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显祖如何表现人物内心情感?

汤显祖如何表现人物内心情感?,第1张

杜丽娘由梦生情,由情生病,因病而死,死而再生。与意中人先有梦中结合,继而阴间结合,最终人间结合。没有爱可得到爱,没有情人可生出情人,现实生命死亡可作为理想人生起点。奇幻情节和感人形象,既充满浪漫色彩,又带有时代特征。其中汤显祖本人的抒情诗人气质,也使全剧充满浓郁的抒情诗的色彩,为本剧的浪漫主义艺术特征增色不少。由此表达了作者对“至情”和“梦情”的礼赞、对由“情”而激发的青春觉醒的讴歌和对不知情为何物而单纯追求功名事业者的揶揄与叹惋。

汤显祖为了表现杜丽娘对情的追求,整个戏曲结构采取了现实——虚幻——现实的模式,让杜丽娘经历生——死——生三个时间段,让其生存空间在阳间——阴间——阳间进行置变。这样充分展示了杜丽娘对人的感性情欲、自我生命的追求,以及“至情”那种超越生死的力量。正是有了这为情而死、又为爱而生的超越生死的勇气和力量,杜丽娘方才被炼化为一个至情至性的女子,充满了对自由、热烈、奔放的情感追求和极富生命力的、积极的自由和个性意识。

游园惊梦》是昆曲《牡丹亭》的一个曲目。作者为中国明代戏曲家汤显祖写的宋代故事戏。

其中最为引人入胜的当属杜丽娘与柳梦梅那亦真亦幻的爱情故事。一日,杜丽娘在听私塾老师讲课时,突然对感情新生向往。她背着父母、私塾老师,和丫环春香到后花园游春,游览自家的后花园之后更生伤春之情,遂回房休息。

接着她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与书生柳梦梅在花园中相会,园中花神皆出护翼,一番云雨之情后二人订情而别。此时,丽娘的母亲来到床前将女儿唤醒,母亲看见女儿神情恍惚,嘱咐她以后少去后花园。杜丽娘虽然应允,但心里仍在追恋梦境,梦醒之后多次独自入后花园寻找梦里多情郎。

杜丽娘在就寻无果后忧郁成疾伤情而死,化为魂魄寻找现实中的爱人,人鬼相恋,最后起死回生,终于与柳梦梅永结同心的故事。

由此,也就有了昆曲《牡丹亭》中杜丽娘“游园”、“惊梦”和“寻梦”等几段戏。杜丽娘经历了现实、梦幻与幽冥三个境界,这显然是作者幻想的产物。作者借用三种境界的艺术对比来表达理想和思想,用梦幻和幽冥反衬出了现实的残酷。

扩展资料:

在汤显祖的《牡丹亭还魂记》中,至情化身的杜丽娘形象,在作品中呈现出“生而有情,因情成梦”的生命存在状态,这种深厚、真挚而坚定的情感使杜丽娘的形象绽放出思想解放与生命自由的人性主义光辉。

该剧完成于明万历二十八年(1598),但直到明万历四十五年(1617)才刻版问世,书分上下2卷,共55出。万历原版《牡丹亭还魂记》有戊戌清远道人题词及丁巳季夏石林居士书于消夏轩的序。且在清远道人题词之后,有“程子美刻”4字,各卷之下题“明临川汤显祖若士编”,共计附图40幅。

--牡丹亭

--游园惊梦

“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汤显祖的梦与情

题文诗:

文章之妙,不思而至,文章生气,心灵飞动,

下上天地,来去古今,生灭如意,无所不知

因情生梦,因梦成戏,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生者可死,死可以生临川四梦,放浪形骸,

梦境之中,至情永恒梦中之情,未必非真,

梦外之人,未必非梦,人蚁何殊,南柯无二

淳于未醒,无情有情,槐国蝼蚁,各有深情,

淳于既醒,有情无情真情所至,虚空不坏

真即是情,情即是真,情通古今,宇内一情

不逆于心,不娇于情,不饰不掩,顺性天然

正文:

自日本戏剧史家青木正儿始,人们说到汤显祖,总是会谈起莎士比亚。这一东一西两个剧作大家,生活在同一个时代,都在1616年辞世,距今整整400年。

两人之间确乎有许多相似之处。比如,莎士比亚在1594年写作《罗密欧与朱丽叶》,汤显祖在1598年写作《牡丹亭》,都是关于年轻女子“情死”的故事。又比如,我们颂扬汤显祖的“情”与“天然”;而莎士比亚让歌德至为称颂的地方,正是“没有人比他更为自然。”

颇有意味的一个现象是,对于较为年轻的一代中国人,莎士比亚是一个比汤显祖更令他们熟悉的名字——即使他们生长在中国。了解朱丽叶的人,远比了解杜丽娘的人多。我们能随口说出哈姆雷特的名言,却并不一定知道邯郸卢生的名字。

对于我们中的许多人,汤显祖是陌生的。这其中有商业文化的浸染,也有文化传承的落差。

陈列于中国国家博物馆的汤显祖画像(聂鸣 供图 )

我之所以做此感慨,是因为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我,在不更事的童年时代,便熟知《哈姆雷特》和《威尼斯商人》的故事。而直至长大成人,世界观形成之后,才真正接触起汤显祖。与同辈人交往的经验告诉我,我并不是一个特例。

实际上,令我们陌生的,不唯一个汤显祖。对于成长于全球化时代的人,所有传统的“东方”,都是陌生的。尤其是,在互联网环境下,“东方”与“西方”的边际在日益消融。

有意思的是,当我们学习了西方种种理论之后,再回看汤显祖,会感到他是现代的。比如他的“梦”、他的“情”、他的“悲”。他的“生生死死随人愿”。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似水年华,如花美眷。恁般景致,应人人得见。

因情生梦,因梦生戏

《牡丹亭》的故事,因梦而始。太守之女,爱踏春阳。适逢春日,**进得园中,见姹紫嫣红开遍,感怀自己生得花容月貌,却“三春好处无人见”。遂而生梦。梦里遇到一书生折柳,是其三世婚配。游园归来,郁郁难言,至情伤而亡。后化为魂魄,与书生续未竟之情缘,最终还魂,结为连理。便是“杜丽娘慕色还魂”。

“临川四梦”,皆以梦说事。梦是从何而来的呢?汤显祖在《复甘义麓》中,谈《南柯记》和《邯郸记》:“因情成梦,因梦成戏。”“梦”是路径,“情”是中心。在《紫钗记》中,梦的作用较为简单,其余三部,梦的意义,都很重大。

汤显祖的难题是:如何赋予“情”以绝对的价值,同时又不破坏社会与自我的平衡?于是,他造出了“梦”。

《牡丹亭》中,“梦”是一个制造出来的自在时空。在这个空间里,杜丽娘的所作所为,可以脱离于寻常礼法之外,不受到社会的苛责。其慕色而亡之后,花神恳请判官宽恕杜丽娘的鬼魂,如是辩解:“此女犯乃梦中之罪,如晓风残月。”

“梦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岂少梦中之人耶?必因荐枕席而成亲,待挂冠而为密者,皆形骸之论也。”尽管汤显祖如此明确地宣告,《牡丹亭》一剧,并非男欢女爱的才子佳人戏,但400年来舞台演出中,多数还是将之当作才子佳人的爱情戏来演,至多,不过以爱情为矛,反抗世俗,追求婚姻自由而已。

《牡丹亭记题词》中,有著名的一段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世间女子如杜丽娘者,因情而死,又因情而生,才可被称作为“有情人”,是至情至性之人。

梦境之中,“离魂”的杜丽娘,出离于形骸之外。夏志清言:“丽娘的梦,是一个无时间性的世界,在这世界中,爱是唯一的真实。”这把游走在梦之中的魂魄,怀有一腔热情,不受时间、生命和死亡的拘束。而爱情之永恒,亦存在于这梦的时空里,一旦它正常化,有了实质性的形体,永恒便难以为继。

梦境之外,时间依然具有绝对的掌控权。戏曲后部的杜、柳,不过一对寻常夫妻,女人托心于相夫教子,男人期冀于仕途显扬。汤显祖所言那个,至情至性的杜女丽娘,在其走出梦境、俗世还魂的那一刻,便被时间收回了。

较之《牡丹亭》与《紫钗记》,《南柯记》与《邯郸记》对于爱情的态度,有所变化,从“求”变为了“放”。美国学者夏志清用汤显祖时间观念的变化,来解释这个差别。在他看来,后两部戏中,汤显祖是以“永恒”的角度来看待人之处境,发现了爱情与他人价值的欠缺。所谓永恒,即无穷无尽的时间,在无限面前,人的意识无能为力。

《南柯记》改自李公佐《南柯太守传》。讲名为淳于棼的官员,嗜酒发梦。在梦中,淳于棼被邀进蚁国,与公主瑶芳成婚,任南柯郡守。他治理有方,拒敌有功,颇有政才。然而,其妻亡后,淳于棼为大臣陷害,称其为“异族”,劝回人间。醒来后,淳于棼寻找槐安国所在,却发现,原只是院中槐树下的小小蚁穴。其妻馈之金钗金盒,不过槐枝与槐夹,他瞬间梦醒。

然而,汤显祖不同于庄周与嵇康,他始终有“情”要抒发,要入世,要参史。他研读了宋史,曾经想过撰写明代历史人物评传,却被“奇僧”(或许是达观和尚)喝醒,断了念想。

在《答吕玉绳》中,他写道:“忽一奇僧唾弟曰:严、徐(阶)、高(拱)、张(居正),陈死人也,以笔缀之,如以帚聚尘。不如因任人间,自有作者。”和尚的话令汤显祖如梦初醒,终于没有“陈死人”,开始了戏曲创作。汤言,戏曲能“生天、生地、生鬼、生神,极人物之万途,攒古今之千变”。这套理念,完全展现在了“临川四梦”之中。

“临川四梦”皆取材于唐宋故事。然而,汤显祖将之时代化了。“四梦”有真有幻,亦古亦今。它们都有着浪漫、神奇的外表,却又都是现实、真切的。汤显祖表面在写梦境、谈风月,其下却在抒发满腔郁愤,言其未竟之理想与追求。

在《答李乃始》中,汤显祖信云:“词家四种(临川四梦),里巷儿童之技。人知其乐,不知其悲。”

在汤显祖的时代,人们就已经认识到,“四梦”是发愤之作,剧中寄托了作者的悲愤。王骥德在《曲律》中说汤显祖,“语动刺骨”。臧晋叔言:“临川传奇,好为伤世之语,亦如今士子作举业,往往入时事。”潘之恒看《牡丹亭》演出,“既感杜、柳之情,复服汤公为良史”。换言之,汤在传奇中,表现出了历史学家的胆识。

有意思的是,“临川四梦”的每一部剧中,都有对于战争的描写。《邯郸记》写唐朝与吐蕃的喝陇争斗;《南柯记》写大槐安国与檀萝国的战争;《紫钗记》写在大河西、小河西与吐蕃进行的战争;即使是人们印象里风月无边的《牡丹亭》,也免不了兵戎相见,插进一段南宋与大金的战争来。并且,这场战争的出现,并非为了推动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线。从中也可以看出,汤要抒发之“情”,远非男欢女爱所能言尽。

在《南柯记》中,南柯秀才高唱:“行乡约,制雅歌,家尊五轮人四科。俺因他切磋,他将俺琢磨。”如是这些,汤显祖都曾在为官时实行过。他在徐闻蛮乡主持“贵生书院”,在遂昌兴办“相圃书院”起到了一些成效,却最终也不是解决途径。

汤显祖治理遂昌五年,剔除弊政,消灭虎患,教育青年,口碑载道。在其到任之前,遂昌也“昼有公差,梦有盗警”。汤之为官刚柔并济。时而雷厉风行,“勒杀强盗十数人”;时而极重人情,可以做出除夕夜释囚回家、元宵节纵囚观灯的举动来。在他离开遂昌之时,民吏挽留,建祠纪念。查阅《遂昌县志》,在“名宦祠”祭祀的22名宦中,汤显祖是名望最高的一个。《牡丹亭》与《南柯记》描写的许多故事,正是汤显祖本人的经历。

《牡丹亭》里杜丽娘之父杜宝,任南安府清乐乡太守。其治理之下的清乐乡,宛若陶渊明笔下的武陵人仙境:“山也清,水也清,人在山阴道上行,春云处处生。官也清,吏也清,村民无事到公庭,农歌三两声。”月明无犬吠黄花,雨过有人耕绿野,村村雨露植桑麻。农夫、牧童、采桑妇、采茶女,各个欢歌乐舞,嬉笑开怀。

此等清明喜乐的景象,也出现在《南柯记》里。在《风谣》一出中,描写淳于棼治理的南柯郡:“何止苟美苟完,且是兴仁兴让。”南柯百姓高唱《孝白歌》,是汤显祖未能实践的政治蓝图:“征徭薄,米谷多,官民易亲风景和,老的醉颜酡,后生鼓腹歌。”

当我们联系其此时的社会现实,会在舞台上的一片莺歌燕语中,嗅出苦涩的意味来。万历时期,赋税最重。万历二十四年(1596),政府开始征收税矿,宦官充任的矿监税使遍布天下。“三辅嗷嗷,民不聊生。”遂昌地方多金、银之矿,无法应付即将到来的矿监税使,也是汤显祖弃官的重要原因之一。

汤显祖知道,自己的理想已经无法实现,所以辞官回家,退隐归田。然而满目疮痍,总是意难平,于是以文为器,在戏曲传奇里实验的政治理想和改良实践。这是对现实的反抗,也是对后来人的激勉。在《示赵滕侯》中,汤显祖写道:“俯迹自沾衣,驱车从此去。勉矣后来人,当知心所悟。”

这是汤显祖写给其官场生涯的告别之词。

“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

汤之同代人王思任,对“临川四梦”做评论说:“《邯郸》,仙也;《南柯》,佛也;《紫钗》,侠也;《牡丹亭》,情也。”王思任在这篇叙中还说,“四梦”之中,“得意处惟在《牡丹》”。他对其中着意表情之旨又做点评,“若士以为情不可论理,死不足以尽情”。由此可见,王思任是深知汤显祖的。

汤之哲学,一言蔽之,唯情而已。汤显祖并非哲学家,没有专门的哲学著作。他的哲学思想,体现在戏剧作品和书信、杂著之中。

较之男女之情,汤显祖的“情”,要深广得多,也丰富得多。有意思的是,西方学者在谈论汤之“情”的时候,用到的词是更为现代的“爱情”。夏志清说“四梦”,认为前“两梦”中,汤显祖对于时间与永恒的概念,相对淡薄,因此,主人公可以融入时间,专注爱情,在情爱的狂喜之中忘却时间。西方人所说的“爱情”,是男女之情,与我们传统里所说的“情”,不是全然相同的概念。

王国维说宋元戏曲,“唯自然而已”。亦可借来看待汤显祖。《牡丹亭》里《游园》一出,丫鬟春香称赞**的衣裳头面,说“今日穿插得好”。杜丽娘却偏不领情,答唱道:“可知我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这话用来形容汤显祖的“情”,却是恰到好处。

人的天性,汤显祖称之为“赤子之心”或“直心”。他认为,人们如果能“直心”而为,就可以达到人生的最高境界。“直心是道场。道人成道,全一片心尔。”

不逆于心,不矫于情,不粉饰,不虚掩,顺乎人性的天然,就是真性真情。令人饥得食,渴得饮,病得医,春思昏昏得婚媾,就是顺情而为。其本质,不过一个“真”字,是“赤子之心”。济慈说:“真即是美,美即是真。”在汤这里,“真即是情,情即是真”。抛了“真”而谈“情”,皆是形骸之论。梦中之情,未必非真;梦外之人,未必不是身处梦中。人蚁何殊?南柯无二。

“情”与“理”的关系,是宋以来理学家讨论的重要问题。在理学家那里,“情”是作为“理”的对立面出现的,“理”是在“纯善”、是“天理”;情是“恶,”是“人欲”。“理”应该制“情”,“存天理、灭人欲”。换言之,“理”中所没有的,就是不应该存在的,要“革尽人欲,复尽天理”。汤显祖则与之不同。他反驳:“第云理之所必无,安知情之所必有邪?”那些说“理中必无”便“必无”的人,可知“情之必有”是真实存在的呢?

《桃花扇·传歌》,清代坚白道人绘《清彩绘本桃花扇》。描绘李香君将刚学的曲辞《牡丹亭》演唱给教曲先生苏昆生、鸨母李贞丽及杨龙友欣赏的场景

相较于“从一而终”的“情之正”,汤显祖更热衷放笔于自然流露的“情之至”——这一点,在《南柯记》里面体现得也很明显。淳于棼入梦,皆因“痴情妄起”,这中间有情,也有欲。觉醒之后,淳于棼回顾梦中一生,便栖心道门,弃绝酒色,因“有情”,入“无情”。

这无情中有着深切的悲情。在《寻窹》一出中,淳于棼发现梦中蚁国,实为蚁穴,惆怅若失。然而,他希望以虔诚的佛心,助亡妻和蝼蚁国百姓升天,甘愿受那焚指为香之苦。“尽吾生有尽供无尽,但普度得无情似有情。”《南柯记》最后,淳于棼立地成佛,合手不语。

清学者沈际飞,为《南柯记》所做题词,颇为有理:“淳于未醒,无情而之有情也;淳于既醒,有情而之无情也。惟情至,可以造立世界;惟情尽,可以不坏虚空。而要非情至之人,未堪语乎情尽也。世人觉中假,故不情;淳于梦中真,故钟情。即槐国蝼蚁,各有深情,同生仞利,岂偶然哉?”

《牡丹亭》中,汤显祖似乎在放大“情,理之必无也”。杜丽娘春思梦遇,寻梦而亡,死后魂魄未散,以女鬼之身自荐枕席;柳梦梅因画生情,与杜丽娘的魂魄无媒自合、婚走野店……凡此种种,生而死、死而生的真情,都是“理之必无”的“人欲”。此处,汤显祖有意地在“以情抗理”。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的杜丽娘:敢想、敢爱、敢生、敢死,敢于过真正的人的生活。

戏因梦成,梦因情成。汤不认可“理”或“性”(天命之性)是为纯善。“性无善恶,情有一之。”善与恶,皆是“情”中所固有的,是实际存在的客观真实。因此,善恶之情都应该自然地表现出来。人在善恶之中,能分辨取舍,为善去恶。“情”既有善有恶,那戏中也该有“极善极恶”。汤显祖认为,通过戏剧对各种善恶形象的表现,“无情者可使之有情,无声者使之有声”。

戏剧为何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岂非以人情之大窦,为名教之至乐也哉!”以“人情之大窦”,为“名教之至乐”,这是非常“尽人欲”的说法。

写作上,汤显祖强调直抒心情,反对盲目的模拟古人和墨守成规。他关注文章的“灵性”,强调自然,反对模拟。在《合奇序》中,他说:“文章之妙不在步趋形似之间。自然灵气,恍惚而来,不思而至,奇奇怪怪,莫可名状,非物寻常得以合之。”

“自然灵气”听来玄虚。汤在《序丘毛伯考》里作解:“天下文章所以有生气者,全在奇士。士奇则心灵,心灵则能飞动,能飞动则下上天地,来去古今,可以屈伸长短,生灭如意,如意则可以无所不知。”一言蔽之,便是:“性乎天机,情乎物际。”

吴梅在《中国戏曲概论》中,谈及“四梦”中的“客观之主人”和“主观之主人”。就表面而言,“四梦”的主人,是为杜女(杜丽娘)、霍郡主(霍小玉)、卢生与淳于棼。深知文义的人,会从四人身上延伸开去,看到鬼、侠、仙、佛。然则,此四人仅为曲中之主,而非作者意中之主。汤显祖意嘱的“四梦”之主人是谁?——判官、黄衫客、吕翁和契玄。

何以言之?就戏而言,杜女(杜丽娘)、霍郡主(霍小玉)、卢生与淳于棼也好;鬼、侠、仙、佛也罢,皆为场中之傀儡,受人操纵行事。而后四人:判官、黄衫客、吕翁和契玄,才是提掇线索之人。就梦而言,前四人为梦中之人,后四人为梦外之人。“鬼、侠、仙、佛”为“曲中之意”,丽娘、小玉等,仅为客观之主人;而主观之主人,还属判官等人。他们所做判词,是作者对于人物的判定,类似命运之力。此处,显示了汤显祖超出别家的才情。

在“情”与“理”的关系上,汤显祖始终未能彻底解决,这给他带来了痛苦。在给达观的信中,汤感到自己为“情”牵绕,无法摆脱,却又无能无力,“世界身器,且奈之何?”在《续栖贤莲社求友文》中,汤写道:“应须绝想人间,澄情觉路,非西方莲社莫吾于归矣。”言辞间仿佛有遁入空门之意。晚年,汤意欲隐居庐山,与友人结社修禅,却因其母病,未能成行。

万历四十三年(1616),汤显祖听闻17岁的娄江女子俞二娘,因痴爱《牡丹亭》,愤惋而终。错愕之余,感到“情之与人甚哉”,作诗哭之:“何自为情死?悲伤必有神。一时文字业,天下有心人。”这是他死去前一年。

次年夏,汤显祖辞世,年终67岁。时万历四十四年(1617),距今400年整。

  没有《游园》这一出(出),昆曲里常说的《游园惊梦》,都是第十出《惊梦》里的,《寻梦》则是第十二出。之所以叫游园,我想是因为这一出是比较经典的剧目,而游园这一情节也是很经典的,经常演出的,所以就常称为“游园惊梦”。

  以下是余秋雨《笛声何处》里的,我觉得回答你这个问题还不错。部分文字有所省略,你可以找找这本书看看。

  “( 一)《牡丹亭》汤显祖的《牡丹亭》无疑可列入中国戏剧文化史上哪怕是以最苛严的标准选定的几部第一流的佳作之内。

  为了论述的方便,,还需要把人们也许早已很熟悉的《牡丹亭》的故事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这是一个在明媚的春光里开始的故事。南安太守杜宝家的后花园里已是一片姹紫嫣红,但是,他的独生女儿杜丽娘还被牢牢地关在闺房里。一天,杜宝听说女儿在刺绣之余还偶尔午睡一会,,十分生气,觉得有失家教,决定聘请一位家庭教师来严加管束。请谁呢?杜宝夫妇合计:女儿除父亲外还没见过其他男性,,最好是请一位女先生来;但是合适的女先生是很难请到的,,他们终于选定了一个六十多岁、咳嗽多病的穷学究陈最良。

  没料到,,刚开课就出了乱子。陈最良为杜丽娘和伴读丫头春香讲解《诗经》的第一篇《关雎》,,明明是一首求爱的恋歌,,陈最良却依据礼教习惯讲解成有什么贤达、风化的意义在内,,两位姑娘当然既不懂,,又不满。春香当着陈最良的面顽皮地抢白了一通,,杜丽娘则在先生背后反复吟味《关雎》中的词句,,悄然叹道:圣人不是也在这里说“情”吗?真是古今同怀啊!不读书还好,,一读书竟惹起了春愁,,惹起了杜丽娘青春的郁闷。春香丫头见**困闷,,就建议她到后花园走走,,消遣消遣。

  虽然是自己家的后花园,,按照规矩,,姑娘们也是不准进的。知道有这么一个破败的后花园的存在,,还是春香丫头不久前的发现呢。杜丽娘当然很想去看看,,但又十分害怕父母亲得知,,后来想起父亲这些天外出了,,就郑重其事地取来历书选日期,,决定几天之后大胆地到后花园去领略一下春光!

  杜丽娘终于一步跨进了后花园。这些花,,这些草,,这些鸟鸣,,是那样的平常,,但都在杜丽娘心中激起了青春的感应,,掀起了情感的波澜。她立即发觉,,自己的生命与眼前灿烂而又易凋的春花是那么相像。她奇怪地感受到,,在这恼人的春色中,,自己竟然产生了需要寻找一个“折桂之夫”, 与之“早成佳配”的强烈愿望。她闯到闺房后就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个手持柳枝的英俊青年朝她走来,,并把她搂抱到牡丹亭畔、太湖石边、芍药栏前,,千般爱恋,,万种温情。直到从梦中惊醒,,杜丽娘还在低声呼唤着: “秀才,,秀才,,你去了也?”

  (部分文章省略)

  “《牡丹亭》的情节,,奇异到了怪诞的地步。你看杜丽娘,,也不是有过两小无猜的爱侣,,也不是有过一见钟情的际遇,,只是游了一次园,,做了一个梦,,就恹恹而死。梦中之人果有,,死后尚能复生,,这就更奇特了。后代的人们有理由疑惑:这样大胆的艺术措置,,能够取信于人吗?戏剧领域的任何艺术创造都在睽睽众目的逼视之下,,一点细小的失真常常成为人们长年讥笑的话柄,,像《牡丹亭》这样的怪诞,,能在剧坛容身吗?

  历史证明,,它不仅受到人们充分的信任,,而且还以巨大的力量震撼了无数青年男女的心。伟大的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写到,,林黛玉只是隔墙听了几句《牡丹亭》的曲调,,就已经“如醉如痴,,站立不住”。

  明代末年可怜的妇女冯小青所写的这首诗,,是几乎所有研究《牡丹亭》的人都喜欢提及的: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读牡丹亭。

  人间更有痴于我,,不独伤心是小青。

  任何虚假的艺术都不可能引起如此强烈的情感共鸣的。

  

  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能够在奇幻无比的《牡丹亭》中看到一种强悍而热切的情感逻辑,,并在这种情感逻辑背后,,看到一种使它产生具有必然性的历史逻辑。

  《牡丹亭》最精彩的部位,,不是在矛盾纠葛临近解决的后半部分,,而在于矛盾引起和展开的前半部分。不要轻视了那一堂近乎嬉闹的《诗经》课,,也不要轻视了那两个姑娘到后花园赏玩春色的小小举动。正是它们,,给了女主人公以出入生死的力量,,给了剧作家以上天下地的自由。

  不妨说,,汤显祖在《牡丹亭》的开头就用轻松的笔触扳开了封建礼教的重闸,,哪怕只是一条缝,,放进来一股强大的新鲜气流,,让我们的女主角迷醉和晕眩。

  她竟然在孔圣人编定的诗集中读到了坦率地表述恋情的诗句!她竟然在每日囚禁着自己的房舍后面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春光!这两个发现,,在现代人看来是那样平常,,但对生活在浓郁的理学气氛中的杜丽娘来说简直有惊心动魄的力量。重重的礼教教条和闺房回廊的重重门槛在这里几乎构成了同一种形象。原先总以为是不可逾越雷池一步的,,但今天她惊恐地看到,,外面,,有一个更真实、更美好的天地。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

  这两个发现,,引起了她的另一个、也是更重要的一个发现:对自己的发现。

  是啊,,连堂堂圣人也没有避讳男女间的恋情,,甚至还用在洲渚间互相呼叫、追逐的雎鸠来比拟,,杜丽娘为什么不能产生这样的联想呢: “关关的雎鸠,,尚然有洲渚之兴,,何以人而不如鸟乎?”

  由这种联想,,她的胆子壮大起来。她敢于让自己的身心到真实的自然景色中去作一次短促的巡行。但这一步迈出去实在非同小可。这哪里是一次普通的游园,,分明是对她自己内心中已在发酵的情感激潮的一次验证和催动。汤显祖笔下的杜丽娘游园,,是一个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怡然融和的绝妙艺术片断,,在整个中国文化艺术史上都光彩夺目。人和自然,,在一片勃勃生机中互相感应着。对杜丽娘来说,,这次游园简直是一个重大的人生仪式。她事先选择吉日,,梳妆打扮,,在打扮时已经体味到自己与自然的特殊亲和关系。她对服侍她的春香说: “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这是一种人生原则的自我表述,,也是在贴近自然美的时刻所获得的一种自我发现。待到进得园中,,她轻步慢踏,,美目四盼,,开始怨恨起父母不把这么好的景色告诉她。花草莺燕,,对她来说件件都能引起激动,,样样都在催发她生命的向往、青春的渴求。在这么一个美好的环境里,,她觉得,,她与这些花草声息与共,,她与如许春色魂魄相印。于是,,十分自然,,她由鲜花的易凋联想到自己青春的短暂。她烦恼了,,甚至伤心了。当杜丽娘离开后花园回到自己房中的时候,,满心充溢着一种青春的紧迫感。自然界雄辩地告诉她,,绚丽的春光雄辩地告诉她:必须赶紧追取情感、享受青春!请看她一回到闺房就这样叹息道:默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春啊,,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遣?咳!恁般天气,,好困人也。……天啊,,春色恼人,,信有之乎?常观诗词乐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诚不谬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 泪介)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也这样,,当她从自然的怀抱中重新认识了自己、发现了自己,,她便忍耐不住了。她接受了自然的崇高指令,,要去过一种新的生活,,哪怕是短暂的,,哪怕在梦中。

  一切能够享受正常的青春和感情的姑娘是难于理解杜丽娘这番心声的力度的。一切能够自由地观赏自然景色、领受天地恩赐的青年是不会面对春光产生杜丽娘这样强烈的生命冲动的。但是,,我们只要根据汤显祖提供的情境设身处地地想一想杜丽娘的烂漫青春陷落在如何深黑的泥渊里,,我们就能理解她。这是一股冲开顽石迸涌出来的激流,,在平常的情况下,,它也许只是一泓静静的泉水。

  于是,,她立即做起了大胆的梦。这个梦,,就是她突然翻卷出来的情感的凝聚;这个梦,,就是对于由她的父母、腐朽的塾师、高高的门槛、整日相对的绣架、装着礼教的书柜等等组成的家庭生活的叛逆,,就是对于“宦族”、“名门”的叛逆。平时连午睡也不准许的森严家教,,怎会容忍这么一个梦呢?这个梦,,在杜丽娘活动的天地里,,是没有丝毫容身之地的。但这又正是她全部生命寄托所在,,因此她要背着人,,独个儿到花园“寻梦”。“寻梦”之举,,证明她的青春焦渴,,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一种迈开了步不再想回头的决绝行动,,也证明她的这种行动是何等艰苦和可怜,,有着何等险恶和渺茫的现实背景。连梦还要寻,,连梦也值得寻,,汤显祖由此写出了梦境和实境的严重分裂,,理想和现实的严重分裂。他用梦境,,反衬了现实的黑暗;他又用现实,,反衬了理想的珍贵。

  当这一切都写好了,,杜丽娘因梦而死、死而复生的理由已经大体沟通。当千百个杜丽娘只能在梦中享受她们的青春和理想的时候,,我们的艺术家为什么不能以自己深厚的同情心和丰富的想像力,,给她们以许诺呢?

  然而, 汤显祖的许诺不是轻薄的。他不能伪造一种现实,,他必须如实地写出杜丽娘理想实现的艰难性。他宁肯运用怪诞的手法,,也不愿过多地粉饰。因此,,他只能先在梦中给杜丽娘引来一位青年男子,,而杜丽娘真的要和他结合,,还得经过一番生死磨炼。这样做,,不是炫奇竞怪,,而是为了说明,,在汤显祖生活的年代里(尽管他所采用的是历史上已有流传的故事),,要实现正常的感情理想几乎没有实现可能,,但是,,天地间又毕竟存在着一种不被现实困厄所掩埋的“至情”。只有这种力敌生死的“至情”, 才能构成对于扼杀感情的黑暗现实的挑战。一切萎弱的感情细流,,根本无法与那么沉重的礼教相抗衡。

  质言之,,汤显祖笔下的“至情”, 因它从杜丽娘胸中迸发出来时已赋有了特殊的强度和浓度,,因它要对付的是一种像大山一样沉重和巨大的阻碍,,所以就流泻成一种怪异的行程。它无法平直地贴着地面行进。古今中外许多浪漫主义杰作的高强度的、怪异的情感行程,,都与之相类。

  平心而论,,汤显祖通过一个春梦交付给杜丽娘的男子柳梦梅,,是配不上杜丽娘的。让杜丽娘为他而生生死死,,他是应该自惭形秽的。柳梦梅,,比上,,比不过张君瑞,,比下,,比不过贾宝玉。这或许是杜丽娘比崔莺莺和林黛玉更不幸的地方。傻乎乎的张君瑞要比柳梦梅真情,,而贾宝玉则更不用说了。林黛玉虽然未能与贾宝玉结合,,甚至连杜丽娘那样的梦也没有做过,,但无论如何她被一个真正理解自己的人爱过了,,这就够了。柳梦梅与杜丽娘还没有那样知心。柳梦梅也有一些大致不错的作为,,对杜丽娘的情感也不能说不深,,但总的说来,,他主要是在杜丽娘身上迸发出来的“至情”的承载体。在杜丽娘身边,,除了父亲,,只有腐朽塾师一个男性,,后来剧中还陆续出现过一些残疾人物,,在这么一个可怕的环境中,,柳梦梅,,已算是一线光明了。

  虽然柳梦梅的形象内涵与杜丽娘对于他的情感强度并不相称,,但他无论如何是一个正常的男青年。杜丽娘并不是像林黛玉那样苦苦地寻求一个知音,,而只是寻求一种正常的恋爱生活,,正常的情感形态。因此如果塑造一个也是性格非常鲜明、情感非常奇特的柳梦梅是不必要的,,甚至是要不得的。就像后花园的春光并不奇特,,但对杜丽娘来说却珍贵之极一样,,柳梦梅的形象也应是平常的。这样看来,,《牡丹亭》的情感结构与许多爱情题材的剧作不同, 它是更加突出杜丽娘的主体性的。柳梦梅只是她的陪衬,,而不是像《西厢记》和《红楼梦》那样,,男女主人公面对面地向着爱情的峡谷奔跑。”

《游园惊梦》是昆曲《牡丹亭》的一个曲目。作者为中国明代戏曲家汤显祖,其中最为引人入胜的当属杜丽娘与柳梦梅那亦真亦幻的爱情故事。杜丽娘深受封建礼教的束缚,一日,背着父母和塾师,和丫环春香到后花园游春,花香鸟语,触景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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