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黄帝内针的传讲将进入第三个环节——内针规范。所谓规范,其实就是内针操作的具体原则和方法。初学的人,或者急于求成的人,往往眼睛就盯着这一章,恨不能一气学成!尽管黄帝内针的操作原则的确简单,三五天学会不是难事。但是,要想功夫纯熟,要想功夫上上台阶,要想在针道里得些造化,还是得慢慢来还是得一步步从前面两章开始。
首先,学习中医尤其是针道,不能不明传承。《黄帝内经》出世至少已经两千年,热闹也应有几百年,而现今各类的针灸教材、针灸书籍更是数不胜数。内关合谷、足三里,人身的诸多大穴摆在那里,从我们出生起就带在身上。这些都是上等的“好药”,都是绝品,百分之百的道地,绝对没有污染!可为什么真正能用、会用、用好、用灵的不多呢这就与传承有关。有传承与没传承完全是两回事,有了传承如何得到传承,又是关键的关键。我们花费了一个章节的时间来谈传承的问题,实在是因为经历了、感受了,不能不说实话!
再就是法理,法理一定要明,要认真参究。这一点得变着花样,反反复复。法理至简,不离阴阳,不离三才,然而必是参透了简,方能得其深广。
有了传承,有了法理,便如有了神灵,规范在手而能以不变应万变。没有传承,昧了法理,规范只是几条绳索,终将捆住自己。在进入规范前,跟大家啰嗦几句,权当作婆心苦口!
第二章中我们提到过仲景《伤寒论》的十二字薪传,“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这里的重点不在病上,也不在脉上,而在证上。这是中医尤其是内针修习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在现代知识体系里,一谈到医学,我们必然会想到病,想到脏腑,离开了病,离开了脏腑,便会无从下手。比如肺炎、肺结核、肺气肿,肺炎要抗菌消炎,肺结核要抗结核治疗,肺气肿呢肺气肿没招了,只能对症处理。所以,在现代医学里,对症属于无可奈何,找不到病因只好对症处理。它将着眼点更多地放在了病上,而非症上。中医则正好反过来,它更多地关注于症的有无、症的变化。证与症的涵义不完全相同,过去更多的是用证,证可以包含症的内涵,而症则未必能够包含证。只是用久了,大家都不去细究,自然慢慢就相通了。
证是患者对身体问题的综合表达,这个表达既包括了症,也就是疾病的表现,也包括了病因,同时还隐含着机体针对问题所给出的自治方案。因此,证实际上涵括了病证、病因、病治,是三合一。对于证有了这样的认识,我们才不会轻忽它,才不至放过机体呈现的每一点蛛丝马迹。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才谈得上辨证施治,才谈得上随证治之。当然,问题又来了,辨证施治,辨证施治,是不是证没了,病就好了呢这实在是一个不易回答的复杂问题。但,至少在理论上可以这样认为。只是机体对于问题的表达和呈现,这本身就是一个大问题。记得我在第二章谈及“谏议之官“的时候,曾引述过坤卦文言的:“臣弑其君,子弑其父”的案例。这个案例充分说明了因问题呈现或表达途径的障碍,从而导致积重难返的灾难发生。我们可以回顾第二章的相关内容,幸许能够理出一个头绪。
所谓证(症)还可以表述成是机体能够感受到的异常,而机体常见的证(症)不外酸、麻、胀、痛、痒、热、寒等,当然还有二便的异常、饮食的异常、呼吸的异常、睡眠的异常等等。如果证限于局部,比如身体某个部位疼痛,甚至某个区域红肿,那么根据经络的循行部位及下面将要细述的原则,可以立即知道方针。只是有些证的定位并不能如此清晰,如失眠,如恶寒、发热,失眠是头失眠还是脚失眠呢这都不好说,只能说某人失眠了。不能定位的证则需通过定性来抉择,这就需求助于《内经》求助于《伤寒论》仍以失眠为例,这是当今十分常见的证,现在的《中医内科学》教材将它分成若干型,而从内针的角度,它是一个问题,就是阳不能人阴!阳不人阴怎么办从阴引旧阳日就能解决!你可以从厥阴去引阳,比如刺太冲,刺内关,刺大陵、劳宫;你也可以从少阴去引阳,比如刺通里、神门,刺涌泉;还可以从太阴去引旧阳,比如刺鱼际,刺太白、公孙,若是三阴同刺,一个三阴交足矣!从失眠的辨治,我们似能品出些中医的味来。我们说哪一个是治失眠的穴呢似乎没有!可穴穴又都能治失眠!唐初的许胤宗言:“医者意也,在人思虑。”放在针道是再适合不过。只要不出法理,穴位的功用是由医者来决定的,功夫纯熟了你要它干嘛,它就干嘛!如果仅限于干嘛,将某个功用与穴位绑定,那绝非针道的本来。中医的很多东西实际非常简单,我父亲常讲,这就是一层窗户纸,一捅就破了。当然,一破也就不值钱了。好在我的愿不在于钱,而是要人人都能知、都能用,便就不在乎捅破它了。
总则就是黄帝内针临证下手的原则,这些原则其实在上一章里已经分头交代过,这里只是集中地再做次强调。
总则一:上病下治,下病上治;
总则二:左病右治,右病左治;
总则三:同气相求;
总则四:阴阳倒换求。
总则一和二是沿用了《素问》的说法,除了“阴阳应象大论”,“缪刺论”也有类似提及。这里的病若换作证其实更相适宜,即:上证下取,下证上取;左证右治,右证左治。上下左右是定格,尤其是左右,更是定中之定,是大规范、大原则,不能违背。因为上下左右亦即阴阳,所以也是《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的翻版。除了上下左右分阴阳,内外前后亦是阴阳,如内侧为阴,外侧为阳,前为阴(胸腹),后(背)为阳。当然,加上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便有无限的可分。如能在临证和日用中,细心琢磨,久之必得要领。
为什么说左右是定中之定呢就是这个原则丝毫不容商量!比如证在左,左头痛、左胸痛、左腹痛、左膝痛、左脚痛,先不论针何经何穴,但,统统都必须在右侧下针!反之亦然,这就是定格!至于上下相取,为什么不纳在此定中之定呢因为上下还可商量,内针总则四的阴阳倒换求,即可视为商量的结果。
同气相求前面已经强调过了,它是总则中的总则,是总则中的核心,是方针的依止处!或者也可以说是黄帝内针的眼目。因为针最后落向何处落针后的效果如何都要看这个同气求得好不好。同气首先是同名经的同气,经名如果相同,其气亦同。如阳明经,不论是手阳明还是足阳明,都属同气。同理如太阴经,则无论是足太阴还是手太阴,都属同气。十二经的其余八经,以此类推。有了同名经的同气原则,很多问题就好办了,比如手阳明经某循行区域出现状况,不管是痛还是别的什么,我们既可以取对侧的手阳明区域,也可以取对侧的足阳明相应区域,这都属于同气相求,有求自然有应!
内针的同气相求至少可以分为两个层次,同名经同气属于大同气,单依这个同气还不能确定方针,还需继续往下求,进入更具体的层面,就是三才同气或三焦同气。或者说三才同气与经络同气必须互参互求。所谓三才或三焦同气,就是上(天部)与上同,中(人部)与中同,下(地部)与下同。同气是重点,下面我会为大家细细展开,这里只是先预预热。比如四肢,腕踝属上焦天部,腕踝就是同气。所以,腕关节的证可以从踝关节治,踝关节的证可以从腕关节治。再具体一些,右踝的问题,可以从左腕上寻求解决的方针;右腕的问题,可以从左踝上寻求解决的方针。这便是三个总则“上病下取,下病上取;左病右治,右病左治;同气相求”的融合。再比如,肘膝属中焦人部,肘膝即是同气。一般我们只认为脾胃是中焦,肘膝怎么也是中焦呢在我们眼里,一样是中焦!放到临证,如有脾胃的问题怎么办取肘膝就能解决!
总则四为阴阳倒换求,这是黄帝内针的一个特点。还以上述的同气为例,踝腕、膝肘为上中二焦,那么,肩胯呢肩胯即属下焦地部,是为同气。按照同气相求的原则,本来髋胯的问题求之于肩就行了,但是,考虑到方便和安全的因素,黄帝内针的取穴范围严格地限制在肘膝以下。肘膝以上,属于禁针区域。当然,急救可以例外!那么,下焦的问题、地部的病证,如何解决呢再巧妙地用一次“下病上取”就解决了!所以,髋胯、肩部等下焦地部的问题,一律都可以从上焦天部的腕踝来解决。这就是阴阳倒换求!融会上述四则,娴熟了,便能够法无定法,随处下针,应手而效。
第58章
气穴论篇第五十八
黄帝问曰:余闻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未知其所,愿卒闻之。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窘乎哉问也!其非圣帝,孰能穷其道焉!因请溢意尽言其处。
帝捧手逡巡而却曰:夫子之开余道也,目未见其处,耳未闻其数,而目以明,耳以聪矣。
岐伯曰:此所谓圣人易语、良马易御也。
帝曰:余非圣人之易语也。世言真数开人意,今余所访问者真数,发蒙解惑,未足以论也。然余愿闻夫子溢志尽言其处,令解其意,请藏之金匮,不敢复出。
岐伯再拜而起曰:臣请言之。背与心相控而痛,所治天突与十椎及上纪,上纪者,胃脘也;下纪者,关元也。背胸邪系阴阳左右,如此其病前后痛涩,胸脘痛而不得息,不得卧,上气短气偏痛,脉满起,斜出尻脉,络胸胁支心贯鬲,上肩加天突,斜下肩交十椎下。
脏俞五十穴,腑俞七十二穴,热俞五十九穴,水俞五十七穴,头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穴,中月吕两傍各五,凡十穴,大椎上两傍各一,凡二穴,目瞳子浮白二穴,两髀厌分中二穴,犊鼻二穴,耳中多所闻二穴,眉本二穴,完骨二穴,项中央一穴,枕骨二穴,上关二穴,大迎二穴,下关二穴,天柱二穴,巨虚上下廉四穴,曲牙二穴,天突一穴,天府二穴,天牖二穴,扶突二穴,天窗二穴,肩解二穴,关元一穴,委阳二穴,肩贞二穴,喑门一穴,齐一穴,胸俞十二穴,背俞二穴,膺俞十二穴,分肉二穴,踝上横二穴,阴阳足乔四穴。水俞在诸分,热俞在气穴,寒热俞在两骸厌中二穴。大禁二十五,在天府下五寸。凡三百六十五穴,针之所由行也。
帝曰:余已知气穴之处,游针之居,愿闻孙络谷,亦有所应乎?
岐伯曰: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以溢奇邪,以通荣卫,荣卫稽留,卫散荣溢,气竭血著,外为发热,内为少气。疾泻无怠,以通荣卫,见而泻之,无问所会。
帝曰:善。愿闻谷之会也。
岐伯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肉分之间,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邪溢气壅,脉热肉败,荣卫不行,必将为脓,内销骨髓,外破大,留于节,必将为败。积寒留舍,荣卫不居,卷肉缩筋,肋肘不得伸,内为骨痹,外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谷也。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亦应一岁,其小痹*溢,循脉往来,微针所及,与法相同。
帝乃辟左右而起,再拜曰:今日发蒙解惑,藏之金匮,不敢复出。
乃藏之金兰之室,署曰气穴所在。
岐伯曰:孙络之脉别经者,其血盛而当泻者,亦三百六十五脉,并注于络,传注十二络脉,非独十四络脉也,内解泻于中者十脉。
第59章
气府论篇第五十九
足太阳脉气所发者,七十八穴:两眉头各一,入发至顶三寸半,傍五,相去三寸,其浮气在皮中者凡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项中大筋两傍各一,风府两傍各一,侠背以下至尻尾二十一节,十五间各一,五脏之俞各五,六腑之俞各六,委中以下至足小指傍各六俞。
足少阳脉气所发者六十二穴:两角上各二,直目上发际内各五,耳前角上各一,耳前角下各一,锐发下各一,客主人各一,耳后陷中各一,下关各一,耳下牙车之后各一,缺盆各一,掖下三寸,胁下至八间各一,髀枢中傍各一,膝以下至足小指次指各六俞。
足阳明脉气所发者六十八穴:额颅发际傍各三,面鼽骨空各一,大迎之骨空各一,人迎各一,缺盆外骨空各一,膺中骨间各一,侠鸠尾之外,当乳下三寸,侠胃脘各五,侠齐广三寸各三,下脐二寸侠之各三,气街动脉各一,伏菟上各一,三里以下至足中指各八俞,分之所在穴空。
手太阳脉气所发者三十六穴:目内各一;目外各一,鼽骨下各一,耳郭上各一,耳中各一,巨骨穴各一,曲掖上骨穴各一,柱骨上陷者各一,上天窗四寸各一,肩解各一,肩解下三寸各一,肘以下至手小指本各六俞。
手阳明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鼻空外廉,项上各二,大迎骨空各一,柱骨之会各一,骨禺骨之会各一,肘以下至手大指次指本各六俞。
手少阳脉气所发者三十二穴:鼽骨下各一,眉后各一,角上各一,下完骨后各一,项中足太阳之前各一,侠扶突各一,肩贞各一,肩贞下三寸分间各一,肘以下至手小指次指本各六俞。
督脉气所发者二十八穴:项中央二,发际后中八,面中三,大椎以下至尻尾及傍十五穴,至骶下凡二十一节,脊椎法也。
任脉之气所发者二十八穴:喉中央二,膺中骨陷中各一,鸠尾下三寸,胃脘五寸,胃脘以下至横骨六寸半一,腹脉法也。下阴别一,目下各一,下唇一,齿斤交一。
冲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侠鸠尾外各半寸至脐寸一,侠脐下傍各五分至横骨寸一,腹脉法也。
足少阴舌下,厥阴毛中急脉各一,手少阴各一,阴阳足乔各一。手足诸鱼际脉气所发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
第60章
骨空论篇第六十
黄帝问曰:余闻风者百病之始也,以针治之奈何?
岐伯对曰:风从外入,令人振寒,汗出,头痛,身重,恶寒,治在风府,调其阴阳。不足则补,有余则泻。
大风颈项痛,刺风府,风府在上椎。大风汗出,灸讠意讠喜,讠意讠喜在背下侠脊傍三寸所,厌之,令病者呼讠意讠喜,讠意讠喜应手。
从风憎风,刺眉头,失枕,在肩上横骨间。折,使榆臂,齐肘正,灸脊中。
月少络季胁引少腹而痛胀,刺。
腰痛不可以转摇,急引阴卵,刺八与痛上。八在腰尻分间。
鼠瘘,寒热还,刺寒府,寒府在附膝外解营。取膝上外者使之拜,取足心者使之跪。
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冲脉者,起于气街,并少阴之经,侠脐上行,至胸中而散。任脉为病,男子内结七疝,女子带下瘕聚。冲脉为病,逆气里急。
督脉为病,脊强反折。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其络循阴器合篡间,绕篡后,别绕臀,至少阴与巨阳中络者合,少阴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与太阳起于目内眦,上额交巅,上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内侠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其男子循茎下至篡,与女子等。其少腹直上者,贯脐中央,上贯心入喉,上颐环唇,上系两目之下中央。此生病,从少腹上冲心而痛,不得前后,为冲疝;其女子不孕,癃,痔,遗溺,嗌干。督脉生病治督脉,治在骨上,甚者在脐下营。
其上气有音者,治其喉中央,在缺盆中者。其病上冲喉者治其渐,渐者,上侠颐也。
蹇,膝伸不屈,治其楗。坐而膝痛,治其机。立而暑解,治其骸关。膝痛,痛及拇指,治其。坐而膝痛如物隐者,治其关。膝痛不可屈伸,治其背内。连骨行若折,治阳明中俞。若别,治巨阳少阴荥。*泺胫逡,不能久立,治少阳之维,在外上五寸。
辅骨上,横骨下为楗。侠髋为机。膝解为骸关,侠膝之骨为连骸。骸下为辅,辅上为,上为关,头横骨为枕。
水俞五十七穴者,尻上五行,行五;伏菟上两行,行五;左右各一行,行五;踝上各一行,行六穴。髓空在脑后三分,在颅际锐骨之下,一在齿斤基下,一在项后中复骨下,一在脊骨上空在风府上。脊骨下空,在尻骨下空。数髓空在面侠鼻,或骨空在口下当两肩;两?骨空,在?中之阳,臂骨空在臂阳,去踝四寸两骨空之间。股骨上空在股阳,出上膝四寸。骨行骨空在辅骨之上端。股际骨空在毛中动下。尻骨空在髀骨之后相去四寸。扁骨有渗理腠,无髓孔,易髓无孔。
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橛骨,以年为壮数。视背俞陷者灸之,举臂肩上陷者灸之,两季胁之间灸之,外踝上绝骨之端灸之,足小指次指间灸之,下陷脉灸之,外踝后灸之,缺盆骨上切之坚痛如筋者灸之,膺中陷骨间灸之,掌束骨下灸之,脐下关元三寸灸之,毛际动脉灸之,膝下三寸分间灸之,足阳明跗上动脉灸之,巅上一灸之。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即以犬伤病法灸之。凡当灸二十九处。伤食灸之,不已者,必视其经之过于阳者,数刺其俞而药之。
第61章
水热穴论篇第六十一
黄帝问曰:少阴何以主肾?肾何以主水?
岐伯对曰:肾者,至阴也。至阴者,盛水也。肺者、太阴也。少阴者,冬脉也。故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
帝曰: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
岐伯曰: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肿。肿者,聚水而生病也。
帝曰:诸水皆生于肾乎?
岐伯曰:肾者,牝脏也。地气上者属于肾,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阴。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所谓玄府者,汗空也。
帝曰:水俞五十七处者,是何主也?
岐伯曰:肾俞五十七穴,积阴之所聚也,水所从出入也。尻上五行行五者,此肾俞。故水病下为肿大腹,上为喘呼,不得卧者,标本俱病,故肺为喘呼,肾为水肿,肺为逆不得卧,分为相输俱受者,水气之所留也。伏菟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肾之街也,三阴之所交结于脚也。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肾脉之下行也,名曰太冲。凡五十七穴者,皆脏之阴络,水之所客也。
帝曰:春取络脉分肉,何也?
岐伯曰:春者木始治,肝气始生,肝气急,其风疾,经脉常深,其气少,不能深入,故取络脉分肉间。
帝曰:夏取盛经分腠,何也?
岐伯曰:夏者火始治,心气始长,脉瘦气弱,阳气留溢,热熏分腠,内至于经,故取盛经分腠,绝肤而病去者,邪居浅也。所谓盛经者,阳脉也。
帝曰:秋取经俞,何也?
岐伯曰:秋者金始治,肺将收杀,金将胜火,阳气在合,阴气初胜,湿气及体,阴气未盛,未能深入,故取俞以泻阴邪,取合以虚阳邪,阳气始衰,故取于合。
帝曰:冬取井荣,何也?
岐伯曰:冬者水始治,肾方闭,阳气衰少,阴气坚盛,巨阳伏沉,阳脉乃去,故取井以下阴逆,取荥以实阳气。故曰:“冬取井荥,春不鼽。”此之谓也。
帝曰:夫子言治热病五十九俞,余论其意,未能领别其处,愿闻其处,因闻其意。
岐伯曰:头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诸阳之热逆也。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泻胸中之热也。气街、三里、巨虚上下廉,此八者,以泻胃中之热也。云门、骨禺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泻四肢之热也。五脏俞傍五,此十者,以泻五脏之热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热之左右也。
帝曰:人伤于寒而传为热,何也?
岐伯曰:夫寒盛,则生热也。
在黄帝内针的操作规范里面如何“辩证”呢?
首先是“ 识症 ”,然后即开始辨证,黄帝内针辨别“证”的什么元素呢?黄帝内针的辨证辨的不是性质,不是病因,不是病名,不是脏腑,不是指标,不是程度,不是经验,不是期待,不是计划,而是症发生的具体 位置。 内针“辨证”,即辨这个症所在“位置”,其位置由以下“三要素”确定:
1 阴阳(2)
2 六经(6)
3 三焦(3)
也就是说无论什么病,无论什么原因引起的,不论什么样的程度、持续了多久,也不管五脏六腑,通通地回到简单而直接的信息—— 当下的症的位置—— 阴阳(左右)、六经定位和三焦定位。
阴阳(左右),适用于总则二:左病右治,右病左治;六经和三焦适用于总则三:同气相求。
“ 辨阴阳 ”这个在具体操作中即是辨左右。如果症在左则治在右,如果症在右则治在左。“左右是定中之定。”左右即身体的左边和右边。如果症刚好在身体的中间,前任脉或后督脉上,那么以男左女右来施治。
“ 辨六经 ”也就是看症所在的位置,是属于三阴三阳的哪一条经络。三阳包括太阳、少阳、阳明;三阴包括少阴,厥阴,太阴。
“ 辨三焦 ”这里的三焦是指天、人、地三才,即上中下。在身部,上焦应天(鸠尾以上),中焦应人(鸠尾至神阙),下焦应地(神阙以下);在四肢,手脚为上焦,肘膝为中焦,肩胯为下焦。
举例:图示位置有结节。
辨症(定位)如下:
1阴阳(右)
2六经(阳明)
3三焦(上焦)
如果身体两侧对称位置都有症怎么办?
中医的症,从根本上说是病变在人身自然整体功能层面的反映。对患者表现于外的几乎一切症状、体征都要给于关注,包括人体生命过程中的各种现象与机体所处的状态关系。
黄帝内针,识症的目的就是找出症在身体的具体 位置 。不掺杂其他任何的东西进来, 守住简单——定位 (症位)。
1症对黄帝内针来说有多重要?
2什么是症呢?
笼统的说,所有的不正常,所有的异常都是症。
3如何找到这些症呢?
通过望、闻、问、切。切在这里强调的不是切脉,而是用手去触摸、探寻、探查。
4常见的症有哪些?
一、患者的自我感觉:酸、麻、胀、痛、痒、沉、重、冷、热,及各种不适;
二、通过手触摸感知异常:温度、粗糙、滑涩、大小、积聚、结节、松紧、动静等;
三、通过眼睛观察异常:有了不该有的(如:痔、疮、痘等)、形状、大小、颜色、活动范围、抖动程度与方向等;
四、询问功能的异常:活动受限、饮食、睡眠、大小便、月经、呼吸、视力、听力、嗅觉、味觉、感觉等。
五、通过模仿——模仿病人的动作或趋势来感觉症在那里。例如:抬腿无力,我们可以自己抬腿试试,哪里在用力?用力的地方又是哪条经络?这样不就又可以把这个症的六经确定下来了。其他地方以此类推
功能的异常,首先考虑的是回归到前三类找到具体的症状定位,实在找不到具体症位才需要借助定性来解决。定性就要“求助于《内经》,求助于《伤寒论》。”实际临床中,几乎没有“无症状”的功能异常,几乎没有无症状的“疾病”,只是我们有没有去发现到症,有没有以妄为常,或习以为常,或认为无关。因此,内针需要我们做一个明人——明明白白的平凡之人。例如:有失眠的人,他不认为与自己的尿频、脚冷、心慌、打鼾等症状有关。
常规发热的定性:发热怕冷找太阳;发热不怕冷找阳明;寒热往来是少阳。
作为医者,要找到这些症,就需要了解什么是平人,什么是正常。心中明了。老子说“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所以要平时多观察健康的人、平人是什么样的,可以多观察健康的小孩。通过持续练习,提升自己的认、识、觉、感、悟的能力。清楚的了解症,不仅方便辨证施治,也有利于导引患者感知患处的变化。
作为患者了解自己的症,了解什么是异常,什么是正常,也有利于觉知到有什么在改变,增加信心,“只需静静留意患处,感受疾苦渐去的喜悦”。
怎么抓“症”呢?
可参考原卫生部中医司《中医病案书写格式与要求》改编的“十问歌”:
问诊首当问一般,一般问清问有关;
一问寒热二问汗,三问头身四问便;
五问饮食六胸腹,七聋八渴俱当辨;
九问旧病十问因,再将诊疗经过参;
个人家族当问遍,妇女经带病胎产;
小儿传染接种史,痧痘惊疳嗜食偏。
学用黄帝内针,其实是培养一种思维,把握一个规律。这种思维和规律落到用上,势必有一套相对完整和规范的流程,就像一堆零部件,只有完成组装后才会发挥应有的功用。
我们来全过程演示一下,比如一个男性患者出现在面前,自述胃痛。
黄帝内针讲随证治之,首先要识证,就是辨明患者不适症状在哪里,但不用去辨别是何原因导致。这个不适在哪里,不是简单地说在腹部中间一带而过,而是要跟患者确认胃痛具体所涉及的区域。
患者可能说胃痛区域偏左,从腹部正中的任脉开始,向两边依次是少阴经、阳明经、太阴经、厥阴经、少阳经。假如患者的指认范围在少阴经、阳明经、太阴经区域,就可以判定,患者的不适之症涉及三条经络。这是第一步。
第二步,判断三焦同气。胃痛的区域一般在中间,患者的症如果在鸠尾穴至神阙穴这一段,那就是中焦。如果超出这个范围,向上是上焦,向下是下焦。现在是中焦,按照三焦同气对应关系,同为中焦的患者肘部或者膝部就进入用针范围。
第三步,辨别阴阳,也就是按照左病右治、右病左治、上病下治、下病上治法则,确认同气点是左还是右、是上还是下。现在症在左侧,那就明确是找右侧同气点,左右是定格,不能违反。考虑到施针方便,可以选择肘部,那患者的右手肘部就牢牢锁定。
如果症在中间,一般按男左女右取穴。
第四步,寻找同气点,根据经络同气对应关系,右手肘部少阴经、阳明经、太阴经就是同气对应的范围,一般从少阴经少海穴、阳明经曲池穴、太阴经尺泽穴附近开始寻找。
具体方法是用拇指指腹不轻不重的按压穴位以及周边区域,可以循着经线上下寻找,也可以在穴位四周或者经线左右寻找,有酸、麻、胀、痛等敏感的地方,通常就是下针之处,也就是阿是穴,一般这是最佳的同气点。
这四个步骤就是黄帝内针的“六三二一”规范。
“六”就是明确症在三阴三阳这六条经络的哪一条或者哪几条,这是找经络同气。
“三”就是明确上中下三部定位在哪一部,也就是找三焦同气。
“二”就是明确阴阳,也就是按照上病下治、下病上治、右病左治、左病右治法则,明确在上还是在下、在左还是在右。
“一”就是找到下针的同气点,这个同气点可能在经线的上下,也有可能在穴位四周或者经线某个点的左右。经线上下就是在经,经线左右就是在络,在经刺经,在络刺络。
“六三二一”规范将黄帝内针原理和四总则进行了深度糅合和有机整合,学习使用这一规范,很像军训时练习正步,刚开始必须从分解动作着手,每一次都要严格按照四个步骤来,这是基本功。
慢慢熟悉了,连贯起来就是一气呵成,常常是跟患者问诊交流的同时,何处下针、拟对何症,早已心中有数、成竹在胸,下针是水到渠成、顺势而为。
一,伤筋偏方
处方1
生姜、葱白各适量
用法上药捣烂,和面热敷之。
说明本方对跌打所致的伤筋肿痛有一定的疗效。
处方2
生姜适量
用法生姜捣烂和面炒热合自,外敷。
说明本方专治闪拗手足疼痛。
处方3
生姜12g 葛根20g 蒲公英20g 老鹳草20g
用法将上几味捣烂成泥,调入少许白酒,拌成糊状,敷颈部,次日另换一剂。
说明本方为民间偏方,具有行气活血、通络止痛的作用,适于治疗落枕的病人。
处方4
葱白30g 食醋少许
用法将葱白捣烂,加入食醋调匀,敷于肩关节。
说明本方适于肩部伤筋的病人。
处方5
大蒜8g 韭菜20g 臭梧桐20g 白凤仙根30g 生姜汁10g 蛋清适量
用法将大蒜、韭菜、臭梧桐、白凤仙根捣烂成泥,调入生姜汁及蛋清拌匀,敷患处,外以纱布包扎,隔日换药,一般5-7天即可见效。
说明本方用于治疗肩关节周围炎的病人。
二,伤筋不能热敷
热敷会造成淤血,很难消肿,一定要用冰敷
我就是用了热毛巾,半个月又肿又紫不能动
千万不能热敷阿
三,伤筋与骨折怎样区别? 孩子受伤后,家长最担心的问题是想确定伤筋还是骨折。
伤筋和骨折有何不同?一般讲伤筋的主要表现为受伤部位的疼痛、肿胀、皮下有瘀血(青紫块),行动不便,伤处有触痛。而骨折时不仅有上述症状,通常还伴有畸形。例如,肢体弯曲成角度或缩短,肢体活动明显障碍,如不能行走及抬举肢体。有时在搬动受伤肢体时,听到骨头断端互相摩擦而发出类似关节的异常活动。但小儿骨中含钙质成分少,骨骼较成人柔韧,受外力后虽然变形或有弯曲,却未完全折断,有骨膜下骨折之称。此类骨折不可能有异常的活动,当然也听不到断骨间的摩擦音。无论哪类骨折,均要进行X线检查以明确伤情。
四,伤筋
病证名。人体肌肉、肌腱等软组织损伤。出《素问·宣明五气篇》。多因斗殴、扭挫等引起。证见伤后局部肿胀疼痛,色呈青紫,甚则关节功能障碍,屈伸不利。包括古文献之筋断、筋走、筋翻、筋转、筋强等症。治宜活血化瘀,舒筋止痛为要,内服可用舒筋散,或疼痛严重者给予云南白药、止痛之剂。重在外治,可选海桐皮煎汤温洗,并可用针灸、按摩、拔火罐、水疗、蜡疗等物理疗法,局部自我之功能锻炼亦属重要。
6感而遂通
黄帝内针在理法方针上的同气相求已如前述,可以说最后我们的针要落在何处千落万落,就要落在同气上。落在同气,才能相求,才能相应,才会效如桴鼓。因为中医除了讲经还要识络,经为主干,络为网辅。或曰经为经,络为纬,共同经营脏腑内外、四肢百骸。针法上有一句流传很广的口诀,大意是“宁可失穴,不可失经”,而在黄帝内针的体系里,我们需要改一改:穴可失,经可离,同气不能丢!如果同气不失,即便离经离穴,它亦在经在穴;若是同气丢失,即便在经在穴,亦如离经离穴一般。
除了同气相求,我们还需注意另一个问题,就是不同气的问题,异气的问题。异气之间的作用是怎样的呢比如天与地、男与女,归结起来就是阴与阳。
《周易·系辞传》对此作了这样的描述:“天地氤氲,万物化醇;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也即用了“氤氲”和“媾精”来描绘异气之间的相互作用。氤氲与媾精对于今天的人来说,不是那么直白,我们用《周易》咸卦彖辞的一段话,也许大家就清楚了。彖曰:“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止而悦。男下女,是以亨利贞,取女吉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由彖辞的这段文字,我们看到异气之间的相互作用是通过“感”来实现的。而这段文字更是告诉了我们感情之所由来。为什么说世界上最勉强不得的就是“感情”呢因为情必由感而发,由感乃能生情。
感在《周易》是很关键的一个问题,“易”的造字有一种说法,即日月为易,即上为日下为月,日月即阴阳,故而《庄子洧“易以道阴阳”之说。日月以上下论, 则为易;以左右论,则为明。是否可以说,易这门学问就是借助阴阳来明了天下呢这实在是很值得参究的问题。那么,如何能够以易这门学问或者借助阴阳的方便来明了天下呢在孔子《系辞传》对易的另一个精辟的定义中,似乎对此作了回答:“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由此我们看到,至少在孔子眼里,这是通过“感”来实现的。
二气,或者天地,或者日月,或者男女,或者天下,切的一切,只有通过“感”才能相与,才能万物化醇才能万物化生,才能明白通达。中国文化很多含义甚深的词语,都是由感而生,比如感恩,比如感动,比如感化,比如感情,比如感知,比如感觉,比如感通,比如感悟!而《周易》下经开首的第一卦咸卦,就是专门讨论感的卦象。
刘力红博士是前年冬天开始跟我学针,学针后不久,他便将针道的口诀用之于导引,并由此体悟出甚深的导引要领。对此,我是十分地赞许,并且认定他所谈及的导引才是《内经》导引|的心法所在。汉以后谈导引,尤其是马王堆三号汉墓出土的《导引图》,以肢体的动作与呼吸相配合,只能算是外导引。
刘力红博土去年以来,在很多场合介绍他的导引心得,我认为这个导引应属于内导引的范畴,是更接近于《内经》的导引。《内经》的导引为五术之一,前面介绍五术的时候曾提到过,它出自《素问》的第十二篇“异法方宣论”中。原文:“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其民食杂而不劳,故其病多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鞒,故导引按骄者,亦从中央出也。”从字面上看,东南西北中,五方五位各出一术,只是界别的差异,但是,我们仔细思量,导引这一术却有它根本的不同。砭石、毒药也好,九针、灸焫也罢,这些都必须取自身外,是外来附加到身体的一种作用。或者说是必须通过外来途径才能产生的作用和治疗。但是,导引却不同,它是完全在自身上发生的,它不需要通过外来的途径。因此,从自我养疗,从自主健康的角度,五术中唯一能实现这一目的的,只有导引一术。所以,导引从中央出,就不仅仅是因为中央食杂而不劳,易患痿厥寒热的问题了。它更深的意义在于,通过感而实现机体阴阳的自和,通过感而促进自身阴阳的互生、互化、互通、互用,从而达成上以养心、中以养身、下以疗疾,三医和合的境界。
导从心入,所以必须透过感来实现。引的造字很有意思,左为弓,弓之用乃射,射左身右寸,寸者心也。所以,射有什么意思呢射讲的是身与心!引之左为身心,引之右这一“”是什么呢是贯通!因此, 实际上导引就是透过感来实现身心的贯通,身心能够贯通,自然就形与神俱了。导引从中央出,那么,感从何处入呢亦是从中央入,从任脉所在的这个前正中人。从此处入,而后透过感来从阴引阳,从阳引阴。实在地讲,感的过程也就是阴阳相引的过程,为什么能引出和引出生引出化引出通引出万般的作用更实在地说,是因为逶过感引出了“中”!
我在这里可以告诉大家,导引是黄帝内针的入门,我们不能稀里糊涂地学习这门针法,虽然这也会有作用。但是,若想深入它,进而真实体会它的神奇之处,那就必须进入导引,必须去切身感受这个从阴引阳、从阳引阴的过程。如此我们方能领会为什么要阴病治阳阳病治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上取下以下取上。
二、一阴一阳之谓道
本章的开首,我谈到了黄帝内针的法理不离阴阳,但上一章却没有直接从阴阳而从三才来切入,实在而言,中医、中国文化可谈的部分,可以讨论的东西,离开了阴阳便没有别的了。所以,今后我们不论谈什么,始终是离不了阴阳的。
就如我们刚刚用到的“东西”两个字,这两个字或者说这个词是口语化的代表。它几乎包罗万象,可以指代任何事物。比方人这个东西,中医这个东西,西医这个东西,天地这个东西,万物这个东西,针刺这个东西,咖啡这个东西……一切的一切,可以言说出来的, 我们几乎都可以用这个“东西”!东西为何如此神通广大,无所不包呢因为东西不过阴阳而已。东阳西阴,所以,东西这个词实际上是阴阳口语化的代言词。连这一点我们如果也清楚了,那么,也就知道上面所说的并非虚语。
1道可道
孔子在《系辞传》中,说了一段很深切的话:“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这段话是耐人寻味的,展开来看,确实当得起“广大悉备”。一阴一阳之谓道,道与阴阳相关。医以道言,针也以道言,谓之医道、针道,甚至各行各业都言道,这都是与阴阳脱不了干系。
但是,道可道,非常道。道有可言说、可讨论的范畴,又有超越言说、不可言说的范畴。如果我们将可言说、可讨论的部分定义为道所展现的作用,那么,不可言说、不便讨论的就是道的本身。若从这一角度看,阴阳即是道作用的总括,而这一作用无时不由道中展现,悟了的无非是知道了作用的来源,没悟的却只能始终在作用中打转。中国文化之奥妙无穷,中国文化之头头是道,恐怕亦就是在这个地方。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之开首,黄帝即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从黄帝列出的这一个阴阳清单,我们似乎看不出还会遗漏什么。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在宏观上包揽无余。而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则在微观上兜了底。一切的变化,好的变化,坏的变化,健康的变化,疾病的变化,都是阴阳所生。生杀其实也是变化,是比较粗大的变化。既然变化都由阴阳所生,那么,改变阴阳、调整阴阳,当然就会影响变化。所谓治病必求于本,一般的理解就是治病必须求到阴阳的层面,求到了这个层面,才叫治本。没有求到这个层面,自然就不是治本。
治本也就是说,无论从宏观或是微细,我们都找到了它的本始,找到了它变化之由来。所以,中医治疗的层面实际上就成为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为什么用药的,我们强调理、法、方、药用针的,我们强调理、法、方、针因为在方药或者方针的层面,我们很容易流于经验,这个方子治头痛很好,那个穴位治牙疼很棒。治病不能没有经验,但如果治病流于纯粹的经验时,经验就很容易被滥用。其结果变成这几个头痛、这几个牙疼,用这个方子好了,扎这个穴位有效,而另几个完全没有作用。所以,治病必须捋到法理上,到法理上,也就靠近阴阳了。回顾中医的历史,汉以后才有流派形成,但是,流传得最广的,还是非伤寒莫属。为什么呢我想根本的原因是,六经辨证在天然上它就靠近阴阳。本来针道其实也有这个优势的,因为穴位都立在经络上,经络都立在阴阳上。可是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穴位的主治功用上,忘记了经,忘记了阴阳。我想这亦是针道所以衰微的内在缘由。
当然,这里我们还需关注一个细节,“治病必求于本”这一句,它放在了“神明之府也”的后面,而由此句可以看到一个清楚的界面:阴阳与神明的关系。尽管阴阳可以作为天地之道,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但是到了神明这里,它仅仅只是一个“府”而已。府也就是神明的居住之处,这个府很好,神明愿意住,便有了形与神俱的基本条件,便有了健康,便可以尽终天年。但,如何去评价这个府的条件如何神明才住得安然是二居室还是三居室还是必须豪宅别墅这恐怕不一定是府能够回答、阴阳能够回答,而要问问当事人。这就牵涉到中国文化的生命观,关系到形而上形而下,因此,医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治本也就不单单限于阴阳了。
2阴阳究竟说了什么
阴阳包罗天地万物,涵括变化生杀,但,它究竟说了些什么呢翻开《内经》,除了上述之外,我们还可以看到,男女是阴阳,气血是阴阳,左右是阴阳之道路,水火是阴阳之征兆,还有前后、上下、内外也都不离阴阳。因此,概括起来,阴阳恰恰讲的是不同,是异。或者说,最基本层面的不同,最基本层面的异,就构成了阴阳的要素。如果用另一个学术一点的语言来描述这个基本的差异,那就是相对或对立。显然,世界,乃至任何一个事物,包括生命,都是因差异,因相对而呈现的。
以我们自身及我们身边的日用为例,哪一个人,哪一件事物,离开了阴阳没有男女(父母)不能生人没有雌雄不能成物,没有内外不能成器,没有前后不成距离。我们走路需要脚的起落;生命的维系,需要呼与吸,以保持气息;需要食入食物及拉出大小便,以保证营养;需要作与息、动与静,以保持生命的节奏合符自然。再说一件物品,大小是它的阴阳,大小变了,物品就变了。长短是它的阴阳,长短变了,物品也变了摆设位置的高下、左右都是阴阳,这些变化了,物品的意义也会跟着变化。而诸多变化的累积,便构成生杀。
细细回味,任何一个变化都没有离开阴阳,如果能够把握阴阳,也就能够把握变化,进而把握生杀。如果我们能够把握男女,把握气血,把握动静、出入、升降,那为什么不能把握生命的变化呢促使生命的变化朝向人类的理想,我认为这就是医者的责任和使命。
所以,阴阳的问题我们需要先把它平实化,不要开始就将它推向高不可攀、深不可测、变幻无穷,若推到这,便就无从下手了。我们这几十年的中医教育,多少是犯了这个毛病。所谓平实,我们可以先从煮锅饭、炒一道菜开始。比如多少算不算相对呢算相对,那它就是阴阳。我们的水放多一些或放少一些就构成了阴阳的不同,这个不同就会带来或干或稀的饭的变化。炒菜放多一勺盐或放少一勺盐也是不同的阴阳,而由这个阴阳的不同,菜的味道可令我们美味多多,也可令我们难以入口。再进一步,位置上的变化,前后左右是不是阴阳都是阴阳。所以,如果位置的前后左右不同,阴阳也就不同,那么,产生出来的变化、作用、影响都会不同。针刺为什么要审穴就因为穴位不同,它的阴阳就不同,产生出的变化和影响就不一样。黄帝内针与现今流行的诸多针法相较,在技法上它不行针,不追求针感,甚至完全不讲迎随捻转补泻,这恐怕是一个重大的、也是易于引起争议的差异。然而,只要取穴得当,入针便有桴鼓之效。这便是因为位的不同已经有了阴阳的不同,已经具备了变化的条件。
参明了阴阳,一个位上的改变就连带着阴阳的改变,而一且牵涉到阴阳,它就不孤立了。它是天地之道,是万物纲纪,足可以触一发动万机。为什么有时候一根针扎对了,它会效显神奇,它会出乎意料
根针有那么大的作用吗不!一根针很普通,但,一根针若触及了阴阳,它就连带出天地、万物、变化、生杀,就连带着一切的可能性。是这些可能性在作用我们,而非仅限于一根根普通的针。当然,如果没能虑及阴阳,那么,一根针也就仅限于一根针,它不过刺破皮肤,刺入层层组织,引起小小损伤而已。因此,针道必要参究到这个层面,也只有在这个层面,才有治本的基础。
阴阳虽是平实,但,步步皆有阴阳,如何于此平实而繁杂之中,领悟要旨呢《素问·阴阳离合论》有段简约的说明:“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这个一是什么呢就是三才,就是三焦,就是三阴三阳。阴阳纵有千变万化,亦都不离其中。这需要我们在自己身上,在日用中,慢慢研习,渐渐地熟能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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