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遇上歌的谱曲记录

诗遇上歌的谱曲记录,第1张

这首歌,是来自于日本国民诗人谷川俊太郎的诗作《春的临终》,我在二零一四年的春末将它谱曲完成。
初次遇到这首诗,是在东京谷川的家,如今他已经是一位八十岁的老爷爷了,而他在写作这首诗的时候其实只有三十岁。题目《春的临终》,并不是说春天结束夏天到来的意思,而是说,诗人自己愿意在春天死去的意思。他开头写道,“我把活着喜欢过了”,让我不禁去想,同样的句式“我把活着喜欢过了”,还可以有很多的文本。比如有人会说“我把活着体会过了”,再或者会有人说“我把活着讨厌过了”。而又有多少人可以在生命的最后说一句,“我把活着喜欢过了”呢。
这是一种面对死亡已经释然的心态,而这种云淡风轻又是来自于在活着的有限时间里,把自己希望做的都做到了,把活着认真活过了,才会有的心态。
谱曲的时候,旋律几乎是一遍完成,没有更多的修改。进入录音室录音的时候,和弦以及弹法也保留了最初时候的样子。还是我那把古典吉他,选择了高把位的尼龙弦清亮的音色。后期的编曲,加入了很多新鲜的元素,比如康加鼓,比如真实的雷声,配合那句“我把愤怒喜欢过了”。 这首歌是专辑里面除了为现有诗作谱曲以外,由我自己来作词并谱曲的曲目之一。
面对来自诗人们的那些经典作品,我感觉到自己在文字方面功力尚浅,于是尽量不舞文弄墨,而是选择了那些最简单朴素的字眼来创作我的歌词。
比如这一首《我都跟你走》。写这首歌是来自于一位朋友的诉苦。他在困惑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听完他的话我有了要写一首歌的想法。每个人都会有孤单和寂寞的时候,我也一样。回想自己在感到疑惑不安的时候,最希望听到的是什么?其实并不是那些人生的至理名言,而是有个人告诉你说“别怕,我和你一起走”。
这首歌最初的旋律创作,也是在我的老伙伴古典吉他上完成的。后来经过与编曲王思谦的讨论,决定尝试纯钢琴伴奏。这对我来说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因为我的歌大部分都是创作于古典吉他,并以其为主要乐器伴奏。而这一次要试着整首全部用钢琴实现,所以一开始有些担心,比如会不会因为钢琴的音色而失去原本作品的感情色彩。后来听到了编曲小样打消了我的疑虑。在后半部分的爵士钢琴即兴配乐,与前半段完全不同的节奏感,也实现了我想表达的坚定与信赖感。
“不管多么遥远的距离,我都跟你走。” 这首歌《枯れ木》的歌词,同样是来自诗歌,是专辑里为现有诗作谱曲作品之一。
首先要介绍一下诗的作者:旅日中国诗人田原,翻译家,文学博士,在日本城西国际大学文学部授课。他使用中日双语写作,并获得日本2010年度第60届H氏诗歌大奖。并同时是日本国民诗人谷川俊太郎的中文译者和研究者,代表诗集《岸的诞生》,《石头的记忆》。
读到《枯れ木》这首诗的日本版本,我被最后一句话触动了:“枯れ木は唯一の真実のフ风景。”翻译成为中文即:“枯木是唯一真实的风景。”这与我的审美以及世界观出奇的一致。以前我曾写过这样一段话:“前几日捡到的茶花,现在已经枯萎了。但我觉得很美。世间人多爱花的绽放,不爱花的枯萎。但我偏爱后者的美。在枯萎的花里我看得到生命,世间,流淌和凝固。”
这也与日本传统茶道美学里面推崇的“枯淡之美”相契合。茶道大师千利休使用最朴素的材料布置茶室,茅草屋顶,狭小空间,却禅味十足。
这首歌的部分编曲,分别是由打击乐手仓本将之(日)以及木琴艺术家铃木未知子(日)在东京录音室录制完成,感谢他们,曲子的旋律由慢入快,木琴和打击乐器的加入,让枯木也有了一点俏皮感。 《我的心里是满的》,是专辑里面非诗歌谱曲类的一首。
除了这一首,《姑娘在路上》《天上的月你的脸》《我都跟你走》这三首也都是。我把这几首看做专辑里面的“小品”。所谓“小品”,意思是说在聆听诗歌的间隙,大家放松心情,听一些意味简单的曲子。
因为诗歌毕竟是凝练的文字,我在为诗歌谱曲的时候,对于旋律上的考虑,相比悦耳性,更重视这个旋律是否能够体现出字里行间诗人的思想情感以及意味性。所以听过我的第一张专辑的一些朋友,觉得这一张专辑怎么没有上一张“好听”了。
其实,我所理解的“好听”,并不是就一定让人听了马上获得轻松愉悦感。“好听,也可以是引人思索。艺术和娱乐的不同,就在于好的艺术作品可以给人启示,而不是一味的满足直接生理性的需求。
话说回来,这首《我的心里是满的》,创作于2014年东京初春。那时候刚刚从设计事务所出来,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异国都市,每天都是自己和自己对话。自然而然,孤独寂寞迎面而来。但后来仔细一想,这种因为周围环境引起的“孤独感”并不一定是绝对可信的,我发现我可以和小鸟说话,可以看一棵植物,自己的内心可以超越环境,自己充实起来。
所以我写了这首歌。想说,当你独处的时候,多和自己的内心对话。 《火车》,是土耳其诗人塔朗吉的作品。我来谱曲的这份中文,是出自诗人余光中的版本。我总觉得,当诗人来翻译诗歌的时候,比起翻译家会更有味道。因为诗人更加知道对文字的把握,如何才能更具诗性。
读到《火车》这首诗是在2013年东京的初春时节。提到火车这个意象,对于中国人来说似乎有着更为深刻的意味。每一年的春节,有数亿人从南到北,或者从北到南,进行一次大的迁徙。而火车是承载这次迁徙的最常用到的交通工具。于是人们对于火车的印象,似乎远远多于这个交通工具本身,而是一种远方,亲情,离别与思念。
最打动我的那一句,是诗人说,“为什么我不该挥舞手巾,乘客多少都跟我有亲。”读到这样的句子,心头会不禁一热。是啊,如果不是诗人的提醒,是不是我们早就忘记了我们身体里流淌的是人类共同的血脉。常常我们因为利益,信仰,国界而争执不休,可是诗人总是有着更高的视,以仁爱之心,提醒那些因现实纠葛而变得盲目的人类,要记得互相包容与友爱。因为我们是这颗蓝色星球唯一存在的人类。是不是我们都可以对彼此送出一句祝福:“去吧,但愿你一路平安,桥都坚固,隧道都光明。”
这首歌我在谱曲的时候,选择用复调长笛隐喻轰鸣的火车高昂的汽笛声,用滚动的低音贝司暗指车轮有力的滚动声。而剩下的,就交给一把古典吉他来完成。整个似乎很厚重的曲子,你仔细听,其实只有三个乐器来完成。我想这是一个对的尝试,因为最后的效果出来自然而然,一切刚刚好。我认为在艺术创作时候很关键的地方,就是对于度的把握。所谓民谣的配器相对简单,不是说真的简单,而是选择后的简单。因为已经够了,要传达的东西已经传达到了,就不需要再多添加。好的作品一定是有克制有忖度的,肆无忌惮的装饰和修辞都于作品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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