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妞作为《骆驼祥子》中的女主人公,她相貌丑陋,又自幼丧母,长期与流氓习气集于一身的父亲和车厂粗俗车夫的交往,褪尽了她作为女性应有的温柔贤惠,造就了她彪悍蛮横的性格。在婚姻问题上虎妞毅然弃父从夫,放弃一切把自己托付给了祥子,却最终无法把握自身命运,先后被其父和其夫所抛弃而无可奈何地走向毁灭。虎妞的悲剧结局有着自身和外界多方面的原因。
01 虎妞的悲剧是同社会环境冲突造成的,是旧社会恶势力对“价值”的毁灭虎妞出身于旧社会的一个“车霸”之家,自幼丧母,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在车厂里帮父亲刘四料理车行和家务,在这“异化人性”的环境里度过了三十多个春秋。虎妞在管理“人和车厂”时出过力,却一直处于从属的地位,没有独立自主的权利,在婚姻关系上,更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利。
她与父亲刘四的血缘关系也被金钱冲淡了。刘四为了让女儿管理车行,故意延宕了虎妞的婚嫁,压抑她作为人特别是女人的种种本能欲望,使她经历了并无青春期的春期,经历了不曾爱美,不曾温柔的生活磨砺,直到三十七、八岁还未嫁人。在刘四的“人和车厂”的”资本”中,包括了她女儿的青春,虎妞人生本应辉煌的时光却被父亲刘四像财产一样占为己有。
这种环境是形成虎妞畸形性格的直接原因之一:又老又丑、生性暴躁、泼辣、言语粗俗、为人蛮横。这也使她极难找到意中人——“没人敢要她作太太”,使她成了刘四极端利已主义的财产贪欲的牺牲者。她虽然过着富裕的生活,甚至发号施令,但并没有改变她的屈辱地位,长期处于一种愈来愈强烈的屈辱的生理和心理的压力场中,并有足够的时间体味这种压抑的痛苦。
以刘四为代表的恶势力起着压抑人的作用,剥夺虎妞“爱”的权利。倘若虎妞面对屈辱歧视而屈从,就意味着她丧失了人的本质和人性;如果她安于现状,缺乏超越意识和冲动,甚至追求对生命的解脱,对生活的厌倦,同样也丧失了悲剧精神。可贵的是,虎妞在现实中为争取“爱”的权利,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由,她是积极的,敢于抗争的,她要实现自我,享受一个正常人的权力,并要实现自身的价值。
封闭压抑的环境使虎妞生命的郁结特别沉重。这种“爱”的欲望一旦遇到适合自己的异性便会燃起熊熊大火。正是祥子的出现唤醒了她的爱,使她意识到自己青春与爱情的被剥夺,意识到一个女人正当的合乎人性的生活的被剥夺,她不计财产和门户,爱上拉车的祥子,并表现出特殊的主体精神。
她对“爱”的权利的追求,在父亲刘四那里遇到阻力,为嫁祥子,从某种意义说也是为了争取婚姻自由,父女俩发生了公开争吵,她对父亲高喊:
“我已经有了,祥子的!“
话虽粗,理却非常可贵。在封建世俗观念长期笼罩的中国,像虎妞这样敢于大胆蔑视、如此勇敢地坦白对一个男子的追求,实在是凤毛麟角,这是人类本能的爱欲在觉醒了的自我意识的支配下,向社会规范进行的挑战。当虎妞的愿望遭到刘四“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反对时,一不做,二不休,当着众人的面,揭露了刘四的丑事,并直言不讳地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就着这个喜棚,你就再办一通子得了。”
在刘四的反对下,虎妞舍弃财产,断绝父情,仍坚持要正当当,像模像样地结婚,不惜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坐上花轿,没和父亲说过一句,没有弟兄的护送,没有亲友的祝贺……吹吹打打,让祥子从人和车厂把她抬走”,和祥子结婚搬住进大杂院里。她背叛封建家庭的清规戒律,为争取重新做人迈出重要的一步。尽管她的行动是自私甚至是畸形的。
“五四”以后的文艺作品中,不少封建家庭叛逆者为婚姻出走,不过她们都是知识分子,受过新思想的洗礼,虎妞当然不是她们的同列,她没有“个性自由解放”的意识,与时代潮流也有很大程度上的隔离,只是一种自发的由生理心理上的欲望驱使而产生的一种不自觉的非理智爆发,打破我国传统文化中的那种社会性、伦理性对个性的心理禁锢,打破了理性的心理平衡,反映出一种与社会的理性道德规范相抵牾的非理性的情感和欲求。
尽管这种情感和欲求充满了小市民种种庸俗低级、浅薄无聊,尽管这远不及上层人士艺术趣味那么高级、纯粹和优雅,但它们倒是有生命活力的新生意识,是对长期封建王国和儒学正统的侵袭破坏。
作为受到封建势力奴役的老姑娘,虎妞为了得到作为一个女性所应该享受的那么一点权利,遇到了各种阻力,从恋爱、结婚、到生育、死亡,每一关都有坎坷。在封建礼教、金钱和权势的具大压力下,她即使有“做人”的意识,却仍然没有做人的权利。
她临产时,先被巫婆残忍的弄个半死,随后更无钱支付医药费、医院见死不救,活生生、虎泼泼的虎妞就这样惨死而去。虎妞没有过高的要求,只希望能够安稳地活在人世不被吃掉,临死前叫神拜佛地对祥子发“誓愿”:
“等我好了,我乖乖地跟你过日子。”
但就连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要求都不能实现,从根本上否定了人生来具有的生命价值。虎妞的死让我们看到了封建社会荼毒和摧残妇女最惨厉的一面。
从人性、人道的角度说,虎妞的追求是合理的,因为生命有追求自身幸福与自由的正当权利。正是在这些地方,体现了虎妞“做人”意识的觉醒,闪露出她人性美的光亮,这是从专制的统治阶级内部进发出来的一缕叛逆的火花。虎妞的悲剧,揭示了被吞噬者的“价值”所在。虎妞作为悲剧主人公最能表现人的生命力,情欲进行最具悲剧性的抗争,表现了人类要获得人格的不可摧毁的意志。
02 虎妞的悲剧结局也源于她自身的文化素质虎妞第一次为自己争得“爱”的权利,争得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勇于接受生活,并且敢于生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一种美。然而,虎妞与祥子的爱情生活却又是复杂的,与美好无缘的,一开始就渗着悲剧的阴暗。
从某个方面说虎妞是真心疼爱祥子的,为了嫁祥子,不惜与父亲反目,断绝父情,在人财不能两全的情况下毅然选择了祥子,即便是降为贫民,搬到大杂院去住。她爱祥子,但并没有得到祥子的爱,她与祥子的婚烟是“一头沉”、“跛脚”的婚姻。虎妞付出沉痛代价抗争的主观动机与行为结果的悖反,对她来说仍然是悲剧。这种悲剧既不是政治,也是经济的原因,而来自于虎妞本身的素质。
虎妞从封建专制社会里冲出来,还远不能抵御其从血液里带来的封建意识,加上她自身的文化素养,使她追求自身的解放道路偏离出正确的轨道。虎妞与祥子他们根系的生活土壤不同,处世观不同。虎妞是在畸形氛围中成长起来的,她所受的教育和影响并非基于人格平等的现代思想,而是以欺压,剥削他人为基石的。
由于经济的优越和性格上的粗野,加上她的觉醒又长期处于心理、生理的压抑之下,积蓄过量而任情于极至,在她超越的欲望里蕴藏着强烈的自尊权力欲及可怕的情欲,不但要肯定自己的个性,还要压倒一切人的个性来为自己服务,因此,她对祥子表现出强烈支配欲,把“爱”祥子变为占有祥子,这种占有带有统治者的劣性。她忽略了为她所爱的祥子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祥子的情感是无法由她绝对控制和管束的。祥子毕竟不是她,他们各自有独立的情感流向。
在爱情观上,虎妞对祥子的“爱”,是因为祥子年轻力壮,易于控制。她从自己本身的要求出发,从祥子身上弥补自己逝去的青春。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使出全身本领:肉体、苦肉计甚至屈就,这是一种不加任何世俗条件“自然本质”的爱,爱得大胆热烈,爱得让祥子害怕。而祥子对婚姻的看法,是立足在勤劳和善良的基础上的,他为了在城市中获得生存位置,考虑的只是拉车、买车,这是他的信仰,其他的不感兴趣:
“愿意娶亲的话,他必到乡下要个年轻力壮、吃得苦,能说能作的姑娘……娶个一清二白的姑娘”。
对虎妞,不管模样和行为,“无论从哪方面看,都觉得憋气,当个娘们看,她丑、老、厉害、不要脸”,他做梦也没有想起要娶她,只因一念之差掉进她设的陷阱里,只好自认倒霉,加上虎妞对祥子的言行控制、生理上过分欲求,特别是对一个已有车拉的车夫的尖锐干涉,也就是虎妞的“占有欲”,使祥子心理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感到“像被猫叼住的一只小鼠”,自尊和要强的心灵受到重创,祥子也因此像虎妞当初抗争刘四一样,并不服从虎妞的任意摆布。
从历史心理学的角度看,奴役异性可以说是原始时代人类远祖求爱过程的一种返照,是建立在正常性冲动之上的一种潜意识活动,对所爱的对象施加身心上的摧残,并不是一种有意识的报复行为,而是为了发泄自我未曾察觉到的一度受到压抑而现在变得亢奋起来的欲望和情绪,它常常越过情理与道德的界限,成为情爱的一种畸变。
虎妞在与祥子的爱情纠葛中,表现出极大的主动性,始终占主导地位,客观上对祥子所抱着的传统的“男了中心沦”是一种冲击。另一方面,虎妞又处在内心道德压迫的自渎之中,使自己向传统道德皈依,贤妻良母的人生范式对虎妞有极大的吸引力,成家后,她主动而欢乐地操持家务,有了孩子后,更“故意的往外腆着”,好显出自己的重要,这些都根源于她对女人价值的传统认识。
如果说祥子是由“人性”向“兽性”的转变,虎妞则是从人性的缺陷到人性的复归。只不过由于虎妞自身的素质使她在复归的道路上走得特别艰难,虎妞悲剧的价值在于展示了从旧营垒中冲出来的非知识妇女阶层在寻求自身解放时,由于自身的文化素养所带来的艰巨性和复杂性。
03 病态的社会塑造出虎妞这样的女性,最后又毁灭了这样的女性旧社会的恶势力毁灭了虎妞的价值,而来自于中国传统道德的价值观念也同样否定了虎妞的价值。虎妞是在以世俗标准评判女性的无形竞争中,无可选择地被淘汰的,她成为了时代的弃儿。
在传统的眼光中,虎妞无貌无德,不合乎传统女性的标尺。中国文学塑造的悲剧女中,像李香君、杜十娘,甚至现代《雷雨》剧作中的繁漪,都是“美貌异常”的女子,正是这些“美”的毁灭,才激起人们的同情、惋惜、震惊。
虎妞缺乏传统的女性价值,她的外貌是“黑”、“丑” 到令人无法接受的地步,同时又不遵循“女诫”,“从父”之时“逆忤”,“从夫”之时毫不掩饰对异性的官能欲求,有过多的性要求和干涉丈夫的生活道路,特别是出租房间给小福子卖*以便窥*,更偏离了传统道德的正轨。虎妞的无貌无德,在小说中尽管她作为一个悲剧的主体,由于她与传统道德的悖逆,使自己在中国文化背景下失去了人们冷静观照的资格,长期不为人们所接受。
她的个性受压制束缚是悲剧,追求也是一种悲剧,前者是肉体和心理层面上的悲剧,后者是传统伦理层面上的悲剧。对虎妞来说,受压制也罢,追求也罢,脖子上依然套着人生苦难的枷锁,注定了她本身就是悲剧,这是更深层的悲剧。
老舍对祥子的苦难特别同情,他是站在贫民的角度来审视其表现对象的,在男女性角色问题上,他并不比祥子站得更高。更为重要的是他依然与祥子一样沉溺于传统习俗的藩篱之中,也是以鄙视的倾向来塑造虎妞的,把虎妞写得丑、黑,而且安排虎妞难产而死,这里面多少受了禁欲主义妇女观的影响。正如许杰先生所批评的:
“老舍把性生活的描写,这样的强调起求,而且几乎提到成为祥子这个个人主义者所走上堕落的决定因素,这却不能不使我们发生一些怀疑,我们忍心把社会问题、生活问题移尸灭迹的嫁罪到性生活上面吗”
在健康社会的人看来,情与欲是男女关系中互补的两个方面,两者不可剥离。人类的爱应是灵与肉的完美的统一。但女性在性方面受到两个相关部分即爱情与道德的同时约束,这两者又是彼此对立的,她们在爱恋上都要严格地依照伦理道德的标准,女性的性行为也总受女性贞洁观的限制。虎妞受传统习俗熏染较少,不像一般女性那样心理禁忌较多,加上遭到长期压抑而变态释放所致,有过多的性要求,同时还窥*。
人格心理学的常识告诉我们:作为一个成人的性生理与性心理的发展应是同步的,如两者缺一就会形成病态。虎妞的窥*,正说明在“存天理,灭人欲”的社会,女性根本就没有过正常的性教育。畸形的压抑只能刺激病态的好奇。在虎妞过分的性要求后面也蕴藏着更深的动机:她想知道她因长期压抑而不得而知的“性的奥秘” ,这正是她前期情感长期受抑导致的发展。正如鲁迅所说:
“尤其是因为压抑性欲之故,所以于别人的性的事件就敏感、多疑、欣羡,因而嫉妒。其实这也是势所必致的事,为社会所逼迫……”
虎妞的病态心理正是来自于病态的社会,病态的社会塑造出虎妞这样的女性,最后又毁灭了这样的女性。
04 小结虎妞的悲剧触动了新旧交替的时代社会中敏感的环节一一伦理道德领域里那些连接过去、现在、未来的连接点上,以及在这些“点“上纠缠着现实与理想、情感与理智、爱的权利与责任、自我的实现与他人的实现等众多的一时难以理清的矛盾。虎妞悲剧的最大贡献在于引导人们对伦理道德中众多新与旧的冲突的思考。
《骆驼祥子》表达了作者对社会底层的祥子等劳动人民的同情以及对社会现实的批判。
《骆驼祥子》的主题思想即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社会底层劳苦大众的悲苦命运是共同的,人民生活困苦,处于社会底层的祥子等劳动人民的生活更加艰辛。祥子的遭遇,证明了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时代里的劳动人民想通过自己的勤劳和个人奋斗来改变处境,是根本不可能的。
社会底层的劳苦大众的悲剧是整整一个时代的悲剧,身处其中的每一分子到头来都逃脱不了祥子一样的命运,除非他们认清楚自己的现状,联合起来推翻那吃人的社会与制度。
人物形象
大量细致动人的心理描写,是作者刻画祥子的重要手段。特殊的生活经历使祥子养成了憨厚口讷、不善言谈的个性特点,作者针对主人公的这一特点,灵活运用多种心理描写手法,或内心独白,或第三人称叙述,或通过景物描写,或通过他人的眼睛,立体多维地刻画人物。
祥子对曹家的感情挺好的 ,祥子上了曹宅曹先生与曹太太都非常的和气,祥子, 也不肯专在钱上站着了况且吃住都合适,工作又不累,把身体养得好好的也不是吃亏的事因为曹先生既认识字,又讲理,而且曹太太也规规矩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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