漫的难耐又难堪的沉默。
十个月以后,终于爆发——
1924年6月11日,鲁迅日记:“……下午往八道湾宅取书及什器,比进西厢,启孟及其妻突出骂詈殴打,又以电话招重久及张凤举、徐耀辰来,其妻向之述我罪状,多秽语,凡捏造未圆处,则启孟救正之。然后取书、器而出。”据说周作人拿起一尺高的狮形铜香炉向鲁迅头上打去,幸亏别人接住,抢开,才不致击中……
鲁迅、周作人兄弟一场,竟发展至“骂詈殴打”,旁观者看来,简直难以置信。
当事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细心的读者不难注意到,在失和事件从发生到发展的全过程中,鲁迅与周作人,始终处于神情恍惚、失控的状态中。周作人说:“我昨天才知道……”鲁迅则“邀欲问之”,他们对事情的发生不仅毫无思想准备,甚至感到莫名其妙。以后的行动:搬家,相骂,以至殴打,都是鬼使神差,自己也把握不住。仿佛两个人都在惊恐地问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谁也说不清楚。
周作人不说话了。鲁迅也不说话了。对于这件事,鲁迅本人在他生前没有一个字发表。周作人也一再表示:“不辩解。”他说:“大凡要说明我的不错,势必先说对方的错。不然也总要举出些隐秘的事来作材料,这都是不容易说得好,或者不大想说的,那么即使辩解得有效,但是说了这些寒伧话,也就够好笑,岂不是前门驱虎而后门进了狼吗”周作人:《知堂回想录·不辩解说(上)》,第423页。
于是,正像一位研究者所说,鲁迅与周作人失和这件事,就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陈漱渝:《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载《鲁迅研究动态》1986年第5期。。这里仅能根据有关材料作一点探索。
鲁迅、周作人虽声明“不说”,但暗示却是有的。1924年9月,鲁迅辑成《俟堂专文杂集》,署名“宴之敖”;1927年4月,在所作《铸剑》中,又用“宴之敖”命名复仇者“黑的人”。据许广平回忆,鲁迅对这笔名有过一个解释:“宴”从门(家),从日,从女;“敖”从出,从放(《说文》作,游也,从出从放),意“即是被家里的日本女人逐出的”。那么,鲁迅是将兄弟失和的责任归之于周作人夫人的。
周作人前述“不辩解”的宣言中已经暗示:兄弟失和关系着一些“隐秘”而说出来又会使双方都陷入被动的事情。周作人晚年(1964年10月17日)在写给香港友人鲍耀明的信中曾明确表示:1964年香港友联出版公司出版的赵聪的《五四文坛点滴》,“大体可以说是公平翔实,甚是难得。关于我与鲁迅的问题,亦去事实不远,因为我当初写字条给他,原是只请他不再进我们的院子里就是了。”同年11月16日致鲍耀明的信又说:“鲁迅事件无从具体说明,惟参照《五四点滴》中所说及前次去信约略已可以明白。”查赵聪《五四文坛点滴》中有关周氏兄弟失和的文字,除引证鲁迅日记中有关兄弟失和的记载外,也仅有如下几句:“许寿裳说过,他们兄弟不和,坏在周作人那位日本太太身上,据说她很讨厌她这位大伯哥,不愿同他一道住。”——看来,周作人只肯定了一点:兄弟失和的原因是,他的夫人不愿同鲁迅一道住,至于为何“不愿”,周作人回避了。
再看看与鲁迅、周作人关系最为密切的有关人的看法。鲁老太太曾对人说:“这样要好的弟兄都忽然不和,弄得不能在一幢房子里住下去,这真出于我意料之外。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道理来。我只记得:你们大先生对二太太(信子)当家,是有意见的,因为她排场太大,用钱没有计划,常常弄得家里入不敷出,要向别人去借,是不好的。”俞芳:《我记忆中的鲁迅先生》
周建人在《鲁迅与周作人》一文中说,正好当年5月14日他离京赴沪,未能目击这场家
庭纠纷,事后鲁迅也未跟他谈过;但他认为,鲁迅与周作人的分手,“不是表现在政见的不同,观点的分歧,而是起源于家庭间的纠纷”。朱安夫人曾“很气愤地”向人说过:“她(信子)大声告诫她的孩子们,不要亲近我们,不要去找这两个‘孤老头’,不要吃他们的东西,让这两个‘孤老头’冷清死。”俞芳:《周建人是怎样离开八道湾的》,载《鲁迅研究动态》1987年第8期。
许广平则在《鲁迅回忆录》“所谓兄弟”一节中说:“鲁迅在八道湾住的时候,起初每月工资不欠,不够时,就由他向朋友告贷,这样的人,在家庭收入方面是一个得力的助手”,这时,家庭关系是好的,“后来,由于欠薪,加以干涉别的人事方面”,就妨碍了周作人夫人信子的权威,“‘讨厌起来了’,于是就开始排挤鲁迅”。许广平回忆,鲁迅还对她说过,“我总以为不计较自己,总该家庭和睦了吧,在八道湾的时候,我的薪水,全部交给二太太,连同周作人的在内,每月约有六百元,然而大小病都要请日本医生来,过日子又不节约,所以总是不够用,要四处向朋友借,有时候借到手连忙持回家,就看见医生的汽车从家里开出来了,我就想:我用黄包车运来,怎敌得过用汽车运走的呢”鲁迅还回忆说,周作人“曾经和信子吵过,信子一装死他就屈服了,他曾经说:‘要天天创造新生活,则只好权其轻重,牺牲与长兄友好,换取家庭安静。’”许广平还回忆说,周作人“惟整日捧着书本,其余一切事情都可列入浪费精力之内,不闻不问。鲁迅曾经提到过,像周作人时常在孩子大哭于旁而能无动于衷依然看书的本领,我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
鲁迅的好友与周作人也有在日本同住的情谊的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说:“作人的妻羽太信子是有歇斯台里性的。她对于鲁迅,外貌恭顺,内怀忮忌。作人则心地胡涂,轻信妇人之言,不加体察。我虽竭力解释开导,竟无效果。致鲁迅不得已移居外客厅而他总不觉悟,鲁迅遣工役传言来谈,他又不出来;于是鲁迅又搬出而至砖塔胡同。从此两人不和,成为参商,一变从前‘兄弟怡怡’的情态。”
同为鲁迅、周作人朋友的郁达夫在《回忆鲁迅》中说:“据(与周作人关系密切的张)凤举他们的判断,以为他们兄弟间的不睦,完全是两人的误解,周作人氏的那位日本夫人,甚至说鲁迅对她有失敬之处。但鲁迅有时候对我说:‘我对启明,总老规劝他的,教他用钱应该节省一点,我们不得不想想将来。他对于经济,总是进一个花一个的,尤其是他那位夫人。’从这些地方,会合起来,大约他们反目的真因,也可以猜度到一二成了。”
当时与鲁迅、周作人双方都有密切交往的章廷谦(川岛)曾对鲁迅博物馆工作人员说:“鲁迅后来和周作人吵架了。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周作人老婆造谣说鲁迅调戏她。周作人老婆对我还说过:鲁迅在他们的卧室窗下听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因为窗前种满了鲜花。”②转引自陈漱渝:《东有启明,西有长庚》。说到周作人夫人与鲁迅关系紧张的原因时,川岛则说:“主要是经济问题。她(羽太信子)挥霍得不痛快。”②
以上直接、间接的材料说明了什么呢可能得出的结论仅仅是,鲁迅与周作人的失和不是出于政治、思想、人生选择上的分歧,而纯属家庭内部的纠纷。如果再要进一步判断其中的是非,就很难说了。尽管前述证人中有不少人偏向于对周作人夫人的谴责,本书作者却愿持更谨慎的态度。把一切罪责(大至国家兴亡,小至家庭离合)都归于女子,倒是中国的传统,但却为鲁迅、周作人一致反对。还是中国的一句古话说得对:“清官难断家务事,”对于家庭内部的纠纷,旁观者为什么一定要乱插嘴,当“法官”呢在这个问题上,我们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吧。
也许周氏兄弟对这件事的心理的、情感的反应,才是我们更应当关注的。
鲁迅在“被八道湾赶出后”(鲁迅语),即大病一场,前后达一个半月之久。而且,从1923年至1927年长达四年时间里,鲁迅一些文章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鲁迅对失和一事时时刻刻不能忘怀,每有触及,即引起揪心的苦痛与难忍的愤怒。我们可以把有关材料排列于下:
1923年8月兄弟失和,鲁迅搬出八道湾,迁居砖塔胡同61号。
1923年10月1日—11月18日鲁迅大病。
1924年5月鲁迅移居西三条胡同新居,因回八道湾取书,兄弟再次发生冲突。
1924年9月鲁迅辑成《俟堂专文杂集》一书,署名“宴之敖”,内含“被家里的日本女人驱逐出去”之意。
1925年3月16日鲁迅《牺牲谟》发表,对专要别人牺牲的“利己主义者”予以嘲讽。
1925年6月29日鲁迅作《颓败线的颤动》,表现了一个被家庭逐出的老女人的复仇意志。1925年11月3日鲁迅以周作人1917年在北京患病的经历作素材,写小说《兄弟》,无情地揭示所谓“兄弟怡怡”的不可靠。
1927年4月3日鲁迅作《铸剑》,用“宴之敖”命名复仇者“黑的人”。折磨着鲁迅的,是一种“被利用”的感觉;他为他的所爱者作了最大限度的自我牺牲,在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就被所爱者无情地放逐,这是鲁迅绝难忍受的。一时间,“眷意与决绝,爱抚与复仇
,养育与歼除,祝福与咒诅”交织于心鲁迅:《野草·颓败线的颤动》,《鲁迅全集》第2卷,第206页
。……
周作人又如何呢从表面上看,他比鲁迅平静得多,他照样地作文,上课,出席各种会议。但1924年6月,在兄弟间大打出手后的第二个月,他写了一篇《“破脚骨”》。据川岛说,这是针对鲁迅的。在文章中,他暗示鲁迅是个“无赖子”,并且作了一连串的“考证”:“破脚骨官话曰无赖曰光棍,古语曰泼皮曰破落户,上海曰流氓,南京曰流尸曰青皮,日本曰歌罗支其,英国曰罗格……《英汉字典》中确将‘流氓’这字释作劫掠者,盗贼等等也。”这恶毒的咒骂出自温雅的周作人,几乎是难以置信的;足见他心中怨恨之深。
折磨着周作人的,是一种强烈的“上当受骗”感。1923年7月25日所写的《自己的园地·旧序》里,他重复了7月18日给鲁迅的字条里所说的“过去的蔷薇色的梦都是虚幻”这样的话。他确实有一种幻灭感:他觉着在受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的欺骗以后,就很难再相信人生的美好和谐。所以他说“现在所见的”充满了残酷的、欺骗的、虚伪的不和谐,不完全的人生“或者才是真的人生”。但他在《自己的园地·旧序》里又说:“我已明知过去的蔷薇色的梦都是虚幻,但我还在寻求——这是人生的弱点……”他要“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这就是不再追求“蔷薇色”的浪漫主义的理想,而选择一条“在不完全的现世享乐一点美与和谐”的享乐主义的人生道路。这样,与自幼保护、指导着自己的大哥永远决裂,就意味着周作人与童年时代,以至青年时代的理想主义人生的真正诀别。
就这样,现代最具有智慧和独立个性,最相爱,也最相知的兄弟俩,都为被最爱的人欺骗与利用的幻觉而痛苦得不能自制。他们最相知,一旦发生误解就永远不可解;他们最相爱,一旦失去了爱,就只会转化为恨;他们最具有智慧,一旦为情感所左右,失去了理性,就会盲目得看不见一切,以至做出了最愚蠢的行为而不自知;他们最有独立个性,都是决定了什么就要干到底的男子汉,一旦开始错了,就只有一直滑下去,不会转弯,甚至也不会想到弥补,自然也无悔恨可言……
挣扎吧。
尽管这时周作人已经预感到“吾辈罔识忌讳,干冒尊严,对于日本人与南京政府都要说些闲话,真正危乎殆哉,有如跳舞于火山之上”,周作人:《随感录·三六,火山之上》,《语丝》第148期。但他心有不甘,还要在“火山”上作最后的“跳舞”:10月12日作《国庆日颂》,“深感在中国生存之不易,到处要受监伺,危机四伏……令人有在火山之感焉”;周作人:《永日集·国庆日颂》,岳麓书社1988年9月长沙第1版,第114页。10月15日出版的《语丝》第153期发表《随感录·六五,功臣》,借一位老友之口,指出:“南方之事全败坏于清党”,“党既以清而转浑,政治军事均以不振,北伐事业转为一场春梦”,而发动清党的吴蔡诸元老实为北洋“中央政府之功臣”。
一个星期以后,周作人在日记中记下历史的一笔:“北新书局因事停止营业,《语丝》停刊,154期以后移交上海,由北新接办”,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两天之后,周作人与刘半农暂避菜厂胡同一日本友人家中。这是周作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逃难,记忆自然是十分深刻的。同为难友的刘半农后来对于当年的避难生活有过真切的回忆:“红胡(按,指张作霖)入关主政,北新封,语丝停……余与岂明同避菜厂胡同一友人家。小厢三楹,中为膳食所,左为寝室,席地而卧,右为书室,室仅一桌,桌仅一砚。寝、食相对,枯坐而外,低头共砚写文而已,砚兄之称自此始。居停主人不许多友来视,能来者余妻岂明妻而外,仅有徐耀辰兄传递外界消息,日或三四至也。时为民国十六年,以10月24日去,越一星期归。”刘半农:《双凤皇砖斋小品文·四十五,记砚兄之称》,载《人间世》第10期。周作人没有留下更多的文字回忆,在《知堂回想录》中也只是说:“所云菜厂在北河沿之东,是土肥原的旧居,居停主人(友人)即土肥原之后任某少佐也。”但可以肯定,在避难期间,周作人的思考一定是很多的,他终于在历史的进退之间作出了新的决断。——周作人的五四时代从此结束。
本文节选自《周作人传》一书,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发行。
1969年春节节后,江辽省吉春市光字片区住着的周姓一家人,工人父亲周志刚即将离家奔赴西南大三线,周家长子周秉义响应国家号召前往江辽省建设兵团,按照每家只留一个孩子的政策,周家女儿周蓉和小弟周秉昆也必须再走一个。
就在周母李素华苦苦权衡儿子、女儿谁走谁留之时,周蓉突然留下一封信后不辞而别。原来她为了追随她一直仰慕、比她年长十几岁的诗人冯化成去了贵州的农村,周蓉的“叛逆之举”令周母心痛又愤怒。周秉昆只能在家与母亲相依为命,当了一名木材厂的工人。
《人世间》恰如一江浩荡的生活流,在50年的蜿蜒曲折中写出了国家发展和老百姓生活的磅礴变迁,其中流淌的人与人之间的无限情义深深打动并温暖了观众的心,堪称一部当代中国的影像心灵史诗。
所谓“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人世间》正是在这情、义与语之间达到了高度的艺术平衡,彰显了主题创作中重大现实题材电视剧的新高度。
与父亲争吵的这段戏可以“封神”了。
《人世间》成功出圈后,雷佳音的演技被网友称赞,剧中有哪些“封神”场面?雷佳音的表演巅峰是在与父亲争吵的那场戏中。周秉昆因为和大哥周发生矛盾,被训斥。周志刚周秉昆嫉妒他哥哥和姐姐的成就,所以他发泄他的不满。周秉昆在父亲的指责中爆发,说出了自己多年的所有委屈。雷佳音皱着眉头,红着眼睛哭了,把他的愤怒和不争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拍摄这场争吵时,导演也被雷佳音的演技所感动。他忍不住泪流满面,连说话都带鼻音。这个表演得到了导演的高度认可,导演说他已经二十年没有哭过了。
雷佳音因在《人间世》中的精彩表演多次被央视称赞称其演技细致入微,感动了无数观众。能得到央视的表扬,可见雷佳音的实力有多强。总的来说,《人间世》是不可多得的好剧,雷佳音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演员,《人间世》和雷佳音相得益彰,希望雷佳音的演技越来越好。其他演员的表演也很棒,更重要的是演员本身和角色的契合度很好,给人一种非常自然流畅的感觉。
雷佳音是个实力派演员也是东北人,所以他对当地的生活和场景有更多的亲身体验,所以周秉昆这个角色被他塑造得非常成功。他把周秉昆对母亲的依赖、对父亲的互不理解、对郑娟的一见钟情、对哥哥的埋怨和理解、对朋友的同情和支持等许多复杂的情感状态都表达得准确而生动。说实话,这部剧太适合雷佳音了,而周秉昆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雷佳音是幸运的,他很好的抓住了这个机会,并用心的演好了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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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光建议周秉昆去酱油厂,一是因为周秉昆符合条件,二是酱油厂的效益挺好的,没少发福利。周秉昆对于没能进入蔡晓光所在的厂有些失落,但他很快接受蔡晓光的说法,认为作为工人的儿子,确实是实惠比面子重要。
蔡晓光马上要去开会,本想让周秉昆再想想,一会儿开完会回来再聊。周秉昆迅速做了决定,同意去酱油厂上班。酱油厂的厂长是蔡晓光的哥们,蔡晓光决定把周秉昆安排进味精车间,不仅活轻,更重要的是干净,比澡堂子好上太多。
乔春燕因为早上周秉昆没按约定来接她一起去上班,害她在赶超面前丢了脸,心里不痛快,对着晚上来找他的周秉昆就没啥好脸色。周秉昆自知理亏,赶紧向乔春燕道歉,告诉她自己急着去找蔡晓光,这才把她忘了,告诉她自己进了酱油厂。乔春燕知道酱油厂比澡堂子好多了,很为周秉昆开心。
周秉昆为了让乔春燕息怒,请乔春燕吃饭,但乔春燕不允,反倒约周秉昆上自己家玩。周秉昆觉得天太晚了,不想去,被乔春燕别住自行车,逼到墙角处。
乔春燕看着周秉昆又老实又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想起姐姐的话,乔春燕向周秉昆表示,男的成熟的晚,她会等周秉昆长大的,与周秉昆告别后,回家去了。周秉昆待乔春燕一走,摸了一下脑门子,竟然出了一脑门的汗。
酱油厂,蔡晓光原本要安排周秉昆进味精车间,可车间里的人早已超编,目前仅有出渣车间需要人。曲秀贞作为酱油厂的党支部书记,已经看过周秉昆的档案,得知他此前在木材厂上班,又正年轻,定有一把子力气,主张把周秉昆安排在出渣车间。
蔡晓光虽然在酱油厂厂长那儿有面子,可曲秀贞也大有来头,厂长不敢违抗她的意思,于是周秉昆进了出渣车间。出渣车间的生产条件太差,周秉昆下了班后去找蔡晓光,但蔡晓光也没办法,让他先干着,到时再想办法。
心情不太好的周秉昆刚回到光片儿,乔春燕闹着要让他捎自己回去,还说李素华已经主动认了她当干闺女。周秉昆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地议论自己,不愿意拉乔春燕。乔春燕装作不缠着周秉昆,却在周秉昆骑上车子后,从后面跳上自行车后架,搂着周秉昆。水哥本来要找周秉昆,看到乔春燕老和周秉昆在一块,决定改日再来找。
这天,乔春燕再次在半道上,要拦周秉昆,周秉昆看见她,赶紧掉头走了,气得乔春燕直跺脚。周秉昆一路,七拐八拐的,就让蹲守他的水哥和宾子把他给拦下。
周秉昆见自己拧不过两人,乖乖跟着走了。一处废弃的车间内,水哥和宾子告诉周秉昆,志强之所以成为杀人犯,都是为了水哥出头,强子临死前告诉水哥,他的媳妇有孕。
强子一死,单位立刻把房子收回去,强子媳妇只好回娘家,但娘家日子也难,水哥让周秉昆这个根正苗红的红五类青年,帮忙每月给强子媳妇送三十块钱生活费,另给周秉昆五块钱做劳务费。周秉昆沉默了,他知道强子死了,媳妇家里四口人,没有工作,根本没有活路,一句话不说,接过水哥递来的信封走了。
大三线建设遇到问题,周志刚本来已经要收拾东西回家过年,可出问题的地儿,是他一眼看出问题所在,并主张彻底解决,线上把他给留下,所以今年又是周志刚回不了家的一年。
周秉昆找到郑娟家里,郑娟一下猜出是水哥和宾子让他送钱来,把周秉昆赶走。郑娟母亲赶紧追出来,她知道自己仅靠卖冰棍根本养不活一家人,而郑娟未婚先孕有违伦常,要不是放不下瞎眼的弟弟和老娘,早已寻死。周秉昆应郑娟母亲要求,把三十五块都给了她。
23集。根据查询优酷视频app播出的一路朝阳得知,田蓉在监控里看到黎光和李慕嘉在吵架,看到他们俩一起回家才放下心来。该剧根据姜立涵的都市小说《大城小室》改编,主要讲述了两个80后女孩李慕嘉和田蓉,毕业后在大城市打拼一路奋斗、互帮互助,遭遇种种挫折最终找到心之所向的故事。
和父亲吵架的那一集。父子两个的脾气,本来就有很多的相似,所以当面对互相不理解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先认错。
在这种情况当中,导致父子两个的矛盾越来越长,而且两个人吵架,一吵就是几年,在这几年当中没有互相写过信,也没有互相联系过,所以中间两个人有了隔阂。最后父亲在不断的决定给自己儿子写信的过程当中,也一直没有写过信。
在父亲终于退休回到家中之后,看到了自己的小儿子的那一刻,两个人开始说更多的解释,雷佳音也在这个时候哭了出来,面对自己身边所有的不幸与坎坷。都没有说过一个字的苦和累,但是在面对父亲吵架和不理解的时候,却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周秉昆和父亲吵架是20集。
剧中,冬梅爸说好要来周家,最后却因为生病没有来。一家人心里都有些疙瘩。周秉昆跟哥哥抱怨他不知道回来看爸爸。弟兄俩话不投机半句多,周秉昆又接着提起孩子的事。
一直以来,冬梅不能生孩子,不能让自己爸妈抱上孙子,是周秉义对家里的一大亏欠。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是不能提及的字眼。周秉昆不仅提了,还用话挤兑他。
本来弟兄俩话赶话说到这里,周秉义心中已经有些不快。偏偏这时周秉昆又来了一句极其讽刺的话:省长女婿最重要,省长女婿身份高于一切。周秉昆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本来周秉义心中就对家里有亏欠,但那亏欠是他自己的,弟弟不该说这话。冲动之下,他狠狠踹了弟弟一脚。
到了周志刚返回大三线的日子,他主动让秉昆送自己去车站,一路上父子俩敞开心扉聊了很多,周志刚一语道破这些天秉昆生气的真正原因,就是和上了北大的哥哥姐姐相比,秉昆的自卑和脆弱在作祟。
虽然多多少少也跟照顾家庭有关,但父亲一句“你小时候学习就不好”彻底伤了秉昆的心。结果父子俩一言不合,在车站发生争吵,周志刚一气之下拎着包离开。那一次之后,整整几年时间,父子俩谁都不肯先低头。
《人间世》是一部纪录片一共有10集。而《人世间》是一部电视剧,这部电视剧中的剧情则是来自于小说改编。这两部的名字是很相似的,但是讲述的是完全不同的内容,而且题材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人间世》是记录的是医疗的纪录片。
《人间世》是在2016年播出的医疗相关的纪录片记录的内容,完全都是真实的,而且这部纪录片的口碑也是非常不错的。在这部片中可以看到真实发生在医院中的各种悲欢离合,以及医疗给患者带来的一些改变。
《人间世》也是一部非常优秀的纪录片,很多观众都给予了这一部纪录片很高的认可,因为其中所讲述的内容真的能够让人产生一些很深刻的思考。有观众说在看这部纪录片的时候,完全是哭着看完的,因为纪录片中给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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