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的代表作品诗集诗

徐志摩的代表作品诗集诗,第1张

徐志摩的代表作品诗集诗如下:

徐志摩的诗歌代表作有《再别康桥》、《沙扬那拉》、《偶然》、《志摩的诗》、《翡冷翠的一夜》、《破庙》、《自然与人生》、《残诗》、《地中海》、《灰色的人生》、《太平景象》、《卡尔佛里》等。

其中《再别康桥》、《沙扬那拉》、《偶然》等广为流传,已经成为世界文学史上的经典。徐志摩的诗作题材广泛,字句清新,韵律和谐,想像丰富,意境优美,读起来依然觉得如瓮中储存的佳酿,历时愈久而味愈芳醇。

徐志摩散文作品及其特点:

《落叶》、《巴黎的鳞爪》、《自剖》、《志摩日记》、《旅伴》、《两个生客》、《西伯利亚》、《西伯利亚》、《莫斯科》、《托尔斯泰》、《犹太人的怖梦》、《契诃夫的墓园》等。

徐志摩的散文集优美而浪漫,让人馨香练怀久久不忘的心灵独白,启迪青春、点缀人生、畅想世纪的人生感悟,最具代表性的或伤感或甜蜜或浪漫或纯情的爱的故事,诗一样的文字,格言一样的论说,尽在徐志摩散文!

既注重审美欣赏,也顾及历史文献价值,有助于文学爱好者的鉴赏和研究者寻根溯源。

  翡冷翠山居闲话

  在这里出门散步去,上山或是下山,在一个晴好的五月的向晚,正像是去赴一个美的宴会,比如去一果子园,那边每株树上都是满挂着诗情最秀逸的果实,假如你单是站着看还不满意时,只要你一伸手就可以采取,可以恣尝鲜味,足够你性灵的迷醉。阳光正好暖和,决不过暖;风息是温驯的,而且往往因为他是从繁花的山林里吹度过来他带来一股幽远的淡香,连着一息滋润的水气,摩挲着你的颜面,轻绕着你的肩腰,就这单纯的呼吸已是无穷的愉快;空气总是明净的,近谷内不生烟,远山上不起霭,那美秀风景的全部正像画片似的展露在你的眼前,供你闲暇的鉴赏。

  作客山中的妙处,尤在你永不须踌躇你的服色与体态;你不妨摇曳着一头的蓬草,不妨纵容你满腮的苔藓;你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扮一个牧童,扮一个渔翁,装一个农夫,装一个走江湖的桀卜闪,装一个猎户;你再不必提心整理你的领结,你尽可以不用领结,给你的颈根与胸膛一半日的自由,你可以拿一条这边颜色的长巾包在你的头上,学一个太平军的头目,或是拜伦那埃及装的姿态;但最要紧的是穿上你最旧的旧鞋,别管他模样不佳,他们是顶可爱的好友,他们承着你的体重却不叫你记起你还有一双脚在你的底下。

  这样的玩顶好是不要约伴,我竟想严格的取缔,只许你独身;因为有了伴多少总得叫你分心,尤其是年轻的女伴,那是最危险最专制不过的旅伴,你应得躲避她像你躲避青草里一条美丽的花蛇!平常我们从自己家里走到朋友的家里,或是我们执事的地方,那无非是在同一个大牢里从一间狱室移到另一间狱室去,拘束永远跟着我们,自由永远寻不到我们;但在这春夏间美秀的山中或乡间你要是有机会独身闲逛时,那才是你福星高照的时候,那才是你实际领受,亲口尝味,自由与自在的时候,那才是你肉体与灵魂行动一致的时候;朋友们,我们多长一岁年纪往往只是加重我们头上的枷,加紧我们脚胫上的链,我们见小孩子在草里在沙堆里在浅水里打滚作乐,或是看见小猫追他自己的尾巴,何尝没有羡慕的时候,但我们的枷,我们的链永远是制定我们行动的上司!所以只有你单身奔赴大自然的怀抱时,像一个裸体的小孩扑入他母亲的怀抱时,你才知道灵魂的愉快是怎样的,单是活着的快乐是怎样的,单就呼吸单就走道单就张眼看耸耳听的幸福是怎样的。因此你得严格的为己,极端的自私,只许你,体魄与性灵,与自然同在一个脉搏里跳动,同在一个音波里起伏,同在一个神奇的宇宙里自得。

  我们浑朴的天真是像含羞草似的娇柔,一经同伴的抵触,他就卷了起来,但在澄静的日光下,和风中,他的姿态是自然的,他的生活是无阻碍的。

  你一个人漫游的时候,你就会在青草里坐地仰卧,甚至有时打滚,因为草的和暖的颜色自然的唤起你童稚的活泼;在静僻的道上你就会不自主的狂舞,看着你自己的身影幻出种种诡异的变相,因为道旁树木的阴影在他们纡徐的婆娑里暗示你舞蹈的快乐;你也会得信口的歌唱,偶尔记起断片的音调,与你自己随口的小曲,因为树林中的莺燕告诉你春光是应得赞美的;更不必说你的胸襟自然会跟着曼长的山径开拓,你的心地会看着澄蓝的天空静定,你的思想和着山壑间的水声,山罅里的泉响,有时一澄到底的清澈,有时激起成章的波动,流,流,流入凉爽的橄榄林中,流入妩媚的阿诺河去……

  并且你不但不须应伴,每逢这样的游行,你也不必带书。

  书是理想的伴侣,但你应得带书,是在火车上,在你住处的客室里,不是在你独身漫步的时候。什么伟大的深沉的鼓舞的清明的优美的思想的根源不是可以在风籁中,云彩里,山势与地形的起伏里,花草的颜色与香息里寻得?自然是最伟大的一部书,葛德说,在他每一页的字句里我们读得最深奥的消息。并且这书上的文字是人人懂得的;阿尔帕斯与五老峰,雪西里与普陀山,来因河与扬子江;梨梦湖与西子湖,建兰与琼花,杭州西溪的芦雪与威尼市夕照的红潮,百灵与夜莺,更不提一般黄的黄麦,一般紫的紫藤,一般青的青草同在大地上生长,同在和风中波动——他们应用的符号是永远一致的,他们的意义是永远明显的,只要你自己心灵上不长疮瘢,眼不盲,耳不塞,这无形迹的最高等教育便永远是你的名分,这不取费的最珍贵的补剂便永远供你的受用;只要你认识了这一部书,你在这世界上寂寞时便不寂寞,穷困时不穷困,苦恼时有安慰,挫折时有鼓励,软弱时有督责,迷失时有南针。

  丑西湖

  “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我们太把西湖看理想化了。夏天要算是西湖浓妆的时候,堤上的杨柳绿成一片浓青,里湖一带的荷叶荷花也正当满艳,朝上的烟雾,向晚的晴霞,哪样不是现成的诗料,但这西姑娘你爱不爱?我是不成,这回一见面我回头就逃!什么西湖这简直是一锅腥臊的热汤!

  西湖的水本来就浅,又不流通,近来满湖又全养了大鱼,有四五十斤的,把湖里袅袅婷婷的水草全给咬烂了,水混不用说,还有那鱼腥味儿顶叫人难受。说起西湖养鱼,我听得有种种的说法,也不知哪样是内情:有说养鱼甘脆是官家谋利,放着偌大一个鱼沼,养肥了鱼打了去卖不是顶现成的;有说养鱼是为预防水草长得太放肆了怕塞满了湖心,也有说这些大鱼都是大慈善家们为要延寿或是求子或是求财源茂健特为从别地方买了来放生在湖里的,而且现在打鱼当官是不准。不论怎么样,西湖确是变了鱼湖了。六月以来杭州据说一滴水都没有过,西湖当然水浅得像个干血痨的美女,再加那腥味儿!今年南方的热,说来我们住惯北方的也不易信,白天热不说,通宵到天亮也不见放松,天天大太阳,夜夜满天星,节节高的一天暖似一天。杭州更比上海不堪,西湖那一洼浅水用不到几个钟头的晒就离滚沸不远什么,四面又是山,这热是来得去不得,一天不发大风打阵,这锅热汤,就永远不会凉。我那天到了晚上才雇了条船游湖,心想比岸上总可以凉快些。好,风不来还熬得,风一来可真难受极了,又热又带腥味儿,真叫人发眩作呕,我同船一个朋友当时就病了,我记得红海里两边的沙漠风都似乎较为可耐些!夜间十二点我们回家的时候都还是热虎虎的。还有湖里的蚊虫!简直是一群群的大水鸭子!我一生定就活该。

  这西湖是太难了,气味先就不堪。再说沿湖的去处,本来顶清淡宜人的一个地方是平湖秋月,那一方平台,几棵杨柳,几折回廊,在秋月清澈的凉夜去坐着看湖确是别有风味,更好在去的人绝少,你夜间去总可以独占,唤起看守的人来泡一碗清茶,冲一杯藕粉,和几个朋友闲谈着消磨他半夜,真是清福。

  我三年前一次去有琴友有笛师,躺平在杨树底下看揉碎的月光,听水面上翻响的幽乐,那逸趣真不易。西湖的俗化真是一日千里,我每回去总添一度伤心:雷峰也羞跑了,断桥折成了汽车桥,哈得在湖心里造房子,某家大少爷的汽油船在三尺的柔波里兴风作浪,工厂的烟替代了出岫的霞,大世界以及什么舞台的锣鼓充当了湖上的啼莺,西湖,西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这回连平湖秋月也给糟蹋了,你信不信?

  “船家,我们到平湖秋月去,那边总还清静。”

  “平湖秋月?先生,清静是不清静的,格歇开了酒馆,酒馆着实闹忙哩,你看,望得见的,穿白衣服的人多煞勒瞎,扇子□得活血血的,还有唱唱的,十七八岁的姑娘,听听看——是无锡山歌哩,胡琴都蛮清爽的……”

  那我们到楼外楼去吧。谁知楼外楼又是一个伤心!原来楼外楼那一楼一底的旧房子斜斜的对着湖心亭,几张揩抹得发白光的旧桌子,一两个上年纪的老堂倌,活络络的鱼虾,滑齐齐的莼莱,一壶远年,一碟盐水花生,我每回到西湖往往偷闲独自跑去领略这点子古色古香,靠在阑干上从堤边杨柳荫里望滟滟的湖光,晴有晴色,雨雪有雨雪的景致,要不然月上柳梢时意味更长,好在是不闹,晚上去也是独占的时候多,一边喝着热酒,一边与老堂倌随便讲讲湖上风光,鱼虾行市,也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愉快。但这回连楼外楼都变了面目!地址不曾移动,但翻造了三层楼带屋顶的洋式门面,新漆亮光光的刺眼,在湖中就望见楼上电扇的疾转,客人闹盈盈的挤着,堂倌也换了,穿上西崽的长袍,原来那老朋友也看不见了,什么闲情逸趣都没有了!我们没办法移一个桌子在楼下马路边吃了一点东西,果然连小菜都变了,真是可伤。泰戈尔来看了中国,发了很大的感慨。他说,“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民族像你们这样蓄意的制造丑恶的精神。”怪不过老头牢骚,他来时对中国是怎样的期望(也许是诗人的期望),他看到的又是怎样一个现实!狄更生先生有一篇绝妙的文章,是他游泰山以后的感想,他对照西方人的俗与我们的雅,他们的唯利主义与我们的闲暇精神。他说只有中国人才真懂得爱护自然,他们在山水间的点缀是没有一点辜负自然的;实际上他们处处想法子增添自然的美,他们不容许煞风景的事业。他们在山上造路是依着山势回环曲折,铺上本山的石子,就这山道就饶有趣味,他们宁可牺牲一点便利。

  不愿斫丧自然的和谐。所以他们造的是妩媚的石径;欧美人来时不开马路就来穿山的电梯。他们在原来的石块上刻上美秀的诗文,漆成古色的青绿,在苔藓间掩映生趣;反之在欧美的山石上只见雪茄烟与各种生意的广告。他们在山林丛密处透出一角寺院的红墙,西方人起的是几层楼嘈杂的旅馆。听人说中国人得效法欧西,我不知道应得自觉虚心做学徒的究竟是谁?

  这是十五年前狄更生先生来中国时感想的一节。我不知道他现在要是回来看看西湖的成绩,他又有什么妙文来颂扬我们的美德!

  说来西湖真是个爱伦内。论山水的秀丽,西湖在世界上真有位置。那山光,那水色,别有一种醉人处,叫人不能不生爱。

  但不幸杭州的人种(我也算是杭州人),也不知怎的,特别的来得俗气来得陋相。不读书人无味,读书人更可厌,单听那一口杭白,甲隔甲隔的,就够人心烦!看来杭州人话会说(杭州人真会说话!),事也会做,近年来就“事业”方面看,杭州的建设的确不少,例如西湖堤上的六条桥就全给拉平了替汽车公司帮忙;但不幸经营山水的风景是另一种事业,决不是开铺子、做官一类的事业。平常布置一个小小的园林,我们尚且说总得主人胸中有些丘壑,如今整个的西湖放在一班大老的手里,他们的脑子里平常想些什么我不敢猜度,但就成绩看,他们的确是只图每年“我们杭州”商界收入的总数增加多少的一种头脑!

  开铺子的老班们也许沾了光,但是可怜的西湖呢?分明天生俊俏的一个少女,生生的叫一群粗汉去替她涂脂抹粉,就说没有别的难堪情形,也就够煞风景又煞风景!天啊,这苦恼的西子!

  但是回过来说,这年头哪还顾得了美不美!江南总算是天堂,到今天为止。别的地方人命只当得虫子,有路不敢走,有话不敢说,还来搭什么臭绅士的架子,挑什么够美不够美的鸟眼?

出自徐志摩的《徐志摩离婚通告》。

原文:

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惟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命;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嗟夫吾师!

我尝奋我灵魂之精髓,以凝成一理想之明珠,涵之以热满之心血,朗照我深奥之灵府,而庸俗忌之嫉之,辄欲麻木其灵魂,捣碎其理想,杀灭其希望,污毁其纯洁!我之不流入堕落,流入庸懦,流入卑污,其几亦微矣!

解读:

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因此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一种是活出自己特质的人,一种是压抑了自己特质的。那些活出自己特质的人们都有一个特征,就是备受争议。这是必定的。

而灵魂伴侣就是那个可以一起进入生命的真相,一同进入和感受欢喜,一同品味苦涩和辛酸,彼此坚定地去相互维护的人。

那些为了结婚而恋爱,为了拥有家庭而结婚,为了不必孤独而寻找依靠,为了可以结伴而嫁人,为了不想单独面对生活的挑战而找个对象的人们,可能永远无法体会到灵魂伴侣的真正意义。

大多数人,这一生,从未尝试过让自己这个生命成为传奇,从未活出那种独特和唯一。也因此,从来没有真正疼惜过自己这个独一无二的生命,更无法体会什么是上天为他准备的那一个灵魂伴侣。 

扩展资料

对于徐志摩短暂的一生,作为好友的胡适有过一番入木三分的评价,他说"他的人生观真是一种‘单纯的信仰',这里面只有4个字:一个是爱,一个是自由,一个是美"

正是这4个字构成了徐志摩亦幻亦真的浪漫人生。而对于爱,再借用胡适的一句话说"爱是他的宗教,他的上帝"。

徐志摩认为:"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满的人生"。这种爱情至上的人生观与其对美的追求密不可分。他曾说:"女性是天生的艺术的材料,可供最幽微的音波的痕迹,可供诗人匠心的裁制。"

徐志摩是中国文坛上有着深远影响的作家,他的世界观是没有主导思想的,或者说是个超阶级的“不含党派色彩的诗人”。他的思想、创作呈现的面貌,发展的趋势,都说明他是个布尔乔亚诗人。他的思想的发展变化,他的创作前后期的不同状况,是和当时社会历史特点关联着的。

徐志摩的诗字句清新,韵律谐和,比喻新奇,想象丰富,意境优美,神思飘逸,富于变化,并追求艺术形式的整饬、华美,具有鲜明的艺术个性。他的散文也自成一格,取得了不亚于诗歌的成就,其中 《自剖》《想飞》《我所知道的康桥》《翡冷翠山居闲话》等都是传世的名篇。

以下整理 徐志摩一些经典的爱情诗,徐志摩唯美的爱情散文

1

爱,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轻吟一句情话,执笔一副情画,绽放一地情花,覆盖一片青瓦,共饮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 砂,挽起一面轻纱,看清天边月牙,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2

我的世界太过安静,静得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这般的轮回。

聪明的人,喜欢猜心,也许猜对了别人的心,却也失去了自己的。

傻气的人,喜欢给心,也许会被人骗,却未必能得到别人的。

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以为你百毒不侵。

3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

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

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4

一个人的漠然加上另一个人的苦衷,

一个人的忠诚加上另一个人的欺骗,

一个人的付出加上另一个人的掠夺,

一个人的笃信加上另一个人的敷衍。

爱情是一个人加上另一个人,

可是,一加一却不等于二,

就像你加上我,也并不等于我们。

这种叫做爱的情啊……

如果你忘了苏醒,那我宁愿先闭上双眼。

5

你说你不好的时候,我疼,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你说你醉的时候,我疼,疼的不能自制,思绪混乱。

我的语言过于苍白,心却是因为你的每一句话而疼。

太多不能,不如愿,想离开,离开这个让我疼痛的你。

转而,移情别恋,却太难,只顾心疼,我忘记了离开,

一次一次,已经习惯,习惯有你,习惯心疼你的一切。

6

许多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变的那模糊,

曾经那坚信的,那执着的,一直相信著的,

其实什都没有,什都不是……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傻的不行。

我发誓,我笑了,笑的眼泪都掉了。

笑我们这傻,我们总在重复著一些伤害,没有一个可以躲藏不被痛找到。

却还一直傻傻的期待,到失望,再期待,再失望……

7

习惯,失眠,习惯寂静的夜,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你淡蓝的衣衫。

习惯,睡伴,习惯一个人在一个房间,抱着绒绒熊,独眠。

习惯,吃咸,习惯伤口的那把盐,在我心里一点点蔓延。

习惯,观天,习惯一个人坐在爱情的井里,念着关于你的诗篇。

8

谁的情感无法张扬,谁在陌生的房故作勇敢,

谁在夜晚害怕腐烂,任呼吸突然变得野蛮,

先爱吧把这一副肩膀挡掉一点遗憾,先爱吧看似一双翅膀躲啊躲已经黑暗,

先爱吧人们不懂这样一旦欲求不满,先爱吧之后感伤之后再算,之后再算……

9

我习惯了等待,于是,在轮回中我无法抗拒的站回等待的原点。

我不知道,这样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看到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如此我还能坚持的等待多久去等一个结果?

思念,很无力,那是因为我看不到思念的结果。

也许,思念不需结果,它只是证明在心里有个人曾存在过。

是不是能给思念一份证书,证明曾经它曾存在过?

10

一个人的世界,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冷了,给自己加件外套;

饿了,给自己买个面包;

病了,给自己一份坚强;

失败了,给自己一个目标;

跌倒了,在伤痛中爬起并给自己一个宽容的微笑

是啊,我总是一个人,你从来不曾来过,

我也从来不曾出现在你的世界

11

似乎习惯了等待,单纯的以为等待就会到来。

但却在等待中错过了,那些可以幸福的幸福。

在失去时后悔,为什么没有抓住。其实等待本身就是一种可笑的错误。

明知道等待着一份不知能否到来的幸福……

12

或许可以爱很多个人,但只有一个人会让你笑的最灿烂,哭的最伤心。

于我——应该都笑的灿烂,但我不明白给我最灿烂的是谁。

哭,那是经常的吧。

但是我不明白伤心,让我最伤心的是谁。

只是心太痛,太痛……之后便不觉着痛了。

也记不清楚那些班驳的光影。

13

在一段时间我喜欢一段音乐,

听一段音乐我怀念一段时光。

坐在一段时光里怀念另一段时光的掌纹。

那时听着那歌会是怎样的心情?

那时的我们是否相遇?是相遇还是错过?

还是,没有结局的邂逅?

14

立冬。小雪。大雪。冬至。小寒。大寒。

在无法遇见第二个寂寞的人的寂寞冬天。

独自行走独自唱歌独自逛街独自看着一整个世界狂欢。

人们手牵手地逛着游乐园。

他是她的独一。我是所有人的无二。

世界充满了我们相遇的几率。

我却始终无法遇见你。

15

是时候了。好好地做个女人。

穿裙子。扎辫子。

不和别人吵架。不翘课。不说脏话。

一日三餐一个不能少。

11点之前睡觉……其实这些,我做不到。

16

世界曾经颠倒黑白,如今回归绚丽色彩。

世界曾经失去声响,如今有你们陪我唱歌。

夜里黑暗覆盖着左手,左手覆盖着右手。

曾经牵手的手指,夜里独自合十。

风吹沙吹成沙漠,你等我,等成十年漫长的打坐。

你是天下的传奇,你是世界的独一。

你让我花掉一整幅青春,用来寻你。

五、四、三、二、一、他和她的迷藏。

开始……

17

当一个人沉醉在一个幻想之中,他就会把这幻想成模糊的情味,当作真实的酒。

你喝酒为的是求醉;我喝酒为的是要从别种的醉酒中清醒过来。

18

有些女人。会让人觉得,世界上无人舍得对她不好。

然而,这个女人。就是得不到她一直盼望着的好。

19

面对,不一定最难过。

孤独,不一定不快乐。

得到,不一定能长久。

失去,不一定不再拥有。

不要因为寂寞而错爱,不要因为错爱而寂寞一生。

20

耳。没有喧闹。

眼。没有缤纷。

嘴。沉默不语。

22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和你寒暄,

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23

如果真相是种伤害,请选择谎言。

如果谎言是一种伤害,请选择沈默。

如果沈默是一种伤害,请选择离开。

24

少年的时候,我疯狂的喜欢,带我走这三个字。

现在,我再也不会任性的让任何人带我走。

我学会了,自己走。

25

旋转木马是最残忍的游戏,

彼此追逐却有永恒的距离

26

记忆是相会的一种形式,忘记是自由的一种形式

27

总是在冗长的梦境里完成生命现实里不愿上演的别离割 舍。

这样的梦境,是否太过冰凉与残忍。

看世界多危险多难。

如反复无常的气象。

没有地图。我们一路走一路被辜负,一路点燃希望一路寻找答案。

过去的畅想有多快乐,现世的遗憾就有多悠长。

28

走着走着,就散了,回忆都淡了;

看着看着,就累了,星光也暗了;

听着听着,就醒了,开始埋怨了;

回头发现,你不见了,突然我乱了。

我过的端阳节

  泰山日出

  北戴河海滨的幻想

  落叶

  秋

  翡冷翠山居闲话

  海滩上种花

  欧游漫录(选二)

  巴黎的鳞爪

  我所知道的康桥

  自剖

  再剖

  想飞

  天目山中笔记

  关于女子

  “就使打破了头,也还要保持我灵魂的自由”

  泰戈尔

  再说一说曼殊斐儿

  “迎上前去”

  对沈从文《市集》的批语

  吸烟与文化(牛津)

  “话”

  海粟的画

  谒见哈代的一个下午

  《猛虎集》序

  我的祖母之死

  我的彼得

  伤双栝老人

  家德

  西湖记

  志摩日记(选录)

  情书一束

  致梁启超(片断三则)

  致王统照

  题赠郭子雄

  致周作人

  致父母亲

  致胡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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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落叶》

前天你们查先生来电话要我讲演,我说但是我没有什么话讲,并且我又是最不耐烦讲演的。他说;你来罢,随你讲,随你自由的讲,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这里你知道这次开学情形很困难,,我们学生的生活很枯燥,很闷;我们要你来给我们一点活命的水。这话打动了我。枯燥,很闷,这我懂得。虽然我与你诸君是不相熟的,但这件事实,你们感觉生活枯闷的事实,却立即在我与诸娇君无形不讲情理的怪物,他来的时候,我们全身仿佛被一个蜘蛛网盖住了,好不容易挣出了这条手臂,那条又nie住了。那是一个可怕的网子。我也认识生活枯燥,他那可厌的面目,我想你们也都很认识他。他是无所不在的,他附在各个人身上,他现在个个人的脸上,你望望你的朋友去,他们的脸上有他,你自己照镜子去,你的脸上,我想,也有他,可怕的枯燥,好比是一种毒亮剂他一进了我们的血液,我们的性情,我们的皮肤就变了颜色,而我怕是离着生命远,离着坟墓近的颜色。

我是一个信仰感情的人,也许我自己天生就是一个感情性的人。比如前几天西风到了,那天早上我醒人时候是冻着才醒过来的,我看纸上人颜色比往常的淡了,我被窝里的肢体像是浸冷水里似的,我也听见窗外的风声,吹着一颗枣树一有枯叶,一阵一阵有掉下来,在地上卷着沙沙的发响,有的飞出外院去有的留在墙角边转着那声响真像是叹气,我因此就想起这西风,冷醒了我的梦,吹散了树上有叶子,它那成绩在一般饥荒贫苦的社会里一定格外的凄惨。那天我出门有时候果然见街上有情景比往常不同了;穷苦的老头、小孩全躲在街角一发抖;他们迟早免不了树上枯叶的命运,那一天我就觉得特别的闷,差不多发愁了。

因此我听着查先生说你们怎样的烦闷,怎样的干枯,我就很懂得,我就很愿意来对你们说一番话。我的思想——如其我有思想——永远不是成系统的。我没有那样的天才。我的心灵活动是冲动性的,简直可以说痉挛性的。思想一不来的时候,我不能要他来;他来的时候,就比如穿一件湿衣,难受极了,只能想法子把他脱下。我有一个比喻,我方才说秋风的枯叶;我可以把我的比作树上的叶子,时期没有到,他们是不会掉下来的;但是时期到了,再要有风的力量,他们就只能一片一片的往下落;大多数也许是已经没有生命了的,枯了的,焦了的,但其中也许有多数也许是已经没有生命了的,枯了的,焦了的,但其中也许有几张还留着一点秋天的颜色,比如枫叶就是红的,海裳叶就是五彩的。这叶子实用是绝对没有的;但有的人,比如我自己,就有爱落叶的癖好。它们初下时颜色有很鲜艳的,但时候久了,颜色也变了。除非你保存好,所以我的话,那就是我的思想,也是与落叶一样没用,至多有时有几恨生命的颜色就是了。你们不爱的尽可以踩过,绝对不必理会;但也许有少数人有缘分的,不责备它们的无用,竟许会把它们捡起来揣在怀里,间在书里,想延留它们的幽澹的颜色。感情,真的感情,是难得的,是名贵的,是应当共有的;我们不该应拒绝感情,或是压迫感情,那是犯罪的行为,与压住泉眼不让上冲,或是掐住小孩不让喘气一样的犯罪。人在社会里本来是不相连的个体。感情,先天的与后天的,是一种线索,一种经纬,把原来分散的个体织成有文章的地地整体。但有时线索继续的产品,有破烂的地方去补,有涣散的地方去拉紧,才可以维持这组织大体的匀整,有时生产力特别加增时,我们就有机会或推广,或是加添我们现有的面积,或是加密,像网球板穿双线似的,我们现成的组织,因为我们知道创造的势力与破坏的势力,建议与溃败的势力,上帝与撒旦的势力,是同时存在的,这两种势力是天平一比着;他们很少的平衡的时候,不是这头沉,就是那头沉。是的,人类的命运是在一架天平上比着,一个巨大的黑影,那是我们集合的化身,在那里看着,他的手里满拿着分两的法码,一会往这头送,一会往那头送,地球尽转着,太阳/月亮、星星,轮流的照着,我们的命运永远是在天平线上称着。

我方才说网球拍,不错,球拍是一个比喻。你们打球的知道网拍上的那几根线是最吃重,最要紧,那几根线要是特别有劲的时候,不仅你敌时拉球、抽球,可格外的经用。少数特别的强的分子保持了全体匀整。这条原则应用到人道一,就是说,假如我们有力量加密,加强我们最普通的同情线,那线如其穿连得到所有跳动的人心时,那时我们的大网子就坚实耐用,天津人说,就有根。不问天时怎样的坏,管它雨也罢,云也罢,霜也罢,管它水流怎样的急,我们假如有这样一个强有力的大网子,那怕不能在时间无尽的的洪流里——早晚网起无价的珍品,那怕不能在我们命运的天平上重重的加下创造的生命的力量强大?

所以我说真的感情,真的人情,是难能可贵的,那是社会组织的基本成份。初起也许只是一个人心灵里偶然的震动,但这震动,不论怎样的微弱,就产生了极远的波纹;这波纹要是唤得起同情的反应时,原来的细的便并成了粗的,原来的合成了强的,原来脆性的便结成了韧性的,像一缕缕的苎麻打成了粗绳似的;原来只是微波,现在掀成了大浪,原来只是山罅里的一股细水,现在流成了滚滚大河,向着无边的海洋里流着。比如耶稣在山头上的训道还是有限的几句话,但这一篇短短的演说,却制定了人类想望的止境,建设了绝对的价值的标准,创造了一个纯粹的完全的宗教。那是一件大事实,人类历史上一件最伟大的事实。再比如释迦 感悟了生老病死的地位,富与贵,家庭与妻子,直到深山里去修道,结果他也替苦闷的人间打开了一条解放的大道,为东方民族的天才下一个最光华的定义。那是人类历史的一件奇迹。但这样大事的起源还不止是一个人心灵里偶然的震动,可不仅仅是一滴最透明的真挚的感情滴落在黑沉沉的宇宙间?

感情是力量,不是知识。人的心是力量的府库,不是他的逻辑。有感情的表现,不论是诗文是音乐是雕刻或是画,好比是一块石子掷在平面的湖心里,你站着就看得见他引起的变化。没有生命的理论,不论他论的是什么理,只是拿块石头扔在沙漠里,无非在干枯的地面一添一颗干枯的分子,也许掷下去时便听得出一些干枯的声响,但此外只是一大片死一般的沉寂了。所以感情才是成江的水泉,感情才是织成大网的线索。

但是我们自己的网子又是怎么样的呢?现在时候到了,我们应当张大了我们的眼睛,认明白我们周围事实的真相我们已经含糊了好久了,现在再不含糊的了,让我们来大声的宣告我们的网子是破的,坏了的,烂了的;让我们痛快的宣告我们民族的破产,道德,政治,社会,宗教,文艺,一切都是破产了的我们的心窝为成了蠹虫的家,我们的灵魂里住着一个可怕的大谎!那天平上沉着的一头是破坏的重量,不是创造的重量;是溃败的势力,不是建设的势力;是撒旦的魔力,不是上帝的神灵霎时间这边路上长满荆棘,那边道上涌起了洪水,我们头顶有骇人的声响,是雷霆还是炮火呢?我们周围有一哭声与笑声,哭是我们的灵魂受污辱的悲声,笑是活着的人们疯魔了的狞笑,那比鬼哭更听的可怕,更凄惨我们张开眼来看时,差不多没有一块干净的土地,哪一处不是叫鲜血与眼泪冲毁了的;更没有平安的所在,因为你即使忘得了外面的世界,你还是躲不了你自身烦闷与痛苦不要以为这样混沌的现象是原因于经济的不平等,或是政治的不安定,或是少数人的放肆的野心这种种都是空虚的,欺人自欺的理论,只要不是我的份,我就有权利骂人。但这是,我着重的说,怯懦的行为;这正是我说的我们只盼望脱卸我们自身的责任,只要不是我的份,我就有权利骂人但这是,我着重的说,懦怯的行为;这正是我说的我们各个人的灵魂里躲着的大谎!你说少数的政客,少数的军人,或是少数的富翁,是现在变乱的原因吗我现在对你说:“先生,你错了,你很大的错了,你太恭维了那些少数人,你太瞧不起你自己。让我们一致的来承认,在太阳普遍的光亮底承认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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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目山中笔记

“佛于大众中,说我尝作佛,闻如是法音,疑悔悉已除。初闻佛所说,心中大惊疑,将非魔作佛,恼乱我心耶。”——莲华经譬喻品。

  山中不定是清静。庙宇在参天的大木中间藏着,早晚间有的是风,松有松声,竹有竹韵,鸣的禽,叫的虫子,阁上的大钟,殿上的木鱼,庙身的左边右边都安着接泉水的粗毛竹管,这就是天然的笙箫,时缓时急的参和着天空地上种种的鸣籁。静是不静的;但山中的声响,不论是泥土里的蚯蚓叫或是桥夫们深夜里“唱宝”的异调,自有一种各别处:它来得纯粹,来得清亮,来得透澈,冰水似的沁入你的脾肺;正如你在泉水里洗濯过后觉得清白些,这些山籁,虽则一样是音响,也分明有洗净的功能。

  夜间这些清籁摇着你入梦,清早上你也从这些清籁的怀抱中苏醒。

  山居是福,山上有楼住更是修得来的。我们的楼窗开处是一片蓊葱的林海,林海外更有云海!日的光,月的光,星的光:全是你的。从这三尺方的窗户你接受自然的变幻;从这三尺方的窗户你散放你情感的变幻。自在;满足。

  今早梦回时睁眼见满帐的霞光。鸟雀们在赞美;我也加入一份。它们的是清越的歌唱,我的是潜深一度的沉默。

  钟楼中飞下一声宏钟,空山在音波的磅礴中震荡。这一声钟激起了我的思潮。不,潮字太夸;说思流罢。耶教人说阿门,印度教人说“欧姆”(O——m),与这钟声的嗡嗡,同是从撮口外摄到阖口内包的一个无限的波动:分明是外扩,却又是内潜;一切在它的周缘,却又在它的中心:同时是皮又是核,是轴亦复是廓。“这伟大奥妙的”(Om)使人感到动,又感到静;从静中见动,又从动中见静。从安住到飞翔,又从飞翔回复安住;从实在境界超入妙空,又从妙空化生实在:“闻佛柔软音,深远甚微妙。”

  多奇异的力量!多奥妙的启示!包容一切冲突性的现象,扩大刹那间的视域,这单纯的音响,于我是一种智灵的洗净。花开,花落,天外的流星与田畦间的飞黄,上绾云天的青松,下临绝海的巉岩,男女的爱,珠宝的光,火山的熔液:一婴儿在它的摇篮中安眠。

  这山上的钟声是昼夜不间歇的,平均五分钟时一次。打钟的和尚独自在钟头上住着,据说他已经不间歇的打了十一年钟,他的愿心是打到他不能动弹的那天。钟楼上供着菩萨,打钟人在大钟的一边安着他的“座”,他每晚是坐着安神的,一只手挽着钟槌的一头,从长期的习惯,不叫睡眠耽误他的职司。“这和尚”,我自忖,“一定是有道理的!和尚是没道理的多:方才那知客僧想把七窍蒙充六根,怎么算总多了一个鼻孔或是耳孔;那方丈师的谈吐里不少某督军与某省长的点缀;那管半山亭的和尚更是贪嗔的化身,无端摔破了两个无辜的茶碗。但这打钟和尚,他一定不是庸流不能不去看看!”他的年岁在五十开外,出家有二十几年,这钟楼,不错,是他管的,这钟是他打的(说着他就过去撞了一下),他每晚,也不错,是坐着安神的,但此外,可怜,我的俗眼竟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拂拭着神龛,神坐,拜垫,换上香烛掇一盂水,洗一把青菜,捻一把米,擦干了手接受香客的布施,又转身去撞一声钟。他脸上看不出修行的清癯,却没有失眠的倦态,倒是满满的不时有笑容的展露;念什么经;不,就念阿弥陀佛,他竟许是不认识字的。“那一带是什么山,叫什么,和尚?”

  “这里是天目山,”他说,“我知道,我说的是哪一带的,”我手点着问。“我不知道。”他回答。

  山上另有一个和尚,他住在更上去昭明太子读书台的旧址,盖着几间屋,供着佛像,也归庙管的。叫作茅棚,但这不比得普陀山上的真茅棚,那看了怕人的,坐着或是偎着修行的和尚没一个不是鹄形鸠面,鬼似的东西。他们不开口的多,你爱布施什么就放在他跟前的篓子或是盘子里,他们怎么也不睁眼,不出声,随你给的是金条或是铁条。人说得更奇了。有的半年没有吃过东西,不曾挪过窝,可还是没有死,就这冥冥的坐着。他们大约离成佛不远了,单看他们的脸色,就比石片泥土不差什么,一样这黑刺刺,死僵僵的。“内中有几个,”香客们说,“已经成了活佛,我们的祖母早三十年来就看见他们这样坐着的!”

  但天目山的茅棚以及茅棚里的和尚,却没有那样的浪漫出奇。茅棚是尽够蔽风雨的屋子,修道的也是活鲜鲜的人,虽则他并不因此减却他给我们的趣味。他是一个高身材、黑面目,行动迟缓的中年人;他出家将近十年,三年前坐过禅关,现在这山上茅棚里来修行;他在俗家时是个商人,家中有父母兄弟姊妹,也许还有自身的妻子;他不曾明说他中年出家的缘由。他只说“俗业太重了,还是出家从佛的好。”但从他沉着的语音与持重的神态中可以觉出他不仅是曾经在人事上受过磨折,并且是在思想上能分清黑白的人。他的口,他的眼,都泄漏着他内里强自抑制,魔与佛交斗的痕迹;说他是放过火杀过人的忏悔者,可信;说他是个回头的浪子,也可言。他不比那钟楼上人的不着颜色,不露曲折:他分明是色的世界里逃来的一个囚犯。三年的禅关,三年的草棚,还不曾压倒,不曾灭净,他肉身的烈火。“俗业太重了,不如出家从佛的好;”这话里岂不颤栗着一往忏悔的深心?我觉着好奇;我怎么能得知他深夜趺坐时意念的究竟?

  “佛于大众中,说我尝作佛,闻如是法音,疑悔悉已除。初闻佛所说,心中大惊疑,将非魔作佛,恼乱我心耶。”

  但这也许看太奥了。我们承受西洋人生观洗礼的,容易把做人看太积极,入世的要求太猛烈,太不肯退让,把住这热虎虎的一个身子一个心放进生活的轧床去,不叫他留存半点汁水回去;非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决不肯认输,退后,收下旗帜;并且即使承认了绝望的表示,他往往直接向生存本体的取决,不来半不阑珊的收回了步子向后退:宁可自杀,干脆的生命的断绝,不来出家,那是生命的否认。不错,西洋人也有出家做和尚做尼姑的, 例如亚佩腊与爱洛绮丝但在他们是情感方面的转变, 原来对人的爱移作对上帝的爱,这知感的自体与它的活动依旧不含糊的在着;在东方人,这出家是求情感的消灭,皈依佛法或道法,目的在自我一切痕迹的解脱。再说,这出家或出世的观念的老家,是印度不是中国,是跟着佛教来的;印度可以会发生这类思想,学者们自有种种哲理上乃至物理上的解释,也尽有趣味的。中国何以能容留这类思想,并且在实际上出家做尼僧的今天不比以前少(我新近一个朋友差一点做了小和尚)!这问题正值得研究,因为这分明不仅仅是个知识乃至意识的浅深问题,也许这情形尽有极有趣味的解释的可能,我见闻浅,不知道我们的学者怎样想法,我愿意领教。

  十五年九月[1]

编辑本段

作品赏析

  题为《天目山中笔记》。既说“笔记”,则不一定与山有关,也有可能只因是在山中所记而已。不过,山也并非和该文主旨完全无干。天目山是浙西名胜,山色秀雅,多奇峰竹林。所谓“天下名山僧占多”,天目作为名山,与佛与禅息息相关。作为题记的那段偈语,已经揭示了该文的用意。

  劈头一句“山中不定是清静”:有松声,有竹韵,有啸风,有鸣禽——“静是不静的”,因为有“声”。有“声”,却不是俗世的营营嗡嗡,而是天然的声音,显得纯粹、清亮、透澈,使人心宁意远,这种不静反而是静。“声”之后写“色”——作者目所能及的一切:林海,云海,日光,月光和星光,并非纷扰熙攘的尘世,故而人处其中就会自在而满足。

  写到这里,文章已经体现出一点点徐志摩的境界了,实际上却依然距离那段有“佛”和“法音”等字样的偈文太远。直到他在对山中钟音做了一番颂赞之后感叹:“闻佛柔软音,深远甚微妙。”钟这种单纯的音响,是对人的灵智的一种启示,它包容了万世万物,无始,亦无终,无声,亦无色。

  该文的重心其实是写了与佛有关的两个人物,也就是天目山中的两个和尚。

  文章由宏大微妙的钟声联系到了打钟的人。钟是昼夜不歇、片刻一次的,打钟的和尚也已不间歇地打了十一年,连每晚打坐安神也挽着钟槌;他脸上看不出修行的痕迹或失眠的倦态,倒有自在的笑意;他不刻意念什么经,甚至也不识字,只知身处天目而对其他细节无所关心(徐志摩在这里设计了一个巧妙的问答)——如同佛陀在《经集》中所说:“那些超越疑虑,背离苦恼,乐在涅槃,驱除贪嗔,导向诸天世界的人,乃是行道的胜者。”这种“胜者”,也是“圣者”,那是他的(也是读者的)“俗眼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的。

  无忧无欢,无智无聪,圣者证道于平常,这是徐志摩设想的佛家的最高境界,却不是他所能企及的。徐志摩所能企及的(也就是他能以身处之的)是另一种和尚:他不是如前一位平常而悠远的那种,也不是冥坐苦修、鹄形鸠面的那种。他住在茅棚里,家中尚有亲人,可能还曾有过妻子,至于向佛的缘由,他只肯解释说“俗业太重”;他人事上受过磨折、思想上能分清黑白,禅坐和草棚难以压倒他的肉身,是个修道者也是个活鲜鲜的人;他也有可能是个忏悔者,是个回头的浪子,出家仅为了情感的解脱或自我痕迹的消灭——这如同徐志摩本人某种心境的写照——这样的佛徒更能使徐志摩产生感触。

  这篇文章写于一九二六年秋,后人并不知道当时徐志摩的心态。徐志摩一向被视为一个情感充溢、踊跃入世的诗人,这篇文章也表现出诗人心灵的又一层面。这还有另外一个例证,那就是徐志摩在其名诗《常州天宁寺闻礼忏声》中对佛音梵呗的顶礼和咏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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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品名称:谒见哈代的一个下午

  创作年代:民国时期

  作者:徐志摩

  作品体裁:散文

编辑本段

作品原文

  一

  “如其你早几年。也许就是现在,到道骞司德的乡下,你或许碰得到‘裘德’的作者,一个和善可亲的老者,穿着短裤便服,精神飒爽的,短短的脸面,短短的下颏,在街道上闲暇的走着,照呼着,答话着,你如其过去问他卫撒克士小说里的名胜,他就欣欣的从详指点讲解;回头他一扬手,已经跳上了他的自行车,按着车铃,向人丛里去了。我们读过他著作的,更可以想象这位貌不惊人的圣人,在卫撒克士广大的,起伏的草原上,在月光下,或在晨曦里,深思地徘徊着。天上的云点,草里的虫吟,远处隐约的人声都在他灵敏的神经里印下不磨的痕迹;或在残败的古堡里拂拭乱石上的苔青与网结;或在古罗马的旧道上,冥想数千年前铜盔铁甲的骑兵曾经在这日光下驻踪:或在黄昏的苍茫里,独倚在枯老的大树下,听前面乡村里的青年男女,在笛声琴韵里,歌舞他们节会的欢欣;或在济茨或雪莱或史文庞的遗迹,悄悄的追怀他们艺术的神奇……在他的眼里,像在高蒂闲(Theuophile Gautier)的眼里,这看得见的世界是活着的;在他的‘心眼’(The Inward Eye)里,像在他最服膺的华茨华士的心眼里,人类的情感与自然的景象是相联合的;在他的想象里,像在所有大艺术家的想象里,不仅伟大的史绩,就是眼前最琐小最暂忽的事实与印象,都有深奥的意义,平常人所忽略或竟不能窥测的。从他那六十年不断的心灵生活,——观察、考量、揣度、印证,——从他那六十年不懈不弛的真纯经验里,哈代,像春蚕吐丝制茧似的,抽绎他最微妙最桀傲的音调,纺织他最缜密最经久的诗歌——这是他献给我们可珍的礼物。”

  二

  上文是我三年前慕而未见时半自想象半自他人传述写来的哈代。去年七月在英国时,承狄更生先生的介绍,我居然见到了这位老英雄,虽则会面不及一小时,在余小子已算是莫大的荣幸,不能不记下一些踪迹。我不讳我的“英雄崇拜”。山,我们爱踹高的;人,我们为什么不愿意接近大的?但接近大人物正如爬高山,往往是一件费劲的事;你不仅得有热心,你还得有耐心。半道上力乏是意中事,草间的刺也许拉破你的皮肤,但是你想一想登临危峰时的愉快!真怪,山是有高的,人是有不凡的!我见曼殊斐儿,比方说,只不过二十分钟模样的谈话,但我怎么能形容我那时在美的神奇的启示中的全生的震荡? 我与你虽仅一度相见—— 但那二十分不死的时间

  果然,要不是那一次巧合的相见,我这一辈子就永远见不着她——会面后不到六个月她就死了。自此我益发坚持我英雄崇拜的势利,在我有力量能爬的时候,总不教放过一个“登高”的机会。我去年到欧洲完全是一次“感情作用的旅行”;我去是为泰戈尔、顺便我想去多瞻仰几个英雄。我想见法国的罗曼罗兰;意大利的丹农雪乌,英国的哈代。但我只见着了哈代。

  有伦敦时对狄更生先生说起我的愿望,他说那容易,我给你写信介绍,老头精神真好,你小心他带了你到道骞斯德林子里去走路,他仿佛是没有力乏的时候似的!那天我从伦敦下去到道骞斯德,天气好极了,下午三点过到的。下了站我不坐车,问了Max Gate的方向,我就欣欣的走去。他家的外园门正对一片青碧的平壤,绿到天边,绿到门前;左侧远处有一带绵邈的平林。进园径转过去就是哈代自建的住宅,小方方的壁上满爬着藤萝。有一个工人在园的一边剪草,我问他哈代先生在家不,他点一点头,用手指门。我拉了门铃,屋子里突然发一阵狗叫声,在这宁静中听得怪尖锐的,接着一个白纱抹头的年轻下女开门出来。

  “哈代先生在家,”她答我的问,“但是你知道哈代先生是‘永远’不见客的。”

  我想糟了。“慢着,”我说,“这里有一封信,请你给递了进去。”“那末请候一候,”她拿了信进去,又关上了门。

  她再出来的时候脸上堆着最俊俏的笑容。“哈代先生愿意见你,先生,该进来。”多俊俏的口音!“你不怕狗吗,先生,”她又笑了。“我怕,”我说。“不要紧,我们的梅雪就叫,她可不咬,这儿生客来得少。”

  我就怕狗的袭来!战兢兢的进了门,进了官厅,下女关门出去,狗还不曾出现,我才放心。壁上挂着沙琴德(Jonh Sargent)的哈代画像,一边是一张雪莱的像,书架上记得有雪莱的大本集子,此外陈设是朴素的,屋子也低,暗沉沉的。

  我正想着老头怎么会这样喜欢雪莱,两人的脾胃相差够多远,外面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狗铃声下来,哈代推门进来了。我不知他身材实际多高,但我那时站着平望过去,最初几乎没有见他,我的印像是他是一个矮极了的小老头儿。我正要表示我一腔崇拜的热心,他一把拉了我坐下,口里连着说“坐坐”,也不容我说话,仿佛我的“开篇”辞他早就有数,连着问我,他那急促的一顿顿的语调与干涩的苍老的口音,“你是伦敦来的?”“狄更生是你的朋友?”“他好?”“你译我的诗?””你怎么翻的?”“你们中国诗用韵不用?”前面那几句问话是用不着答的(狄更生信上说起我翻他的诗),所以他也不等我答话,直到末一句他才收住了。他坐着也是奇矮,也不知怎的,我自己只显得高,私下不由的跼蹐,似乎在这天神面前我们凡人就在身材上也不应分占先似的!(啊,你没见过萧伯纳,——这比下来你是个蚂蚁!)这时候他斜着坐,一只手搁在台上头微微低着,眼往下看,头顶全秃了,两边脑角上还各有一鬃也不全花的头发;他的脸盘粗看像是一个尖角往下的等边形三角,两颧像是特别宽,从宽浓的眉尖直扫下来束住在一个短促的下巴尖;他的眼不大,但是深窈的,往下看的时候多,不易看出颜色与表情。最特别的,最“哈代的”,是他那口连着两旁松松往下坠的夹腮皮。如其他的眉眼只是忧郁的深沉,他的口脑的表情分明是厌倦与消极。不,他的脸是怪,我从不曾见过这样耐人寻味的脸。他那上半部,秃的宽广的前额,着发的头角,你看了觉得好玩,正如一个孩子的头,使你感觉一种天真的趣味,但愈往下愈不好看,愈使你觉着难受,他那皱纹龟驳的脸皮正使你想起一块苍老的岩石,雷电的猛烈,风霜的侵陵,雨雷的剥蚀,苔藓的沾染,虫鸟的斑斓,什么时间与空间的变幻都在这上面遗留着痕迹!你知道他是不抵抗的,忍受的,但看他那下颊,谁说这不泄露他的怨毒,他的厌倦,他的报复性的沉默!他不露一点笑容,你不易相信他与我们一样也有喜笑的本能。正如他的脊背是倾向伛偻,他面上的表情也只是一种不胜压迫的伛偻。喔哈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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