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沈柠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笑了笑,说:“不错,这条黑带很衬你,很帅,只是你的头发有点乱,如果整一整,会更漂亮”
“………”
听到队员们发出的窃笑声,百草的脸更加窘红,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是有些长了,散在脖子周围,也有一些发丝常常从额前滑下来,挡住她的视线。
“好了”沈柠啪啪的拍了两下手掌,让队伍重新肃静下来,说“接下来我们进行训练,开始吧!”
“是”
整齐洪亮的声音响彻练功厅,每天例行的训练开始了。虽然沈柠教练会更具每个队员不同的身体情况,技术特点进行一些特殊的训练和指导,但是基本功的联系依然是每次训练的必备内容。
“前踢”
“呀—”
“横踢!”
“呀--”
“下劈!”
“呀---”
明亮宽敞的练功厅内,队员们分成两人一簇,一人拿脚靶,另一人随着沈柠教练一声声的口令,整齐划一的呐喊着,一遍遍作者动作。二十多分钟下来,交替进攻和拿脚靶,每个队员身上都已经是汗水淋漓了。
“旋身后踢!”
“呀—”
在腾空旋转而起的一排身影中跟以往一样深宁德目光又一次被那个旋风般的身姿吸引住。
那样的旋转。
那样的速度
那样的轻盈。
却带着雷霆万钧般的力量,空气被瞬间搅成一个漩涡,仿佛能够看到水墨般道道旋转的气流,腿形带着裂空的风声,比其他所有队快了整整一拍的速度—
“啪”的一声巨响!!
白草右脚重重的踢上了若白手中高举的脚靶!
汗水濡湿了头发,随着旋风的速度黏在百草的脸上。
沈柠教练宣布基本练习结束,休息五分钟,百草弯下腰,扶住双腿,呼呼的喘气,半响她才浑身是汗的直起腰,走到放在角落自己的背包前,掏出灌满白开水的水壶。
“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心跳慢慢平缓下来,他用手拨开黏在脸上的头发,可是发丝粘嗒嗒地贴在脖子里也还是很不舒服的。犹豫了一下,她打开背包,拉开里侧的暗袋拉链,摸出了一个发圈。
黑色的发圈。
上面有一尺红色的塑料草莓
望着它呆看了几秒,百草俯下头,对这草莓轻轻呵了口气,用手指擦拭着。阳光照耀在它上面,红红的,亮晶晶的,闪着光芒,看起来竟和全新的一样。
将头发揪成一个小小的马尾,百草江草莓发圈戴上去,心里忽然像满了一样。忍不住微笑起来。转回身,她准备走回去,却看到沈柠教练正在同若白说话,若白还没来得及擦汗喝水,到付湿粘的贴在他的背上。
“若白师兄”
目送着说完话的沈柠教练离开,若白听到了百草的声音,他一回头,看到她手中正拿着他的毛巾和水杯。鞥他一语不发的接过毛巾和水杯,她就盘膝坐在他的身边。
檫完汗,若白将毛巾放在手边,眼睛淡淡扫过她头发上的那只草莓发圈。
“训练结束后,你在多加练一小时。”
“好”
百草点头,并没有多问加训的原因。
“我先走了,这里就拜托给你了哦!”
训练结束后,沈柠教练一走出练功厅,晓萤急匆匆地抓起东西就往外跑,跑了几步,又猛的回头对百草喊,万一我妈问起来,你就说我去同学家那很难弄到手的补习资料去了,千万别说漏嘴哦!”
“………”
百草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晓萤的背影就消失不见了。
“小萤又交男朋友了?”林凤笑呵呵地收拾东西,把毛巾之类塞进背包里。“好一阵子没见她这么着急的走了。”
应该是吧。
百草把散落在垫子上的脚靶收拢在一起,边想起空间的时候,隔壁班那个男生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然后小萤拖着腮帮子傻笑了一整个下午。就答应了
希望今天小萤不会回家很晚,其实她跟范婶一样,担心小萤回家会不会不安全。
你天生佣人命吗,整天替她干活,到底是她打工还是你打工?”身边传来不屑的声音,没等百草错愕的抬起头光雅已经板着一张脸同梅玲一起走了出去。
很快地,训练厅里只剩下若白和光雅两个人。
太阳渐渐西下,阳光变得红润起来,落地窗的玻璃上渐渐折射出大片大片的金辉。百草吃惊地睁大眼睛,看到若白居然从背包里拿出连亘粗粗的类似小朋友跳皮筋用的橡皮筋。
当若白半蹲下来,将其中的一条牛皮筋系在她的右脚裸上的时候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不解的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出腿之前你总会不自觉地先跳一下再出腿,这个缺点沈柠教练在很久以前就指出了,可是你一直无法改掉。”若白淡淡的说,继续将两根牛皮筋分别系在她的左右脚裸。
百草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
是沈柠教练发现了这个毛病,凡是出腿,她必定会现先有一个小的跳步。
有经验的对手一旦抓住他,就很容易把握她出腿的时机。她练了很久试图改掉,可是似乎身体已经养成了惯性,一旦太过紧张或是太放松,都会旧态复萌。
“如果你在出腿之前还有这些没用的小动作,我会用这两根橡皮筋拉住你。”这个办法是昨晚临睡前他忽然想到的,刚才训练课上跟沈柠教练谈了一下,沈柠教练也认为可以尝试。
“所有基本动作,按照训练课的顺序,每个做十次。”
等了一下,见她还是望着脚裸上的牛皮筋发呆,若白皱了下眉,提高声音说—
“开始”
……………
夜晚。
离松柏道观只有两条街的夜市里,胖大排档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红火热闹,小菜味道很好,干净又便宜,露天摆放的十几张桌子全部坐满了客人,电视机里热闹的播出一档收视很高的电视剧,老板正在亲自下厨爆炒田螺,夜风中弥漫着田螺喝啤酒的香气。
“再来一扎啤酒--”
“9号桌一盘盐水花生—”
“2号桌要餐巾纸—”
“毛豆煮好没?15号客人又在催了!”
“…………”
端着整整一大盘刚煮好的毛豆出来,听到胖周的吆喝声,百草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急忙盛出一盘来,送到15号桌上
15号桌上的客人是十三个头发染成奇怪颜色的年轻人,其中一个人的胳膊上还有纹身。
一个纹身青年把啤酒杯往桌子上一顿,瞪圆眼睛对百草哄“这么慢,等你很久了!”
“毛豆要多煮一下才比较入味。”
百草解释说。
“是不是骗人啊?”
纹身青年怒哼了声,抓起几颗毛豆塞进嘴里嚼起来,觉得味道确实还不错,又吆喝着大声喝酒划拳起来,手臂一挥,她的胳膊肘撞到桌边的啤酒杯,咣铛一声,啤酒杯从桌子上摔下去,慌乱中他还没来的及躲闪,眼看着啤酒就要泼出来弄脏他的裤子,一只手凌空抓住他的酒杯,稳稳地放回桌上,纹身青年目瞪口呆地看着百草。难道是他眼花?他怎么感觉啤酒杯碰掉之前,这女孩就已经伸手去接了?
“若白哥哥,我们高考准备抱你的学校,想请教你一下,哪个专业会比较好呢……?”
百草走回柜台的时候,又看到了那女个高中女孩子,她们正拉着若白说话,一个个兴奋地面若桃花,这个星期见过她们好几次了,每次来都是不停地找各种借口让若白过去,惹得同样在大排档打工的阿英阿健们开始打赌,看若白最终会不会跟他们中的哪一个约会。
如果不是帮他介绍到这里打工的机会,上了高中之后的学杂费就很难支撑了。可是上大学的话,需要支付更多的钱吧…她暗暗的叹了口气,还有,为什么这么多年她的身高长这么多?
许多衣服都穿不下了,需要重新再买。
或者如果她的身材跟小萤差不多也好啊。小萤有很多不穿的旧衣服,为什么她要比小萤足足高了十多公分,根本穿不上。
胸衣也必须再买一个。
现在这个太紧了,训练的时候常常常常勒的她喘不过气。
默默地看着作业本上一个个单词,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小萤。范叔范婶这么疼爱小萤,恨不得将时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小萤。如果她的父母还在,她应该不会这么辛苦吧…
“七号桌结账。”
高高的身影笼罩着她,若白的声音响起。她呆了下,急忙赶走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结果他手中的钞票,打开收款机,结算应找的零钱。
若白结完帐回来时,大排档每晚的营业高峰已经过去了,只剩下一两桌的的客人没走。并肩同他站在柜台前,他也拿出一本英语原文书,看了半响,忽然淡淡地说:“每个高校都有助学贷款。”
“额?”
她惊讶的抬起头。
“不过,也许你的功课太差,根本考不上。”手指落在她的英语课本上,他皱眉说,“这一句的语法是错的……”
在若白的纠正下,百草的面红耳赤的修正了好几个句子。
两年前,当若白高考进大学的英语专业时她才发现她对若白的了解真的很少。他用了那么多时间在跆拳道上,学业还是很优秀
正在扫地的阿健高声喊,百草放下笔找出十号桌的单子准备去结账,若白将单子接过去,漠然的说:“继续写完”
将修改完毕的英语作业重新卷写了一遍,百草再次抬起头,发现若白正在收拾几张杯盘狼藉的桌子将一堆碗碗放进塑料盆,用抹布擦拭桌面。
“我来”
急忙跑过去,她去抢她手里的抹布,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活,若白其实只负责点菜,传菜和帮客人结账就可以了。
“作业写完了?”
若白没理会她,径自江桌面擦干净抱着那盆装满脏盘的塑料盆放到一旁的水龙头处,开始洗碗。
‘恩,洗完了。我来洗”
她蹲下来,挽起袖子就从塑料盆里拿脏盘子。若白左臂一档,隔开她的手,拿出一块干净的布给她,看也不看她。说:“我洗你擦”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她还是试图将整个塑料盆抢过来,“若白师兄你去休息一会吧。”
“你今天不能碰凉水”
他将塑料盆重新拉回来,放开水龙头,仔细清洗碗碟,百草的脸唰就红了,傻傻地看着他,他指的是………
可是他怎么知道?
“往后每个月的这几天,在道馆不要再去用凉水洗衣裳洗菜,”细细的水流淌在盘子上,若白的声音平板无波,“必须把身体调养好,否则如果正好在这样的日子里打比赛,怎么办?”
她的脸快红透了。
她记得,在第一次月经来潮的时候,初原曾经告诉她,特殊的几天不要碰凉水,可是她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不去洗衣服洗菜洗碗洗抹布,而把事情推给别人做呢?
慢慢地积累下来,几乎每个月她都很痛,而且每一个月都比上一个月更痛,上次出去打比赛正好是她那个来的时候,小腹痛的到第二句都还落后两分。
可是,若白怎么知道的?
想问又觉得很尴尬,百草的耳朵也像烧了一般的红,她死死的低着头,僵硬的接过若白洗完递过来的碗碟,用干净的布一个个擦拭着。
夜晚的风很凉爽。
大排档基本没有客人了,老板胖周和阿英,阿建忙碌着把桌椅收起来,电视机还在高柜上热闹的响着,阿健有送过来两大盆脏盘子,水龙头中的水呼啦呼啦的流淌下来。
若白沉默地洗着碗碟盘筷。
他洗衣歌,她擦一个,渐渐地,干净的碗碟叠成了一座小山。
“我…今天拿到黑带了。”在持续的沉默中,终于还是她先局促的开口说话。
“恩”若白无动于衷。
“……谢谢你。”需要花费的地方实在太多,考黑带的钱总是列在她预算的后几位。(其实考带最多只能连跳两级,羊羊学过一阵,懂得点皮毛。)
如果不是他强逼着她去考试,又事先替她交了各种费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黑带。
若白将最后一个塑料盆的脏碗筷子搬到水龙头下面,仿佛根本没听见她再说什么。
“我会尽快把钱还给你的”
等她拿到下个月打工的钱,她就有钱可以还给他了,至于胸衣也许还可以在坚持两个月。“我说过了,考黑带由我来出。”若白皱眉,往塑料盆里倒了一点点洗洁精,双手一搅,白色泡沫从盆里涌出来。
“不,我下个月就还给你。”
百草急忙说,她知道若白经济条件也不是很好。
若白沉默起来。
直到那只塑料盆中的碗碟全部洗完,他才肃声说“什么时候你去考黑带,是你的自由。既然是我强迫你去考,那么所有的费用理应由我来出”
“不是的。……”
“你所要做的,”打断她的话,他抱起被她擦干净的那高如小山的盘子,走到放完快的高柜前,“是取得参加世界跆拳道锦标赛的资格。”
世界跆拳道锦标赛……
百草怔怔的看着若白将盘子整齐地放入高柜,是的,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将于明年年初在香港举行。前几个月国家体育局的领导来观察的时候特意说过,因为岸阳训练基地战绩辉煌,所以拥有和国家的队员们同等竞争参加这次世界跆拳道锦标赛的资格。
“这一次。你要战胜婷宜。”
将所有的碗筷放进柜子里摆好,在初夏的夜风中,若白对她说。
回到松柏道馆,是晚上十点钟左右,若白和百草走在安静的庭院里,一路上遇见三四个小弟子。
“若白师兄好!”
“百草师姐好!”
看到他们,小弟子立刻闪到路边,用恭敬的眼神望着他们,声音洪亮的弯腰行礼。
这三年时间,松柏道馆的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有些弟子考上外地的大学,有些弟子不在练跆拳道,新来的小弟子们渐渐成为松柏道馆的主力,尤其是去年松柏道馆获得道馆挑战赛的冠军,前来报名的弟子人数远远超过以前。
“你居然回来的比我还晚!”
晓萤正在洗漱准备上床,看到百草进来立刻贼笑起来,“嘿嘿,你是不是又跟若白师兄约会去了?”
“…………我,我从来没有跟若白师兄约会过。”百草急的有点结结巴巴。
记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晓萤好像认定了她在跟若白谈恋爱,只要她和若白回来的晚一些,晓萤就会打趣半天。
“又骗我!”
晓萤白她一眼,约会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么紧张,再说了,又不是没见过她和若白师兄约会,两个人都在街上拉手了,还有并肩坐在月光下的画面,要说没谈恋爱,鬼才信呢!
“不过,可惜你回来晚了。”见他焦急的解释模样,晓萤换了个话题,“刚才初原师兄从美国打电话回来了呢。”
“初原师兄?”
心口猛然一撞,手中正要放下的书包被百草紧紧握住。“是啊,说起来,好久没有接到初原师兄的电话了。”晓萤躺在床上,拿出一本漫画书来翻,“一转眼,初原师兄去美国当交换生都快三年了,这么久不见,不知道他是不是变得更帅更迷人了呢?”
三年了………
想一想,百草脑海中初原前辈的模样竟有些模糊了。只记得那干净的消毒水一样的气息,温暖地揉着她头发的手掌,还有那温和的声音。
他去美国做交换生的事情决定的非常突然,她刚刚从败给婷宜的打击中恢复出来,她就已经飞去美国,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是啊,他还问你在不在,想要你接电话呢。可惜你还没回来,我就跟初原师兄说,你跟若白师兄约会去了。”
“我没有跟若白师兄约会!!”
“哈哈哈,好啦好啦,骗你的啦,哈哈哈,看把你急的”晓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天才说,“好啦,我跟初原师兄说你打工去了,还没回来。”
“哦”百草松了口气。
“然后,初原师兄问,”故意咳嗽一声,晓萤模仿起初原的声音,“白早最近还好吗?”
百草屏住呼吸。
“我回答说,很好啊,百草身体很好,功课也好,比赛也打得很好,上个月还参加和临市的友谊赛,得到了冠军呢!”晓萤挑起眉毛,得意的说,“怎么样,这回答够意思吧?你每次那个来,痛的要死要活,我都没告诉初原师兄呢!”
“晓萤”
百草窘红了脸。
而且,我还把你考上黑带的事情也告诉可初原师兄了,嘿嘿,初原师兄让我转达他对你的祝贺。呐,我转达完毕了!”
噼里啪啦一堆话说完,晓萤继续津津有味的翻看租来的漫画书。坐在椅子上百草有些发怔,如果她早回来一会,说不定就能听到初原前辈的声音了”
摇摇头,不再想这些,她将明天的课本收拾进书包,走到卫生间准备刷牙洗脸,水龙头一开,凉水哗啦哗啦流出来。
“暖水壶在下面,请用热水‘
身后传来晓萤的声音,百草错愕的回头看他。
“嗯?“
“是若白师兄大人吩咐的,让我叮嘱你这几天无论是洗脸还是洗衣服什么的,全部不许用凉水。这壶热水是我刚才特意为你烧得呢,怎么样,感动吧?啊,还有,桌子上有一包红糖,等会你冲一杯糖水喝了,不过这包红糖是若白师兄拿过来的,不用感激我。”
晓萤从漫画书里抬出头,说:“就说你们在约会吧,偏偏还不承认。昨天你那个第一次来,训练的时候出冷汗,若白师兄来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才刚刚告诉他他,你每次那个来的第一天都会肚子痛,上次比赛也是因为这样才会在决赛中差点输掉。结果,今天若白师兄就把红糖拿过来了,还让我一定要帮你调养过来。这么紧张你,你还骗我,真的不把我当朋友啊,哼哼~~”
“没有,你真的误会了”
洗脸盆里混合了热水,热腾腾的用湿毛巾稍微在脸上蒙了几秒钟,感觉一天的疲劳都渐渐散去。把毛巾挂好,百草重新走回桌子前,看到了那包红糖。“若白师兄是想让我把身体调养好,”杯中的红糖水升腾气袅袅的热气。犹豫了一下,说“参加明年的世界跆拳道锦标赛。”
笔随心动,淡淡的字迹如行云流水般靛放,虽然是写在一张旧报纸上,却丝毫无损字体的风骨。静待墨迹稍干,若白端详半响,将它移至一旁,又拿出一张报纸来写。
“宣纸没了,墨也换成最差的,有股臭味,”鼻子嗅了嗅,亦枫在床上打个哈欠,“百草知道你替她交了黑带考级费之后,穷成这个样子了吗?:”
若白默不作声。
沾满墨汁的毛笔轻轻在砚台上靠了靠,他凝视着旧报纸,思衬了下,才开始下笔。
“是为了明年的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对吧?”亦枫懒洋洋地说,“我也看了大赛的章程和规则,参赛选手必须拥有黑带以上的段级才能报名。不过,你花费这么多经历放在她身上值得吗》最近这一年,你当她陪练的时间,比你自己训练的时间都长”
“她不需要知道这些。”秀丽遁劲的《赤壁赋》书写在今报纸上,若白淡淡地说,“而且,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她。”
亦枫撩起困乏的眼皮看他:“你不觉得可惜吗?”
知道《亦壁赋》写完,若白也没有回答他,叹了口气,亦枫抓把蒲扇扇起来,刚进入夏天居然就开始热起来了。
扇了一会,亦枫又说:“若白,别说我泼你冷水。我觉得,即使她有了报名的资格,也没有什么参赛的希望。”
※※※※
“明年的世界跆拳道锦标赛啊……”
呆呆地望着百草,晓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想了半天的措辞,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终于,他灵光一闪,高兴地喊道:“有了,百草,你增加点体重,升一个级别吧!这样就可以不用跟婷宜………”
嘶!
好烫!
忘记了红糖是用滚烫的开水冲出来的,一口刚喝下去,就躺的百草捂住了嘴巴。
“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晓萤立刻从床上跑下来,拉开她的手,“张嘴我看看,哎呀,都烫出泡来了!走,去我妈房间,让她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百草急忙拉住她,“范婶都睡了,别吵醒她,只是烫了一点点,已经不疼了。
“我妈每天看中央八套的婆妈韩剧,不看到夜里一点是不会睡觉的,“晓萤才不理会他,对着隔壁的房间大声喊,“妈,你睡了没?”
“没睡,我在看电视!”
范婶的声音喊出来,跟晓萤的一样响亮。
“爸不在家吧?”
“不在!”
“那我跟百草过去一下啊!”
“来吧”
“正好,快过来看广告!”
见到晓萤硬拉着百草进来,范婶坐在床边向她们招手,笑呵呵让他们赶快过来看电视。电视了正在播出的是一支洗发水广告,很著名的洗发水牌子。一个身穿白色的跆拳道服的少女凌空飞踢,在空中一翻身,长长的秀发乌亮顺滑,闪出迷人的光彩。
广告最后定格是那个少女的笑容。
如同百合花般清雅温婉。
那是婷宜……
百草怔怔地看着电视屏幕上婷宜的笑容,这支广告以前没有见到过,应该是婷宜新代言的产品。她知道刚才晓萤那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如果她增加一些体重,升一个级别就可以避开婷宜,不更婷宜竞争。
因为只要有婷宜在,她就毫无机会。
“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广告呢,有什么好看的。”晓萤不耐烦地说,自从那年的道馆挑战赛,看到婷宜对白草出腿那么狠,那就再也无法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和崇拜婷宜了。
“你这孩子,这是婷宜的广告啊!”范婶情不自禁地说,“我数了数,一晚上这电视里播了播了婷宜的三支广告,有饼干的,化妆品的,还有这个洗发水的。晓萤啊,你看看人家婷宜,越长越漂亮了,还那么有本事”
“婷宜,婷宜!烦不烦啊,”晓萤翻了个白眼,“真那么喜欢她,你认她当女儿啊,反正我又不漂亮,又没本事。”
“我倒是想哦,可惜没那个福气。“范婶闲闲的说。”
“拜托!”晓萤气个半死,“你看看她,练跆拳道还留这么长的头发,比赛的时候累不累赘?一点也不专业。还有啊,你看她跟娱乐圈的明星一样,整天拍广告啊,参加活动啊,一年有半年都不训练,有什么好?”
“就算那样,人家只要参加比赛,就能拿到冠军,”范婶继续看电视,韩剧又开始播了,“没话说了吧?”
“百草也是啊!”晓萤怒了,“从去年开始,百草也是只要参加比赛,就能拿到冠军!”
范婶愣了一下,看向百草,笑呵呵地拍了拍她的手掌,说“恩,百草也是好孩子,也很出色。”
范婶手很温暖,百草的心却很黯然。
从去年开始凡是她参加的国内比赛,都取得了冠军。可是,那些都是没有婷宜参加的比赛,那些国家级的重大比赛,训练基地一向都只有一个参赛名额,沈柠教练重来都是直接派婷宜出战,而婷宜也每次都不负众望取得冠军。
而那年道馆挑战赛之后,贤武道馆宣布,为了给更多的道馆角逐冠军的机会,已经率领贤武道馆取得三连冠的延浩和婷宜以后将不再参加道馆挑战赛。所以去年的冠军,是从缺席了延浩,婷宜的贤武中拿到的。三年来,她每天刻苦地训练,希望有一天能够一雪前耻,战胜婷宜。
然而三年来,她再也没有来过和婷宜在比赛中教授的机会。
晓萤从抽屉里找出药来,小心翼翼地帮百草喷到伤口那里,两人就留下范婶自己看电视,又回到房间。
躺回床上,翻了几页漫画书,晓萤没心情再看下去,叹口气说:“其实真的觉得很丧气,你看婷宜,她整天不训练,还能在比赛里打出那么好的成绩。难道是因为她是跆拳道世家出身,先天基因就特别好,是天才,其他人就都是凡夫俗子?”
“如果不是天才,那只能更加努力”
坐在书桌前,百草将草莓发圈从脑后取下来,用梳子缓缓梳着头发。当年惨败给婷宜,她也有过这样的动摇,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努力百倍,也不是婷宜的对手。
“可是天才是天生的,不是靠努力就能变成天才的!”
虽然很佩服百草顽强的意志,但是晓萤认为还是应该让她认清现实比较好。她不想在看到百草因为婷宜而受到打击,想要去参加世界锦标赛是没有可能的,沈柠教练只会派婷宜去,根本就不会考虑百草。
用手指抚摸发圈上的草莓,百草的记忆回到了三年前的小木屋。
……
“人们常常喜欢把比赛胜利者叫做天才,认为他们很有天赋………”
初原低着头,帮她用药酒搓开胳膊上的瘀伤。
她的情绪很低落。
他的声音很温和。
“………如果有一天,你能够战胜所有的对手,成为最强的人,到时人们或许认为,你的天赋才是最出色的。”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浪漫分享网
评论列表(0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