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诗通过现实景物,假想景物和幻想境界来渲染感情诗的开头一节是眼中所见的现实景物,“鸟何”等四个反诘句是假想的反常景物,“筑室水中”一段完全是幻想境界,这些景物描写都能恰到好处地渲染湘君内心不同情感特别是开头的一节,创造了一个情景交融境界,得到后人高度评价,并对后来“秋兴”主题的生发有深远的影响这一节的写景抒情特点值得注意:一是用抒情点染法来借秋景渲染愁情“目眇眇兮愁予”一句中的“愁”字点明这一节的感情基调,下面借秋景来谊染、扩散、深化愁情二是用以渲染愁情的景物是典型的动态的秋天景物,这些景物在中国文化传统氛围中最能触发人的悲愁之情,即所谓“春女思,秋士悲”三是诗中的“袅袅秋风”“洞庭波”“木叶下”三种景物融合无间,构成—幅完美的悲秋圈
《离骚》是屈原用他的理想、遭遇、痛苦、热情, 以至于整个生命所熔铸而成的宏伟诗篇,其中闪耀着诗 人鲜明的个性光辉,这在中国文学史上,还是第一次出 现。《离骚》的创作,既植根于现实,又富于幻想色彩。 诗中大量运用古代神话和传说,通过极其丰富的想象和 联想,并采取铺张描叙的写法,把现实人物、历史人物、 神话人物交织在一起,把地上和天国、人间和幻境、过 去和现在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瑰丽奇特、绚烂多彩的幻 想世界,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艺术魅力。诗中又大量运用 “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把抽象的意识品性、复杂的 现实关系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 所谓“《离骚》之文, 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 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王 逸《楚辞章句》),说的就是这一艺术特色。而且其中 的比喻,并不仅仅停留在个别事物的类比上,还体现于 整个形象体系的构思中,因而又含有整体上的象征意义。 《离骚》在语言形式上,突破了《诗经》以四字句为主 的格局,每句五、六、七、八、九字不等,也有三字句 和十字句,句法参差错落,灵活多变;统篇隔句句尾用 “兮”字,句中则往往配以“之”、“于”、“乎”、 “夫”、“而”等虚字,用来协调音节,也有全句不用 虚字的。这种新的诗歌表现形式,为《诗经》以后兴起 的骚体文学奠定了基础。 《离骚》中又多用对偶。据统 计,全篇对句在百句以上;并已出现了错综对,如“固 时俗之工巧兮,□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 以为度。”在一句中,还往往以双声配双声,叠韵配叠韵, 前者如“□郁邑而□傺兮”,后者如“聊逍遥以相羊”, 等等。这就形成了《离骚》的诗句在错落中见整齐,在 整齐中又富于变化的特点,读来节奏谐和,音调抑扬,具 有一种起伏回宕、一唱三叹的韵致。同时,《离骚》又 大量运用楚地的方言词汇,如“汩”、“搴”、“莽”、 “冯”、“羌”、“诼”、“□傺”、“阊阖”等,并常 将状词冠于句首,带有浓厚的南国情调和地方特色。诗 中对形容词的使用也十分恰切并具有新意,如“□□” 写云霓翻腾之貌,“岌岌”喻高冠耸然之势,“蜿蜿” 状神龙游动之态,都可谓循声得貌,曲尽其妙。《离骚》 在艺术上取得的高度成就,与它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完 美地结合在一起,使它成为中国文学史上光照千古的绝 唱,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鲁迅曾赞之为“逸响 伟辞,卓绝一世”(《汉文学史纲要》),给予了极高 的评价。 赏析二 宋代著名史学家、词人宋祁说:“《离骚》为词赋之祖,后人为之,如至方不能加矩,至圆不能过规。”这就是说,《离骚》不仅开辟了一个广阔的文学领域,而且是中国诗赋方面永远不可企及的典范。 《离骚》作于楚怀王二十四、五年(前305、前304)屈原被放汉北后的两三年中。汉北其地即汉水在郢都以东折而东流一段的北面,现今天门、应城、京山、云梦县地,即汉北云梦。怀王十六年屈原因草拟宪令、主张变法和主张联齐抗秦,被内外反对力量合伙陷害,而去左徒之职。后来楚国接连在丹阳、蓝田大败于秦,才将屈原招回朝廷,任命其出使齐国。至怀王二十四年秦楚合婚,二十五年秦楚盟于黄棘,秦归还楚国上庸之地,屈原被放汉北。 汉北其地西北距楚故都鄢郢(今宜城)不远。《离骚》当是屈原到鄢郢拜谒了先王之庙及公卿祠堂后所写。诗开头追述楚之远祖及屈氏太祖,末尾言“临睨旧乡”而不忍离去,中间又写到灵氛占卜、巫咸降神等情节,都和这个特定的创作环境有关。 《离骚》是一首充满激情的政治抒情诗,是一首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的艺术杰作。诗中的一些片断情节反映着当时的历史事实(如“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伤灵修之数化”即指怀王在政治外交上和对屈原态度上的几次反覆)。但表现上完全采用了浪漫主义的方法:不仅运用了神话、传说材料,也大量运用了比兴手法,以花草、禽鸟寄托情意,“以情为里,以物为表,抑郁沉怨”(刘师培《论文杂记》)。而诗人采用的比喻象征中对喻体的调遣,又基于传统文化的底蕴,因而总给人以言有尽而意无穷之感。 由于诗人无比的忧愤和难以压抑的激情,全诗如大河之奔流,浩浩荡荡,不见端绪。但是,细心玩味,无论诗情意境的设想,还是外部结构,都体现了诗人不凡的艺术匠心。 从构思上说,诗中写了两个世界:现实世界和由天界、神灵、往古人物以及人格化了的日、月、风、雷、鸾风、鸟雀所组成的超现实世界。这超现实的虚幻世界是对现实世界表现上的一个补充。在人间见不到君王,到了天界也同样见不到天帝;在人间是“众皆竞进以贪婪”,找不到同志,到天上求女也同样一事无成。这同《聊斋志异》中《席方平》篇写阴间的作用有些相似。只是《席方平》中主人公是经过由人到鬼的变化才到另一个世界,而《离骚》中则是自由来往于天地之间。这种构思更适宜于表现抒情诗瞬息变化的激情。诗人设想的天界是在高空和传说中的神山昆仑之上,这是与从原始社会开始形成的一般意识和原型神话相一致的,所以显得十分自然,比起后世文学作品中通过死、梦、成仙到另一个世界的处理办法更具有神话的色彩,而没有宗教迷信的味道。诗人所展现的背景是广阔的,雄伟的,瑰丽的。其意境之美、之壮、之悲,是前无古人的。特别地,诗人用了龙马的形象,作为由人间到天界,由天界到人间的工具。《尚书中候》佚文中说,帝尧继位,“龙马衔甲”。我国古代传说中的动物龙的原型之一即是神化的骏马。《周礼》中说“马八尺以上为龙”,《吕氏春秋》说“马之美者,青龙之匹,遗风之乘”。在人间为马,一升空即为龙。本来只是地面与高空之分,而由于神骏变化所起的暗示作用,则高空便成了天界。诗人借助自己由人间到天上,由天上到人间的情节变化,形成了这首长诗内部结构上的大开大阖。诗中所写片断的情节只是作为情感的载体,用以外化思想的斗争与情绪变化。然而这些情节却十分有效地避免了长篇抒情诗易流于空泛的弊病。 从外部结构言之,全诗分三大部分和一个礼辞。第一部分从开头至“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自叙生平,并回顾了诗人在为现实崇高的政治理想不断自我完善、不断同环境斗争的心灵历程,以及惨遭失败后的情绪变化。这是他的思想处于最激烈的动荡之时的真实流露。从“女媭之婵嫒兮,申申其詈予”至“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为第二部分。其中写女媭对他的指责说明连亲人也不理解他,他的孤独是无与伦比的。由此引发出向重华陈辞的情节。这是由现实社会向幻想世界的一个过渡(重华为已死一千余年的古圣贤,故向他陈辞便显得“虚”;但诗人又设想是在其葬处苍梧之地,故又有些“实”)。然后是巡行天上。入天宫而不能,便上下求女,表现了诗人在政治上的努力挣扎与不断追求的顽强精神。从“索藑茅以筵篿兮”至“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为第三部分,表现了诗人在去留问题上的思想斗争,表现了对祖国的深厚感情,读之令人悲怆!末尾一小节为礼辞。“既莫足以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虽文字不多,但表明诗人的爱国之情是与他的美政理想联系在一起的。这是全诗到高潮之后的画龙点睛之笔,用以收束全诗,使诗的主题进一步深化,使诗中表现的如长江大河的奔涌情感,显示出更为明确的流向。诗的第一部分用接近于现实主义的手法展现了诗人所处的环境和自己的历程。而后两部分则以色彩缤纷、波谲云诡的描写把读者带入一个幻想的境界。常常展现出无比广阔、无比神奇的场面。如果只有第一部分,虽然不能不说是一首饱含血泪的杰作,但还不能成为像目前这样的浪漫主义的不朽之作;而如只有后两部分而没有第一部分,那么诗的政治思想的底蕴就会薄一些,其主题之表现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既含蓄,又明确;既朦胧,又深刻。 《离骚》为我们塑造了一个高大的抒情主人公形象。首先,他有着突出的外部形象的特征。“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长顑颔亦何伤。”很多屈原的画像即使不写上“届原”二字,人们也可以一眼认出是屈原,就是因为都依据了诗中这种具有特征性的描写。其次,他具有鲜明的思想性格。第一,他是一位进步的政治改革家,主张法治(“循绳墨而不颇”),主张举贤授能。第二,他主张美政,重视人民的利益和人民的作用(“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反对统治者的荒*暴虐和臣子的追逐私利(陈辞一段可见)。第三,他追求真理,坚强不屈(“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这个形象,是中华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两千多年来给了无数仁人志士以品格与行为的示范,也给了他们以力量。 《离骚》的语言是相当美的。首先,大量运用了比喻象征的手法。如以采摘香草喻加强自身修养,佩带香草喻保持修洁等。但诗人的表现手段却比一般的比喻高明得多。如“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第四句中的“芳”自然由“芰荷”、“芙蓉”而来,是照应前二句的,但它又是用来形容“情”的。所以虽然没有用“如”、“似”、“若”之类字眼,也未加说明,却喻意自明。其次,运用了不少香花、香草的名称来象征性地表现政治的、思想意识方面的比较抽象的概念,不仅使作品含蓄,长于韵味,而且从直觉上增加了作品的色彩美。自屈原以来,“香草美人”就已经成为了高洁人格的象征。(有柳宗元的“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再次,全诗以四句为一节,每节中又由两个用“兮”字连接的若连若断的上下句组成,加上固定的偶句韵,使全诗一直在回环往复的旋律中进行,具有很强的节奏感。最后,运用了对偶的修辞手法,如“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等,将“兮”字去掉,对偶之工与唐宋律诗对仗无异。 《离骚》不仅是中国文学的奇珍,也是世界文学的瑰宝。 (赵逵夫) 从屈原在当时社会中的身份来说,他是一位政治家,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诗人”;但以他的巨大的创作成就来说,他又是我国文学史上第一位伟大的诗人。《诗经》中也有许多优美动人的作品,但它基本上是群众性集体性的创作,个性的表现甚少。而屈原的创作,却是用他的理想、遭遇、痛苦,以他全部生命的热情打上了鲜明的个性烙印。这标志了中国古典文学创作的一个新时代。 屈原是一位具有崇高人格的诗人。他关心国家和人民,直到今天仍作为坚定的爱国者受到高度评价。虽然他的爱国和忠君联系在一起,在这一点上,他并不能背离所处时代和社会的基本道德原则,但同时也要看到,屈原又具有较为强烈的自我意识。他并不把自己看作君主的奴仆,而是以君主从而也是国家的引路人自居。他对自己的政治理想与人生理想有坚定的信念,为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惜与自身所属社会集团的大多数人对抗,宁死不渝。这就在忠君爱国的公认道德前提下,保存了独立思考、忠于自身认识的权利。作为理想的殉难者,后人曾从他身上受到巨大感召;他立身处世的方式,也被后世正直的文人引为仿效的榜样。 屈原的作品,以纵恣的文笔,表达了强烈而激荡的情感。汉儒曾说,《离骚》与《诗经》中《小雅》同为“忽而不伤”之作,明代诗人袁宏道于《叙小修诗》中驳斥道:《离骚》“忿怼之极”,对“党人”和楚王都“明示唾骂”,“安在所谓怨而不伤者乎?”并指出:“劲质而多怼,峭急而多露”,正是“楚风”的特点。他的意见显然是正确的。不仅如此,屈原赞美自我的人格,是率性任情,真实袒露;咏唱神灵的恋爱,是热情洋溢、淋漓尽致;颂扬烈士的牺牲,是激昂慷慨、悲凉豪壮……。总之,较之《诗经》总体上比较克制、显得温和蕴藉的情感表达,屈原的创作在相当程度上显示了情感的解放,从而造成了全新的、富于生气和强大感染力的诗歌风格。由于这种情感表达的需要,屈原不能满足于平实的写作手法,而大量借用楚地的神话材料,用奇丽的幻想,使诗歌的境界大为扩展,显示恢宏瑰丽的特征。这为中国古典诗歌的创作,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后代个性和情感强烈的诗人如李白、李贺等,都从中受到极大的启发。 屈原是一位爱美的诗人。他对各种艺术的美,都不以狭隘的功利观加以否定。《九歌》、《招魂》中,处处渲染音乐歌舞的热烈场面和引发的感动。“羌声色之娱人,观者憺兮忘归”,在屈原笔下,是美好的景象。同样,他的诗篇,也喜欢大量铺陈华美的、色泽艳丽的辞藻。他还发展了《诗经》的比兴手法,赋予草木、鱼虫、鸟兽、云霓等种种自然界的事物以人的意志和生命,以寄托自身的思想感情,又增加了诗歌的美质。大体上可以说,中国古代文学中讲究文采,注意华美的流派,最终都可以溯源于屈原。 在诗歌形式上,屈原打破了《诗经》那种以整齐的四言句为主、简短朴素的体制,创造出句式可长可短、篇幅宏大、内涵丰富复杂的“骚体诗”,这也具有极重要的意义。
《离骚》有极高的艺术成就,下面就几个方面来讨论。
一、《离骚》发展了抒情诗的艺术,把塑造诗人的自我形象作为诗歌的主要艺术目标
换句话说,诗中抒情主人公的形象就是作者的自我形象。《诗经》中的多数作品是抒情诗,奠定了我国抒情诗的基础,培养了我国古典诗以抒情为主的艺术传统。但《诗经》,特别是《诗经》中的民歌,多数是集体创作,它们往往是触景而发,即兴抒情,所塑造的也就是某种特定情形下的人物形象,比较单纯。《离骚》就不同了,它以巨大的篇幅塑造着诗人的自我形象,因此它就有可能全面完整地反映诗人自己的性格、爱好、理想、追求和斗争。我们知道,关于屈原的历史资料留存下来的比较少,我们今天所了解的诗人的形象,甚至于他的生平,主要是根据对他的作品一一首先是《离骚》的研究得出来的在具体的方法上:
1、诗人善于用周围的环境气氛来烘托抒情主人公的形象,使之更鲜明突出:
例如诗中写道: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签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齑怒。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这一节里实际上写了三个形象:诗人、党人和荃(或灵修,指楚王),诗人不仅写“余”(我,实即诗人自我)为国家的前途奔走先后和不怕因正直取祸,正面塑造抒情主人公的爱国主义者的形象,而且把这个形象放在党人的偷乐、楚王的信谗和反复无常的环境中,让环境去衬托诗人的爱国主义精神,使之更加突出鲜明。再如: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忽驰鹜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揽木根以结茝兮,贯霹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和蕙兮,索胡绳之纚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用饮露餐花和佩饰香草嘉木来象征和比喻诗人高洁的人品修养和高尚的道德追求,但诗人在开头就先揭露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是大家都在追名逐利,贪心不足,而且嫉妒贤能,在这种社会风气下,诗人的人品和道德就显得更加拔出流俗,展示出“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渔父》)的诗人的形象性格。
2、诗人还善于把人物形象放在激烈的矛盾和冲突中来塑造。在《离骚》的第一部分里,诗人主要是塑造两种类型的人物:一类是诗人自己,他高尚廉洁,有着美好的理想、顽强的斗争精神和强烈的爱国精神。另一类就是楚王和党人,他们昏昧庸俗,贪婪自私,结党营私、嫉害贤能。屈原把这两种对立的人物形象的矛盾和斗争描写得丰富多彩,生动细腻,从而使善与恶,美与丑得到鲜明的表现。更难能可贵的是,诗人还通过形象化的语言来展现人物内心的矛盾和冲突。屈原在现实的斗争失败之后,思想上产生很多矛盾,是继续坚持自己的理想和操守,还是抽身退隐、明哲保身 是继续留在楚国,还是去楚求合?诗人曾说:“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大有迷途要知返的意思。这说明诗人的思想确实产生过动摇。并且他假借虚构的人物女媭对自己作了一番诚心诚意的批评和劝告,要他不必在举世结党营私的时候,还保持自己的“茕独”,言外之意还是随从流俗的好。但是诗人的思想是矛盾的,他借向重华的陈词又否定了女媭的意见,通过对历史的回顾,他认识到:“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终于,在这场矛盾的冲突中,追求“义”和“善”的思想获得了胜利,于是诗人开始了叩帝阍求佚女的象征着追求“义”和“善”的上下求索。
在对待去国与否的问题上,矛盾和冲突也是尖锐激烈的。诗人设计了灵氛和巫咸的话来表现自己内心的激烈斗争。灵氛告诉他楚国的现实昏乱黑暗,善恶不分,不如去国。巫咸则说应该留楚求合诗人仔细地审度了两种意见,确认楚国的现实环境实在无可作为,于是听从了灵氛的话,开始“指西海以为期”的神游。但神游中瞥见故国的时候,却仆悲马怀,终于“蜷局顾而不行”,留楚战胜了去国的心理,爱国主义的思想得到最后的胜利。诗人正是通过这一系列的矛盾斗争,完成了抒情主人公完整的形象和性格描写,使之成为我国古代文学中最光辉灿烂的典型形象之一。屈原的这一伟大创造,把抒情诗的艺术发展到登峰造极的顶点,具有划时代的伟大意义。
二、《离骚》是一篇杰出的积极浪漫主义作品
屈原是一位感情极其丰富的诗人,热情而富于幻想,这就使他的作品带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离骚》就是一部伟大的积极浪漫主义杰作,它以热烈奔放的感情,奇特美妙的幻想,结构成一篇光怪陆离,神奇变幻,“金相玉质,百世无匹”(《文心雕龙·辨骚》)的艺术精品,千百年来激动了千百万读者的心灵。
《离骚》是一篇杰出的积极浪漫主义作品,它在艺术表现方法上充满着浪漫主义情调。在我国文学史上,浪漫主义发轫于远古时代的神话传说。《诗经》虽然有些作品带有浪漫主义的色彩,但基本是以现实主义为主的。到了屈原时代,终于产生了我国文学史上最卓越的两个浪漫主义大作家一一庄周和屈原。庄子是个具有诗人气质的散文家,他的代表性的散文杰作《逍遥游》就是一篇浪漫主义文学的名篇。而屈原则是一位伟大的积极浪漫主义诗人。他的浪漫主义精神最集中地体现在《离骚》里。
《离骚》的浪漫主义表现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1、首先表现为诗人并不对现实作客观的描写,而是充分调动自己形象思维的创造能力,赋予描写对象以生动活泼的形象,也就是说把它们形象化了。
《离骚》是一篇带有作者生平的自叙内容的政治抒情诗。但诗人并不是客观地叙述生平事迹,而是把自己的主张、理想、斗争等事实形象化,活动在诗中的不是枯燥的事实罗列,而是生动的形象描写,例如说到诗人“既有此内美”,“又重之以修能”时,他用“扈江离与薜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说自己曾经为了实现政治理想,培养了大批人才以及这些人才后来却变质从俗时,把这些活动和现象,形象化为自己曾“滋兰之九畹”、“树蕙之百亩”,栽种过留夷、揭车、杜衡、芳芷,自己曾希望这些芳草枝叶峻茂,但它们却萎绝而芜秽了。这种形象化的描写当然要比纯客观的事实的叙述要形象生动得多,因而使自叙生平的描写带上了浪漫主义的色彩2、浪漫主义的最大特点是抒发对理想世界的热烈追求,而这种追求总是体现着作者的热烈的感情和丰富的想象力。
《离骚》最激动读者的是作者上下求索的精神。诗人在现实世界遭到失败之后,又幻想了对重华的陈词,开始了上叩帝阁,下求佚女的求索,诗中写道:
驷玉虬以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圈。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夜。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下面紧接着写寻求宓妃、有娀之佚女和虞之二姚的失败。在这里,作者把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和事物都驱之于笔端,为自己服务。他饮马咸池,总管扶桑,望舒为前驱,飞廉作后属,鸾皇、雷师等都为之服务,供之驱遣。这一幅幻想的图景中,作者的上下求索,正是现实中他为楚王“道夫先路”和“奔走以先后”精神的体现。而且诗人在求索过程中的不惮失败,充分表现了他对理想的执着精神,洋溢着热烈的感情。在这一段里,诗人不但着力于追求过程的叙写,而且以满怀感情的语言诉说着: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怀肤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与此终古。”
这就使诗人的追求更富于热烈和愤激的感情,而且明确地表示了幻想境界正是现实的反映。浪漫主义确实是以走出现实而描写幻想的境界为特点,但是幻想境界不过是现实社会的折影。屈原的幻想正是以社会现实为基础的,是幻想化了的真实社会的形象反映。叩帝阍而不见纳,立刻使我们想到了屈原“荃不察余之中情”、“怒而疏屈平”的现实,而那些“帝阍”的“倚阊阖而望予”的洋洋自得的形象也正是得宠于楚王的党人们的写照。诗人听从灵氛的吉占而进行的一次“指西海以为期”的神游,不仅真实地反映了诗人内心在去留问题上的激烈冲突,而且最后以“临睨旧乡”,“仆悲马怀”作结,把屈原爱国主义的现实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些幻想的描写层层深入,感情波澜壮阔,把人们引入层出不穷的神奇变幻的情景之中。我们被吸引着、感动着、悲叹着;并且也被诗人的崇高的理想、高贵的品质、热烈的追求、百折不挠的斗争精神激励着,仿佛自己的心胸得到了开阔,灵魂得到了净化,精神得到了升华。这就是屈原的浪漫主义表现手法所取得的艺术效果。屈原笔下几乎把他能收集到的神话都驱遣调动起来,而且这些神话中的人物都不是诗人为了向读者夸博炫奇,而是借用它们来表现诗人内心的激烈矛盾和斗争,它们是为统一的主题服务的活的形象。《离骚》里玉鸾在啾啾地鸣叫,凤凰在翼翼地飞翔,蛟龙在架桥,玉虬在驾车,若木可以拂日,鸩鸟可以作媒,望舒、飞廉在前后奔走,鸾凰、凤鸟在上下飞腾,一切都在诗人的笔下活动着一一按照作者的统一步调和指挥,结撰成一个神奇变幻的境界,烘云托月般地突现抒情主人公的形象。
3、大胆而不失真实的夸张:
浪漫主义的作品往往还要用夸张的手法来突出描写对象的特征。《离骚》里就事物的本身加以扩大或缩小的夸张手法不多,但是却很能表现事物的本质特点,他说:“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人不能九死,但诗人为了极力表现自己向善之心的永不改变,用“九死其犹未悔”来夸张,突出诗人的坚定不移的信念。《离骚》里的夸张多用在对某些象征性事物的重复性描写上。如为了表示诗人的芳香高沽,诗入用他佩带香花芳草来表现,但这些香花芳草的种类之多就是夸张,说他“揽木根以结茝兮,贯薛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这种重复性的夸张,突出地表现了诗人的高洁的道德品质。
我们在指出《离骚》的浪漫主义手法的时候,还要明白,屈原的浪漫主义是以现实生活为基础的。它揭露了现实的黑暗和污浊,揭示了真、善、美与假、恶、丑之间的斗争,并且展示了光明战胜黑暗,真、善、美战胜假、恶、丑的前景,因此没有粉饰现实,而是激起人们向往光明,向往美好,唤起人们对黑暗现实的反叛情绪。因此,《离骚》的浪漫主义是积极的,健康的,培养了我国人民高尚纯洁的品格和爱国主义的优良传统三、《离骚》在艺术上的第三个成就就是发展了比兴的艺术传统,使之达到新的高度。
比和兴在《诗经》的民歌中得到很好运用,但《诗经》中的比和兴往往是单纯的,质朴的,很多情况下比和兴都能很清楚地分开。《离骚》不同了,它的比兴更复杂、更广泛,王逸《离骚经序》说:“《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谕。故善鸟、香草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比谗佞;灵修、美人以媲于君;宓妃、佚女以譬贤臣;虬龙、鸾凤以托君子;飘风、云霓以为小人。”虽然在具体认识《离骚》的比兴内容上还可商榷,但是他已指出《离骚》比兴手法的复杂广泛。我们很难指出《离骚》里哪些是兴,即使是比,诗中也没有给我们以某物比某物的明示。朱熹在《楚辞集释》的《离骚经序》的注中说:“《诗》之兴多而比、赋少,《骚》则兴少而比、赋多。”但他在《离骚经》的注文中,说了不少“赋也”、“比也”、“比而赋也”、“赋而比也”之类的话,却没有提到哪儿是兴。《离骚》中确乎难找到明确的兴。而朱熹说到的一些比,后世也有不同的看法。例如他在“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下注云:“比也。……言己种莳众香,修行仁义,以自洁饰,朝夕不倦也。” 我们现在大多不同意朱熹把种植众香看成是“修行仁义”的比喻,而认为是比喻对人才的培养延揽。这说明《离骚》的比兴确比《诗经》的复杂得多。其实《离骚》的比兴已不是《诗经》里的分而言之的比和兴,它已作为一个统一的名词而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刘勰说:“虬龙以喻君子,云霓以譬谗邪,比兴之义也。”(《文心雕龙·辨骚》)又说:“楚襄信谗,而三闾忠烈,依《诗》制《骚》,讽兼比兴。”(《文心雕龙·比兴》)这里的比兴虽是从《诗经》的比、兴发展而来,但它侧重于比喻的内容,包含象征的意义在内,而且这种比兴往往是指对政治的讽谏作用。这从白居易对所谓“比兴”的理解可以得到证明,他说李白的诗“索其风雅比兴,十无一焉”,而杜甫则有三、四十首,其中包括有《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等有讽谏时政的内容的作品。他说张籍的诗“风雅比兴外,未尝著空文”,而举的例子也是讽君劝世的篇章。这种对比兴的理解更多的是直接依据楚辞的比兴寄托。《离骚》的比兴手法不像《诗经》那么单纯,它基本上没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娥眉”(《卫风·硕人》)或“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邶风·柏舟》)之类的比喻,它的象征的意义更强。它不是借作比的事物来塑造被比事物的形象,而是直接塑造作比事物本身,使之具有鲜明生动的形象。这是《离骚》比兴手法的一个特点。另外,《离骚》中大量地运用芳草香花,臭禽恶物作为比兴的材料,但不是为了“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论语·阳货》,而是自成一个系统。凡是美好善良的事物都是用来象征(或比喻)美好的事物;反之,则是用来象征(或比喻)丑恶的事物。芳草香花是比喻贤人或高尚的品质,臭禽恶物则是比喻坏人坏事坏品质。兰、芷、蕙、留夷、揭车与茅、萧、艾各有所司,绝不混用。这样就使这些事物的本身带上了浓厚的感情色彩,象征性就更明显。
四、《离骚》高超的语言艺术
最后,我们要谈谈《离骚》的语言艺术。
1、《离骚》语言的节奏美和音韵美:
屈原在南方民歌的基础上,创造了一种新的诗体一一楚辞。它的语言句式上的特点是句子的长短不齐、参差错落以及多用兮字。根据历史记载,一些楚歌,如《越人歌》、《沧浪歌》本都是可以歌唱的。《离骚》在当时虽然未必能唱,但是由于这种体裁本身与民间歌曲有一定的关系,所以它本身也具有优美的节奏声调,也就是说具有音乐美。据说读楚辞,要用一种特殊的楚声才好听。“楚辞”当然是指楚地的方音。《汉书·朱买臣传》说倒朱买臣“说《春秋》,言《楚苦》,帝甚说之”,所谓“言《楚辞》”就是朗诵楚辞,而且以此受到皇帝信任。但是为什么会读楚辞就能如此获宠于皇帝?难道一般人不会读楚辞?当然不是,这说明朱买臣读楚辞是有一种特殊的声调。买臣是吴人,吴在战国时属楚,所以也可称楚人,因此,他是以“楚声”来读楚辞的,别的人虽然会读楚辞,但不会用“楚声”,买臣因此获宠。这种“楚声”当是一种以楚方音为基础,再加以诗歌的特有的节奏音调,读起来非常悦耳动听。
2、楚方言入诗:
楚方言入诗,是《离骚》在语言上的另一个特点。楚方言的运用并不仅是作者为了表示自己对楚国语言的热爱,它是楚辞的地方特色的必然,是楚辞新诗体的重要组成因素,所谓“书楚语,作楚声,纪楚地,名楚物,故可谓之楚词”,就说明“楚语”本是这种新诗体特征之一。但是方言的运用又不是不经选择的搬用,而是诗人根据作品思想感情的需要经过一定的筛选。《离骚》中的方言除了少数动词、名词外,多是一些最能表达喜怒哀乐愁的感情的语气词。屈原是楚人说楚语,《离骚》又是充满感情的抒情诗。对屈原来说,用善于表达感情的楚方言中的语气词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自然最方便,最得心应手。如果我们把《离骚》中的属于楚方言的语气词都去掉或者换上别的语气词,那将是什么样子?
3、《离骚》的语言华丽和一定程度的对偶:
《离骚》的语言华丽和一定程度的对偶也是它的语言的一个特点。刘勰说《离骚》“惊采绝艳,难与并能”,“金相玉式,艳溢锱毫”,又说学习屈原的人“中巧者猎奇艳辞”,这都说明《离骚》语言华美。 诗人大量把香花芳草写入诗中,就使语言带上了流光溢彩的华美成分,很好地表达了诗人拨出流俗之外的高洁品质和崇高的理想。《离骚》的语言基本上是参差不齐的,但有的句子也具有整饬工整的特点。例如: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乎扶桑。”
以上几例都是对偶句。对偶句在《诗经》中已有,但多是偶然得之。《离骚》这样比较整饬的对偶已经是出于诗人的有意为之。考察一下《离骚》和屈原其他作品中对偶句之多,就可以明白诗人是在追求一种语言的整齐美。而且我们如果用刘勰在《文心雕龙·丽辞篇》中关于所谓“言对”、“事对”的论述来考察,《离骚》中也有“言对”和“事对”。所谓“言对”,他说是“双比空辞者也”,就是两句并列对偶而不用典。据此,上面所引皆可称之为言对。 所谓“事对”,他说是“并举人验者也”,就是不仅句子并列对偶,还同时要用典。《离骚》中也有:
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两件事例(典故)说明一个道理,是事对。刘勰说:“言对为美,贵在精巧;事对所先,务在允当。”《离骚》中上述对偶句,基本上符合要求。而且“言对为易,事对为难”,《离骚》中的对偶句已达到了较高的水平。对偶是利用汉字本身的特点而形成的一种形式的美,是我国后世辞赋、骈文和诗词经常用的一种形式,屈原在这方面是有开辟的功劳的。
总之,《离骚》是一篇具有高度的思想性和艺术性的长篇政治抒情诗,以思想内容和艺术形式的完美结合成为我国文学史上的杰作。
屈原在文学创作上的影响、地位主要表现在:开创了个性化文学;推动了爱国主义文学的形成、发展;开创了新的诗歌体裁;奠定了我国浪漫主义诗歌的优良传统;提出了“发愤以抒情”的悲剧理论;形成了中国山水文学发展的基础。
屈原是我国古代第一个有巨大成就的诗人。《楚辞》中收录了他的二十五篇作品,有《离骚》《九歌》《九章》《招魂》《天问》《卜居》《渔父》等。这些诗篇,揭露了统治集团的腐朽和罪恶,表现了作者进步的政治理想,热爱祖国的真挚感情和刚强不屈的斗争精神。屈原的诗歌采用了大量的神话传说,构思奇特,想象丰富,文采华丽,富有浪漫主义精神。屈原在学习民歌的基础上,创造、发展的“楚辞”这一诗歌形式,丰富了诗歌的表现手法,对古代诗歌的发展,有很大的推进作用。 屈原对后世的影响有两方面:一是他深沉的爱国主义情怀和积极顽强的斗争精神给一切追求光明坚持正义的人士以精神上的鼓励;二是浪漫主义创作方法的自觉运用,“楚辞”的参差灵活的体裁以及“寄情于物”、“托物以讽”的表现方法都极大地影响了后来的散文和诗歌创作。
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和楚辞·离骚
《离骚》(注:《离骚》篇名的意义,司马迁引淮南王说:“离骚者,犹离忧也。”班固解为遭忧,王逸解为别愁,二说虽不同,但都可以讲通。)是屈原的代表作品,我国古典文学中最长的抒情诗,也是一篇光耀千古的浪漫主义杰作。
诗人写作《离骚》时已经度过了大半生。他为了实现政治理想,不断遭到腐朽的贵族集团的排挤和打击,这时已经再被放逐,到了救国无路的地步;而楚国也由一个颇有希望的国家,被弄到了濒临危亡的绝境。诗人瞻前顾后,感慨万分,他把坚持奋斗而不能实现爱国理想的沉痛感情,熔成了这篇激动人心的诗歌。
《离骚》对诗人的理想有清楚的完整的表现。在七雄纷争、各国存亡处于紧要关头的战国时代,诗人的理想就是把祖国推上富强的道路,甚至由它来统一中国。他列举历史上兴国的圣君和乱亡的昏君,希望楚王以“遵道得路”的尧舜为榜样,以“捷径窘步”的桀纣为戒鉴,把楚国建设成为强大的国家。不仅如此。处于当时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转化的大变革时期,诗人为了真正达到这一目的,还突破了贵族阶级的局限,反映了新兴阶级的政治要求,提出了革新政治的主张:“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所谓“举贤而授能”,即不分贵贱选用贤能来治理国家;所谓“循绳墨而不颇”,即修明法度,严格按法度办事。这是与维护贵族特权的世袭制度和“背法度而心治”的原则针锋相对的。可以说,祖国的富强是诗人理想的目标,进行政治革新则是达到这一目标的手段。他的爱国主义精神是与追求进步政治的精神紧紧结合在一起的。这既说明了诗人思想的进步性,也说明了他的爱国理想的深刻性与人民性。
《离骚》的基本内容就是表现诗人对实现这一崇高理想的热烈追求和不懈的斗争。全诗可分为前后两部分。从篇首到“岂余心之可惩”为前一部分;从“女须之婵缓兮”到篇末为后一部分。前一部分是诗人对已往历史的回溯。他叙述了家世出身、生辰名字,以及辅助楚王进行政治改革的斗争。诗人从早年起就汲汲自修,锻炼品质和才能,并决心把这一切献给祖国的富强事业。他对楚王说:“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也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但是诗人这一热爱祖国和人民的愿望,却因为触犯了贵族集团的利益,招来了重重的迫害和打击。贵族群小向他围攻,极尽诬蔑诽谤之能事;楚王听信谗言,不仅不信任他,反而放逐了他;他为实现理想而苦心培植的人才也变质了。当诗人回顾到这些,想到自己的理想遭到破坏,祖国的命运岌岌可危,便抑止不住满腔愤怒的感情,向腐朽反动势力进行了猛烈的抨击。他痛斥贵族群小“竞进以贪婪”,“兴心而嫉妒”,“面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指出他们蝇营狗苟,把祖国引向危亡的绝境:“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他怨恨楚王的昏庸,不辨忠邪:“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齐怒。”他还大胆地指责楚王反复无常:“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对人才的变质,诗人也表示了深深的惋叹:“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但是诗人并没有被这种沉重的感情压倒,也决不向反动势力屈服,他宁肯承担迫害,也不变志从俗:“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他深信自己的正确,要永远坚持自己的道路,忠于理想:“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离骚》后一部分是描写诗人对未来道路的探索:“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诗人被腐朽的贵族集团排斥在现实的政治生活之外,他苦闷旁徨地面对着未来,究竟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呢首先,女须劝他不要“博謇好修”,应该明哲保身。但诗人通过向重华陈辞,分析了往古兴亡的历史,证明了自己态度的正确,否定了这种消极逃避的道路。于是,追求实现理想的强烈愿望,使他升腾到了天上。他去叩帝阍,阍者却闭门不理;他又下求佚女以通天帝,也终无所遇。这天上实际是人间的象征,说明再度争取楚王的信任也是不可能的。接着诗人去找灵氛占卜,巫咸降神,请他们指示出路。灵氛劝他去国远游,另寻施展抱负的处所,巫咸则劝他暂留楚国,等待时机。诗人感到时不待人,留在黑暗的楚国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于是决心出走。但是这一行动又与他的爱国感情产生了尖锐的矛盾,正当他升腾远逝的时候,却看见了祖国的大地:“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他终于留下来了。诗人通过这一系列虚构的境界,否定了与他爱国感情和实现理想的愿望背道而驰的各种道路,最后决心一死以殉自己的理想:“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这是诗人当时所可能选择的一条道路,以死来坚持理想、反抗黑暗的政治现实的道路。
《离骚》通过诗人一生不懈的斗争和身殉理想的坚贞行动,表现了诗人为崇高理想而献身祖国的战斗精神;表现了与祖国同休戚、共存亡的深挚的爱国主义感情;也表现了他的热爱进步、憎恶黑暗的光辉峻洁的人格。同时通过诗人战斗的历程和悲剧的结局,反映了楚国政治舞台上进步与反动两种势力的尖锐斗争,暴露了楚国政治的黑暗腐朽和反动势力的嚣张跋扈。它虽是一首抒情诗,却反映了丰富的社会现实内容;它虽是一首浪漫主义作品,却具有深刻的现实性。不愧为我国文学史上伟大的诗篇。
《离骚》在艺术上也有极高的造诣和独特的风格。
《离骚》是一篇具有深刻现实性的积极浪漫主义作品。它发展了我国古代人民口头创作——神话的浪漫主义,成为我国文学浪漫主义的直接源头。《离骚》塑造了一个纯洁高大的抒情主人公的形象,由于理想的崇高,人格的峻洁,感情的强烈,这个形象就远远地超出于流俗和现实之上。《离骚》又自始至终贯串着诗人以理想改造现实的顽强斗争精神,当残酷的现实终于使理想破灭时,他更表示了以身殉理想的坚决意志。这些都表现了《离骚》这首长诗的浪漫主义的精神实质。同时,《离骚》又大量地采用了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这突出地表现在诗人驰骋想象,糅合神话传说、历史人物和自然现象编织幻想的境界。如关于神游一段的描写,诗人朝发苍梧,夕至县圃,他以望舒、飞廉、鸾皇、凤鸟、飘风、云霓为侍从仪仗,上叩天阍,下求佚女,想象丰富奇特,境界仿佛迷离,场面宏伟壮丽,有力地表现了诗人追求理想的精神。此外,诗人也常常用夸张的手法突出事物的特征。如关于诗人品格的描写:“熙木根以结苣兮,贯薜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丽丽。”“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惟昭质其犹未亏。”诗人以花草冠佩象征品德,已富有优美的想象,而这种集中的夸张的描写,就把诗人的品格刻划得异常的崇高,具有了浪漫主义的特质。
《离骚》的另一艺术特色是比兴手法的广泛运用。它“依诗取兴,引类比喻”,继承了《诗经》的比兴传统,而又进一步发展了它。《诗经》的比兴大都比较单纯,用以起兴和比喻的事物还是独立存在的客体;《离骚》的比兴却与所表现的内容合而为一,具有象征的性质。如上述以香草象征诗人的高洁便是。其次,《诗经》中的比兴往往只是一首诗中的片断,《离骚》则在长篇巨制中以系统的一个接一个的比兴表现了它的内容。如诗人自比为女子,由此出发,他以男女关系比君臣关系;以众女妒美比群小嫉贤;以求媒比求通楚王的人;以婚约比君臣遇合。其他方面亦多用比喻,如以驾车马比治理国家,以规矩绳墨比国家法度等。比兴手法的运用,使全诗显得生动形象,丰富多采。
抒情诗一般篇幅短小,没有故事情节。《离骚》不只篇幅宏伟,而且由于前一部分是在诗人大半生历史发展的广阔背景上展开抒情,后一部分又编造了女须劝告、陈辞重华、灵氛占卜、巫咸降神、神游天上等一系列幻境,便使它具有了故事情节的成分。这种内容和结构上的特点,就是波澜起伏,百转千回,看看似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转眼却又出现一个新的境界。这样就把诗人长期的斗争经历和复杂的思想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离骚》的形式来自民间,但在诗人手中有了很大发展。他一面采用民歌的形式,一面又汲取了散文的笔法,把诗句加长,构成巨篇,既有利于包纳丰富的内容,又有力地表现了奔腾澎湃的感情。《离骚》基本上是四句为一章,字数不等,亦多偶句,形成了错落中见整齐,整齐中又富有变化的特点。《离骚》的语言十分精炼,并大量地吸收了楚国的方言,虚字也运用得十分灵活,又常以状词冠于句首,造句也颇有特点。此外,《离骚》除了诗人内心独白外,还设为主客问答,又有大段的铺张描写,绘声绘色,对后来辞赋有很大影响。所有这些也都表现了《离骚》的艺术特点与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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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辞》是战国时楚人屈原的作品。关于篇名,司马迁在《史记·屈原列传》中解释为“离忧”;王逸在《楚辞章句》中解释为“别愁”;近人或解释为“牢骚”,或解释为“楚国曲名‘劳商’的异写”。关于写作年代,有人认为写于楚怀王当朝,诗人被疏远以后;也有人认为作于顷襄王当朝,诗人再放江南时。迄无定论。《离骚》是中国古代诗歌史上最长的一首浪漫主义的政治抒情诗。诗人从自叙身世、品德、理想写起,抒发了自己遭谗被害的苦闷与矛盾,斥责了楚王昏庸、群小猖獗与朝政日非,表现了诗人坚持“美政”
理想,抨击黑暗现实,不与邪恶势力同流合污的斗争精神和至死不渝的爱国热情。诗中大量运用了古代神话传说,以想象和联想的方式构成了瑰丽奇特的幻想世界,又以神游幻想世界的方式表现了诗人对理想的热烈追求。诗中大量地运用了“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将深刻的内容借助具体生动的艺术形象表现出来,极富艺术魅力。《离骚》具有深刻现实性的积极浪漫主义精神,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意思是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人。
浪漫主义者是就是指有浪漫主义情怀的人,具备乐观的态度、开朗的性格、奔放的激情、丰富的想象。
“浪漫主义”一词指一种文学上的基本创作方法,与现实主义相对,强调用热情奔放的语言、瑰丽的想象和夸张的手法来塑造形象。
屈原、李白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上两位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但是由于他们身处不同的时代,且身世经历都有各自的特点,因此他们在创作上有着显著的区别。在抒情主人公的塑造上,李白和屈原都倾向于积极浪漫主义,想象是浪漫主义作家的必备素质,屈原和李白的想象带有明显的连贯性、统一性,在象征意象的运用上,李白的意象比屈原更加丰富且两者都注意通过意象的运用来表达自己对现实的褒贬之情,两位诗人都注意了神话传说的运用,并通过神话传说来表达自己对社会、人生的认识和感受。尽管两位诗人的创作各有千秋,但是从两者的诗作中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到李白、屈原的继承与发展,他们共同发展了浪漫主义这种古老的艺术手法。
屈原的少年时代充满着浪漫色彩。他诞生在山水灵秀的巫峡附近,环境的熏陶使他从小便养成了性高洁,好奇服,爱花草的品格。屈氏家族虽然与楚国同姓,但与楚国的王公贵族比较,只能属于远离王族的疏族。屈原的父亲伯庸一生不得志,他深居僻壤。靠世袭的“食邑”过日子,早已从贵族显赫的地位上跌落下来。家道中落,但也在一般人之上,过着丰衣足食,不忧冻馁的生活。
屈原从小聪颖过人、开卷过目成诵,提笔作文为诗。在乐平里,当时能够搜集到的书,他几乎都读过。如晋《乘》、楚《木寿 杌》、鲁《春秋》等正史,《论语》等儒家经典,以及广为流传的诸子学说等。屈原更喜欢山歌、渔歌和祭祀歌曲,每得到一首,便如获至宝,从中汲取营养。屈原的家乡至今流传着许多屈原少年时代的传说。
屈原的作品,以纵恣的文笔,表达了强烈而激荡的情感。汉儒曾说,《离骚》与《诗经》中《小雅》同为“忽而不伤”之作,明代诗人袁宏道于《叙小修诗》中驳斥道:《离骚》“忿怼之极”,对“党人”和楚王都“明示唾骂”,“安在所谓怨而不伤者乎?”并指出:“劲质而多怼,峭急而多露”,正是“楚风”的特点。他的意见显然是正确的。不仅如此,屈原赞美自我的人格,是率性任情,真实袒露;咏唱神灵的恋爱,是热情洋溢、淋漓尽致;颂扬烈士的牺牲,是激昂慷慨、悲凉豪壮……。总之,较之《诗经》总体上比较克制、显得温和蕴藉的情感表达,屈原的创作在相当程度上显示了情感的解放,从而造成了全新的、富于生气和强大感染力的诗歌风格。由于这种情感表达的需要,屈原不能满足于平实的写作手法,而大量借用楚地的神话材料,用奇丽的幻想,使诗歌的境界大为扩展,显示恢宏瑰丽的特征。这为中国古典诗歌的创作,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后代个性和情感强烈的诗人如李白、李贺等,都从中受到极大的启发。
屈原是一位爱美的诗人。他对各种艺术的美,都不以狭隘的功利观加以否定。《九歌》、《招魂》中,处处渲染音乐歌舞的热烈场面和引发的感动。“羌声色之娱人,观者憺兮忘归”,在屈原笔下,是美好的景象。同样,他的诗篇,也喜欢大量铺陈华美的、色泽艳丽的辞藻。他还发展了《诗经》的比兴手法,赋予草木、鱼虫、鸟兽、云霓等种种自然界的事物以人的意志和生命,以寄托自身的思想感情,又增加了诗歌的美质。大体上可以说,中国古代文学中讲究文采,注意华美的流派,最终都可以溯源于屈原。
在诗歌形式上,屈原打破了《诗经》那种以整齐的四言句为主、简短朴素的体制,创造出句式可长可短、篇幅宏大、内涵丰富复杂的“骚体诗”,这也具有极重要的意义。
总之,由屈原开创的楚辞,同《诗经》共同构成中国诗歌乃至整个中国文学的两大源头,对后世文学形成无穷的影响。而由于时代的发展,以及南北文化的区别,楚辞较之《诗经》,已有显著的进步。因之,它对后来文学的影响,更在《诗经》之上。
李白生活在唐代极盛时期,具有“济苍生”、“安黎元”的进步理想,毕生为实现这一理想而奋斗。他的大量诗篇,既反映了那个时代的繁荣气象,也揭露和批判了统治集团的荒*和腐败,表现出蔑视权贵,反抗传统束缚,追求自由和理想的积极精神。在艺术上,他的诗想象新奇,构思奇特,感情强烈,意境奇伟瑰丽,语言清新明快,气势雄浑瑰丽,风格豪迈潇洒,形成豪放、超迈的艺术风格,达到了我国古代积极浪漫主义诗歌艺术的高峰。存诗900余首,有《李太白集》,是盛唐浪漫主义诗歌的代表人物。
屈原的浪漫主义诗歌自有一股沉郁悲愤之气,这和他长时间处于政治斗争的中心,他的治国理想不能得到实现有很大的关系。李白也向往从政,但是他一直都是在政局的边缘游走,并没能真正参政议政,他的生活环境宽松自由,因此他的作品中的浪漫是带有欢乐明快的色调的。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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