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动上海滩,不染红尘焦火气的传奇“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 说张爱玲是中国文学史上的一个“异数”当不为过。文字在她的笔下,才真正的有了生命,直钻进你的心里去。喜欢张爱玲的人对她的书真是喜欢,阅读的本身就能给读书的人莫大的快感。阅读的快乐只有在她那里才可以得到,至少对我是这样。读别的书你或许能知道道理,了解知识,得到震撼,但是只有读张爱玲的文章你才是快乐的。即便是有点悲剧意味的《十八春》依然如此!
张爱玲是世俗的,但是世俗得如此精致却除此之外别无第二人可以相比。读她的作品你会发现她对人生的乐趣的观照真是绝妙!张爱玲的才情在于她发现了,写下来告诉你,让你自己感觉到!她告诉你,但是她不炫耀!张爱玲最有名的一本集子取名叫《传奇》其实用传奇来形容张爱玲的一生是最恰当不过了。张爱玲有显赫的家世,但是到她这一代已经是最后的绝响了,张爱玲的童年是不快乐的父母离婚,父亲一度又扬言要杀死她,而她逃出父亲的家去母亲那里,母亲不久就又去了英国,她本来考上了伦敦大学,却因为赶上了太平洋战争,只得去读香港大学,要毕业了,香港又沦陷,只得回到上海来。她与胡兰成的婚姻也是一个大的不幸。本来在文坛成名是件好事,可是这在解放后居然成了罪状,最后只得远走它乡!
张爱玲的性格中聚集了一大堆矛盾:她是一个善于将艺术生活化,生活艺术化的享乐主义者,又是一个对生活充满悲剧感的人;她是名门之后,贵府**,却骄傲的宣称自己是一个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她悲天怜人,时时洞见芸芸众生“可笑”背后的“可怜”,但实际生活中却显得冷漠寡情;她通达人情世故,但她自己无论待人穿衣均是我行我素,独标孤高。她在文章里同读者拉家常,但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让外人窥测她的内心;她在四十年代的上海大红大紫,一时无二,然而几十年后,她在美国又深居浅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以至有人说:“只有张爱玲才可以同时承受灿烂夺目的喧闹与极度的孤寂。”
现代女作家有以机智聪慧见长者,有以抒发情感著称者,但是能将才与情打成一片,在作品中既深深进入又保持超脱的,张爱玲之外再无第二人。张爱玲既写纯文艺作品,也写言情小说,《金锁记》《秧歌》等令行家击掌称赏,《十八春》则能让读者大众如醉如痴,这样身跨两界,亦雅亦俗的作家,一时无二;她受的是西洋学堂的教育,但她却钟情于中国小说艺术,在创作中自觉师承《红楼梦》《金瓶梅》的传统,新文学作家中,走这条路子的人少而又少。
现代著名作家,四十年代在上海孤岛成名,其小说拥有女性的细腻与古典的美感,对人物心理的把握令人惊异,而作者独特的人生态度在当时亦是极为罕见。五十年代初她辗转经香港至美国,在此期间曾经创作小说《秧歌》与《赤地之恋》,因其中涉及对大陆当时社会状态的描写而被视为是反动作品。其后作品寥寥,唯有关于红楼梦的研究尚可一观。
张爱玲也曾为香港电懋**公司编写《南北一家亲》等六个剧本,之后也曾从事翻译与考证工作。张爱玲与宋淇、邝文美夫妇有深交,她的作品即是透过宋淇介绍给夏志清先生,肯定张爱玲不世出的才情,而享誉国际。张爱玲遗产的继承人是宋淇夫妇,其中大部分交由皇冠出版社收藏。
一九九五年中秋夜,曾经瞩目中国文学界的才女张爱玲猝死于洛杉矶一公寓内,享年七十五岁。
她的逝世使她的名字在文坛上再一次复苏。这位沉没了多年的作家一夜间又浮上水面来,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美。那刻的美是永恒的,因为张爱玲孤独的一生走完了,留下的一片苍凉与无尽叹息化成玻璃灵柩,守护着她过去的灿烂。隔着空间和时间的玻璃墙望回去,越光辉的成就也越凄凉。
张爱玲系出名门,祖母李菊耦是慈禧心腹中堂李鸿章之女。不过她的童年是黑暗的,生母流浪欧洲,剩下她和弟弟在父亲和后娘的监管中成长(详见《私语》)。或许这是导致张后来的作品充满悲观跟势利的主要原因。她笔下的女性是实实在在的:自私、城府,经得起时间考验。就是这些近人情的角色的永恒性加重了她文字里苍凉的味道,反复地提醒着我们所有现今的文明终会消逝,只有人性的弱点得以长存于人间。至于她本人亦是斤斤计较的小女人:摸得到、捉得住的物质远较抽象的理想重要。
张爱玲离开了父亲逃到了母亲那里,母亲给了她两条路,让她选择:“要么嫁人,用钱打扮自己;要么用钱来读书。”张爱玲毅然选择了后者,然而,母亲的经济状况一直不好,而母女间的矛盾也在一天天间慢慢地、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形式在一天天间激化。张爱玲说:“这时候,母亲的家亦不复是柔和的了。”
中学时期的张爱玲已被视为天才,并且通过了伦敦大学的入学试。后来战乱逼使她放弃远赴伦敦的机会而选择了香港大学。在那里她一直名列前茅,无奈毕业前夕香港却沦陷了。关于她的一切文件纪录尽数被烧毁。对于这件事,她轻轻地说了几句话:“那一类的努力,即使有成就,也是注定了要被打翻的罢?……我应当有数。”大有一种奈若何的惋惜。
此后张爱玲返回上海,因为经济关系,她以唯一的生存工具——写作,来渡过难关。《第一炉香》和《第二炉香》却成为她的成名作,替张爱玲向上海文坛宣布了一颗夺目的新星的来临。张爱玲的这两篇文章是发表在由周瘦鹃先生主持的《紫罗兰》杂志上的。继之而来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金锁记》等等更奠下她在中国现代文学重要的地位。就在她被认定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女作家,事业如日中天的同时,她却恋爱了。偏偏令她神魂颠倒的是为大汉奸汪精卫政府文化部服务的胡兰成。
张爱玲为这段恋情拼命地付出。她不介意胡兰成已婚,不管他汉奸的身份。战后人民反日情绪高涨如昔,全力捕捉汉奸。胡兰成潜逃温州,因而结识新欢范秀美。当张爱玲得悉胡兰成藏身之处,千里迢迢觅到他的时候,他对她的爱早已烧完了。张爱玲没能力改变什么,她告诉胡兰成她自将萎谢了。然而,凋谢的不只是张爱玲的心,她惊世骇俗的写作才华亦随之而逝。往后的日子纵然漫长,她始终没再写出像《金锁记》般凄美的文章。在1945年出版的《文化汉奸罪恶史》中,张爱玲榜上有名,这多多少少拜胡兰成所赐。张爱玲与胡兰成相识于1944年,分手在1947年,只有短短三年,却是张爱玲一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此后张爱玲在美国又有过一次婚姻,她与第二任丈夫赖雅相识于1956年,对方是个左派作家,两个人同年结婚。直到1967年赖雅逝世。
近年以来,海派文学和通俗文学的深入研究造成了我们对20世纪中国文学的新的认识 。这两种文学形态正好都是长期被有意无意地排斥、遮蔽,不见于文学史家的笔端的。 现在我们知道,非主流的文学并非没有生命力。经过“五四”新文学家们严正口诛笔伐 的鸳鸯蝴蝶派,到了20年代并未销声匿迹,反而增长,这有资料为凭。(注:据范伯群 主编的《中国近现代通俗文学史》第七编“通俗期刊编”(汤哲声执笔)有关统计,仅19 21年至1929年创刊的鸳鸯蝴蝶派刊物就有51种之多。其中有名的,如《半月》、《礼拜 六》(再复刊)、《红杂志》、《红玫瑰》、《小说世界》、《侦探世界》等。)海派到 了40年代上海的孤岛和沦陷环境,在左翼作家和他们的读者纷纷转入大后方的时候,反 而出现了鼎盛状态,并与现代性显著增强的鸳鸯蝴蝶派有了渐趋合拢之势。张爱玲就是 一个真真确确的代表。至于在今日中国文坛上,海派和通俗文学的“复活”是无疑的, 有目共睹的。
于是,学术界有人提出写纯文学和通俗文学双翼齐飞的“大文学史”的目标。这当然 是针对以往文学史严拒通俗作家,至多不过把历史梳理成通俗文学如何向纯文学、雅文 学“投降”这样一种状况而言的。(注:一般将张恨水这个通俗文学大家就作逐渐向新 文学“投降”来诠释。)“大文学史”的提法如在今后展开讨论,估计会引起有益的争 议。比如我本人认为在现代文学发生的历史上,文学观念的一次次更新,实验性、先锋 性创作的此起彼伏,形式的不断探索,总归是纯文学的事情。这不能不决定着文学史的 流向。而通俗文学并非就是鸳鸯蝴蝶派,它还应包括海派的一部分,解放区文学的一部 分,加上形形色色的大众文学。即便以鸳鸯蝴蝶派论,其主要功能和贡献,是将文学推 向市场,推向市民,积累了一些将传统文学逐步调整为(改良为)现代文学的经验。但毕 竟在文学发展的作用上,不能说是可以完全等量齐观的。
两种文学并置的文学史设想,虽然可以质疑,却能激发想象和思考。纯文学中的海派 由于从产生那一天起,便与所处的都市文化环境密切相关,又同通俗文学靠得最近(按 照鲁迅、沈从文的提法,鸳鸯蝴蝶派就是海派,或海派的张资平简直就是鸳鸯蝴蝶派的 余孽等(注:鲁迅论及海派和张资平的文字可见《上海文艺之一瞥》、《张资平氏的“ 小说学”》等,收入《二心集》。沈从文谈及海派和张资平的文章《论中国创作小说》 、《论“海派”》、《关于海派》等,分别收入《沈从文文集》第11卷、第12卷,花城 出版社,1984年7月版。)),那么,如果要写一本纯文学和通俗文学长期并存、互相渗 透的文学史的话,将现代通俗文学中的鸳鸯蝴蝶派和主要性质是纯文学的海派区别开来 是必要的,说清楚两者的关系也应是一个前沿的、不容忽视的题目。
一
鸳鸯蝴蝶派文学同海派文学,不是源与流的关系。就像民国旧文学不能自然过渡为新 文学,鸳鸯蝴蝶派也不能自然延伸出海派来。
这可以用小说为例。在民国旧派小说中,鸳鸯蝴蝶小说是最占据势力的。这派小说经 过近年来对其现代性萌芽的仔细寻觅,大致指认了以下几个方面:第一,已经具有一定 的揭发封建礼教罪恶的进步意识;第二,学到一些外国文学的技法,不是完全封闭;第 三,对文学语言有相当的改进,所使用的是业已松动的、能向白话过渡的近代文言。有 了这带现代因素的三项条件,鸳鸯蝴蝶派的小说却没有能够经过积累、自我调整为新文 学,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它的文化态度的保守性。鸳鸯蝴蝶派的小说不肯与明清小说作 彻底的决裂,它的观念如此,做了点改动后还是顺着旧轨道滑行。被称作鸳鸯蝴蝶派小 说“祖师”的骈体小说《玉梨魂》现在看来一点都不通俗,搭了古典诗文传统和林(纾) 译小说的两头,得到有旧记忆的文人读者的“最后”一次欢迎,然后就一直向保守市民 的通俗阅读倾向流去。而“五四”小说是彻底移植西洋小说的结果。虽然它一旦树立起 来之后,“传统”的内在机制就隐隐地显露,但它绝不向“后”看,径直培养自己的新 型读者和新兴市场,走入了现代小说的行列。有人在比较“民国通俗小说”和“新文艺 小说”时,就曾说过:“民国通俗小说的变化与西方小说没有必然的直接关系,它与西 方文化的关系是通过了一个中间环节的间接关系,这个中间环节即中国的社会风俗,西 方文化影响了民国社会风俗,民国通俗小说又随社会风俗之变而变。”“当然,这并不 排除某些民国作家的某些具体作品直接搬用了某些西方小说的做法,但从总体上说,是 间接接受影响还是直接搬用、模仿,正是民国通俗小说与新文艺小说的根本区别。”[1 ](P25)我们撇开这位作者明显抬高“传统”价值的倾向,也可证明不与西方小说“对接 ”是鸳鸯蝴蝶派小说和纯文学小说的一个严重分野。
正像商务印书馆1910年创办的鸳鸯蝴蝶派刊物《小说月报》的命运,到了1921年从12 卷1号起由茅盾接编,改弦易辙,成了当时创作现代小说的大本营。《小说月报》的鸳 鸯蝴蝶派旧人说服商务印书馆的老板另辟《小说世界》,于是各走各的道路。张资平原 为“创造社”四元老之一,是纯文学内部才会孕育出海派张资平的。张资平写的是茅盾 执编《小说月报》时期的小说,带头“下海”后写的是三角多角的西洋恋爱小说,从来 没有写过鸳鸯蝴蝶派控制《小说月报》时代的那种言情小说,是再明显不过的事。
实际上,鸳鸯蝴蝶派和海派虽都处身于商业文化的环境里,都是带有商业气息的文学 ,但它们是在现代都市转型的不同时期先后出现的,是在上海文化的多重错位中形成并 生存的。从晚清、民国到20世纪的20、30年代,上海形成的初步现代物质文明,落在了 中国大陆广袤的“农业文明”包围之中,这是一重的文化错位。此种错位也决定了第二 重错位,即上海新兴文化内部的不平衡性。就是,上海既有古老的华界,又有新起的租 界;在租界形成的历史过程中,既有贴近华界的华洋过渡型的文化社区,也有在租界“ 腹心地带”形成的全新的由国外引进的现代型文化社区。华界和华洋过渡地区,即清末 的上海县城(今南市区)和五马路、四马路地区,就是鸳鸯蝴蝶派文学赖以生存之地;租 界中心区以20、30年代的南京路(大马路)、霞飞路为代表的,即是海派的诞生地。重要 的是后者并不能完全取代前者,因为有第一重的大文化错位圈存在。这情景到了30年代 的中期,随着上海现代文化环境的移植成功,就显得格外显眼。有“移植性”,就有“ 本土性”,两者纠缠如怨鬼是以后的事情,在当初,鸳鸯蝴蝶派和海派在上海各自依托 的却是两种消费文化环境。此即鸳鸯蝴蝶派和海派来路不同的物质基础和社会基础。
如果考察鸳鸯蝴蝶派所写的妓院戏楼,及男女间的欢爱、戏弄、残害的故事,再看后 来的海派所表现的出入影院舞厅回力球场的摩登男女的现代生活姿态,把两者区分是很 容易的。在30年代中期,鸳鸯蝴蝶派的作品也会写到南京路的现代生活场景,这时你要 注意它们各自不同的文化眼光,其中的差异仍然不小。海派在功能上,会去分鸳鸯蝴蝶 派的文学市场份额,会去学鸳鸯蝴蝶派文学获取“大众”的手法,但在文学价值上,它 一心追求的是如何体认现代人的现代品格:注重和张扬个性,领会都市的声光影色,感 受物质进化带来的精神困惑与重压,进而提出人对自我的质疑等等。鸳鸯蝴蝶派的现代 感觉大大落伍,慢了不是一个两个节拍,它们是不能混同的。
海派一开始就认识到在上海的文化错位中自己占了有利的位置。它发生的时候所具有 的眼光是“白领”的眼光(对普通下层市民只抱同情)。它所认同的洋场社会生活方式, 沪西高级生活区的情调、专演派拉蒙和米高梅片的**院、跑马厅、跑狗场、博览会的 气氛,开放的社交、娱乐、商业、教育活动,人和人在金钱关系中寻求新的调整方式, 逐渐成了“上海”的标志。就像过去的上海典型标志物是“城隍庙”,如今成了“先施 公司”的尖顶。上海成了“移植文化”为主导、而中国固有文化要在融入“移植文化” 之后才能立定脚跟的一个都市。有一件事可以证明在上海的发展史中,中国人的民族主 义情绪曾要改变这种现实。国民党上海市政府1929年曾有过一个在江湾一带建设“上海 市市中心区域”的计划,目的就是想把“外滩”的上海、租界的上海,改成以华界为中 心的上海。而且进行了一部分,盖了政府办公楼和体育场。中日淞沪战争可能是导致此 “爱国”计划流产的原因之一,而我认为根本的原因是这一行政命令违背了上海之所以 成为上海的城市特性。近代以来的上海如果离开了世界性的金融、贸易体系,是构不成 真正意义的现代都市的。而上海的金融贸易把握在殖民者手中,经济活动发生在租界的 大楼里。海派文学反映的正是以租界为主位、华界为边缘的这个城市的面貌。而鸳鸯蝴 蝶派长久地在“边缘地带”徘徊,一直到40年代的上海出现了一个历史机会,左翼转向 了后方,通俗文学得势,鸳鸯蝴蝶派对上海的文化环境有了认识,它找到了融入“移植 文化”的切入点,寻找与海派接近的可能性。我们只要仔细研究《万象》杂志的生长过 程,就能体会到这一点。《万象》自1941年创刊,本来由陈蝶衣主编,作者几乎都是鸳 鸯蝴蝶派的人,倾向已经趋“新”,但无奈作者群旧派势力过强,老市民的趣味脱不掉 ,影响了销售市场。两年后的1943年改由柯灵主编,走的是大众文化的路子,新文艺作 家成为作者队伍的主体,将鸳鸯蝴蝶派的作品也纳入“新市民”的轨道,特别提携新兴 的海派作家,张爱玲的名字就在《万象》出现了。现在,我的博士生(李楠)在研究上海 小报时发现,从上个世纪初到30年代的小报主要是控制在鸳鸯蝴蝶派的手中,那里的“ 社会新闻”将讽刺的矛头指向初起的海派作家,一点不比挖苦左翼作家差。一直要到40 年代才逐渐缓和下来。这也是一个明证。
可见,鸳鸯蝴蝶派和海派在很长时间里是两股文学流。海派自产生之日起,便是“现 代性”文学的一部分。鸳鸯蝴蝶派有一个较长的获得“现代性”的演变过程。而且只要 上海一地的新旧消费文化交叠错位,两派就都有存活的依据。
二
我们从海派和鸳鸯蝴蝶派相似的文学主题上,再来作些分辨。
先看都市物质主题。海派以展露现代文明条件下人的生存与物质关系为基本母题,那 么,取其两端,则屈服于物质的压力迷醉而不能自拔者有之,对机械文明造成的人的困 顿提出疑义者也有之。像刘呐鸥、穆时英这样的“都市之子”,从《都市风景线》、《 公墓》等集子里所传诉出来的城市生命感觉,对物质的揭露,是与对物质的企慕、沉溺 ,紧紧纠葛在一起,享用生活和厌倦生活是同时产生的。这是海派的生命体验,来自现 代都市不可克服的矛盾性。也是现代人从乡村蝉蜕出来之后面临的处境。海派是都市中 敏感的一群,他们对现代生存压力的反弹,锻炼成海派两个方面的感情形式:如果能保 持理想,较为理性地反诘社会、反诘自身,就具有一定的批判力,文学中也会包藏忧郁 ;否则,痛快地宣泄,放浪形骸,狂暴的、怪诞的、无顾忌的表现,就会走向“邪僻” 。但无论哪一类,他们对现代都市的发现都是双重的,于罪恶中发现美。刘呐鸥不断地 说,城市不是没有“诗意”,只是“诗的内容已经变换了”[2]。“电车太噪闹了,本 来是苍青色的天空,被工厂的炭烟布得黑蒙蒙了,云雀的声音也听不见了。缪赛们,拿 着断弦的琴,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那么现代的生活里没有美的吗哪里,有的,不过 形式换了罢”。刘呐鸥在下文提出,那个美的内容和形式,即叫“thrill,carnalintoxication”(刘将此句译为“战栗和肉的沉醉”)[3]这真是海派的文学宣言!这里引 进的新的价值观念,对于现代上海不是简单的诅咒和反叛,而是加进了远为复杂的音调 ,在现代消费文化的笼罩下,充满了人对物质的惊喜和恐惧。对于海派,都市已无所谓 天堂和地狱的明显界限,同时,又存在着把都市描画成天堂或地狱的全部可能性。
这样的物质化都市的观念,海派怎能存希望从鸳鸯蝴蝶派那里继承呢综观最优秀的鸳 蝴通俗社会小说,特别是专写上海的,如包天笑的《上海春秋》、朱瘦菊的《歇浦潮》 、平襟亚的《人海潮》、毕倚虹的《人间地狱》,它们对现代都市的态度只是揭发罪恶 和弊端,从农业中国的立场出发。这批小说好似对现代进程的大上海众生相给予一个详 尽的摄录,富有时事性、秘闻性,很可借此存下一部丰富多彩的上海风俗史,却缺乏独 特的眼光和生命的体验。所以,夏济安可以对《歇浦潮》、《上海春秋》保留下的老上 海风俗材料“佩服得五体投地”,却最终仍批评说:“这种书的缺点是:作者对道德没 有什么新的认识,只是暗中在摇头叹息‘人心不古’;对于经济、社会变迁,也没有什 么认识,只是觉得在‘变’,他们不知道,也不care to know为什么有这个‘变’。他 们自命揭穿‘黑幕’,其实注意的只是表面。”[4]
接着看两性主题。海派和鸳鸯蝴蝶派文学历来被认为是最擅长表现男女关系的文学, 前者写恋爱小说,后者写言情小说,就是这两种叫法,中间的区别已经够分明了。在都 市背景下表达人与人的关系,包括两性关系,海派的现代性可说直逼眼前。如果没有对 两性问题的思索,新兴的恋情方式同丑陋的色情勾引,如何分得清楚海派内部这两种 城市两性的典型表现,显然色色具备。而将“性”与“爱”两相分离,使得“性”裸露 出某种“原始”的意味,是最易与那种为“性”而“性”的描写相混淆的。这样,在都 市,性爱的美与丑激烈碰撞,海派文学中的佼佼者,就有了叶灵凤的性忏悔、张爱玲的 对女性困境的逼真写照、徐讦的寻觅性爱和情爱真正出路的意识。海派的两性文学,从 生理搏动到包孕现代生命哲学,都市人的内在心理冲突均得到充分的展示。
而鸳鸯蝴蝶派的言情,长久地在“传统道德”的圈子里打转。它最早的境界,是同情 于妓院里的恋情,后来是揭发用金钱买“性”的可悲。到了张恨水的《啼笑因缘》、秦 瘦鸥的《秋海棠》、刘云若的《红杏出墙记》这三部言情代表作出现,鸳鸯蝴蝶派文学 的两性表达攀上了自己这派文学从来没有达到的高峰。其中,前两部意在暴露军阀恶势 力对伶人的肆意践踏,“真情”的被毁灭,世上美好事物的被毁灭,即是全书文学价值 的所在。《红杏出墙记》可能是此类小说中最出格的一种,两性中多爱的现实性,婚外 恋酿成人物的内心焦虑和痛苦,都得到了正面的表述,是很难得的。但这部小说,情节 设计花哨,悬念的设置尤其复杂,通俗小说的“本性”即注重故事的热闹往往掩盖了对 两性关系的深入探讨。如此看来,把海派的两性观念与鸳鸯蝴蝶派的相比较,现代性差 距之远也是十分明显,谈不上有什么直接前后接续关系的可能。
再来看新与旧的主题。表面上看,两派在这里似乎很不接近,鸳鸯蝴蝶派的文学是写 旧的,感情也倾向旧的,而海派就是要出新,要现代,要摩登。其实不是这样简单。鸳 鸯蝴蝶派的作家为了猎奇,观念是陈旧的、落后一步的,描写的事物反而是上海刚刚登 场的崭新崭新的东西。对于社会的新旧交替,它倒容易廉价地将新的终将取代旧的,直 线地告诉读者。海派的都市故事发生在十里洋场,穆时英的流线型的上海,“爵士乐, 狐步舞、混合酒,秋季的流行色,八汽缸的跑车,埃及烟”[5],多么时髦,但有意味 的是这样的上海仿佛仍被乡土中国包围着。穆时英一方面是洋场文学的“圣手”,一方 面却用写舞厅、酒吧的笔,来写《父亲》、《旧宅》和集外的《竹林的惆怅》。(注: 穆时英的《父亲》、《旧宅》收《白金的女体塑像》,现代书局1934年7月版。《竹林 的惆怅》作为遗作发表于1954年10月澳门《小说月服》第8期。)这些小说是些十足的怀 旧感伤的故事,作者似乎是患了“怀乡病”。而海派的另一位作家施蛰存背靠松江、苏 州、杭州,写他的乡人在上海的遭遇如《春阳》、《鸥》,同他的《梅雨之夕》、《巴 黎大戏院》纯都市人的感觉适成对照,可见他身上充溢的“乡土情结”和“民间情怀” 。读海派的这类小说如置身于都市中的乡村,或者拉开更大的时空距离,似觉置身在宏 大乡村世界的一个边缘城市。新旧的掺杂更显错综。
海派描写旧事物怎样附着于大都会肌体之上,尤其深入的是一种新上海的旧家族文学 。张爱玲、东方@①@②便是最长于写旧的世家儿女在都市的遭际与不测命运的。作为李 鸿章的重外孙女,张爱玲写出的《倾城之恋》、《金锁记》、《花雕》,是由旧家族世 界的失落,转而向上海、香港的世俗市民生活去寻找个人的精神家园的。张爱玲尽管熟 悉出入**院、服装店的洋派生活,但她发现在此类簇新的消费方式下面,所残留的都 市感情方式,有多少仍是那么古老:封建性的嫉恨几乎贯串了她作品人物男女之间、上 下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张爱玲真正了解上海首先还是传统中国的一分子,然后才是添加 上去的“现代质”。她说过:“上海人是传统的中国人加上近代高压生活的磨练。新旧 文化种种畸形产物的交流,结果也许是不甚健康的,但是这里有一种奇异的智慧。”[6 ]这是对中国新与旧的透底的认识。东方@①@②的作品成集的有《绅士淑女图》,他的 小说里面活动着洋场上的旧家子弟,留下了从满清贵族到新型少爷(“小开”)的错杂脚 印。东方@①@②表现上海的新中有旧、新旧过渡,也是别开生面。
关于现代上海的新与旧,常与变(沈从文喜爱谈论湘西的新与旧、常与变),如果没有 对现代中国相当深入的观察、认识,是无从融汇到文学写作中去的。鸳鸯蝴蝶派对都市 的看法远远落后。海派的都市意识具某种超前性质,这只有在提前体验了工业化都市而 反叛的世界现代派文学和美学的影响下,才会产生。已经有学者指出,中国海派的审美 根源来于唯美主义。(注:参见解志熙《美的偏至》,上海文艺出版社1997年8月版;李 今《海派小说与现代都市文化》,安徽教育出版社2000年12月版。)所以,将海派和鸳 鸯蝴蝶派的文学都市意识两相对比,它们的思想资源也是不同的。我们只能感叹于中国 现代文明的发展在一地之内的不平衡性,想到它们的错位,而主要不是想到他们有什么 相互继承关系。
三
说到雅和俗,在文学面向市民读者、面向消费,因而全部或部分地走向“通俗”这一 方面,海派和鸳鸯蝴蝶派倒是最有接近点的。
海派的雅俗善恶二元混杂,来源于上海这个商业都市的二重性。一方面是新生的、有 活力的现代都市;另一方面,因为有旧文化的多层包围,因为现代性质的文化消费并不 能排除消极面,现代文明也能媚俗,它就呈现出善恶兼备的形态。又由于读书市场的商 业趋利作为重要动因,海派如想无限地求新求奇,就要发展自己的先锋性;如从众、从 俗、从下,就会追求趣味,反对崇高,扩大自己的通俗特征。海派的雅俗,还同上海这 个都市的读者分流有关。雅是为了呼应这个城市的雅读者群,包括洋行、海关、银行、 公司的写字间读者,也包括铁路、邮政雇员的一部分及大中学校师生的一部分(即有的 是海派的读者,有的则构成激进的左翼读者群)。俗是为了迎合通俗读物的读者群体, 如低级职员阶层、广大的店员阶层和其他居住在石库门房子里的市民阶层。这样,海派 在上海的先锋文学市场和通俗文学市场两边都占据了位置:表现都市新的观念、新的生 活方式的海派文学,由先锋而高雅;俗的支流则表现艳情、恐怖、骗局,收集城市奇闻 ,制造软性文字,由通俗而低俗而媚俗。在通俗文学市场之上,30年代的海派同生命力 顽强的鸳鸯蝴蝶派终于遭遇。
综观上海的小报、画报的历史,我们一时几乎难于辨认海派文人和鸳鸯蝴蝶派文人了 。小报从晚清诞生,一路下来比较有名的如《晶报》、《社会日报》、《立报》、《辛 报》、《力报》、《海报》、《吉报》、《铁报》、《亦报》等,在城市的覆盖面都颇 大。起《福尔摩斯》、《金刚钻》、《开心报》这样名字的,当然娱乐的意图自明。还 有“白相人”办的报,有“花报”,不一而足。可能有操守的鸳鸯蝴蝶派作家也只肯在 像样的小报上露名,但有的海派作家不避小报,比如张爱玲。她看小报,也在小报上发 小文章,发过议论说:“我对于小报向来并没有一般人的偏见,只有中国有小报;只有 小报有这种特殊的,得人心的机智风趣”[7]。
在上海40年代的市民读者群手执的文学读物里,我们也一时难辨海派的作品和鸳鸯蝴 蝶派的作品了。因为原来20年代末读鸳鸯蝴蝶小说的老市民(比如鲁迅的妈妈鲁瑞老太 太不读儿子的新文艺,而只读鸳蝴体小说),和读新感觉派“穆时英风”文字的新市民( 如沈从文不屑地提到的“一面看《良友》上女校皇后一面谈论**接吻方法那种大学生 ”[8]这些人),两者是泾渭分明的。到了沦陷时期的上海,鸳鸯蝴蝶派明白新市民读者 是它们的唯一选择,因为20、30年代出生受新式教育的年轻一代已经开始看小说了。于 是,《杂志》、《小说月报》(顾冷观主编)、《大众》、《春秋》、《万象》这些40年 代的流行刊物,有的是鸳鸯蝴蝶派文人编的,有的是海派文学家编的,居然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各期的目录上,郑逸梅、张狠水、程小青、张爱玲、孙了红、施济美、周瘦 鹃、施蛰存、沈寂、包天笑、徐卓呆、予且、丁谛、周楞伽等的名字同时出现,打成一 片。(注:如将这五种杂志两类作家的名单抄下,委实太长。这里主要录于《万象》, 分开来,鸳鸯蝴蝶派作家有郑逸梅、张恨水、程小青、孙了红、周瘦鹃、包天笑、徐卓 呆,海派作家有张爱玲、施济美、施蛰存、沈寂、予且、丁谛、周楞伽。)30、40年代 成名的海派作家,许多人的作品模糊了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界别,有的成为纯文学和通 俗文学的两栖人。张爱玲的大部分小说如《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金锁 记》,纯文学性和通俗文学性兼有,思想意识偏浅的像《多少恨》、《小艾》是通俗作 品,而《封锁》无论如何只能算纯文学作品。予且的情况要单纯得多,他的长短篇小说 《如意珠》、《凤》、《七女书》等,全部是分不出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从当时一部 分畅销文学杂志的面貌上,能分明看出两派在通俗层面上杂糅的格局。
不过,杂糅的局面也仅止于杂糅而已。两派的小说这时可以都写家庭婚恋题材,叙述 方式和叙述语言可以很为接近,但思想意识仍不在一个层次上。试以周瘦鹃的《秋海棠 》和张爱玲的《金锁记》作比,《秋海棠》在社会上的影响要大得多,知名度也高,可 两者还是无法放在一个层次上阅读接受。我们还可拿几个鸳鸯蝴蝶派和海派前后接替办 下去的著名刊物来研究,同样能发现这个问题。像《良友》,一个1926年2月创刊的画 报(文字部分一直占相当的比例),最初由伍联德、周瘦鹃先后编辑的时期,它是鸳鸯蝴 蝶派的刊物。1927年3月梁得所接编,编到1933年8月为止,大力推行改革,每期能发行 到四、五万份之多,不仅在国内,而且在东南亚发生广泛影响。他改革的方向是让《良 友》陡然成为海派画报,而不是让它由“鸳蝴”自然演变为海派。因梁得所需要学周瘦 鹃的地方不多,即便是最接近的封面女郎,也从妓女一变为职业妇女、**明星了。其 它像大量增加世界美术摄影作品的介绍,增加现代科技知识的插页,登载现代派小说特 别是登载穆时英、施蛰存、叶灵凤新感觉派的作品,25期后说明文字用中英文对照等等 ,距离鸳鸯蝴蝶派的旧式气息该有多么大是一望而知的。《万象》也应作如是观。不能 仅看到两派的文章同时出现在一个杂志上,就以为是雅俗渗透的全面完成。《万象》越 两年改由柯灵主编之后,气象大变,成了新文艺海派杂志,衣食住行和严肃的东西兼得 。但我们读同时连载的长篇小说,张恨水的《胭脂泪》,张爱玲的《连环套》,师陀的 《荒野》,通俗就是通俗,纯文学就是纯文学,中介就是中介,彼此相去的有效距离, 仍是不允忽视的。
最有意味的,是《万象》上关于“通俗文学”的讨论。陈蝶衣提出“提倡通俗文学的 目的,是想把新旧双方森严的壁垒打通”[9]。但他的主张是在通俗文学的旗帜下统一 新旧文学。这怎么可能呢这不能不说是通俗文学家的一厢情愿了。我们可以说,以往 经过了“工农兵方向”时期的中国文学,某种意义上已经是在“通俗”、“民间”、“ 普及”的大旗下轰轰烈烈地走了一回,但情况怎样今日的通俗作品和先锋作品的距离 似乎仍没有缩小的迹象。所以说,人为地去规定纯文学和通俗文学的结合是不会奏效的 。假如认真地去研究海派文学与鸳鸯蝴蝶派文学的历史,看这之间新文学如何影响于旧 派通俗文学的现代化调整,旧派通俗文学又如何影响于新文学部分地向市场化、市民化 倾斜,倒许是个不无意义的课题
何谓鸳鸯蝴蝶派?据1989年版《辞海》载:“盛行于清末至五四运动前后的文学流派。鸳鸯蝴蝶是指这派作品惯写才子佳人的比喻说法。代表作家有徐枕亚、吴双热、李定夷等,大量发表的文言文描写才子佳人的哀情小说。代表作有《玉梨魂》、《兰娘哀史》、《美人福》等。”这是狭义的说法,广义而言,我认为,一切言情小说都可以称为鸳鸯蝴蝶派小说,这是一个简单的小说分类问题,武侠小说则是另一类别。显而易见,不能归入鸳鸯蝴蝶派。然而,《辞海》又说:“‘五四’以后,又将言情小说、黑幕小说、侦探小说、武侠小说等都包括在内,也被统称为‘民国旧派小说’。”这一来,便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了,陷入了逻辑上的混乱。
造成这一混乱的原因盖出于魏绍昌编的《鸳鸯蝴蝶派研究资料·上卷·史料部分》(1962年10月初版,1984年7月修订新版)。该书首次汇集了民国旧派小说的大量史料,还附录了分类书目,为研究者提供了方便,其功实不可没,但其分类却违反逻辑学的基本常识。民国武侠小说虽也有才子佳人之描写,但其风格与哀情小说完全不同。1989年版《辞海》“鸳鸯蝴蝶派”条目的撰写者是以此书为据,才写成了上述条目。
关于鸳鸯蝴蝶派的书还有三种:范伯群著《礼拜六的蝴蝶梦———论鸳鸯蝴蝶派》,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年6月出版;范伯群编选《鸳鸯蝴蝶———〈礼拜六〉派作品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年9月出版;还有一种是16开本函装的鸳鸯蝴蝶派作品选集,有兴趣的读者不妨去找来看看,对这个问题重新来探讨一下。(本文作者系中国武侠文学学会理事、学林出版社副编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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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代初开始,以“明星”公司为代表的中国影人开始从流行文学中寻找养分,而当时深受市民喜欢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成了他们首选的目标。从1921年到1931年,中国各影片公司拍摄了共约650部故事片,其中绝大多数是由“鸳鸯蝴蝶派”文人参与制作,或者是这一派小说内容的翻版。
这中间,1924年是“鸳鸯蝴蝶派”文学介入**最重要的一年。这一年,郑正秋将徐枕亚的小说《玉梨魂》改编成了**,而小说家包天笑也在这一年受聘于“明星”公司专司编剧,先后编写了《可怜的闺女》、《空谷兰》、《多情的女伶》等剧本,逐渐成为**界内“鸳鸯蝴蝶派”文人的代表。从吸收“文明戏”到改编流行小说,**在都市流行文化中所占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
所谓鸳鸯蝴蝶派,是清末民初出现的一个的文学流派。这一流派曾广受大众读者欢迎,也曾广受新文学界的批判,其影响非常广远,甚至于到了今天,还有人在批评所谓“媚俗、低级文化”时仍将他拿出来作为代名词。
这一流派的作者群先后多达两百余人,分散在江苏、浙江、安徽、江西一代,后来集中到上海、天津、北京几个大城市。开始没有固定的组织,后来成立了青社与星社。包天笑为这一派的主持者,重要的代表人物有徐枕亚、张恨水、吴双热、吴若梅、程小青、孙玉声、李涵秋、许啸天、秦瘦欧、冯玉奇等。这些作家、写手所创作的作品题材广泛,包括“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阴花下,像一对蝴蝶,一双鸳鸯一样”的才子佳人恋爱小说,铁马金戈的武侠小说,扑朔迷离的侦探小说,揭秘猎奇的社会小说……都是他们的拿手的题材。“鸳鸯蝴蝶”是以形象化的名称来指谓民初的才子佳人的言情小说派别,但是由于这一流派的作家不仅仅是写才子佳人的恋情小说,因此用鸳鸯蝴蝶派命名已无法概括众多题材的特色,于是,有人取该派最有代表性的刊物《礼拜六》名之,取其休娱、消闲功能而称为《礼拜六》派。
在中国现代文学发展过程中,涌现过许多文学流派,鸳鸯蝴蝶派是其中重要而且特殊的一个派别。说其重要,是因为在“五四”前后的文学革命的时代大潮流中,他们是属于重继承和多保守的一个文学流派,屡遭新文学界的批判。在新文学营垒与该派的论争和交锋中,使新文学在文坛中扩大了自己的影响,日益茁壮成长。谈及新文学运动就不可避免地牵涉到该派别。说其特殊,是因为由于受到新文学各派的的指责,使其中的有些作者长期以来不原承认自己是隶属于该流派的成员,突出的例子是其代表作家之一的包天笑否认自己是鸳鸯蝴蝶派。他曾说:“近今有许多评论中国文学史实的书上,都视我为鸳鸯蝴蝶派……我所不了解者,不知哪几部我所写的小说是属鸳鸯蝴蝶派。”。该派有的作者只承认自己是《礼拜六》派,而否认自己是鸳鸯蝴蝶派,他们通常所持的一个理由是,鸳鸯蝴蝶派是仅限于徐枕亚,李定夷等少数几位作者,只有民初那些写四六骈俪体言情小说的才是名实相符合的鸳鸯蝴蝶派。
鸳鸯蝴蝶派小说曾是新文化运动前文学界最走俏的通俗读物之一。代表作之一徐枕亚的《玉梨魂》,曾创下了再版三十二次,销量数十万的纪录。著名作家张恨水的《嘀笑因缘》也曾先后十数次再版,其五大作家“张恨水、包天笑、周瘦鹃、李涵秋,严独鹤”的作品在报纸连载时,曾出现市民排队等候报纸发行的场面。
但五四新文化运动、鲁迅先生领导下的左翼文联等新文化阵营,“在批判复古论调的同时,新文学阵营不断地同鸳鸯蝴蝶派展开斗争”。他们认为鸳鸯蝴蝶派“文学”滋生于半殖民地的“十里洋场”,风行于辛亥革命失败后的几年间,是在人民开始觉醒的道路上的麻醉药和迷惑汤。虽然有少数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社会黑暗、家庭专制和军阀横暴等等,但其总的倾向却不外乎“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双蝴蝶可怜虫”,正如鲁迅说的是“新的才子+佳人”,“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荫花下,象一对蝴蝶,一双鸳鸯一样”。标榜趣味主义,大都内容庸俗,思想空虚,“言爱情不出才子佳人偷香窃玉的旧套,言政治言社会,不外慨叹人心日非世道沦夷的老调”。
然而,在阅读鸳鸯蝴蝶派作家的一些作品后,我们却可以感觉到,这一类作家的所谓靡靡之作,并非全都只是单纯的“以描写‘才子佳人’为主,主要表现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落后思想意识,表现了病态社会中小市民阶层的艺术趣味。”他们中不少,比如张恨水的《啼笑因缘》,比如包天笑的《沧州道中》等,或多或少的抨击了当时社会的黑暗面,讽刺了当时社会的种种弊端,借才子佳人或凄婉或悲凉的恋爱故事,歌颂或赞扬了抗日青年,反映了对当时社会男女不平等、贫富不均匀、等种种丑恶,在当时来说,与其同时代的一些极端宣扬封建复辟、迷信邪说的文学作品相比,是具有一定进步意义的。
那么,为什么长时间以来,对于这一“流派”,存在这样那样众多的批判呢?
要想重新评价“鸳鸯蝴蝶派”并肯定其正确地位,我们首先有必要了解一下与鸳鸯蝴蝶派相关的一些历史背景。
1906年,当时中国最大的通商口岸上海出版的报刊达到66家之多,此时全国出版的报刊总数达到239种。�这些报刊在发表政论新闻的同时,也发表诗歌和娱乐性质的文章,后来这些内容演变成了“副刊”,副刊的发展导致文学刊物的出现和单独出版。其中,梁启超创办的《新小说》(1902)、李嘉宝主编的《绣像小说》(1903)、吴沃尧、周桂笙编辑的《月月小说》(1906)、吴摩西编辑的《小说林》(1907)是此时四大文学刊物。这些依赖通商口岸、现代都市和印刷出版工业及大众传媒体制而出现的都市文学刊物,一方面因适应了都市市民大众的“消闲”、“娱乐”要求从而建立起市场和读者群,一方面又为那些由于种种原因而脱离了传统的“学优而仕”的人生事业格式的知识分子,从传统文人向现代职业作家的转变提供了物质条件,使依靠报刊杂志、读者市场和稿酬谋生的“作家”这一职业得到确立,一批职业作家由此在清末逐渐出现。《晚清小说史》中论及晚清小说的繁荣时指出:“第一,当然是由于印刷业的发达,没有前此那样刻书的困难:由于新闻事业的发达,在应用上需要多量产生。”辛亥革命以后报刊杂志大增,据统计,仅1911年,报刊杂志就达500种,从晚清到1917年文学革命之前,单是以小说命名的文学杂志就以近30种�这众多的报刊杂志以及相应的印刷出版体制的产生与形成,本身就是社会现代化的产物,它们又共同构成了文化、文学的生产消费体制、公众传媒体制和“文化公共空间”。
在辛亥革命后出现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正是依赖这种体制化的报刊杂志(文化产业和文化公共空间)和满足都市市民文化消费需要而大行其道的,鸳鸯蝴蝶派小说的炮制者也因此成为依赖报刊杂志、传媒体制和稿费谋生的专业化、职业化作家。(不过,尽管清末民初的这些文人在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历史变迁中已转变为职业作家,但是他们自己还没有自觉意识到这种身份角色的现代性变化,也没有将文学职业化、作家职业化作为明确的目标公然提出和申明)。
鸳鸯蝴蝶派中较著名的作者张恨水、严独鹤、周瘦鹃、徐枕亚、包天笑、陈蝶仙等。他们大都是既编辑又创作,有的还兼翻译。最初的鸳鸯蝴蝶派文学主张是趣味第一,主要描写婚姻问题,有的作品反映了一定的社会内容,有一定的积极意义。鸳鸯蝴蝶派以文学的娱乐性、消遣性、趣味性为标志,曾一度轰动文坛。
对于某些批判鸳鸯蝴蝶派的结论,归纳起来,大致有下列三点:一、在思想倾向上,认为该派代表了封建阶级(或日垂死的地主阶级)和买办势力在文学上的要求,是遗老遗少的文学流派,或称是“一般逆流“;二、认定这是十里洋场的产物,是殖民地租界的畸形胎儿,三、这一流派属帮闲、消遣文学,是游戏的消遣的金钱主义文学观念的派生物。以上的这些论点是有明显偏颇的,与大量作品对照,“定论”与客观存在的实际相去甚远。
而现实中,有些批判往往是对某种现成的论点的转辗传抄。传抄得多了,某些现成的论点就成为“众口一词”的定论。于是这一定论又为人们所“习相沿用”,如此循环往复,笃信弥坚。但是越对该流派了解深入,就会不可避免的对所持的过去的“批判定论”产生应有的、必要的疑窦。
其实,对于鸳鸯蝴蝶派的正确解释,应当是:清末民初大都会兴建过程中出现的一个承袭中国古代小说传统的通俗文学流派。这一流派一直得不到新文学界各派别的承认,是有其很复杂的历史背景的:时代潮流的激荡,文学观念的演进,读者心态的变异等多方面的原因,再加上其本身的先天的缺陷,都决定了它必然要经历一段受压抑的历程。该派与“新派”文学之间的论争,说到本质上,也就是“通俗”文学与“严肃”文学,“平民”文学和“革命”文学之间的矛盾的产物。
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包天笑曾谈及他的创作宗旨是:“提倡新政制,保守旧道德”。这十个字是极凝炼概括地代表了这一流派大多数作者群的思想实况。这与“五四”前后兴起的新文学运动中的极力提倡科学,反封建的宗旨是相违背的。在形式上,鸳鸯蝴蝶派则以长篇章回体小说为其特色,而短篇最可读的首推传奇故事,也即他们仍然承袭的古代白话小说的传统。而新文学在初创阶段就主动摒弃章口体,而重点致力于短篇小说的创新上。这样、在“五四”揭开新民主主义革命序幕时,在新文学阵营眼里,他们还“拖着一条无形的旧民主主义的辫子”,而他们在作品中的某些传统意识,必然与新文学营垒形成一对矛盾。由于内容和形式上的分道扬镳,“五四”前后新文学界对该派的主动出击是无可避免的,既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创新的必需。在历史发展的进程面前,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这场批判的必要性和必然性。
在五四时期对鸳鸯蝴蝶派的另一严重批评是抨击它的游戏消遣的金钱主义的文学观念。这是有关文学功能方面的原则分歧。学功能应该是多方面的。它应该有战斗功能、教育功能、认识功能、审美功能、娱乐功能……等等。
每当迎来历史变革的潮汐或革命大波袭来的前夜,文艺的战斗功能和教育功能总是会被强调到极端重要的地步。在近代文学中梁启超就是鼓吹这方面的功能的代表人物。他说:“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何以故?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
粱启超将小说提高到“大道中的大道”的高度,小说就成了“大”说,成为救国救民的灵药。但在中国文学传统中,小说一直被视为“小道中的小说”。新文学作家朱自清是看到了这一点的:“在中国文学的传统里,小说和词曲(包括戏曲)更是小道中的小说,就因为是消遣的,不严肃。不严肃也就是不正经;小说通常称为“闲书”,不是正经书……鸳鸯蝴蝶派的小说意在供人们茶余酒后消遣,倒是中国小说的正宗。中国小说一向以“志怪”、“传奇”为主,“怪”和“奇”都不是正经的东西。明朝人编的小说总集所谓“三言二拍”……“拍案惊奇》重在“奇“很显然。“三言”……虽然重在“劝俗”,但是还是先得使人们“惊奇”,才能收到“劝俗”的效果……《今古奇观》,还是归到“奇”上。这个“奇”正是供人们茶余酒后消遣的。”
鸳鸯蝴蝶派的成员是这一传统功能观的自觉世袭者。姚鹤雏在《小说学概论》中引经据典他说:“依刘向《七略》及《汉书·艺文志》,小说出于‘街谈巷语,道听途说’,则其所载,当然多属‘闲谈奇事’;又观《七略》及《隋书·经籍志》所录,则‘凡各著艺术立说稍平常而范围略小巧者,皆可归于小说’。‘其所包举、无非小道’。”
这种文学的功能观与当时提倡血和泪的文学且具有历史使命感的革命作家就构成了冲突。由沈雁冰和周作人发起的文学研究会对“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文学观及在这种文学观引导下产生的文学现象提出了批评。如果将这种批评进行“语境还原”的话,那种被视作游戏或消遣的文学,无疑指的是清末民初以来的所谓“黑幕文学”、“狭邪小说”,指的就是“鸳鸯蝴蝶派”等依赖报刊杂志和读者市场的大众通俗文学。沈雁冰和周作人,此前此后发表了很多批评“礼拜六派”、“鸳鸯蝴蝶派”等游戏消遣文学的言辞文章。而且不仅是文学研究会诸人,在“五四”历史文化语境中,新文化阵营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把鸳蝴派文学当作封建旧文学的余孽、当作建立新文学的障碍和对立物而痛加批判与否定。新文学作家认为鸳鸯蝴蝶派文学不仅是创建新文学的绊脚石,而且它们的消闲游戏观念和倾向更大有害于国民性的改造和重建、有害于人生社会的改良和更新、有害于中国从“边缘”重返“中心”的努力、有害于现代民族国家的实现,一句话,有害于中国现代化历史目标和“强国梦”的实现。因此,出于这种以民族国家为终极关怀的启蒙文学观的立场和追求,文学研究会以及新文学阵营对鸳鸯蝴蝶派等游戏消闲类的都市通俗文学发出了激烈的批判之声,而且,“五四”以后新文学对都市通俗文学的轻蔑和批判依然没有终结,对武侠影片《火烧红莲寺》为代表的武侠小说、侦探言情小说以及所谓的“小市民文艺”,包括鲁迅和茅盾在内的新文学作家也都予以了痛击。新文学阵营对上述的都市通俗文学的批判,从其启蒙文学观和为新文学的创立与发展开辟道路、开拓空间的角度来看,有其历史的合理性与必要性。他们之对鸳蝴派等都市通俗文学的批判清理,是因为他们认为此类文学根本上不利于甚至是妨碍着中国成为现代民族国家,妨碍着中国走向进步,所以,必欲批判之铲除之,他们是为了这一根本的现代性使命而进行了对“旧世界”的批判和清理。在这些追求中国文学现代化的先驱者看来,那些以游戏消遣娱乐消费为目的的文学,尽管比新文学诞生得早或与新文学同时存在,但它们却不具有丝毫的现代性,而是历史和时代的垃圾。革命作家的使命在于用他们的小说启发和培养一代民族精英。因此,游戏与消遣功能在现代文学的历史阶段中常被视为玩物丧志的反面效应而一再加以否定。但“娱乐”既然是文学本身的功能之一,人们就只能在某一特定时期对它加以否定而去约束它,以便突出其他的功能,却无法彻底剥夺这种功能的本身。即使在特别需要发挥文学的战斗功能的岁月里,都市中的别一层次的读者,仍然停留在将小说看成“小道中的小道”的梯阶上,那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大众,或称“俗众”也可以。首先在“俗众”看来,小说发挥游戏与消遣效应是他们调节生活的一种需要。随着新兴大都市的成型和工业机器齿轮的转速越来越快,都市通俗小说的需求量也激升。生活节奏频率的空前增速,人们觉得脑力和筋肉的弦绷得太紧,工余或夜晚需要松弛一下被机械绞得太紧的神经。这就需要娱休,而读小说就是娱乐和调节的方法之一。其次,当四周生活像万花筒般变异的环境里,特别是像上海这样新兴的大都市,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瞳勉担越,无奇不有。一般的“俗众”也希望通过都市通俗文学去了解四周的环境,以增强适应性,不致茫茫然地跌人生活陷饼。第三,这些“俗众”一般都缺乏新兴意识,但是他们也在通俗文学中接受某种教育,即在茶余酒后阅读通俗文学,在拍案惊奇中受到潜移默化的教诲与惩戒。因此,在近现代文学革命中,这一流派不是面向民族精英,而是主要面向一般意义上的大众,因而可以称他是一种市民文艺,“平民”文学。但是它也并非与知识分子读者无缘,在知识分子阶层中,比较明显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喜爱新文艺的读者,他们常为文学功能观的矛盾而排斥通俗文学:另一种平日对新旧两派的小说部涉猎例览,又往往为通俗文学的趣味性和可读性所吸引,为其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紧张惊险的悬念所牢牢控制,在富有兢力的优秀通俗文学作品面前,他们也手不释卷,废寝忘食。但问题是他们并不在公开场合中赞扬或介绍通俗文学,为其制造良性评价的舆论。似乎被通俗文学所吸引是有失身分的一种表现,因为部分知识分子一直视通俗文学是低级趣味的同义词。这就构成了一种表里不一的矛盾:“暗里读得津津有味,明里却不愿津津乐道”,“感情上被它打动过,理智上认定它低人一等”。这种微妙的心态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心理分裂症。不论是一般“俗众”或是部分知识分子,被通俗文学所吸引的磁力皆来自趣味性,而趣味性正是达到游戏、消遣目的的必备要素,也是娱乐功能的灵魂。趣味性还是通俗文学进行“劝俗”和“教化”的媒介和桥梁。但是趣味性一度被新文学家看成是“玩物丧志”、”醉生梦死”的麻醉剂,以致朱自清也发生这样的感啃:“但是正经作品若是一味讲究正经,只顾人民性,不管艺术性,死板板的长面孔教人亲近不得,读者恐怕更会躲向那些刊物里去。”鲁迅也曾说:“说到‘趣味’那是现在确已算一种罪名了,但无论人类底也罢,阶级底也罢,我还希望总有一日弛禁,讲文艺不必定要‘没趣味’。”同时鲁迅还说:“在实际上,悲愤者和劳作者,是时时需要休息和高兴的。”这正说明了趣味性和娱乐功能是无罪的。而通俗文学是着眼于可读性、情节性。讲究情节曲折,峰口路转,跌宕多姿,高潮迭起。在中国的现代通俗小说读者中出现过“《啼笑固缘》金粉世家》迷就是从有趣味而逐渐进入陶醉的境界,以致达到了消遣娱乐的效果。这与我们七十,八十年代的“武侠”小说迷,“金庸”迷;“古龙”迷。以及“言情”小说“琼瑶”迷等很是相似。这也说明通俗文学是有其存在的旺盛力的!
据说,在美国,过去许多学者对通俗文化也持否定态度,认为它们仅是庸俗文学和文学垃圾而已。但是在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学”兴起。学者对通俗文化开始从轻视转为重视,从主观转为客观,从片面转为全面。他们认识到,通俗文艺能历史地反映某一时间长链中读者心态和价值观的变化。“这些畅销书是一种有用的工具,我们能够透过它们,看到任何特定时间人们普遍关心的事情和某段时间内人们的思想变化。”日本的尾崎秀树在他的《大众文学的历史》一书中写道:“说起大众文学,一般是指能够大量生产、大量传播、大量消费的商业性文学。就内容而言,是为大众娱乐的文学,但不只是单纯的有趣,也起着通过具体化的方式给大众提供其所不知道的事物的作用……由于日报百万数的突破,新闻系统周刊的创刊……本来与小说无缘的阶层变成了接受者,这就期待适应不仅本来热衷文学、还有未经文学训练的读者要求的小说。……大众文学是与大众一起产生,而又是大众意识的反映。”这位研究日本通俗文学颇有建树的学者的一席话,对我们很有参考价值。
鸳鸯蝴蝶派的兴起可谓生不逢时,五四时期,在中国小说从传统型改道转轨为现代型的过程中,开始总要与民族旧形式呈决裂的态势,以期符合世界潮流的新形式。这就会有一番大革命、大剧变,对内容中的传统意识和形式中的传统框架,总要有一番大革新和大突破。这就必然会与仍然坚持承袭中国传统的文学流派产生大碰撞。新兴意识和革新形式总要在大搏战中争得自己的文坛领土,否则它难于有立锥之地。对传统的精神产品,总要有人来向它进行大胆的挑战,对世袭文坛的权威总要有人去撼动它的根基,然后才会有创新的极大的自由。文学研究会在宣言中宣告:“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们相信文学是一种工作,而且又是于人生很切要的一种工作:治文学的人也当以这事为他终身的事业,正同劳农一样。”这段话的指向当然是以鸳鸯蝴蝶派为否定目标的。所以鸳鸯蝴蝶派首当其冲,其实是作了革命文学的反面教材。
客观上说这个继承中国古典小说传统革新发展意识不强的都市通俗文学流派,在现代文学的发展历史上,虽有其局限性,却也作过一定的贡献。其中的很多文学作品是非常不错的,与新文学的某些同类题材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黑幕狭邪”鸳鸯蝴蝶派文学,在根本上是中国社会现代化和文学现代化追求的产物,它们本身就是现代性事物。
其实,鸳鸯蝴蝶派当初问世之时,甚至标榜的是“新小说”,直接承继晚清“新小说”而来,接受了西方小说的影响,为中国小说的发展,作出过重要的贡献:中国第一本正面描写和尚恋爱的小说,是被周作人称为鸳鸯蝴蝶派的祖师苏曼殊写的《断鸿零雁记》。中国第一本歌颂寡妇恋爱的小说,是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玉梨魂》。中国第一本长篇日记体小说,是《玉梨魂》作者徐枕亚写的《雪鸿泪史》。中国第一篇书信体小说,是鸳鸯蝴蝶派主将包天笑的《冥鸿》。无论在内容还是在形式上,鸳鸯蝴蝶派都有所创新。在民初的文坛上,无论从大量运用文言创作还是从内容与形式的创新来看,鸳鸯蝴蝶派都代表了当时中国文学的水平。它同时创作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五四新文学的崛起,一种更新的纯文学问世,逼着鸳鸯蝴蝶派完全走向通俗文学。抗拒这一转化的徐枕亚、李定夷、吴双热等人先后离开了作家队伍,顺应这一转化的包天笑、周瘦鹃等则占据了通俗文坛。从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双栖,转化为完全的通俗文学,决定了通俗文学接受纯文学的影响,表现为纯文学对通俗文学的渗透。例如中国的通俗小说,本来是偏重于故事情节的,这时大量运用心理描写、情景描写,也注重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从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可以看到通俗小说从传统的“章回体”变为现代小说,其间充满了纯文学对通俗文学的渗透。发展到琼瑶、金庸的小说,只是在题材上沿袭了传统的“言情”、“武侠”,小说的思想情感,形式内容与传统通俗小说相比,已经完全现代化了。当代小说,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朗:一些被视为是纯文学的作品,按西方标准应当算通俗小说;一些从来被视为通俗小说的,如金庸的作品,被一些大学讲坛认为是纯文学。也许,这本身就可以证明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到何等地步。
虽然按照五四新文学的标准,这些创新还不够,作家不敢打倒封建礼教,不敢让恋爱的和尚、寡妇与恋人结婚,而且颇有媚俗的倾向,但是,文学史的评价,毕竟是根据它比前人多提供了什么。因此,新文学有理由批判鸳鸯蝴蝶派,如今的文学史家却不能否认鸳鸯蝴蝶派作出的贡献。对鸳鸯蝴蝶派,过去有若干不公允或误解性的评价以致定论,是偏颇的,是以“革命文学”的名义对其全面的否定,是一种不科学的学术氛围下的产物。我们今天对待这一流派,应当正确认识其历史与地位,肯定其历史意义。客观的去看待他,客观的去看待中国近代的文学史。
张爱玲返回上海,因为经济关系,她以唯一的生存工具——写作,来渡过难关。《第一炉香》和《第二炉香》却成为她的成名作,替张爱玲向上海文坛宣布了一颗夺目的新星的来临。张爱玲的这两篇文章是发表在由周瘦鹃先生主持的《紫罗兰》杂志上的。继之而来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倾城之恋》《金锁记》等等更奠下她在中国现代文学重要的地位。就在她被认定是上海首屈一指的女作家,事业如日中天的同时,她却恋爱了。偏偏令她神魂颠倒的是为大汉奸汪精卫政府文化部服务的胡兰成。
张爱玲为这段恋情拼命地付出。她不介意胡兰成已婚,不管他汉奸的身份。战后人民反日情绪高涨如昔,全力捕捉汉奸。胡兰成潜逃温州,因而结识新欢范秀美。当张爱玲得悉胡兰成藏身之处,千里迢迢觅到他的时候,他对她的爱早已烧完了。张爱玲没能力改变什么,她告诉胡兰成她自将萎谢了。然而,凋谢的不只是张爱玲的心,她惊世骇俗的写作才华亦随之而逝。往后的日子纵然漫长,她始终没再写出像《金锁记》般凄美的文章。在1945年出版的《文化汉奸罪恶史》中,张爱玲榜上有名,这多多少少拜胡兰成所赐。张爱玲与胡兰成相识于1944年,分手在1947年,只有短短三年,却是张爱玲一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此后张爱玲在美国又有过一次婚姻,她与第二任丈夫赖雅相识于1956年,对方是个左派作家,两个人同年结婚。直到1967年赖雅逝世。
1描写园林景观的诗句
“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
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唐代诗人杜荀鹤 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
(宋·苏舜钦《沧浪亭》) 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元·维则《狮子林即景》) 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若墅堂》) 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秋过怀云亭访周雪客调寄踏莎行》。
怀云亭即今苏州北半园)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清·汪琬《再题姜氏艺圃》) 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
(清·乾隆《狮子林得句》) 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清·王赓言《游狮子林》)。
2描写南方园林美景的诗句白云悠悠绕翠峦,
问凯旋,
是何年?
芳草连天,
绵延到家园。
家园深在丛林中:
叶正茂,
枝正繁。
鲜花朵朵带笑颜。
情缠缠,
意绵绵。
以诗会友,
座中多圣贤。
忽闻山涧水流声:
兴正浓,
酒正酣。
4 仕女图
泪水滚滚落红尘,
叹光阴,
难追寻。
不见郎君,
为谁倚家门?
一年三百六十日,
心中恨,
心上人。
今宵着我绿罗裙。
吐玉音,
启朱唇。
随风起舞,
相伴是瑶琴。
一人流浪在他乡,
这心声,
可曾闻?
3描写园林的诗词有哪些1、清•汪琬《再题姜氏艺圃》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
2、明•文徵明《拙政园图咏•若墅堂》
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
3、清•王赓言《游狮子林》
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
4、宋•陆游《题留园》
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
5、宋•王安石《杭州的聚景园》
绿漪堂前湖水绿,归来正复有荷花。花前若见余杭姥,为道仙人忆酒家。
6、清•曹雪芹 《题大观园》
衔山抱水建来精,多少工夫筑始成。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
7、唐•李端 《题崔端公园林》
上士爱清辉,开门向翠微。抱琴看鹤去,枕石待云归。野坐苔生席,高眠竹挂衣。旧山东望远,惆怅暮花飞。
8、唐•陆畅《题独孤少府园林》
四面青山是四邻,烟霞成伴草成茵。年年洞口桃花发,不记曾经迷几人。
9、唐•韩翃《题张逸人园林》
花源一曲映茅堂,清论闲阶坐夕阳。麈尾手中毛已脱,蟹螯尊上味初香。春深黄口传窥树,雨后青苔散点墙。更道小山宜助赏,呼儿舒簟醉岩芳。
10、宋•欧阳修《渔家傲·正月斗杓初转势》
正月斗杓初转势。金刀剪彩功夫异。称庆高堂欢幼稚。看柳意。偏从东面春风至。十四新蟾圆尚未。楼前乍看红灯试。冰散绿池泉细细。鱼欲戏。园林已是花天气。
4风景园林古诗词枫桥夜泊--[唐]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枫 桥--[唐]杜牧
长洲苑外草萧萧,却算游城岁月遥。
惟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疏雨过枫桥。
宿枫桥--- [宋]陆 游
七年不到枫桥寺,客枕依然半夜钟。
风月未须轻感慨,巴山此去尚千重。
过枫桥留别城西诸友--[明]谢晋
烦君远饯意偏饶,念我离群怎寂寥。
祖帐西催诗欲就,邮亭风劲酒频浇。
舟移射渎黄昏近,路转江村碧树遥。
记取今宵分手处,乌啼时节过枫桥。
忆江南--周瘦鹃
苏州好,古寺说寒山。
水泊枫桥眠正熟,钟声破晓夜漫漫
张继赖诗传。
枫桥歌送吴秀才之金陵--[明] 谢晋
君不见枫桥水,奔流直泻太湖来。
环绕阖闾城西地,其问风土何佳哉。
层楼叠榭侵云起,望处人家半临水。
水边歌舞不胜春,桥下帆樯停似蚁。
复有大道接金陵,送客每来桥上行。
山寺钟鸣知夜半,渔村月落见灯明。
今朝却饯吴公子,解我金貂酤绿醑。
帆挂长洲苑外烟,衣沾虎阜山头雨。
暮烟秋雨益凄其,别绪离情无限期。
昔时应是今时景,今人还须昔人诗。
见说长干花似绮,君归更英思乡里。
沧浪亭--[宋]欧阳修
子美寄我沧浪吟,邀我共作沧浪篇。
沧浪有景不可到,使我东望心悠然。
荒湾野水气象古,高林翠阜相回环。
新篁抽笋添夏影,老卉乱发争春妍。
水禽闲暇事高格,山鸟日夕相啾喧。
不知此地几兴废,仰视乔木皆苍烟。
堪嗟人迹到不远,虽有来路曾无缘。
穷奇极怪谁似子,搜索幽隐探神仙。
初寻一径人蒙密,豁目异境无穷边。
风高月白最宜夜,一片莹净铺琼田。
清光不辨水与月,但见空碧涵漪涟。
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
又疑此境天乞与,壮士憔悴天应怜。
鸱夷古亦有独往,江湖波涛渺翻天。
崎岖世路欲脱去,反以身试蚊龙渊。
岂知扁舟任飘兀,红蕖绿浪摇醉眠。
丈夫身在岂长弃,新诗美酒聊穷年。
虽然不许俗客到,莫惜佳句人间传。
5描写"南方园林美景"的诗句有哪些1、《满江红·暮春》
宋代:辛弃疾
家住江南,又过了、清明寒食。花径里、一番风雨,一番狼籍。红粉暗随流水去,园林渐觉清阴密。算年年、落尽刺桐花,寒无力。
庭院静,空相忆。无说处,闲愁极。怕流莺乳燕,得知消息。尺素始今何处也,彩云依旧无踪迹。谩教人、羞去上层楼,平芜碧。
2、《于中好·小构园林寂不哗》
清代:纳兰性德
小构园林寂不哗,疏篱曲径仿山家。昼长吟罢风流子,忽听楸枰响碧纱。
添竹石,伴烟霞。拟凭樽酒慰年华。休嗟髀里今生肉,努力春来自种花。
3、《渡湘江》
唐代:杜审言
迟日园林悲昔游,今春花鸟作边愁。
独怜京国人南窜,不似湘江水北流。
4、《蝶恋花·小雨初晴回晚照》
宋代:王诜
小雨初晴回晚照。金翠楼台,倒影芙蓉沼。杨柳垂垂风袅袅。嫩荷无数青钿小。
似此园林无限好。流落归来,到了心情少。坐到黄昏人悄悄。更应添得朱颜老。
5、《蝶恋花·暮春别李公择》
宋代:苏轼
簌簌无风花自堕。寂寞园林,柳老樱桃过。落日有情还照坐,山青一点横云破。
路尽河回人转舵。系缆渔村,月暗孤灯火。凭仗飞魂招楚些,我思君处君思我。
6形容园林意境的诗句都有哪些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唐)杜荀鹤
一迳抱幽山,居然城市间。(宋) 苏舜钦
清风明月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元)吴西逸
人道我居城市里,我疑身在万山中。(元) 维则
绝怜人境无车马,信有山林在市城。(明) 文徵明
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
蕉叶半黄荷叶碧, 两家秋雨一家声。(宋)杨万里
飞虹眺秦河,泛雾弄轻弦。(宋) 鲍 昭
不到东山向一年,归来才及种春田。(唐)王维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唐)张继
隔断城西市语哗,幽栖绝似野人家。(清)汪琬
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自在花。(宋) 陆游
居士高踪何处寻,居然城市有山林。(清)王赓言
不知城市有山林,谢公丘壑应无负。(清)徐崧
花源一曲映茅堂,清论闲阶坐夕阳。(唐)韩翃
谁谓今日非昔日,端知城市有山林。(清)乾隆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宋)杨万里
回首渭桥东,遥怜春色同。青丝娇落日,缃绮弄春风。(唐)刘希夷
桥寒金雁落,林曙碧鸡飞。(唐)宋之问
渭水长桥今欲渡,葱葱渐见新丰树。(唐)李隆基
园林意境:通过园林的形象所反映的情感,使游赏者触景生情,产生情景交融的一种艺术境界。园林意境对内可以抒己,对外足以感人。园林意境强调的是园林空间环境的精神属性,是相对于园林生态环境的物质属性而言的。园林造景并不能直接创造意境,但能运用人们的心理活动规律和所具有的社会文化积淀,充分发挥园林造景的特点,创造出促使游赏者产生多种优美意境的环境条件。
7描写园林美景的语句●朵朵牡丹昂首怒放,显示自己的绚丽多姿,随风翩翩起舞●牡丹的颜色多得不可胜数:白、黄、粉红、紫、黑、蓝、绿,比朝霞、云霓的色彩还要丰富●红色的梅花似一堆红红的火,赐予人一种生命力,一种爆发力●芍药花开了,粉红的花瓣儿映红了小姑娘的脸,映红了火热的农家生活●在那翠绿的荷叶丛中,一枝枝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纱在湖上沐浴的仙子,含笑伫立,娇羞欲语潮汛 海涛 海啸 海浪 巨浪 恶浪 碧绿 海峡 海湾 海滨 海岛 海滩 沙滩 海潮 白浪如山 白浪滔滔 白浪滔天 百川归海 奔腾不息 奔腾呼啸 奔腾咆哮 碧波荡漾 碧波万顷 一望无垠 碧海青天 碧江盈盈 碧蓝如茵 苍茫大海 汪洋大海 海天相接 海水连天 海天一色 波浪滔天 ● 湖是活的,层层鳞浪随风而起,伴着跳跃的阳光,伴着我的心,在追逐,再嬉戏● 湖水在枯草丛里微微低语,远处不时传来一两只小鸭的扑翅声,使月夜的湖面更显得孤寂和冷清● 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动着,漂动着● 海水满盈盈的,照在夕阳之下,浪涛像顽皮的小孩子似的跳跃不定,水面上一片金光● 湖是硬的,像一块无瑕的翡翠闪烁着美丽的光泽● 湖是静的,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 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浪花是海上的奇景,可她更像一位舞蹈家,她能使人抛开烦恼,尽情地欣赏● 海水那么蓝,使人感到翡翠的颜色太浅,蓝宝石的颜色又太深,纵是名师高手,也难以描摹● 阳光照在波光细细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眼睛。
8赞美“园林”的诗句有哪些1、雨中草色绿堪染,水上桃花红欲燃。——王维《辋川别业》
释义:雨中的草的颜色绿的和染起来一样,水上的桃花红的像要燃烧起来一样。
2、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张继《枫桥夜泊》
释义:月亮已落下,乌鸦不停啼叫,秋霜满天,江边枫树映衬着船上渔火点点,只剩我独自对愁而眠。
3、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
释义:大清早我走进这古老寺院,旭日初升映照着山上树林。竹林掩映小路通向幽深处,禅房前后花木繁茂又缤纷。
4、长洲苑外草萧萧,却算游城岁月遥。——杜牧《枫桥》
释义:长洲苑外,草木萧萧。回首旅途,山水辽远,岁月遥遥。唯有分别时的那番情景,历历在目,令人难以忘却。
5、风月未须轻感慨,巴山此去尚千重。——陆游《宿枫桥》
释义:半夜未眠,是畏惧千重山水。晚泊巴东,他吟道 :“半世无归似转蓬,今朝作梦到巴东。身游万死一生地,路入千峰万嶂中 。
6、舟移射渎黄昏近,路转江村碧树遥。——谢晋《过枫桥留别城西诸友》
7、苏州好,古寺说寒山。水泊枫桥眠正熟,钟声破晓夜漫漫。——周瘦鹃《忆江南》
8、层楼叠榭侵云起,望处人家半临水。水边歌舞不胜春,桥下帆樯停似蚁。——谢晋《枫桥歌送吴秀才之金陵》
9、帆挂长洲苑外烟,衣沾虎阜山头雨。暮烟秋雨益凄其,别绪离情无限期。——谢晋《枫桥歌送吴秀才之金陵》
10、风高月白最宜夜,一片莹净铺琼田。清光不辨水与月,但见空碧涵漪涟。——欧阳修《沧浪亭》
中国的著名十大园林是北京圆明园、无锡寄畅园、浙江绮园、广东清晖园、苏州网师园、北京颐和园、苏州拙政园、上海豫园、北京古莲花池、江苏个园。
所谓鸳鸯蝴蝶派,是清末民初出现的一个的文学流派。这一流派曾广受大众读者欢迎,也曾广受新文学界的批判,其影响非常广远,甚至于到了今天,还有人在批评所谓“媚俗、低级文化”时仍将他拿出来作为代名词。
这一流派的作者群先后多达两百余人,分散在江苏、浙江、安徽、江西一代,后来集中到上海、天津、北京几个大城市。开始没有固定的组织,后来成立了青社与星社。包天笑为这一派的主持者,重要的代表人物有徐枕亚、张恨水、吴双热、吴若梅、程小青、孙玉声、李涵秋、许啸天、秦瘦欧、冯玉奇等。这些作家、写手所创作的作品题材广泛,包括“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阴花下,像一对蝴蝶,一双鸳鸯一样”的才子佳人恋爱小说,铁马金戈的武侠小说,扑朔迷离的侦探小说,揭秘猎奇的社会小说……都是他们的拿手的题材。“鸳鸯蝴蝶”是以形象化的名称来指谓民初的才子佳人的言情小说派别,但是由于这一流派的作家不仅仅是写才子佳人的恋情小说,因此用鸳鸯蝴蝶派命名已无法概括众多题材的特色,于是,有人取该派最有代表性的刊物《礼拜六》名之,取其休娱、消闲功能而称为《礼拜六》派。
在中国现代文学发展过程中,涌现过许多文学流派,鸳鸯蝴蝶派是其中重要而且特殊的一个派别。说其重要,是因为在“五四”前后的文学革命的时代大潮流中,他们是属于重继承和多保守的一个文学流派,屡遭新文学界的批判。在新文学营垒与该派的论争和交锋中,使新文学在文坛中扩大了自己的影响,日益茁壮成长。谈及新文学运动就不可避免地牵涉到该派别。说其特殊,是因为由于受到新文学各派的的指责,使其中的有些作者长期以来不原承认自己是隶属于该流派的成员,突出的例子是其代表作家之一的包天笑否认自己是鸳鸯蝴蝶派。他曾说:“近今有许多评论中国文学史实的书上,都视我为鸳鸯蝴蝶派……我所不了解者,不知哪几部我所写的小说是属鸳鸯蝴蝶派。”。该派有的作者只承认自己是《礼拜六》派,而否认自己是鸳鸯蝴蝶派,他们通常所持的一个理由是,鸳鸯蝴蝶派是仅限于徐枕亚,李定夷等少数几位作者,只有民初那些写四六骈俪体言情小说的才是名实相符合的鸳鸯蝴蝶派。
鸳鸯蝴蝶派小说曾是新文化运动前文学界最走俏的通俗读物之一。代表作之一徐枕亚的《玉梨魂》,曾创下了再版三十二次,销量数十万的纪录。著名作家张恨水的《嘀笑因缘》也曾先后十数次再版,其五大作家“张恨水、包天笑、周瘦鹃、李涵秋,严独鹤”的作品在报纸连载时,曾出现市民排队等候报纸发行的场面。
但五四新文化运动、鲁迅先生领导下的左翼文联等新文化阵营,“在批判复古论调的同时,新文学阵营不断地同鸳鸯蝴蝶派展开斗争”。他们认为鸳鸯蝴蝶派“文学”滋生于半殖民地的“十里洋场”,风行于辛亥革命失败后的几年间,是在人民开始觉醒的道路上的麻醉药和迷惑汤。虽然有少数作品在某种程度上暴露了社会黑暗、家庭专制和军阀横暴等等,但其总的倾向却不外乎“卅六鸳鸯同命鸟,一双蝴蝶可怜虫”,正如鲁迅说的是“新的才子+佳人”,“相悦相恋,分拆不开,柳荫花下,象一对蝴蝶,一双鸳鸯一样”。标榜趣味主义,大都内容庸俗,思想空虚,“言爱情不出才子佳人偷香窃玉的旧套,言政治言社会,不外慨叹人心日非世道沦夷的老调”。
然而,在阅读鸳鸯蝴蝶派作家的一些作品后,我们却可以感觉到,这一类作家的所谓靡靡之作,并非全都只是单纯的“以描写‘才子佳人’为主,主要表现旧中国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落后思想意识,表现了病态社会中小市民阶层的艺术趣味。”他们中不少,比如张恨水的《啼笑因缘》,比如包天笑的《沧州道中》等,或多或少的抨击了当时社会的黑暗面,讽刺了当时社会的种种弊端,借才子佳人或凄婉或悲凉的恋爱故事,歌颂或赞扬了抗日青年,反映了对当时社会男女不平等、贫富不均匀、等种种丑恶,在当时来说,与其同时代的一些极端宣扬封建复辟、迷信邪说的文学作品相比,是具有一定进步意义的。
那么,为什么长时间以来,对于这一“流派”,存在这样那样众多的批判呢?
要想重新评价“鸳鸯蝴蝶派”并肯定其正确地位,我们首先有必要了解一下与鸳鸯蝴蝶派相关的一些历史背景。
1906年,当时中国最大的通商口岸上海出版的报刊达到66家之多,此时全国出版的报刊总数达到239种。�这些报刊在发表政论新闻的同时,也发表诗歌和娱乐性质的文章,后来这些内容演变成了“副刊”,副刊的发展导致文学刊物的出现和单独出版。其中,梁启超创办的《新小说》(1902)、李嘉宝主编的《绣像小说》(1903)、吴沃尧、周桂笙编辑的《月月小说》(1906)、吴摩西编辑的《小说林》(1907)是此时四大文学刊物。这些依赖通商口岸、现代都市和印刷出版工业及大众传媒体制而出现的都市文学刊物,一方面因适应了都市市民大众的“消闲”、“娱乐”要求从而建立起市场和读者群,一方面又为那些由于种种原因而脱离了传统的“学优而仕”的人生事业格式的知识分子,从传统文人向现代职业作家的转变提供了物质条件,使依靠报刊杂志、读者市场和稿酬谋生的“作家”这一职业得到确立,一批职业作家由此在清末逐渐出现。《晚清小说史》中论及晚清小说的繁荣时指出:“第一,当然是由于印刷业的发达,没有前此那样刻书的困难:由于新闻事业的发达,在应用上需要多量产生。”辛亥革命以后报刊杂志大增,据统计,仅1911年,报刊杂志就达500种,从晚清到1917年文学革命之前,单是以小说命名的文学杂志就以近30种�这众多的报刊杂志以及相应的印刷出版体制的产生与形成,本身就是社会现代化的产物,它们又共同构成了文化、文学的生产消费体制、公众传媒体制和“文化公共空间”。
在辛亥革命后出现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正是依赖这种体制化的报刊杂志(文化产业和文化公共空间)和满足都市市民文化消费需要而大行其道的,鸳鸯蝴蝶派小说的炮制者也因此成为依赖报刊杂志、传媒体制和稿费谋生的专业化、职业化作家。(不过,尽管清末民初的这些文人在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历史变迁中已转变为职业作家,但是他们自己还没有自觉意识到这种身份角色的现代性变化,也没有将文学职业化、作家职业化作为明确的目标公然提出和申明)。
鸳鸯蝴蝶派中较著名的作者张恨水、严独鹤、周瘦鹃、徐枕亚、包天笑、陈蝶仙等。他们大都是既编辑又创作,有的还兼翻译。最初的鸳鸯蝴蝶派文学主张是趣味第一,主要描写婚姻问题,有的作品反映了一定的社会内容,有一定的积极意义。鸳鸯蝴蝶派以文学的娱乐性、消遣性、趣味性为标志,曾一度轰动文坛。
对于某些批判鸳鸯蝴蝶派的结论,归纳起来,大致有下列三点:一、在思想倾向上,认为该派代表了封建阶级(或日垂死的地主阶级)和买办势力在文学上的要求,是遗老遗少的文学流派,或称是“一般逆流“;二、认定这是十里洋场的产物,是殖民地租界的畸形胎儿,三、这一流派属帮闲、消遣文学,是游戏的消遣的金钱主义文学观念的派生物。以上的这些论点是有明显偏颇的,与大量作品对照,“定论”与客观存在的实际相去甚远。
而现实中,有些批判往往是对某种现成的论点的转辗传抄。传抄得多了,某些现成的论点就成为“众口一词”的定论。于是这一定论又为人们所“习相沿用”,如此循环往复,笃信弥坚。但是越对该流派了解深入,就会不可避免的对所持的过去的“批判定论”产生应有的、必要的疑窦。
其实,对于鸳鸯蝴蝶派的正确解释,应当是:清末民初大都会兴建过程中出现的一个承袭中国古代小说传统的通俗文学流派。这一流派一直得不到新文学界各派别的承认,是有其很复杂的历史背景的:时代潮流的激荡,文学观念的演进,读者心态的变异等多方面的原因,再加上其本身的先天的缺陷,都决定了它必然要经历一段受压抑的历程。该派与“新派”文学之间的论争,说到本质上,也就是“通俗”文学与“严肃”文学,“平民”文学和“革命”文学之间的矛盾的产物。
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家之一包天笑曾谈及他的创作宗旨是:“提倡新政制,保守旧道德”。这十个字是极凝炼概括地代表了这一流派大多数作者群的思想实况。这与“五四”前后兴起的新文学运动中的极力提倡科学,反封建的宗旨是相违背的。在形式上,鸳鸯蝴蝶派则以长篇章回体小说为其特色,而短篇最可读的首推传奇故事,也即他们仍然承袭的古代白话小说的传统。而新文学在初创阶段就主动摒弃章口体,而重点致力于短篇小说的创新上。这样、在“五四”揭开新民主主义革命序幕时,在新文学阵营眼里,他们还“拖着一条无形的旧民主主义的辫子”,而他们在作品中的某些传统意识,必然与新文学营垒形成一对矛盾。由于内容和形式上的分道扬镳,“五四”前后新文学界对该派的主动出击是无可避免的,既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创新的必需。在历史发展的进程面前,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这场批判的必要性和必然性。
在五四时期对鸳鸯蝴蝶派的另一严重批评是抨击它的游戏消遣的金钱主义的文学观念。这是有关文学功能方面的原则分歧。学功能应该是多方面的。它应该有战斗功能、教育功能、认识功能、审美功能、娱乐功能……等等。
每当迎来历史变革的潮汐或革命大波袭来的前夜,文艺的战斗功能和教育功能总是会被强调到极端重要的地步。在近代文学中梁启超就是鼓吹这方面的功能的代表人物。他说:“欲新一国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国之小说。故欲新道德,必新小说;欲新宗教,必新小说:欲新政治,必新小说;欲新风俗,必新小说;欲新学艺,必新小说;乃至欲新人心,欲新人格,必新小说。何以故?小说有不可思议之力支配人道故。”
粱启超将小说提高到“大道中的大道”的高度,小说就成了“大”说,成为救国救民的灵药。但在中国文学传统中,小说一直被视为“小道中的小说”。新文学作家朱自清是看到了这一点的:“在中国文学的传统里,小说和词曲(包括戏曲)更是小道中的小说,就因为是消遣的,不严肃。不严肃也就是不正经;小说通常称为“闲书”,不是正经书……鸳鸯蝴蝶派的小说意在供人们茶余酒后消遣,倒是中国小说的正宗。中国小说一向以“志怪”、“传奇”为主,“怪”和“奇”都不是正经的东西。明朝人编的小说总集所谓“三言二拍”……“拍案惊奇》重在“奇“很显然。“三言”……虽然重在“劝俗”,但是还是先得使人们“惊奇”,才能收到“劝俗”的效果……《今古奇观》,还是归到“奇”上。这个“奇”正是供人们茶余酒后消遣的。”
鸳鸯蝴蝶派的成员是这一传统功能观的自觉世袭者。姚鹤雏在《小说学概论》中引经据典他说:“依刘向《七略》及《汉书·艺文志》,小说出于‘街谈巷语,道听途说’,则其所载,当然多属‘闲谈奇事’;又观《七略》及《隋书·经籍志》所录,则‘凡各著艺术立说稍平常而范围略小巧者,皆可归于小说’。‘其所包举、无非小道’。”
这种文学的功能观与当时提倡血和泪的文学且具有历史使命感的革命作家就构成了冲突。由沈雁冰和周作人发起的文学研究会对“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文学观及在这种文学观引导下产生的文学现象提出了批评。如果将这种批评进行“语境还原”的话,那种被视作游戏或消遣的文学,无疑指的是清末民初以来的所谓“黑幕文学”、“狭邪小说”,指的就是“鸳鸯蝴蝶派”等依赖报刊杂志和读者市场的大众通俗文学。沈雁冰和周作人,此前此后发表了很多批评“礼拜六派”、“鸳鸯蝴蝶派”等游戏消遣文学的言辞文章。而且不仅是文学研究会诸人,在“五四”历史文化语境中,新文化阵营中的几乎所有人都把鸳蝴派文学当作封建旧文学的余孽、当作建立新文学的障碍和对立物而痛加批判与否定。新文学作家认为鸳鸯蝴蝶派文学不仅是创建新文学的绊脚石,而且它们的消闲游戏观念和倾向更大有害于国民性的改造和重建、有害于人生社会的改良和更新、有害于中国从“边缘”重返“中心”的努力、有害于现代民族国家的实现,一句话,有害于中国现代化历史目标和“强国梦”的实现。因此,出于这种以民族国家为终极关怀的启蒙文学观的立场和追求,文学研究会以及新文学阵营对鸳鸯蝴蝶派等游戏消闲类的都市通俗文学发出了激烈的批判之声,而且,“五四”以后新文学对都市通俗文学的轻蔑和批判依然没有终结,对武侠影片《火烧红莲寺》为代表的武侠小说、侦探言情小说以及所谓的“小市民文艺”,包括鲁迅和茅盾在内的新文学作家也都予以了痛击。新文学阵营对上述的都市通俗文学的批判,从其启蒙文学观和为新文学的创立与发展开辟道路、开拓空间的角度来看,有其历史的合理性与必要性。他们之对鸳蝴派等都市通俗文学的批判清理,是因为他们认为此类文学根本上不利于甚至是妨碍着中国成为现代民族国家,妨碍着中国走向进步,所以,必欲批判之铲除之,他们是为了这一根本的现代性使命而进行了对“旧世界”的批判和清理。在这些追求中国文学现代化的先驱者看来,那些以游戏消遣娱乐消费为目的的文学,尽管比新文学诞生得早或与新文学同时存在,但它们却不具有丝毫的现代性,而是历史和时代的垃圾。革命作家的使命在于用他们的小说启发和培养一代民族精英。因此,游戏与消遣功能在现代文学的历史阶段中常被视为玩物丧志的反面效应而一再加以否定。但“娱乐”既然是文学本身的功能之一,人们就只能在某一特定时期对它加以否定而去约束它,以便突出其他的功能,却无法彻底剥夺这种功能的本身。即使在特别需要发挥文学的战斗功能的岁月里,都市中的别一层次的读者,仍然停留在将小说看成“小道中的小道”的梯阶上,那就是一般意义上的大众,或称“俗众”也可以。首先在“俗众”看来,小说发挥游戏与消遣效应是他们调节生活的一种需要。随着新兴大都市的成型和工业机器齿轮的转速越来越快,都市通俗小说的需求量也激升。生活节奏频率的空前增速,人们觉得脑力和筋肉的弦绷得太紧,工余或夜晚需要松弛一下被机械绞得太紧的神经。这就需要娱休,而读小说就是娱乐和调节的方法之一。其次,当四周生活像万花筒般变异的环境里,特别是像上海这样新兴的大都市,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瞳勉担越,无奇不有。一般的“俗众”也希望通过都市通俗文学去了解四周的环境,以增强适应性,不致茫茫然地跌人生活陷饼。第三,这些“俗众”一般都缺乏新兴意识,但是他们也在通俗文学中接受某种教育,即在茶余酒后阅读通俗文学,在拍案惊奇中受到潜移默化的教诲与惩戒。因此,在近现代文学革命中,这一流派不是面向民族精英,而是主要面向一般意义上的大众,因而可以称他是一种市民文艺,“平民”文学。但是它也并非与知识分子读者无缘,在知识分子阶层中,比较明显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喜爱新文艺的读者,他们常为文学功能观的矛盾而排斥通俗文学:另一种平日对新旧两派的小说部涉猎例览,又往往为通俗文学的趣味性和可读性所吸引,为其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紧张惊险的悬念所牢牢控制,在富有兢力的优秀通俗文学作品面前,他们也手不释卷,废寝忘食。但问题是他们并不在公开场合中赞扬或介绍通俗文学,为其制造良性评价的舆论。似乎被通俗文学所吸引是有失身分的一种表现,因为部分知识分子一直视通俗文学是低级趣味的同义词。这就构成了一种表里不一的矛盾:“暗里读得津津有味,明里却不愿津津乐道”,“感情上被它打动过,理智上认定它低人一等”。这种微妙的心态是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心理分裂症。不论是一般“俗众”或是部分知识分子,被通俗文学所吸引的磁力皆来自趣味性,而趣味性正是达到游戏、消遣目的的必备要素,也是娱乐功能的灵魂。趣味性还是通俗文学进行“劝俗”和“教化”的媒介和桥梁。但是趣味性一度被新文学家看成是“玩物丧志”、”醉生梦死”的麻醉剂,以致朱自清也发生这样的感啃:“但是正经作品若是一味讲究正经,只顾人民性,不管艺术性,死板板的长面孔教人亲近不得,读者恐怕更会躲向那些刊物里去。”鲁迅也曾说:“说到‘趣味’那是现在确已算一种罪名了,但无论人类底也罢,阶级底也罢,我还希望总有一日弛禁,讲文艺不必定要‘没趣味’。”同时鲁迅还说:“在实际上,悲愤者和劳作者,是时时需要休息和高兴的。”这正说明了趣味性和娱乐功能是无罪的。而通俗文学是着眼于可读性、情节性。讲究情节曲折,峰口路转,跌宕多姿,高潮迭起。在中国的现代通俗小说读者中出现过“《啼笑固缘》金粉世家》迷就是从有趣味而逐渐进入陶醉的境界,以致达到了消遣娱乐的效果。这与我们七十,八十年代的“武侠”小说迷,“金庸”迷;“古龙”迷。以及“言情”小说“琼瑶”迷等很是相似。这也说明通俗文学是有其存在的旺盛力的!
据说,在美国,过去许多学者对通俗文化也持否定态度,认为它们仅是庸俗文学和文学垃圾而已。但是在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学”兴起。学者对通俗文化开始从轻视转为重视,从主观转为客观,从片面转为全面。他们认识到,通俗文艺能历史地反映某一时间长链中读者心态和价值观的变化。“这些畅销书是一种有用的工具,我们能够透过它们,看到任何特定时间人们普遍关心的事情和某段时间内人们的思想变化。”日本的尾崎秀树在他的《大众文学的历史》一书中写道:“说起大众文学,一般是指能够大量生产、大量传播、大量消费的商业性文学。就内容而言,是为大众娱乐的文学,但不只是单纯的有趣,也起着通过具体化的方式给大众提供其所不知道的事物的作用……由于日报百万数的突破,新闻系统周刊的创刊……本来与小说无缘的阶层变成了接受者,这就期待适应不仅本来热衷文学、还有未经文学训练的读者要求的小说。……大众文学是与大众一起产生,而又是大众意识的反映。”这位研究日本通俗文学颇有建树的学者的一席话,对我们很有参考价值。
鸳鸯蝴蝶派的兴起可谓生不逢时,五四时期,在中国小说从传统型改道转轨为现代型的过程中,开始总要与民族旧形式呈决裂的态势,以期符合世界潮流的新形式。这就会有一番大革命、大剧变,对内容中的传统意识和形式中的传统框架,总要有一番大革新和大突破。这就必然会与仍然坚持承袭中国传统的文学流派产生大碰撞。新兴意识和革新形式总要在大搏战中争得自己的文坛领土,否则它难于有立锥之地。对传统的精神产品,总要有人来向它进行大胆的挑战,对世袭文坛的权威总要有人去撼动它的根基,然后才会有创新的极大的自由。文学研究会在宣言中宣告:“将文艺当作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们相信文学是一种工作,而且又是于人生很切要的一种工作:治文学的人也当以这事为他终身的事业,正同劳农一样。”这段话的指向当然是以鸳鸯蝴蝶派为否定目标的。所以鸳鸯蝴蝶派首当其冲,其实是作了革命文学的反面教材。
客观上说这个继承中国古典小说传统革新发展意识不强的都市通俗文学流派,在现代文学的发展历史上,虽有其局限性,却也作过一定的贡献。其中的很多文学作品是非常不错的,与新文学的某些同类题材相比,也是毫不逊色的。“黑幕狭邪”鸳鸯蝴蝶派文学,在根本上是中国社会现代化和文学现代化追求的产物,它们本身就是现代性事物。
其实,鸳鸯蝴蝶派当初问世之时,甚至标榜的是“新小说”,直接承继晚清“新小说”而来,接受了西方小说的影响,为中国小说的发展,作出过重要的贡献:中国第一本正面描写和尚恋爱的小说,是被周作人称为鸳鸯蝴蝶派的祖师苏曼殊写的《断鸿零雁记》。中国第一本歌颂寡妇恋爱的小说,是鸳鸯蝴蝶派的代表作《玉梨魂》。中国第一本长篇日记体小说,是《玉梨魂》作者徐枕亚写的《雪鸿泪史》。中国第一篇书信体小说,是鸳鸯蝴蝶派主将包天笑的《冥鸿》。无论在内容还是在形式上,鸳鸯蝴蝶派都有所创新。在民初的文坛上,无论从大量运用文言创作还是从内容与形式的创新来看,鸳鸯蝴蝶派都代表了当时中国文学的水平。它同时创作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五四新文学的崛起,一种更新的纯文学问世,逼着鸳鸯蝴蝶派完全走向通俗文学。抗拒这一转化的徐枕亚、李定夷、吴双热等人先后离开了作家队伍,顺应这一转化的包天笑、周瘦鹃等则占据了通俗文坛。从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双栖,转化为完全的通俗文学,决定了通俗文学接受纯文学的影响,表现为纯文学对通俗文学的渗透。例如中国的通俗小说,本来是偏重于故事情节的,这时大量运用心理描写、情景描写,也注重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从二十年代到四十年代,可以看到通俗小说从传统的“章回体”变为现代小说,其间充满了纯文学对通俗文学的渗透。发展到琼瑶、金庸的小说,只是在题材上沿袭了传统的“言情”、“武侠”,小说的思想情感,形式内容与传统通俗小说相比,已经完全现代化了。当代小说,纯文学与通俗文学的界限越来越不明朗:一些被视为是纯文学的作品,按西方标准应当算通俗小说;一些从来被视为通俗小说的,如金庸的作品,被一些大学讲坛认为是纯文学。也许,这本身就可以证明纯文学与通俗文学之间的差距已经缩小到何等地步。
虽然按照五四新文学的标准,这些创新还不够,作家不敢打倒封建礼教,不敢让恋爱的和尚、寡妇与恋人结婚,而且颇有媚俗的倾向,但是,文学史的评价,毕竟是根据它比前人多提供了什么。因此,新文学有理由批判鸳鸯蝴蝶派,如今的文学史家却不能否认鸳鸯蝴蝶派作出的贡献。对鸳鸯蝴蝶派,过去有若干不公允或误解性的评价以致定论,是偏颇的,是以“革命文学”的名义对其全面的否定,是一种不科学的学术氛围下的产物。我们今天对待这一流派,应当正确认识其历史与地位,肯定其历史意义。客观的去看待他,客观的去看待中国近代的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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