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叔华系出名门,精通绘画,在文学方面也大放异彩,且颜值颇高,可以说她满足了人们对才女的一切幻想。可纵观凌叔华生平,虽其经历之传奇一点儿也不亚于同时代的其他淑女名媛,但相较于林徽因和陆小曼在当下的盛名,凌叔华算得上默默无闻了。
究其原因,凌叔华最初是为了丈夫陈西滢所累。陈西滢所发表的一些评论文章被一些爱国者认为“比军阀还凶”,陈西滢因此被定位为刽子手的辩护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在近代文学史上几乎销声匿迹,这同时也影响了妻子凌叔华的出镜率。
第二个原因,凌叔华的作品也有一定的局限性,始终不温不火。
凌叔华的作品多取材于当时中产阶级太太**们的家庭琐事,她尤其擅长用细腻的笔触描写在新思想文化冲击下,女性暴露的种种问题。比如《绣枕》中大**精心绣了一幅枕套,希望成为自己嫁入豪门的通行证,结局却是依然待字闺中,虚耗青春;《绮霞》中的女主人公在婚后依然痴迷于学习小提琴,招致婆家不满,最终只能牺牲婚姻,以圆自己当小提琴家的梦想等。
在当时,凌叔华这些作品的发表无疑能引起因中国文明遭遇西方文明冲击而饱受尴尬的中国女性的共鸣。但是在今天,这些作品的寓意未免稍显过时,致使读者稀少。同时,凌叔华的小说大多篇幅短小,情节简单,对故事的描摹大多是点到关键处便戛然而止,虽然韵味独特,但是作为小说,故事的精彩性也难免大打折扣,难以满足现在读者的口味。
而凌叔华在绘画领域的成就,虽然比画家陆小曼和建筑师林徽因有过之而无不及,但相较于文字这种通俗便捷的传播媒介,绘画确实曲高和寡。
而且,相比陆小曼、林徽因与徐志摩的交往经历,凌叔华与徐志摩的情谊太过方正。徐志摩为林徽因离婚,为赶时间观看林徽因演讲而坠机身亡,更有“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这样掷地有声的爱情宣言,相较于徐志摩遗作《爱眉小札》中记录的他自己与陆小曼的刻骨铭心之恋,徐志摩与凌叔华对外承认的文字交,手足情深着实太过苍白乏味。所以凌叔华没有陆小曼、林徽因出名也很正常。
不过这正好也合了凌叔华的心意。据她女儿说,凌叔华“一生都把自己裹得紧紧的”,甚至在她去世后,其女儿去收拾她的房间,发现她的所有私人信件材料都已处理完毕。凌叔华分明是唯愿以作品留世,而不愿后人猜度妄议自己的私事。
1929年5月,武汉大学校长王世杰聘陈源为文学院院长,凌叔华亦到武大执教。
然而,谁也不曾料到,有一个名叫朱利安·贝尔的外国青年,搅乱了凌叔华平静的生活。
他来自英国,姨妈是伟大的文学家伍尔芙,母亲也是位画家。而他此时已出版了两本诗集,是“布卢姆斯伯里派”第二代中的佼佼者。
朱利安相貌英俊,酷爱刺激,因“九一八事变”产生了来中国冒险的念头,在武汉大学,初期由陈源夫妇负责招待他。
他和学校约定任期三年,七百英镑的年薪,武汉大学和庚子赔款基金会各付一半。薪水之高,待遇之舒适,令他这个西方“上层社会”子弟都吃一惊。
朱利安担任了三门课程:“英语写作”、“莎士比亚”、“英国现代主义作家”。每周十六个课时,课务很重。
凌叔华给了新来客人应有的东道主的热情,陪他买生活用品,挑选窗帘,布置宿舍。凌叔华饶有兴致去旁听“莎士比亚”和“英国现代主义作家”,想增长些学问。
在给母亲的信中,朱利安说:“整个下午我都和文学院院长一家待在一块,有他的妻子,还有他6岁的女儿——非常可爱迷人的小女孩。我们谈话的方式很自由——简直是内地的剑桥。”
很快,在给友人的信中,朱利安承认爱上了凌叔华,他说:“ 她敏感而细腻,聪慧而有教养,有时还有点使坏,最爱那些家长里短的故事。”
这年冬天,两人感情明显升温,在1936年元旦前后的一个月,朱利安给自己母亲共写了10封信,汇报他与凌叔华之间的进展。
他写道:“ 她说,她过去没有爱过。 ”
从朱利安·贝尔写给母亲的一封封信件中,不难看出,朱利安·贝尔被凌叔华深深吸引,并陷入了一段不忠的“热恋”中。
一次他正在给母亲写信,凌叔华看到其中关于自己的一段,大为光火,威胁要中断他们的关系,接着第二天又大吵了一场。
不久,凌叔华的一位老友病逝,她要赶回北平,居然是带着朱利安一起去的。到了北平,两人到处闲逛游玩,凌叔华把朱利安介绍给身边的好友们,大家一看她身边多了位外国的年轻人,自然也是会问起,身份便是英国作家一起来探讨学问,于是就有流言蜚语。
别看他们的恋情这般热烈,破裂的结局是早已注定了的,炽热恋情包藏着他俩不可调和的思想、道德、婚恋观的差异。
凌叔华再如何地离经叛道,她总归是中国女性,一旦情感投向哪个异性,像许多东方痴情女子一样,专一、执着、痴情。
事实上他热恋凌叔华的同时,还与另外的女性关系非同一般,甚至她们不止一个。他也多次表示,并不打算和凌叔华结婚。
返回武汉大学后,凌叔华与朱利安的绯闻渐被外界所知,处境尴尬毫无退路。她恼怒朱利安的不负责任,甜蜜过后是争吵,而且越吵越凶。
凌叔华坚决要与朱利安结婚,而朱利安却无此打算,全然不把恋情看得如凌叔华这般执着,他一再声称,“天生不相信一夫一妻制”。
凌叔华决心以死抗争,随身携带一小瓶老鼠药,又备了一把割腕的蒙古刀子,再不然扬言吊死在朱利安房里。而朱利安态度有所改变,他意识到结婚可能对自己有利,因为凌叔华的家庭很富有。
朱利安母亲知道后,写信斥责道:“ 她的孩子怎么办……实际上我很确信,你并不想和她保持长期关系。”
陈西滢发现后冷静处理,提出三种选择:
一,离婚;
二,不离婚但分居;
三,与朱利安断绝关系,破镜重圆。
陈西滢对这件事情冷静而大度,他为凌叔华设计了处置此事的各种可能,任其选择,凌叔华选择了第三种,她也许认识了朱利安非终身所能依靠,权衡再三,离婚将失去太多。
朱利安原定任教三年,现在非得提前离开了。他以其他原因自动辞去武汉大学的教职,作为院长,陈西滢放下了自尊,为朱利安主持了欢送会。
然后,朱利安悄悄地买了一张前往广州的火车票。朱利安与凌叔华在广州见面后,又去香港共度了他俩最后在一起的几天。
陈西滢得知朱利安从香港上船的事,他谴责凌叔华与他见面。凌叔华对丈夫坚持说,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朱利安追到广州去找她的。
1937年3月16日,陈西滢以教训的口气,给已回到英国的朱利安写了一封言词尖刻的信:
“我感到很受伤害,我对你的行为感到惊讶。你对我许下诺言说不会再给叔华写信,更不会再见她,除非她强迫你。……我不知道,你会在把道德原则扔掉的同时,也把对朋友的诚信统统扔掉了。没有信义,没有尊严,不遵守诺言。”
几个月后传来朱利安阵亡于西班牙前线的消息。酷似小说人物,朱利安临死的时候喃喃自语,又像告诉救护人员:“ 我一生想两件事——有个美丽的情妇;上战场。现在我都做到了。 ”当时年仅二十九岁。
武汉大学校友们为他举行了追悼会。传说陈西滢坐在第一排,他是君子,犹如王赓出席陆小曼和徐志摩的婚礼。
数年后,朱利安与凌叔华的通信集结出版。一段不被人所共知的恋情,才浮出水面。
“五四”文化塑造出来的新女性,多是外表反叛,但内心却回归传统,凌叔华正好相反,她外表守旧,内心却敢于挑战传统。但,作为女性,这条反抗之路实在太艰难,付出的牺牲太惨烈。
以温婉示人的凌叔华,这一次婚外情,颠覆了她一惯的名门淑媛形象,几乎释放了凌叔华内心深处火一般的激情与浪漫情怀。
当事人能几十年讳莫如深,知情人也一字不提。这段“历史”只剩下朱利安的“一面之词”。
尽管此绯闻闹的满城风雨,凌叔华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尽管此绯闻闹的满城风雨,其夫也耳有所闻,但她并没有招来骂名和攻击。
她为人亲和力极强,她与胡适、徐志摩等一批名士情谊颇厚,她的的性格,不像林徽因那样虚荣任性,也不像谢婉莹(冰心)矜持理性。她温顺随和,又不乏心机。
王映霞与郁达夫大胆追求爱情,曾被柳亚子誉为:“富春江上神仙侣”,一时与徐陆的爱情故事并称二十世纪的两段传奇。但后来因为婚外恋被郁达夫推出《毁家诗纪》名誉扫地,终与“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郁达夫离异。
凌叔华待人的平和与温润使她收获了颇多的至交益友,她和袁昌英、苏雪林常谈诗论画、说文解字,三人兴趣相投,被人们誉为“珞珈三剑客”。不像林徽因一样:几乎妇女全把她当作仇敌。
她活了90岁,在海外躲过了动乱年代。林徽因却疾病缠身,只活了51岁。据她的女儿梁再冰回忆,别人都知道她(林徽因)是才女和美女,在我的记忆中她一直是个病人,她的一生特别值得惋惜,母亲的一生很短。
1923年凌宅的一场书画名家的聚会盛况空前,“**家的大书房”因此名动京华,它比林徽因的“太太的客厅”早了近10年。
后来,马里金把这次聚会写进文章《在中国的一次艺术家聚会》,她提到聚会的主人凌叔华,“是位很有才华的画家,她贤淑文静,不指手画脚,也不自以为是,客人有需要时她就恰到好处地出现,说起话来让人如沐春风。”
却没有想林徽因那样遭遇“太太客厅的风波”,她也无需给别人送一瓶陈醋。
和林徽因恰恰相反的是,凌叔华与冰心在她们漫长的一生中,也有着极其真诚的交往。
冰心见到叔华,曾开玩笑:叔华,你知道俗语说的,江阴强盗(冰心丈夫吴文藻为江阴人)无锡贼(陈西滢为无锡人),咱们俩命真苦,一个嫁了强盗,一个嫁了小偷。
一向以刻薄著称的苏雪林也毫不吝惜地说:“步入中年以后,她还是那么好看。叔华的眼睛很清澈,但她同人说话时,眼光常带着一点‘迷离’,一点儿‘恍惚’,总在深思着什么,心不在焉似的,我顶爱她这个神气,常戏说她是一个生活于梦幻的诗人。"
1935年2月,《武汉日报》社聘请凌叔华创办《现代文艺》副刊,她应约出任主编。不到两年时间,《现代文艺》便吸引和团结了一大批作家。
徐志摩英年早逝,留下陆小曼无依无靠,最后不得已和翁瑞午过上只有感情、没有爱情的同居生活,没有名分也没有子女,晚景甚是凄凉,同时更是受到外界对于名节的种种非议。据见过晚年陆小曼的人回忆,陆牙齿脱落,举目无亲。
而她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那份独立。
“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是凌叔华长留心中的一种境界,她虽出身名门望族,但却更适于自食其力的平静的生活。刚到国外期间,她除了操持家务之外,为了弥补生活费用的不足,还兼事“鬻文卖画”。
凌叔华的好命,自始自终,在那个时代的美女或者才女中,无人能及。
1931年11月19日,中国发生一起空难。两名飞机师,和唯一的乘客,全部遇难。
这名乘客,是诗人徐志摩。
他的妻子陆小曼,得到噩耗,说自己感到“天垮了,地陷了,世界进入一片黑暗”。
他的前妻张幼仪后来回忆说,空难次日凌晨一两点,她在半睡半梦中被惊醒。
来人给了她一封紧急电报,并告诉她,他刚去过徐志摩家,可是陆小曼不收这电报,只一直说“徐志摩的死讯不是真的”。
“我想到陆小曼关上前门,消失在鸦片烟雾里的情形。她出了什么毛病?她怎么可以拒绝为徐志摩的遗体负责?打从那时候起,我再也不相信徐志摩和陆小曼之间共有的那种爱情了。”张幼仪如是说。
张幼仪决定让弟弟带着徐积锴(张幼仪与徐志摩的儿子),一起到济南料理后事。她对13岁的徐积锴说:“你爸爸上天了,快随你舅舅去接灵吧。”
梁思成当时正好在山东考察,闻讯赶到空难现场,捡回一块飞机残骸(有说是现场烧焦的枯木),带给妻子林徽因。
林徽因把那块残骸放在卧室里,保留了一辈子。
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托人带话给凌叔华,希望她给徐志摩的墓碑题字。
凌叔华强抑悲痛,写下“冷月照诗魂”五个字。
1
1915年,15岁的张幼仪,嫁给了18岁的徐志摩。
据说是张幼仪的四哥张嘉璈做的媒。当时,年仅20多岁的张嘉璈已是中国银行上海分行副经理,看到徐志摩的文章,对他的才情很欣赏。
徐志摩的父亲徐申如很快同意婚事,在允婚短笺上写道:“我徐申如有幸以张嘉璈之妹为媳。”
两家门当户对。徐家是浙江海宁县硖石镇的首富。徐申如继承祖业,经营有酱园、绸布号、钱庄等产业。
张家是上海宝山县的巨富,张父是名医,投资了不少房地产。最了得的是张幼仪的两个哥哥:二哥张君劢,后来是中国民主 社会 党的领袖,被誉为“中华民国宪法之父”;四哥张嘉璈,江浙财团的核心人物之一,被誉为“中国现代银行之父”。
但徐志摩对这门指定的婚事不满意,声称自己只是在完成任务。
年幼时,张幼仪的母亲尝试给她缠足。二哥张君劢劝阻了母亲,承诺将来妹妹因为没有缠足而嫁不出去,就养她一辈子。
这双天足,并未给她带来婚姻幸福。张幼仪不无伤感地说,对于我丈夫来说,我两只脚可以说是缠过的,因为他认为我思想守旧,又没有读过什么书。
婚后第三年,他们的儿子阿欢(徐积锴)出生。同年,徐志摩抛下妻儿,远渡重洋到美国留学。
1920年夏,徐志摩又跑到英国去了,说是要投到偶像罗素门下。
徐申如很疼爱那个被冷落在家的儿媳,希望她出国伴读。于是由张幼仪的二哥张君劢,写信给独自逍遥的徐志摩。
徐志摩很尊重张君劢,接信后,同意张幼仪来英,尽管内心极不情愿。
这年秋天,张幼仪的邮轮抵达英国。
张幼仪从未见过徐志摩穿西装的样子,但她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她说,接船的所有人中,只有他摆着一张臭脸,很好认。
夫妻久未见面,张幼仪为了讨好丈夫,专门穿了一双漂亮但不合脚的鞋子。徐志摩留意到了,轻轻说了句:“真是土包子。”
两人未结婚前,徐志摩就这样嫌弃过她。人家给他看张幼仪的照片。徐志摩瞅了瞅,说:“十足乡下土包子。”
这个评价,给张幼仪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无法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徐志摩,她一开口,他必说她:“你懂什么?你能说什么?”他的鄙视,让她极度自卑。
除了怀上第二个孩子,这段伴读生涯堪称张幼仪的噩梦。甚至这第二个孩子本身也是她的噩梦。
2
恰好在张幼仪抵英前后,徐志摩认识了林徽因。
那年,林徽因才16岁,比徐志摩小了七八岁。当年曾同徐志摩一起去过林寓的张奚若,多年后对林徽因的子女说:“你们的妈妈当时梳着两条小辫子,差一点把我和徐志摩叫作叔叔。”
在恋上林徽因之前,徐志摩先为她的父亲林长民心折。
林长民早年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曾在段祺瑞执政时期当过司法总长。当了三个月,就因为拒绝收受贿赂,挂冠而去。
1919年,他担任总统府外交委员会事务长,主张不在巴黎和约上签字。但总理却密电和会首席代表陆徵祥签字。
林长民知道后,愤而在报上公开发文,呼吁:“国亡无日,愿合四万万民众誓死图之。”
五四运动随后爆发。
1920年初,林长民被政府派往欧洲考察。临行前,他决定带爱女林徽因同行,说是要女儿增长见识,领悟为父的胸怀。
在英国,林长民和徐志摩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徐志摩称赞林长民相貌清奇,谈吐清奇,“满缀警句与谐趣”,“豪爽、倜傥又幽默”。
这期间,两人玩起了互通“情书”的 游戏 。通信时,徐志摩扮有夫之妇,林长民扮有妇之夫。双方假设有私情,在不自由的境况中互相爱恋,在书信中互诉衷肠。
与此同时,徐志摩发现自己爱上了林长民的女儿,无法自拔。
林徽因是否也爱上徐志摩呢?这迄今是一段无解的公案。不过,多年后,林徽因曾向沈从文回忆她的英伦生活,说当年她老希望生活有点浪漫的事发生,“最要紧的还是有个人要来爱我”。
徐志摩于是千方百计想和张幼仪离婚。
据罗家伦回忆,有一次,徐志摩和朋友在中餐馆吃饭,朋友劝他说,你单是吵着要离婚,而不想办法让太太有所安顿,这样肯定离不成。
徐志摩很认真地问,那怎么办?朋友说,你最好为你太太找一个“替人”。
徐志摩真的一脸严肃地追问,找谁做替人好呢?朋友们纷纷建议,找徐志摩的好朋友金岳霖。
正聊着,哪知道隔桌的屏风被推开,金岳霖站到他们饭桌前,叫了声“嘿”。
原来金岳霖也在那家饭馆吃饭呢。
为了离婚,徐志摩冷冰冰地要求张幼仪“把孩子打掉”。
那时打胎的风险很大,张幼仪委屈至极:“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而死掉。”
徐志摩说:“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冷战。张幼仪把自己比作秋天的扇子,被遗忘在密封的匣子里。
3
1922年2月,张幼仪在德国生下次子彼得。
几天之后,徐志摩不顾父母的强烈反对,写信给张幼仪,正式提出离婚:
“真生命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幸福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真恋爱亦必自奋斗自求得来!彼此前途无限……彼此有改良 社会 之心,彼此有造福人类之心,其先自做榜样,勇决智断,彼此尊重人格,自由离婚,止绝痛苦,始兆幸福,皆在此矣。”
在张幼仪的回忆中,她问徐志摩:“如果可以的话,让我先等我的父母批准这件事。”徐志摩急切地打断她的话:“不行,不行。你晓得,我没时间等了。你一定要现在签字,林徽因……林徽因要回国了,我非现在离婚不可。”
而在徐志摩的笔下,这次离婚被写成了反抗旧道德和旧伦理,他自己则是一个为了信念,不惜离经叛道、敢作敢为的真勇士。他说:“我之甘冒世之不韪,竭全力以斗者,非特求免凶惨之苦痛,实求良心之安顿,求人格之确立,求灵魂之救度耳。”
3月,两人终于在柏林离婚。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起协议离婚案。
金岳霖不但没有成为“替人”,还和吴经熊一起成了徐、张离婚的证人。
此时,林徽因已经回国,在北京和梁思成确立了恋爱关系。
林徽因后来说,徐志摩也是一个会欢喜穿粉红绣花鞋女子的那种人。估计她已看透了徐志摩风流背后不负责任的本质。
徐志摩要求林徽因“许他一个未来”。林徽因说:“你能帮我扛心里的重担吗?它会像千斤重担压我一辈子。”
徐志摩追问:“就为了成就那虚无飘渺的道德?”林徽因答道:“道德,不是枷锁,而是对生命负责的态度。”
“我不是没有来,只是无缘留下。”林徽因最后说。
这个小姑娘,比“大叔”徐志摩成熟太多了。
离婚一身轻的徐志摩,仍未死心,追回了国内。
根据梁实秋的说法,梁思成面对徐志摩的如影随形,在图书馆门口贴了一张情人(lovers)希望私下相处,不愿受到干扰的告示。
徐志摩看见后,怏然而返。
1923年,梁思成骑摩托车发生车祸,腿骨受伤。林徽因每天到医院看他。
天气太热,梁思成有时只穿一件背心,林徽因毫不回避,去了就坐在床边,还为梁思成拧手巾擦汗。一举一动,让梁思成的母亲李蕙仙感到震惊。
1924年,印度诗人泰戈尔访华,整个中国的文化圈和名流圈都轰动了。徐志摩和林徽因联袂担任泰戈尔的翻译,并精心安排行程。
徐志摩知道自己追林徽因已经凉凉了,竟然请泰戈尔做中间人说服林徽因。64岁的老诗人竟然照做了!
林徽因断然拒绝。她后来曾说:“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用他的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
老诗人无比惋惜地说,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4
泰戈尔此时有点忘了自己到底来中国干嘛,彷佛就是为了做媒而来的。
面对“失恋”的徐志摩,老诗人又开始撮合他和凌叔华。
凌叔华的家庭背景同样了得。她的父亲做过顺天府尹,相当于首都市长。
她自小学画,请的老师是慈禧的御用画师。学文化,请的是辜鸿铭。学书法,请了康有为。
当时,凌叔华是燕京大学的学生,活跃分子。燕京大学要接待泰戈尔,找不到体面的地方,结果找到了凌叔华家。
作为女主人,凌叔华落落大方,举止自如,成功引起了泰戈尔和徐志摩的注意。
泰戈尔怂恿徐志摩追求凌叔华,称赞凌叔华比起林徽因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志摩显然心动了,对凌叔华一通猛夸:“眉目口鼻子之清秀,之明净,我其实不能传神于万一,仿佛你对着自然界的杰作,不论是秋水洗净的湖山,霞彩纷披的夕照,或是南洋莹彻的星空,你只觉得它们整体的美,纯粹的美,完全的美,不能分析的美,可感不可说的美。”
这一切,当晚泰戈尔的另一个翻译陈西滢,或许都看在眼里。
徐志摩在1924年的秋冬之际,开始给凌叔华写信,言语热烈而暧昧。此时,遵照梁启超的指示,梁思成和林徽因携手去了美国留学,徐志摩的感情出现了“空档期”。
但凌叔华与徐志摩的感情没有发展下去,一方面是陈西滢对她的追求,另一方面是陆小曼的出现。徐志摩一度同时跟凌叔华、陆小曼通信,出游时还采两枝梅花,分别寄给陆、凌二人。
陆小曼的父亲陆建三曾留学日本,官至民国财政部赋税司司长,后来弃政从商,出任一家银行的总经理。
陆小曼多才多艺,是有名的交际花。18岁时,曾在顾维钧手下任兼职翻译。顾维钧说,陆建三的面孔,一点也不聪明,可是他女儿陆小曼**却那么漂亮、聪明。
19岁时,陆小曼与王赓结婚。结婚时,他们只接触了一个月。
王赓是第三位考入美国西点军校的中国学生,毕业时,全校排名第十二。巴黎和会期间,他曾作为顾维钧的助手赴法国,担任武官兼翻译。期间,王赓结识了赴欧考察的梁启超。或许是通过梁启超的关系,王赓与徐志摩订交,关系很好。
陆小曼曾这样提起王赓:“他是美国西点陆军大学毕业的,对军事学识有一定的修养,据说对于打炮尤特有研究。但是他的个性怪癖,身为武夫而又带着浓厚的文人脾气,所以和当时军界要人的人事关系相处得很不好,因此始终郁郁不得志。”
婚后第三年,1924年,王赓出任哈尔滨警厅厅长。赴任前,托徐志摩代为照料陆小曼。
这一照料,就照料到了爱河里。郁达夫说:“忠厚柔艳如小曼,热情诚挚若志摩,遇合在一道,自然要发放火花,烧成一片,哪里顾得到纲常伦教,哪里顾得到宗法家风?”
同年八九月间,徐志摩从印度回国,下榻上海某旅馆,同时收到凌叔华、陆小曼的两封信。
恰好父亲徐申如来,王赓也在。
徐志摩知道父亲喜欢凌叔华,有意让凌做儿媳,便将凌的信交给父亲。王赓也凑过去同看,结果脸色大变。
原来徐志摩误将陆小曼的信拿了出来。
这件事当时圈内议论纷纷。
在新月社的聚餐上,凌叔华听到别人八卦徐志摩与陆小曼的恋情,感到震惊,立即为两人辩护说,这都是谣言,徐、陆两人“绝无背友背夫的事”。
为避是非,1925年3月,徐志摩赴欧洲游历。
3月14日,即徐志摩离开没几天,凌叔华专程去拜访陆小曼,下午去的,晚上十一点才走。因为两人之前就是朋友,所以这次谈得十分深入,陆小曼把什么都说了。
估计是这次长谈之后,凌叔华决定退出这段集合不伦、三角以及奇葩的恋情,选择与陈西滢确定恋爱关系。此后,徐志摩在欧洲给她写信,她也没回。
5
游欧期间,徐志摩收到一个噩耗。他与张幼仪生的小儿子彼得,死于腹膜炎,只有3岁。
一周后,徐志摩赶到德国。
这是徐、张离婚后第一次见面,相对无言,泪眼婆娑。张幼仪领他看彼得的遗物。
离婚后,张幼仪一个人带着彼得,在德国生活,学习德文,并进了当地一所学院攻读幼儿教育,开始全新的人生。
徐志摩给陆小曼的信里,忍不住赞美自己的前妻:“C(张幼仪)是个有志气有胆量的女子……她现在真是‘什么都不怕’。”
张幼仪后来总结自己的人生也说,离婚事件把她的人生划成了两个阶段,“去德国以前,我凡事都怕;去德国以后,我一无所惧”。
陆小曼表现出另一种形式的无所畏惧。
据说陆小曼当时已经怀孕,偷偷跑到德国人开的医院,将自己同王赓的骨肉打掉。由于手术做得不好,导致以后终身不能怀孕。
1925年7月底,徐志摩回国,追着陆小曼去了上海。
此前,他在信中对陆小曼承诺:“只要你一句话出口,什么事我都干。为你,我抛弃一切只是本分;为你,我还顾得什么性命与名誉。”
这次回来,徐志摩请刘海粟替他张罗了个饭局。饭局中,王赓很大度地表示愿意与陆小曼离婚。
王赓举杯向徐志摩,向陆小曼,以及席间的所有人说:“愿我们都为自已创造幸福,并且为别人幸福干杯!”
不久,凌叔华与陈西滢之间也有感情进展,并于1926年初举办了订婚仪式。
1926年2月,徐志摩在老家硖石,征得家里同意后,给陆小曼写信说:“订婚手续他(指徐申如)主张从简,我说这回通伯(陈西滢)、叔华(凌叔华)是怎样的,他说照办好了。”
在徐志摩和陆小曼的婚礼上,证婚人梁启超对新郎、新娘进行了训斥,当众说:“徐志摩,你这个人用情不专,以致离婚再娶……以后要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梁启超声色俱厉,毫不留情,宾客大窘。
徐志摩只好向老师服罪,恳请他不要再讲下去,顾全弟子一点面子。
梁启超这才收尾,说:“你们都是离过婚重又结婚的,都是用情不专,以后要痛自悔悟。愿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结婚,白头偕老!”
同一年,张幼仪从德国回来。她早已不是徐志摩的太太,但仍是徐家的媳妇,一度带着大儿子徐积锴,和公婆住在一起。
两年后,1928年,梁思成和林徽因完婚,并在修完硕士学位后回到中国,成为新成立的东北大学建筑系最早上任的两位教授。
婚前,梁思成问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
林徽因答道:“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
6
每个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属,其实,感情的波澜从未平息。
徐志摩有一个私密的小箱子,里面藏着他的日记、书信等重要手稿。他曾把这个“八宝箱”交给凌叔华代为保管。
箱子里有两部较为敏感的日记,分别是徐志摩写于初识林徽因时的《康桥日记》,以及1922年回国后继续追求林徽因的《雪池时代日记》。
1926年,凌叔华、徐志摩各自结婚后,徐志摩曾短暂取回箱子。
陆小曼看到里面的《雪池时代日记》,心生怒火,直接把日记烧了。
终其一生,陆小曼对林徽因全无好感,曾在日记里说,林徽因“真太坏了”,“让我知道知道她的真人”等等。
1931年2月起的半年内,因为肺病,林徽因在北京养病,梁思成仍在东北大学执教。徐志摩经常去探望林徽因,谈艺术,谈文学,谈人生。
为了两头避嫌,他不会一个人,而总会约上金岳霖等人一起去看林徽因。
不过,林、徐之间的感情波动,还是在他们的诗中流露了出来。林徽因当时写过一首诗:
那一晚你和我分定了方向,
两人各认取个生活的模样。
……
那一天你要听到鸟般的歌唱,
那便是我静候着你的赞赏。
那一天你要看到零乱的花形,
那便是我私闯入当年的边境!
——林徽因《那一晚》(节选)
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前夕,曾给林徽因写过一首诗: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徐志摩《偶然》(节选)
林徽因以诗回应,暴露了两人的亲密关系。这引起了当时文坛的一些流言蜚语。冰心曾写诗隐晦地规劝林徽因,不要和一个男诗人保持不合适的友谊。
后来,冰心还写了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林徽因和徐志摩。林徽因恰好在山西调查古建筑回到北平,于是给冰心送了一坛山西醋。
林徽因极有男人缘,但在知识女性中,她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
梁思成的外甥女吴荔明毫不避讳地说,林徽因和亲戚里众多女性相处不谐,只与吴荔明的母亲梁思庄(梁思成胞妹)没有芥蒂。
与林徽因交往密切的作家李健吾也说:“绝顶聪明,又是一副赤热的心肠,口快,性子直,好强,几乎妇女全把她当作仇敌。”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坐飞机出事,是为了赶到北平听林徽因的一场演讲。
但外界都传言,是陆小曼害死了徐志摩。理由是,两人婚后,陆小曼吸食鸦片,挥霍无度,徐志摩养不起老婆,只能急搭飞机赶到北京开课挣钱。
陆小曼百口莫辩,只得给胡适写信倾诉:“上帝好像只给我知道世上有痛苦,从没有给我一些乐趣,可怜我十年来所受的刺激未免太残酷了。这一下我可真成了半死的人了……看起来我的罪尚未了清,我只得为着他再摇一摇头与世奋斗一下,现在只有死是件最容易的事了,我还是往满是荆棘的道去走吧。”
林徽因也在找胡适帮忙。
徐志摩死后,他的朋友们都想为他出版文集纪念。林徽因担心涉及她的《康桥日记》公开,又引来满城风雨,因此请求胡适出面,去跟凌叔华交涉,要她交回徐志摩的“八宝箱”。
凌叔华以“八宝箱”中有两本陆小曼的日记,里面骂林徽因的话最多,怕引起是非为由,多次拒绝交出箱子。
林徽因、凌叔华因此交恶。
最终,林徽因还是拿到了箱子,但《康桥日记》的关键几页纸,被人撕掉了。
再后来,连《康桥日记》也下落不明,据说是林徽因死后,她的亲人出面人为销毁掉了。
7
林徽因的是非至此结束,但陆小曼的是非才刚开始。
作为徐志摩的遗孀,29岁的陆小曼,很快就被世家子弟翁瑞午包养了。
翁瑞午家有收藏,常以名画相赠,博取陆小曼欢心。他还学得一手推拿绝技,常为陆小曼推拿,手到病除。
于是,陆小曼常和翁瑞午一榻横陈,隔灯并枕,吞云吐雾。
此举引起徐志摩生前一帮好友的强烈不满。大家认为,徐志摩已故,不能让他在地下难堪。遂公推胡适出面,与陆小曼长谈。
当时,陆小曼与翁瑞午住在上海,房子还是徐志摩生前租下的。
胡适在那里坐了半天,最后才说:“翁瑞午有妻有子,又是个花花公子,你何苦这样呢?”
陆小曼说:“只要他对我好,我不在乎名分,反正这么多年,我也没有名分。和志摩在一起,我有名分吗?他们徐家的婚丧嫁娶,我一概不能参加,你说我有什么名分?现在和翁瑞午在一起,不也还是这样?我陆小曼就是这个命。”
胡适说:“那你就打算这辈子这样,和翁瑞午在大烟榻上过完此生?”
陆小曼说:“那你大博士给我指一条路?我是个女人,我要吃饭。”
胡适说:“只要你离开翁瑞午,与他断绝关系,你的一切我包了。”
陆小曼摇摇头,笑着说:“我的事,你包不了,你没法包。”
胡适说:“你才29岁,你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陆小曼根本不听胡适这些话。胡适只得怅然离去。
半个月后,胡适在南京给陆小曼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出三点:1、希望你戒除嗜好。2、远离翁瑞午。3、速来南京,由我安排你新的生活。
陆小曼根本不理,连信也不回。
陆小曼一直觉得问心无愧。她说:“我的所作所为,志摩都看到了,志摩会了解我,不会怪罪我。”还说:“情爱真不真,不在脸上、嘴上,而在心中。冥冥间,睡梦里,仿佛我看见、听见了志摩的认可。”
1933年清明,陆小曼独自一人去了硖石,给徐志摩上坟, 归来写了首诗:
肠断从琴感未消,此心久已寄云峤。
年来更识荒寒味,写到湖山总寂寥。
她的卧室里,悬挂着徐志摩的大幅遗像。每隔几天,总要买一束鲜花,并曾对王映霞说:“艳美的鲜花是志摩的,他是永远不会凋谢的,所以我不让鲜花有枯萎的一天。”
她对外界的指责与唾骂,不做任何的辩解。“不死,就要好好地活下去。”她说。
1964年起,陆小曼因病住进上海华东医院。她对来看望她的赵家璧说:
“如果不解放,我肯定活不到今天;如果志摩生前知道,我们的***是这样好,他也会和我一样
相信的,可惜他死得太早了。如果不死,我相信他不会跟着走胡适的道路,他可能会走闻一多的道路。”
8
1965年暮春,陆小曼病重,对人说:“我最近常常梦见志摩,我们快……快重逢了。”
她留下遗嘱,希望死后能与徐志摩合葬。
事实上,在那个特殊年代,她无儿无女,无依无靠,死后骨灰无人接管,遗愿落空。
林徽因比陆小曼早走十年。她的后半生被肺病折磨,但表现出了一名女知识分子的风骨,让人敬佩。
1944年,林徽因12岁的儿子梁从诫问她:“如果日本人真打进四川,你们打算怎么办?”
林徽因答道:“中国念书人总还有一条后路嘛,我们家门口不就是扬子江吗?”
1953年,北京开始大规模拆除古建筑。她和丈夫梁思成为保护古城而奔走呼吁,然而,无济于事。
一次聚餐会上,林徽因恰与时任北京市副市长的吴晗同桌。她当众指责吴晗:“你身为 历史 学家和政府官员,却保护古城墙不力!你们把古董给拆了,即使再把它恢复起来,充其量也只是假古董!50年后, 历史 将证明你是错误的,我是对的!”
1955年4月1日,林徽因走完51年的人生路。
追悼会上,两位挚友金岳霖和邓以蛰联名写了一幅挽联:“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
张幼仪和凌叔华,这两个同龄人却都相当长寿,一个活到了88岁,一个90岁。
凌叔华长期生活在欧美,晚年她再次强调:“说真话,我对志摩向来没有动过感情。我的原因很简单,我已经计划同陈西滢结婚,小曼又是我的知己朋友。”
1990年,90岁的她硬是要回国,死在了北京。在她的畅销书《古韵》的最后,她说,“这是春天的画卷。我多想拥有四季。能回到北京,是多么幸运啊!”
活得最潇洒的,反而是被抛弃的张幼仪。自从1926年回国后,她先在上海的大学做德文老师,后又经营服装公司,担任总经理,最后还涉足金融界,成为上海女子商业储蓄银行的副总裁。
梁实秋评价说:“她是极有风度的一位**,朴实而干练,给人极好的印象。凡认识她的人没有不敬重她的,没有不祝福她的。她没写过文章,她没做过宣传,她没有说过怨怼的话,她沉默地坚强地度过她的岁月,她尽了她的责任……”
1949年,她离开大陆,先后在香港和美国生活。
53岁那年,她遇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忐忑地写信给儿子徐积锴,征求儿子的意见。徐积锴回复:“母职已尽,母心宜慰。谁慰母氏?谁伴母氏?母如得人,儿请父事。”
幸福对她而言,如此简单。
当然,她晚年也躲不开别人对于民国往事的追问。她没有回避,像是对 历史 做出总结般地回答道:
我要为离婚感谢徐志摩。若不是离婚,我可能永远都没办法找到我自己,也没办法成长。他使我得到解脱,变成另外一个人。
你总是问我,我爱不爱徐志摩。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是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爱他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女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时间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一段错综复杂的民国婚恋往事,从此轻轻翻过一页。
以下就是民国四位传奇女子在徐志摩一生中留下的浓重一笔:
1张幼仪,徐志摩的第一任妻子。多情オ子永远无法放下心中的那份才情。张幼仪不懂诗词书画,他对张幼仪的感情仅停留于家人,甚至是一个互不侵犯的共同生活的人。他无法和她拥有爱情,因为徐志摩是诗意的、理想的、现代的,他心中的爱情是梦幻的,悬在空中的。而张幼仪与徐志摩的灵魂完全不同,她是守旧的民国妇女,相夫教子,当家主母,孝敬公婆,深居后院。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一个乖巧懂事孝顺的媳妇,母亲,妻子。从书信中看到,在徐志摩与她离婚后,她还是依旧孝顺公婆,以至于公婆根本不认新媳妇,甚至频频使得新媳妇陆小曼给徐志摩哭诉。
2他久久忘不了的才女林徽因,一个深明大义,真真正正的大家闺秀她与徐志摩情投意合,灵魂相互吸引,但她还是放弃了这段不合时宜的爱情。她说她不能引起亲友的误解与指责,社会的喧嚣与诽难。她受不了也忘不了张幼仪的那双眼晴,哀怨、绝望、祈求和嫉意。她说:“我不愿成为拆散你们的根源。”
3他的爱妻陆小曼。这本书大部分都是志摩给陆小曼写的信,爱意满满、源源不断、望眼欲穿。二人婚后,徐志摩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或北京,而陆小曼在上海。一封封书信让我看到了爱情到婚姻真实的模样。刚开始,情意绵绵,含情脉脉,言语之间都是情。随后,因为陆小曼花钱不节制,家里经济不景气,徐志摩开始写信给她叫她少些花钱,言语是柔和,祈求的。到最后,徐志摩就无法忍受了,可他深深的爱着陆小曼,只是他的言语变得不再有情,甚至标点都成了语气强烈的感叹号。再到后来,爱情终究是被化成了柴米油盐。
4凌叔华,徐志摩称其为“唯一有益的真朋友”。她在徐志摩悲伤烦闷的时候可以给予安慰,她愿做徐志摩的“通信员”。
《绣枕》写的是旧式女子在闺阁中的心酸苦楚。凌叔华通过描写一个小小的“绣枕”,意在揭示旧式女子不幸的命运。
《绣枕》中的这位女子正好诠释了这一点,她无法掌握一个“绣枕”的命运,更无法握住自己的命运。小小的“绣枕”代表了旧式女子的悲哀和不幸,也暗示了她们没法逃脱的困境。作为一名女性,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她们只是男性的附属品,无法为自己而活。
扩展资料
《绣枕》虽然字数不多,《绣枕》却是中国第一篇依靠着一个充满戏剧性的讽刺的象征来维持气氛的小说。经典是时间淘洗后留存的精品。经典的意义在于常读常新,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它们依然是读书人书架上不变的风景。
《绣枕》是现代才女作家凌叔华的经典作品文集,收集了她的《绣枕》、《酒后》等中短篇小说作品。
《绣枕》是2009年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图书。本书强有力地刻画出旧式女子的困境,它们是人性的画像,是人性的注解。
代表作品:《女儿身世太凄凉》,《酒后》
笔名:舒华、唐蕊、唐蕊、苏荷、苏欣
凌叔华简介
凌叔华的父亲凌,本名润泰,出生在汉源。他是光绪十九年的举人。他和康有为一样,是榜上有名的学者。曾任清朝户部尚书兼军机、天津知府兼天津技术局、艺专监、保定知府、公使、顺天府尹代办、直隶公使等职。
1911年后,任北方政治条约会议委员,参政议政。
大学参政。他善于辞令,热爱绘画。曾与齐白石、王芸、肖礼泉、周其祥、金城、王、陈寅恪等著名画家有过密切的合作。他组织了‘北京画博会’,家里经常有文人出入。
这样的家庭和生活环境,让她从小就受到了文艺的熏陶,第一次爱上了绘画。六岁时,她在花园里用木炭在白墙上画了许多风景、花卉和人物。她父亲的一个朋友看到这些画,对她说:‘你的画很有风格。你很有天赋,你会成为一名伟大的画家。我要告诉你爸爸给你找个老师”就这样,她收了著名女画家、慈禧太后最喜欢的画家苗为师,还得到了当时被称为文化艺术界一代怪才的辜鸿铭的教育,使她打下了古典诗词和英语的基础。七八岁时师从著名山水画家王,后师从女画家郝淑玉学画,使其绘画功底扎实。
读书经历在天津织里第一女子师范学校读书时,她的写作天赋就像第一朵出水的芙蓉。她的文采非凡,引人注目,她的作文经常在校刊上发表。
五四运动爆发的1919年,天津成立了天津爱国同志会,出版了徐光平、姜云主编的《醒世》周刊。她也受到了影响。
1922年,22岁的她考入燕京大学预备学校。她和即将毕业的谢冰心在一起一年了。次年,她升入本科外语系,主修英语、法语和日语。她还听了周作人的‘新文学’课。焰_大学美丽的校园一年四季都充满诗情画意,创作的冲动总能击中她的灵感,于是她经常写写画画,让大自然的青春与活力永远留在丹青的辉煌之笔下。
在大学生凌叔华身上,他的绘画技巧已经成熟到可以让双手焕发青春的地步,而且‘每染一次,东西之外都有有趣的东西’。后来,她的大部分作品都被朱光潜看过,朱光潜评论说:“大部分材料都取自诗人脑海中荡漾了几千年的大自然。”在这其中,我认识了一位继承元明的文人画家。‘在对古典尺度和纪律的向往中,她流露出她特有的纯净优雅的精神和一丝不苟的敏感’看她的画,‘我们可以在沉默中欣赏到生机和活力,在真实的大自然中找到最初的纯粹。
虽然她在发表处女作小说时酷爱绘画,但‘文学’就像一只具有强大磁性的巨手,牢牢地握着她,‘写作’是她迷恋的目标。当胡适、郭沫若、冰心等人以他们独特的新诗席卷文坛时,她的创作欲望就像一团新点燃的火,越烧越旺。于是,1924年,在大学,她一边画画,一边开始用白话文写作。1月13日,在《晨报》副刊上,以唐蕊为笔名发表了第一篇短篇小说《女儿身世太凄凉》,随后是《资本家之圣诞》和杂感《朝雾中的哈大门大街》。
凌叔华爱情婚姻
1924年5月与陈元结缘
印度大诗人泰戈尔访华,北京大学教授、英语系系主任陈元作东。凌淑华是受欢迎的代表之一。5月6日下午,北京英语教师联合会在燕京大学举行了一次茶话会
1925年1月10日,奠定了她在文坛地位的凌叔华的名著《酒后》于《现代评论》年出版。3月21日,短篇小说《绣枕》在同一期刊发表,引起广泛关注。此时,她对写作更感兴趣。除了在《现代评论》发表小说外,她还在《新月》月刊,《晨报》,《燕大周刊》,《文学杂志》,《大公文艺》,《武汉文艺》,《文学季刊》,《开明》等杂志上发表过小说。
终于在《国闻周刊》社唯一的女作家、日后新月派的主要小说家陈远主编的《中国文艺》中,迈出了她文学生涯的第一步。她‘用一只善于调节丹青色彩的手,调节她所需要的字的轻重,把普通甚至庸俗的材料,炼成无瑕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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