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集: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定风波 清·况周颐
未问兰因已惘然,垂杨西北有情天。水月镜花终幻迹,赢得,半生魂梦与缠绵。
户网游丝浑是罥,被池方锦岂无缘?为有相思能驻景,消领,逢春惆怅似当年。
第6集,有了正式照面的小枫与化名顾小五的李承鄞,正式踏上了漫漫丹蚩之路,这是小枫对李承鄞陷入爱情的旅途,也是李承鄞对小枫刻意利用又情难自已的征程。只不过,对李承鄞而言,他对小枫的这场兰因絮果的爱恋,这场镜花水月的执迷,这场魂牵半世的痴缠,这场有缘无分的惘然,徒化作了“风景依稀似旧年”的惆怅与感喟而已。
况周颐的这首《定风波》,我最喜欢“户网游丝浑是罥,被池方锦岂无缘”这一句,不过是因为,这一句,最能表白失去小枫的李承鄞的心声。“罥”谐音“眷”,眷侣、眷属之意,登上帝位的李承鄞,若再来小枫曾经栖居的承恩殿,满目所见,也不过是蛛丝儿结满雕梁吧?他与小枫曾携手泛舟的地方,年年岁岁,柳絮飘荡,便不免浮想联翩,就连蛛丝儿、柳絮,都缠缠绕绕,萦惹不绝,为何我坐拥天下,却失去了此生唯一的挚爱呢?我与小枫本是天家夫妻,名正言顺,仪态万千,曾经与我同盖一床锦被的她,与我就只是有缘无分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与顾小五见完面的小枫,忍不住告诉了自己的贴身侍女阿渡自己与那个给自己留布条的中原男人重逢的事,阿渡立刻感叹道,“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阿渡可是聪颖无比、能言善辩的主儿,她听了自己侍奉的小公主讲了下午的事,第一个反应就是,事有反常必有妖,公主您怎么可能会好巧不巧地,重逢那个当初逃跑了的人?更何况,当初的他,还浑身浴血,身负重伤,这背后肯定不简单。
小枫可是天真无比,她才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古怪呢,她只是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越想越生气,气得她把当初她一直拿着的那个白布条掼到了桌上,道,“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我看就是一油嘴滑舌的无赖!”
小枫才不相信顾剑的话呢,她从小到大,只是和师父这个耿直,甚至有点木讷的人在一起,哪里见识过那么撩生撩死的顾小五啊?于是,小枫把顾小五定义为“油嘴滑舌的无赖”。
只不过吧,女鹅啊女鹅,不是我说你,你可不止是颜狗,你还是一个喜欢听甜言蜜语的无知少女啊!所以,你才会被顾小五这个“油嘴滑舌的无赖”彻头彻尾地骗了,害了外公、阿娘、阿爹,还赔上一颗真心,就是不肯杀心甘情愿被你杀的李承鄞,最后逼死了自己。
阿渡心里只有小枫最在乎的、不愿嫁到中原的事,她也知道,小枫找顾剑是为了做戏,好骗过西州国主的,既然顾剑给小枫引见了顾小五这个“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于是阿渡接着问出了最核心的一句话,这也是小枫与那个陌生男人见面的成果——“那他答应帮公主了?”
小枫气恼道,“他说让我看懂上面的字才肯帮我,这不是难为人吗?!”
这里有一个被编剧暗示的、被隐藏起来的情节,那就是,虽然小枫与顾小五是第二次相见,但是小枫还是向他提出了希望顾小五和自己做戏、骗过阿爹别叫自己去中原和亲的请求。(不过,也有可能是顾剑说的,但这一点可能性不是很大,因为顾剑在他们二人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编剧在这里,再次暗示了小枫对顾小五的情意。其实,小枫真的是很中意顾小五,她把与自己只见了两面的顾小五,当成了从小陪自己长大的顾剑那样依赖。
小枫又说,顾小五说让我看懂布条上的字才肯陪我做戏,布条上的字,小枫看不懂,我们观众总看得懂吧?顾小五这个心机深沉的小狼崽子,他想要利用小枫,还非得给小枫出难题,还非得让小枫觉得,我陪她演戏是因为我曾经许诺过要帮她做三件事,进而让小枫毫无防备地被他利用,带他去铁达尔王帐。可是小枫却根本想不明白这里面的深意,她只是觉得,顾小五是在故意难为她,小枫与顾小五的智谋,真的不是一个重量级别。
阿渡为了劝慰公主,再次点明了此事绝不可行的根本原因。阿渡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那个顾小五肯帮你,王上也不可能随随便便答应你嫁给一个茶叶贩子啊!”
阿渡还是偏心顾剑的,她觉得,只有顾剑才能配得上小枫,如果是顾剑,王上答应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可是要是换成那个无权无势、一文不名的茶叶贩子,王上怎么可能会答应?!
小枫急道,“谁说我要嫁给他了?忘恩负义,不要让我再见到他!”
1小枫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她不肯嫁给顾小五,反而反证了小枫对顾小五的情意。在小枫的耳朵里,她关注的,才不是阿渡嘴里的顾小五只是个茶叶贩子、与自己门不当户不对这件事,而是他忘恩负义,不肯帮自己做戏这件事。不要忘记,小枫是最会嘴硬的人,到了豊朝的小枫更是这样,她越喜欢谁,越不会说出口。小枫对裴照很好是吧?那是因为小枫与裴照坦坦荡荡,清清白白,这让李承鄞很是吃醋。失忆后的小枫发自内心地爱慕李承鄞是吧?可是她反而不肯说,让李承鄞觉得,小枫心里只有顾小五,要是小枫心里有一点点自己,他都会心满意足了。
2小枫并不觉得,顾小五只是个茶叶贩子,与自己嫡公主的身份不相匹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这就为后面她彻底为顾小五沦陷后,丝毫不在意顾小五的出身、生活的窘迫埋下了伏笔,那时候的小枫,是心甘情愿地嫁给这个茶叶贩子做妻子的。同时,这也暗示了,失忆后的李承鄞,虽然有豊朝太子身份的加持,但是在不慕荣利的小枫的眼中,他反而比不上那个一无所有、却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顾小五。小枫和瑟瑟,到底是不同的,瑟瑟对李承鄞的爱恋,其实夹杂了很多她对权力的追逐、对家族的期许在其中。
阿渡见到小枫这样讨厌李承鄞,不明就里的她立刻就被小枫骗过去了,她宽慰小枫道,“公主放心,下次阿渡见到他,一定帮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编剧在这里,再次暗示了阿渡对顾剑的偏爱,所以,阿渡才这么容易被小枫的嘴硬给骗了。只不过吧,阿渡作为小枫的贴身侍女,她其实是那个最懂小枫心思的人,等她到了丹蚩,与顾小五见上一面,就会发觉,小枫只是在嘴硬罢了。
书里的阿渡,把被顾剑掳走的小枫带回了东宫,原因不过是,她最懂得书枫对书鄞的情意,她知道,小枫不想和顾剑在一起,她已经失忆了,忘记了丹蚩的血海深仇,这对小枫而言,可能是她与书鄞重新开始的契机,她想要成全小枫待在她爱的人身边,再加上书枫流落在外被赵瑟瑟的母家派来的刺客刺杀,会有危险,所以她才在顾剑杀死所有的刺客以后,把昏迷的小枫带回了东宫。
阿渡武艺如何呢?她当然是不如顾剑,那么,她与李承鄞相比又如何呢?书中有一个很明显的暗示,就是李承鄞把小枫扛进承恩殿的时候,小枫喊阿渡来救她,阿渡上前来的时候,裴照悄无声息地拦住了她,然后,阿渡就和裴照动了手,在裴照的一力压制下,阿渡根本就过不来。裴照的武艺应该和李承鄞差不多,甚至可能会比李承鄞高一些,而李承鄞虽然没有和阿渡动过手,但是阿渡曾经多次在李承鄞与小枫吵架的时候,维护小枫,书鄞给书枫一个耳光的时候,阿渡还把金错刀横在了李承鄞的脖颈上,这些都暗示了,阿渡的武功和李承鄞相比,其实不相上下,甚至是更高些。(不过也可能是书鄞从始至终没有真的和小枫打过,他是故意让着阿渡的。)如果阿渡真的想要教训李承鄞,也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阿渡看在小枫的面子上,从头到尾不曾真正出手教训李承鄞罢了。
小枫听到自己的阿渡这么维护自己,立刻就露出了甜美的笑靥。这里可以看作是小枫对顾小五的矛盾心态,一方面,她发自内心地对撩生撩死、又面容俊美的顾小五很有好感,另一方面,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顾小五,觉得那个油嘴滑舌的奸诈之徒,我非得叫你吃点苦头不可。
小枫是什么时候认清了她对顾小五的感情呢?这还得往后看。不过,小枫与李承鄞完全不同的是,面对也喜欢她的人,她不会掩盖自己的真心,她更早地表白了自己的真心,安了顾小五的心。
阿渡又道,“明天就是王上答应两国使臣的期限了,你有何打算?”这么一句话,又叫刚刚绽放甜美笑靥的小枫愁容惨淡起来。
是啊,明天就是自己的父王答复两国使臣的日子了,虽然,父王答应把我嫁给硕博国主那个糟老头子的可能性很低,可是,他还是会坚持之前的想法,要把我嫁给豊朝的太子,我这马上就要被许婚了,还在寝宫里束手无策,怎么办呢?
自觉陷入绝境的小枫,忍不住仆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上,她真的是毫无办法了。阿爹不理我,阿娘不管我,就连师父,都不同意陪我做戏,还把我推给那个油嘴滑舌的顾小五,顾小五呢?他竟然还要我看懂我看不懂的中原字才肯帮我!
我先来分析一下小枫在西州睡惯的这张床,这张床和李承鄞丽正殿里的那张床很像,都是圆形的,不同的是,李承鄞的那张床,周围是江山如画的水墨帐帘,寓意如画江山才是二人不得厮守的最大阻力;而小枫的这张床,周围是影影绰绰的珠帘,有“手卷真珠上玉钩,依稀春恨锁重楼”之意。
就在小枫恨不能“秋风秋雨愁煞人”的时候,阿娘来了,大妃把自己的心头肉拉到自己身边来,和颜悦色道,“我的小公主,怎么了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小枫可是蜜罐子里长大的嫡公主,西州国主对她的宠溺纵容自不必说,她的娘亲、西州大妃也是在细枝末节之处,对她细心呵护,处处娇惯着她的。
小枫听到娘亲这么问自己,也只是沉默地低下了头。个人觉得,这个镜头里的小枫,是西州时期小枫最美的模样。李白诗云,“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说的就是这样的坐困愁城的小枫了吧?
小枫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阿娘,她为什么这样日也愁夜也愁呢?不过是因为,她觉得,阿娘和阿爹是统一战线的,她也支持自己嫁给中原太子,说也没用啊!
大妃当然心里明镜一样了,她宽慰小枫道,“我说服不了你阿爹,还有你阿翁帮咱们呢!”
大妃终于忍不住了,在西州国主就要答应小枫婚配中原太子的时刻,大妃决定先斩后奏,先把爱女送到自己的娘家去,叫西州国主无可奈何,再从中斡旋,让别的侧妃生的女儿去和亲中原,以保住小枫。
小枫一听,立刻就乐了,我还以为阿娘不理我呢!原来,她还是把我的心意放在心上的。有阿娘支持我,阿翁也一定会保护我的。阿翁是铁达尔王,阿爹见了也要让三分的,太好了,看来我不用嫁到中原去啦!
小枫主动提出道,“能不能让我师父陪我去?”在阿娘提出质疑以后,小枫又解释道,“可是他武功那么高,一定会保护我的。”
小枫真的是因为顾剑可以保护自己,而要师父陪她去找阿翁吗?当然不是,此时的小枫,还是希望可以嫁给顾剑的,她希望顾剑可以陪自己去见阿翁,得到阿翁的支持,好能娶自己。不幸的是,顾剑把小枫推到了李承鄞的怀里,李承鄞只用这短短一路的行程,就彻底取代了顾剑,让顾剑再无立锥之地了。
面对阿娘因为不相信中原人而提出的质疑,小枫又袒护顾剑道,“因为他说过,会一辈子保护我,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这句话,也可以佐证之前小枫要顾剑陪自己去丹蚩,是为了想让顾剑名正言顺地娶自己的心愿。小枫对顾剑情意,就体现在,她愿意接受顾剑的保护,她相信顾剑会一生一世保护自己的。后来爱上顾小五的小枫,面对顾小五把狼牙送回给自己的情境,惴惴不安道,“那你以后就不保护我了吗?”便是把她曾经给顾剑的这份情意,投注到了顾小五的身上。而后期的李承鄞,恨不能杀了所有能保护小枫的人(顾剑、阿渡),斩断所有人对小枫的保护(裴照),求的不过是世界上只有他太子一人,可以保护小枫,小枫只能依傍着他这个太子生活,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
小枫一撒娇,阿娘就缴械投降了。离别在即,小枫忍不住把头倚在了阿娘的怀里,而大妃,也自以为解决了所有事,高高兴兴地把自己的心肝宝贝搂在了怀里。她们母女情深,却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书鄞为了胁迫小枫回到自己的身边,逼死了小枫那么依恋的阿娘,恢复记忆的小枫,怎么可能会当没事人一样,继续与他在一起呢?!
明远公主死前,对西州国主说,“明远死后,把我葬在天亘山吧。”
之前就已经分析过,编剧在作为和亲公主的明远身上,投注了小枫的命运。小枫自刎后,被哥哥带回西州,应该就是安葬在天亘山。
明远继续交代遗言,道,“这些年支撑明远的,除了王上的爱怜,便是让明远亲眼看到,边境再无战乱,百姓安居乐业。”
1明远以自己终生不得返回故土的和亲生涯,换来了两国邦交的平稳,百姓安居乐业这些成果。在明远身上,是有一种大爱在的。只不过,这份大爱,需要一个女人一生一世的幸福来献祭。(在我眼中,婚姻本身就是一种无聊的事,而政治联姻只怕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
2明远暗示西州国主,她死后,只怕这样和平安定的情境无法轻易维持下去了,希望西州国主能坚持让小枫和亲中原的安排,不要松动,这又代表了明远作为和亲公主柔以克刚的心机。
偷偷溜出西州王宫的小枫,心满意足地和自己的师父踏上了前往丹蚩的旅途,不过,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枫在叫了顾剑一声师父以后,导演立刻给了眉眼带笑的李承鄞一个镜头,借着李承鄞这个眯缝着眼睛、微微歪着脑袋盯着小枫看的镜头,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推断出李承鄞待小枫的心意。其实李承鄞和小枫一样,都是爱慕对方而不自知。
小枫一见到顾小五,就质问道,“他怎么来了?”
顾小五一副不干我事的模样,解释道,“表哥让我来的。”
你以为只有豊朝时期的太子像小学鸡吗?西州时期的小枫,也是个小学鸡属性的人啊!她就喜欢挑别人的毛病,只不过吧,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比较宽容,你看她对裴照、对赫失多好啊!对让自己心动的人,却斤斤计较,患得患失。
顾小五呢?他知道,小枫此时对顾剑比较亲近,顾剑会是他最好的挡箭牌,同时,他又把自己傲娇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你以为我想来啊?还不是表哥让我来保护你的!
回到豊朝的李承鄞,忘记了他与小枫曾经的一切,却没有改变他这傲娇又幼稚的本性。他俩七夕湖上泛舟的时候,面对小枫对织女娘娘许愿,要李承鄞离自己远一些,李承鄞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啊?还不是因为你又蠢又笨,让我忍不下去?”
顾剑解释道,小五一直在西境贩茶,对路途比较熟悉,况且此去丹蚩路途凶险,多个人多分照应嘛。小枫立刻嗤笑道,“你看他那样,弱不禁风的,不会给我们添麻烦吧?”
1此时小枫眼中的顾小五,就是个弱不禁风的茶叶贩子,和自己武功盖世的师父简直无法比,小枫忍不住嘲讽起顾小五那副小身板来,你看你弱质纤纤的,只怕只会成为我们一路上的累赘吧?
来到上京的小枫,对李承鄞的印象也是这样,觉得她的丈夫就是个只会吟诗弄对的书生,骑马、射箭全都不如自己,我嫁给这样的男人,可真是丢人!你这样的男人,在我们西州,别说想娶我这个嫡公主,就是一个普通姑娘都不愿嫁给你,你连个老婆都娶不到!谁稀罕你!
2小枫把她与顾剑定义为“我们”,又把顾小五隔离在外,只说他会给“我们”添麻烦,暗示了小枫此时自以为她偏爱顾剑的本心,又代表了小枫面对陌生男人的闯入,被惊醒的领地意识。
小五听了,当然不开心了,(他当然还意识不到自己是在吃醋,而只是觉得小枫对自己很有敌意,还质疑自己的武功和勇气,)便打着对顾剑说话的幌子,逗小枫道,“表哥,你知道这北面山上的熊瞎子,还有这沙漠里的食人蜥,最喜欢吃什么吗?它们最喜欢吃那种,细皮嫩肉、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小五开始故意逗小枫和他说话,故作不屑道,你说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是吧?也不知道是谁,牙尖嘴利就罢了,还细皮嫩肉,惹得熊瞎子、食人蜥都想吃你!还要劳动我和表哥来保护你。
李承鄞的小学鸡属性,一个很明显的表现就是,他喜欢逗小枫和他吵架,这一点,他俩成亲以后,到了豊朝东宫里的戏份,最明显。李承鄞会把小枫与自己大吵大闹、死命折腾当做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相反,如果小枫一句话都不肯和他说了,死活不和他交流了,他才是真的急了,他心中害怕失去小枫的恐惧会裂变为黑洞,吞噬掉他所有的理智与柔情,只留下他暴戾狠决的一面,进而伤害小枫。
小枫一听到“它们最喜欢吃……”这句话,就猜出了顾小五是在恐吓自己了,本来盯着顾小五看的小枫,立刻转开了自己的眼睛,心中不忿起来。
小枫笑道,“吓我啊?我告诉你,本公主是被吓大的!什么熊瞎子、食人蜥,就算是白眼狼王我也不怕它!”
小枫可是虎惯了,她才不像娇滴滴的赵瑟瑟,连骑马都不会,更不要说围猎、射箭了。小枫虽然不会武功,却性子疏阔,不落窠臼,身上有一种自由的光芒,摄人心魄,令人神往。李承鄞那么爱慕小枫,也必然与他不得不戴着假面生活,本心却向往纯真、自由有关吧。
只不过吧,女鹅啊女鹅,你真的不害怕白眼狼王吗?众所周知,本剧中,李承鄞才是真正的白眼狼王。你可曾害怕过李承鄞呢?这还是得往后慢慢看。李承鄞正常的时候,小枫自然是不怕的,书枫都敢拿瓷枕砸昏为了汤饼失去理智的太子,还把他绑在床上;李承鄞不正常的时候呢?他可是无视小枫刚刚从顾剑那里回来,受到惊吓又病容惨淡,非要勉强小枫委身于他的狠人啊!
小枫气鼓鼓地说她什么也不怕的时候,李承鄞在做什么呢?他眉眼弯弯,只顾着盯着小枫笑呢。这里的这个笑,特别像他俩正式见面的时候,李承鄞认出小枫是那个披着红纱、和自己滚到坡下去的那个姑娘时,露出的发自内心的微笑。李承鄞啊李承鄞,其实你也早就沦陷了,你知道吗?
就在这时,来自西州王宫的丧钟传来,明远娘娘终于重病不治,过世了。导演给了小枫与李承鄞一个同框镜头,暗示两人的心情。
小枫听到丧钟,立刻说道,“是明远娘娘!”接着就行了他们西州的礼,哀悼明远娘娘的过世。这些,一代表了小枫的明媚,她心里藏不住事;二就代表了小枫待明远娘娘的情意,她为明远娘娘的过世感到伤心。
而李承鄞听到丧钟,他当然知道是谁,但他只是垂下了眼眸,什么都没说。他怕如果自己表露出太多对明远公主的感情,会惹得小枫怀疑,不利于他利用小枫,达到寻找丹蚩王帐的目的。
第7集: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贺新郎 宋·方岳
雁向愁边落。渺汀洲、孤云细雨,暮天寒角。有美人兮山翠外,谁共霜桥月壑。想朋友、春猿秋鹤。竹屋一灯棋未了,问人间、局面如何著。风雨夜,更商略。
六州铁铸从头错。笑归来、冰鲈堪鲙,雪螯堪嚼。莫遣孤舟横浦溆,也怕浪狂风恶。且容把、钓纶收却。云外空山知何似,料清寒、只与梅花约。逋老句,底须作。
第7集,小五和小枫在经历了硕博兵的追杀、第一次亲密接触、小五又对溺水的小枫有了两次救命之恩后,他们终于敞开心扉,有了一次坦率的谈话。小枫对小五诉说了自己对顾剑的爱慕,以及与顾剑再无可能的未来,而顾小五也在醋意涌动中、在小枫对他毫无保留的关爱中,败下阵来,正式陷入了他对小枫的爱恋。
只不过,编剧在这一集中,提出了一个摆在他们面前、亟需解决的难题:小枫虽是西州的嫡公主,却是一个崇尚正直、善良、自由自在的人,她无意于权势、名利,她是“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而顾小五却是致力于得到皇位的豊朝五皇子,他的身份决定了他只能沉湎于阴谋与黑暗,他能带给小枫的也只能是满身风雨。“有美人兮山翠外,谁共霜桥月壑。”即使小五想要“且容把、钓纶收却”,“也怕浪狂风恶”吧?他与小枫的那场泛波而去的美梦,只能是空山徒与梅花约了。
元恪见顾剑武功这么高强,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这队人,根本不是来自中原的茶商,元恪逼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顾剑呢?让他畏手畏脚的小枫已经安全离开了,他再无顾忌,拔出了自己的佩剑。顾剑是这部剧中武功最高的人,他一般是不拔剑伤人的,因为他出手便是取人性命,杀戮太重,可是面对小枫的安全受到威胁的状况,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导演借顾剑拔出剑的这个动作,暗示了后面发生的一切。
其实编剧和导演都非常偏爱顾剑这个角色,一个很重要的表现就是,他们一个刻意把顾剑杀人的情节留白了,一个刻意把顾剑杀人的镜头删去了,可是,如果我们仔细揣摩的话,还是能发现不少的蛛丝马迹,比如说,顾剑来救被李承鄞软禁在军营里的小枫的时候,是浑身是血的。原著中,顾剑也一直都是李承鄞手里的刀,让他杀谁便杀谁,顾剑在挟持小枫走之前,为了挟持皇帝,把白龙鱼服的皇帝带出来的近身随扈屠戮了个干净,整个花园都是血腥气。
本来,顾剑和小五说的是在弓月城会和,可是,小五和小枫却在一片水泽旁停下了马。停下来的理由当然是小枫舍不得顾剑了,她担心顾剑会出什么意外,不肯往前走了,这一点,可以从小枫一边急冲冲地来回走,一边说“师父怎么还不来”中推断出来。
与只是满心焦急的小枫相比,顾小五可谓气定神闲,他知道顾剑的武艺,一点儿都不担心顾剑出事。但是顾小五也没闲着,他满怀警惕性地观察这四周的情形,拿出了他当初护卫皇长兄的架势,担心追兵追来了,他再保不住小枫。
小枫可是草原儿女,她对马蹄声是很警觉的,小枫立刻感觉到不对了,爬在地上道,“有马蹄声,大概三十个人。”
顾小五呢?他虽然听马蹄声的本事不如小枫,但他眼明手快啊,他立刻发觉了来追他们的硕博兵了,还点了点在地上的小枫,叫她快起来看。
这里是编剧对原著小说的改编,原著小说中,李承鄞十几岁起便在军队中磨砺了,他万没有不知道骑兵行进起来是何动静的道理,他根据马蹄声来判断有多少人的本事,应该比小枫强得多才是。可是电视剧里的李承鄞并不像书鄞那样是皇帝最偏爱的儿子,皇帝对他猜忌心重,也不曾叫他领兵,所以,剧鄞才在这一点上不如小枫。
看到这伙追兵,小枫立刻就慌了,她手足无措起来,喊小五快快躲避,可是呢?小枫慌张下找到的能躲避的地方,竟然是这棵比手臂粗不了多少的小树。
女鹅啊女鹅,我是忍不住说你,别看你自理能力强,这应变能力还是不够啊!在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是立刻和小五骑上马跑了,也比躲在这棵小树后面强啊!
这里有一个细节不可忽视,那就是小枫在情急之下,第1次唤顾小五为“小五”,这可是非常亲昵的称呼,暗示了小枫已经慢慢接受了顾小五的存在。
与小枫的手足无措相比,小五就镇定多了,他首先排除了立刻骑马离开这一选项,因为小红马要负着两个人,肯定跑不快,他又没有武器,只怕保不住小枫,只能就地躲藏。
小五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看哪里能让他们二人躲起来还不被那伙硕博兵发现,回头的时候,小五立刻发现了他们背后的这片游着黑凫的水塘,他有了一个主意。
顾小五首先把小红马赶走,做出一副他们已经骑马离开的假象,以引开敌人,毕竟,他们也不能总是呆在水下面不是?然后,顾小五立刻拖着小枫跳到了水里,小枫非常害怕,她大喊道,“我不会水!”但这丝毫没有阻止小五带她潜水下去的决心。
顾小五知道小枫不会水,所以在潜入水底以后,顾小五紧紧地抓住了不会水的小枫,来帮助她保持平衡,同时安抚小枫,别扑腾出水花来,再暴露了自己与小枫的行踪。
小枫呢?在小五的扶持下,她暂时并没有害怕,她好好地在水下憋气,配合了顾小五的隐匿计划。
顾小五一边安抚小枫,一边抬头往上看,看追兵走了没有。原来,追兵已经来到了水塘边,正在试图寻找他们的下落。
小枫毕竟是女人啊,她的肺活量不如顾小五,她首先憋不住了,开始挣扎起来,扶着小枫的顾小五立刻发觉了小枫的异状,小枫已经因为缺氧而有点失去意识了。
顾小五当机立断,立刻给小枫渡气,他把自己呼出的空气渡给了刚刚失去意识的小枫,来挽救小枫的性命。
人在呼吸的时候,虽然是摄入了氧气排出二氧化碳,但是人事实上只是利用了空气中的一部分氧气,所以,就算有二氧化碳被排出,呼出的空气中也还是氧气比二氧化碳多。所以,小五给小枫渡气,对失去意识的小枫而言,是非常及时的救命之恩。
这里有一个细节,就是失去意识的小枫,仍然自然而然地用手扶住了小五的肩膀,暗示了小枫对小五毫无防备和抵触的心理,她的真心实意地信任小五、依赖小五的,其实,在不知不觉之中,顾小五已经走到了和顾剑同等重要的位置。
追捕他们的硕博兵终于发现了跑到远处的小红马,硕博兵还以为他们骑马离开了呢,便立刻追了过去,一切都按照顾小五设定好了的计划进行着。
与此同时,小枫得到了氧气,清醒了过来。她睁开了眼睛,却发觉顾小五正在亲自己呢。顾小五呢?他还在闭着眼睛给小枫渡气呢,根本就没有察觉小枫清醒了。
这里有一个细节,就是之前小枫因为缺氧失去了意识,所以闭上了眼睛。而顾小五明明神识清楚,他闭眼做什么?编剧靠这个闭眼的动作,暗示了小五对小枫的心意。他仅仅是在给小枫渡气吗?才不是,他还是在亲近自己的心上人,虽然此时的他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还记得教学吻吗?李承鄞哄骗小枫,说只要她肯亲他,他就不把她在他面前小解这等丢人的事说出去,说完,李承鄞就慢慢阖上了眼睛,只等着自己的心上人亲亲自己呢。之前就分析过,李承鄞在小枫面前,有时就是个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表现就是他把与小枫亲近时小枫张牙舞爪的小动作当做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任由小枫把他搓扁揉圆的。
书鄞在和小枫去鸣玉坊的时候,有一个情节,小枫把他拉进了一间没有灯火的屋子,反手关上了门,就去摸书鄞的袍带。书鄞都愣了,他明明有正经事要做的,就是去见父皇,和他商量重审陈家旧案之事,还一手安排了顾剑挟持皇帝这场重头戏,可是来?误会小枫是在“轻薄”自己的太子,愣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就等着小枫把他从左摸到右,从右摸到左,摸来摸去恣意“轻薄”于他,李承鄞越想越开心,小枫这是想和我郎情妾意共赴巫山吗?后来李承鄞终于忍不住了,你怎么只摸袍带不见你解开呢?便问道,“你想干什么?”小枫怕惹人注意,立刻叫他噤声道,“嘘!你不是带了火绒?拿出来用一用。”李承鄞掏出火绒塞到小枫手里,又生了一顿闷气。不过他老是和小枫生气,小枫也并不放在心上。
书鄞和小枫第一次猪跑,非常惨烈,小枫手腕脚腕上都是淤青,不过李承鄞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不是被小枫抓伤的,就是被小枫咬伤的。堂堂太子,亲近自己的太子妃还搞成这个样子。小枫的生活圈子是只有东宫的,她又病了,宫里面也体恤,她想不出门便不出门了,太子行吗?他可是要天天上朝的人。小枫把他的脸搞成这个猪头样儿,人家会怎么想他,难道他还能蒙着面纱见父皇、见臣下不成?可是书鄞就是不以为意,还没有制止东宫中的风言风语,东宫里的侍卫、婢女、小黄门们全都知道了太子和太子妃这场惨烈的、近乎决斗式的“床笫之欢”。
小枫清醒过来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瞪大了眼睛,离开了顾小五正在给自己渡气的嘴唇,她是个姑娘嘛,就算是她的心上人顾剑,都不曾这样亲近自己,更何况是这个顾小五?小枫开始觉得羞赧。
顾小五呢?小枫一离开他,他就立刻感觉到了,他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这个镜头里顾小五看小枫的眼神,除了冷静(他觉得为了救小枫的性命,给她渡气没什么问题),还有一丝含情脉脉在呢。小枫事实上是顾小五第一个真正亲近的姑娘,还是他命定的恋人,他的心上人,顾小五刚刚一亲芳泽,就算他不是女子,不会含羞带怯,也会满腔柔情的。
小枫开始死命挣扎,她的理智战胜了她羞赧的情感,她开始觉得自己是被顾小五轻薄了,做出了所有姑娘在这种情况下都会有的反应。
顾小五呢?他见小枫已经清醒过来,而追兵又走了,便立刻安安稳稳地带着小枫浮到了水面上来。这个时候的顾小五,他也是理智大于情感的。
顾小五拉着刚刚死里逃生、气喘吁吁的小枫,走出了这片水潭,可是小枫因为刚刚被一个男人“轻薄”,心如擂鼓,站都站不稳了,一出来,就栽倒在了地上。小五见到小枫这样,又立刻去搀扶于她,这些,全部暗示了小五对小枫的情意。你可见过他对瑟瑟这么尽心尽力的?
李承鄞虽然宠幸瑟瑟,但是他在瑟瑟面前,一直是端着自己太子的架子的。瑟瑟也一直恪守女子的礼仪,见到太子即行礼,与太子坐分主次,侍候太子进膳、更衣。书鄞甚至打过瑟瑟一个耳光(根据上下文,应该是因为瑟瑟在李承鄞面前搬弄小枫与裴照的是非,或者是李承鄞他自己知道小枫与裴照偕游之事,心里生气,为了一点小事就打了瑟瑟出气),过后,还是瑟瑟去哄他,他才适时下了台阶。你可见过李承鄞这样地搀扶瑟瑟,为瑟瑟斟茶递水呢?(剧枫喝醉了酒,叫李承鄞给他倒水,李承鄞也立刻给小枫倒来了。)
小枫见到曾轻薄自己的顾小五又来拉自己,立刻对他发泄了自己的怒气,她死命推了顾小五一把,把顾小五推了一个趔趄。顾小五觉得很奇怪,我刚刚救了你的性命,你怎么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问道,“你干什么?”
小枫都要哭了,大喊道,“你刚才干什么?你亲我干什么?”
小枫难道不知道顾小五是在给自己渡气吗?她当然知道,只不过,相对于缺氧,小枫更加不想被轻薄。所以,小枫才说,那根本不是渡气,而是在亲她。
顾小五见小枫急了,立刻给自己辩解道,“我刚才是在给你渡气!谁亲你啦?”
顾小五是男人啊,男人相对于女人,更加看重现实。在顾小五的认知里,小枫的性命最要紧,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事急从权,以嘴对嘴的方式渡气给你,是情有可原的。
到了后面的剧情里,李承鄞也一直是这么做的。在爱上小枫的李承鄞心里,小枫的安全第一重要,他的权位第二重要,他自己的安全排在最后。李承鄞知道,他不能让他的政治对手知道小枫是他的弱点,因为在小枫被挟持的情况下,他愿意做任何让步。为了在政治斗争中不受制于人,李承鄞一直假装爱赵良娣,冷落小枫。这虽然伤了小枫的心,但要是让李承鄞重新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在李承鄞眼里,结果重于过程,他冷落小枫的这三年,为的是他在巩固权位后,能与小枫甜蜜厮守的后半生,他不得不如此。
当然,有的人也怀疑李承鄞相对于爱小枫,更爱权力,这一点我是持反对意见的,至于为什么,在后面的剧情中,我还会一一分析到。
小枫怒道,“渡气我也不用你!谁用你渡气了?”
小枫已经气得失去了理智,渡气?你说那是渡气?就算是我需要渡气,我也用不着你来给我渡气!你是我的谁?难道我还心甘情愿被你亲不成?
顾小五继续给自己辩解,他说,“你讲不讲理啊?我要是不给你渡气,你会被淹死的!”
顾小五对着小枫虽然有时候很小学鸡,喜欢耍小性子,但是他还是比小枫理智一些,他试图用刚才危及小枫性命的情形来劝导小枫,不要再冲自己发火了。
之前也分析过,李承鄞和小枫小学鸡式的吵架,往往是李承鄞在讲道理(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能不能做得到?),而小枫是在耍脾气(想到和你这种杀人如麻的人去浴佛节我都觉得恶心!)。当在外人面前做戏的时候,小枫不按剧本走,李承鄞才会故意刺激小枫,激怒小枫,把小枫拉回与他吵架的战场。同时,李承鄞在故意激怒小枫的时候,提出的理由在外人耳朵里,也是符合逻辑地在讲道理(你这么做,无非就是因为大婚之夜,我去了瑟瑟那里,你嫉妒成性!你为了报复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与李承鄞相比,小枫可就不成了,她只是会发泄情绪,罗列自己的委屈,骂李承鄞是小人之心而已,还是李承鄞自己上赶着自己承认,说就是他自己故意不肯带小枫去浴佛节的。
小枫已经恼羞成怒,大喊道,“淹死?淹死我也不要你亲!”说完,小枫往地上呸了一口,还举起袖子死命抹了抹嘴。
小枫再次强调,你算什么?竟然来亲我?我就算是淹死了,也不愿被你这个混账亲!
顾小五终于听懂了,小枫不是反对渡气,而是反对他给她渡气。再上下一牵连,小枫想让谁给她渡气,那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顾小五也被激怒了,高声道,“心在别人那里的女人,我还不想亲呢!”
顾小五真的不想亲小枫吗?才不是,要不然,他之前亲小枫的时候,闭上眼睛一副沉醉相做什么?顾小五说他不想亲心在别人那里的女人,还不是嫉妒使然。他是在说反话掩饰自己的错乱呢,同时,这句话还代表了顾小五作为皇子,从小养成的目中无人的性子。
书鄞对于亲近小枫这件事,一共经历3大阶段:
1在书鄞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小枫之后(小枫衣不解带地照顾生病的他以后),他一直想要亲近小枫,但是,他还是很轻视小枫,他把小枫当作是普通的、身在东宫、等待他眷顾的女人。书鄞拿出了他宠幸普通后宫女子的样子,想要与小枫有肌肤之亲,直到小枫把他推下床,并嘴硬她已经有心上人,把书鄞气走。直到小枫告诉他顾小五的事,两人彻底决裂,书鄞气得一整个春天不见小枫的面。
书鄞并不是那种喜好鲜妍颜色的男人,他很少宠幸女人,但是,只要他愿意,他还是很容易地从身体和情感上征服一个女人的,作家推出的例子就是绪娘。书鄞对绪娘是真正的春风一度,前后没有宠幸她几次,但是绪娘运气好,很快就怀孕了。绪娘死前,小枫守着她,看到脸色苍白的绪娘嘴角一直微微翕动,小枫凑到她的唇边,才听到她说的那两个轻得几乎没有声音的字,原来是“殿下”。作家借被抛弃的绪娘对书鄞的心意,暗示了书鄞对普通后宫女子的吸引力:纵然薄幸,纵然负心,纵然只是漫不经心,只要曾经得到过太子的眷顾,便终生都在巴望着太子了。
2小枫为了绪娘的死来找书鄞拼命,书鄞本来还在勉力维持着他作为太子的体面,不肯看小枫一眼,但是面对小枫刀刀拼命的架势,书鄞备受冷落的失落心转化为愤怒,进而转化为性欲。他知道,小枫是为了他冷落另一个女人而和他拼命,小枫一丝醋意都没有,还怪他负心薄幸,而他却为了顾小五的存在而备受小枫的冷落,而呕心呕血,还不能告诉任何人。误以为“小枫爱着顾小五却丝毫不在乎他”的李承鄞,彻底舍弃了他作为太子的体面,他非要勉强小枫,亲近小枫,于是发生了第一次惨烈的、近乎决斗式的猪跑。这对一个东宫里人人巴望着得到他的宠幸的太子来说,简直不可理喻。
这次猪跑中,小枫的观感如何,不难揣测,李承鄞都化身白眼狼王了,他拿出自己能拉开铁达尔王铁弓的力气,非要勉强小枫,还把小枫的手腕、脚腕上攥得都是淤青,小枫还是处子之身,她能好受到哪里去?只能是身心俱伤而已。原著写,“他简直像是要把我撕成碎片,带着某种痛恨的劫掠,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可怕的事情。”李承鄞呢?他肯定也不好受,毕竟小枫极不配合,还对他拳打脚踢,把他的脸抓咬成猪头样儿。可以说,李承鄞是第一次见到不愿与他共赴巫山的女子,但是他还是勉强小枫了,因为他对小枫无可比拟的占有欲,他对顾小五无以复加的嫉妒心。
3发泄完的书鄞,立刻就后悔了,他那么深爱小枫啊!他也会为了小枫受到的伤害而心痛,于是他开始低声下气地哄她,小枫骂他道,“这又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当是被狗咬了。”这让李承鄞眼睛里失去了神采,脸色也非常难看。后来回去的书鄞好好反省了自己,他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为太子的体面了,同时,他开始守身如玉,不再宠幸任何女子,他甚至赐死了赵良娣,以力证他对小枫的情意。于是,书鄞进入了第3阶段,他想要以床笫之欢讨好小枫,让小枫慢慢喜欢上自己,表现就是他们的第2次猪跑。
为了小枫主动把阿满要来给他当侧妃的事,书鄞不管不顾地把小枫扛进了丽正殿,非要亲近小枫不可。书中有一个细节,“内侍曾经在门口探头探脑,结果李承鄞朝他扔了个花瓶,‘砰’的一声差点砸在他身上,那内侍吓得连忙缩了回去,还顺手带上了门。”李承鄞的床上总不可能有花瓶吧?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书鄞他是牛皮糖一样,非要巴着小枫求欢,小枫与他在整个丽正殿厮打一番,从床上打到床下,砸了不少东西,而书鄞是不会冲小枫砸东西的,他只会冲着来坏他好事的内侍发火,最后小枫就累了,任由他为所欲为。书鄞一看到小枫不反抗了,便温存起来,他知道,上次因为小枫是处子之身,他还那么生气,肯定让小枫受了不少罪,而这样的事,假如他能好好表现,小枫也会慢慢体会到其中的趣味,进而体会到他的情意,慢慢地不再拒绝他的亲近。太子在想,如果他能在身体上让小枫离不开他的话,他是不是就在小枫心中有了地位了呢?太子是很有技术的,他有侧妃嘛,这便是太子亲近小枫的第3阶段了,为了得到小枫对他的情意,他更加看重小枫在与他亲近中的感觉,而非自己的感觉。
其实,作家在书中还暗示了书鄞亲近小枫的第4阶段,就是从小枫在跳城墙之前,李承鄞对小枫说的话:“你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还是会对你好,不管你是不是还心里惦记着那个顾小五,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便再不会提起此事。”作家在这里暗示,书鄞都已经接受了书枫心里只有顾小五,一点儿都没有他的设定,他求的,不过是能见到小枫,哪怕是小枫的后半生,都不准他再亲近,他都愿意。他可以按照小枫的意愿,任由小枫为他广纳侧妃,他可以为了让小枫安心,去亲近她给他纳的侧妃,也不会再巴着小枫不放了。书鄞又退了一步,他只要有与小枫名存实亡的婚姻,只要小枫肯让他见到她就行,只要小枫肯接受他对她的好就行。
小枫怒道,“你爱亲不亲,我不要你亲!”面对已经气得叉腰的顾小五,小枫也忍不住气得叉腰起来,她又补充道,“我告诉你,就像你这样的男人,哪个女的碰到你哪个倒霉!”
李承鄞只有在面对小枫的时候,才有一种小学鸡式的幼稚举动,一个表现就是,他会被气得叉腰的。后来小枫被顾剑劫走,他跑去找柴牧,也是在大喊“他到底在干什么?已经十二个时辰过去了!”然后就气得他叉腰了。
至于小枫说的那番话,我第一回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女鹅啊女鹅,不带这么咒自己的啊?你不就是碰到顾小五的女人吗?小枫的嘴可真是开了光的嘴了,一说到自己的倒霉事,必会成真,这句话可不就是一语成谶吗?小枫、瑟瑟,还有绪娘,因为碰到了李承鄞,个个倒了血霉。
夜深了,李承鄞还是昏迷不醒,小枫觉得,李承鄞只怕是真的不好了,便请人去告诉了太皇太后和皇帝,他们也都连夜来到了丽正殿探望承鄞,这代表着太皇太后、皇帝和小枫,都做好了李承鄞可能真的就此死去的心理准备。
这里出现了细节,此时的李承鄞,在小枫给他用上了顾剑送来的金创药以后,把衣裳穿得十分整齐,之前,有太医给李承鄞诊治的时候,他因为要一直换身上创口的药,衣裳的前襟都是开着的,包括喂药的时候。李承鄞的衣裳,肯定是小枫亲手给他穿好的,因为小枫觉得,承鄞只怕是真的不好了,于是亲手给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挚爱穿戴整齐,她想让承鄞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太皇太后和皇帝离开以后,小枫又屏退了所有的侍从,一个人守在了挚爱的床前,她想要单独陪伴挚爱走完他人生最后的时光,然后,再随着承鄞一起死去。
东宫的深夜,是那样安静,那样孤寂,远处的烛光映在帐幔之上,内殿深广,一切仿佛都隔着层什么似的——我与承鄞,隔着漆黑的夜,隔着寂静的漏声,隔着神识清明与混沌,隔着两颗并不相偎的心,但是,你放心,我和你,绝对不会隔着缥缈的时空幽冥,隔着无奈的死别生离。
小枫用自己的双手,握住了李承鄞放在锦被外的一只手,絮絮地说道,“李承鄞,其实人有时候真的挺奇怪的,以前,咱俩一见面就吵架,我想的都是你怎么气我。可是现在你躺在我面前,我眼里全是你的好。”
小枫首先告诉承鄞,我觉得自己好奇怪,以前,我们俩一见面就吵架,就没有好的时候,你为了赵良娣来气我,找我的麻烦,你说我是野蛮女子,你动不动就恶意地揣摩我要害你的赵良娣,让我觉得,你对我就只有两种态度,要么视而不见,冷落我;要么鄙夷不屑,刻薄我。可是现在呢?你躺在我面前,那么孱弱,命悬一线,我的眼里,却全都变成了你待我的好——你为了保护我,不肯躲开刺客刺来的利刃,你用你的身体挡在了不会武功的我的前面,你对我,怎么能算不好呢?你都用你的性命保护我了。
小枫觉得承鄞的手都凉透了,便捧起了挚爱的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小枫想要用自己的体温,以呵气的方式,来温暖承鄞,就像是当初小枫用胳膊和手去拨动深秋的湖水,一直给自己呵气取暖一样——此时的承鄞,变成了小枫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这里出现了小枫派人去告知太皇太后与皇帝来看承鄞、还有小枫非要絮絮地和承鄞说话的理由,因为重伤昏迷的承鄞,他的体温越来越低(太皇太后和皇帝来的时候,小枫把承鄞的两只胳膊都好好地盖在了棉被里,她单独陪着承鄞赴死的时候,才把承鄞的胳膊拿了出来,还一直攥着承鄞的手),小枫因此觉得,承鄞只怕是真的不好了。小枫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惶恐,小枫惟恐自己因为即将面对承鄞的死而胡思乱想,最后崩溃,便挖空心思地和承鄞说话;或者说,她想要在承鄞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承鄞,她想让承鄞知道,我也看重你,我也喜欢你,等我追着你死去,跟你魂魄相依的时候,你不要嫌弃我非要巴住你不放才好。
但事实上是,李承鄞他退烧了,再加上他很久没进食,也没服用补充体力的汤药,他只用金创药和他自己的体力、免疫力来压制身上的致命创口,现在又是冬天,他的体温当然会变得越来越低,这反而是李承鄞转好的迹象。李承鄞本来就对小枫有心电感应,他昏厥过去,小枫没有动过他,他都能知道是小枫来了,都能听到小枫在和别人说话,更何况是现在他快要好的时候。所以,当小枫握住他的手,还往他手上轻轻呵气的时候(小枫以前从来没有这样亲密地对待承鄞,她捧着承鄞的手,一点点地温暖他,和他昏厥前小枫把他紧紧搂在怀里差不多),当小枫还在含着泪,絮絮地只对他讲话的时候,李承鄞很快挣扎着苏醒了过来。
小枫轻轻揉着李承鄞的手,含泪说道,“其实我不是见你第一眼就讨厌你,我还记得那天,永宁告诉我你快要当上太子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虽然那时候我心里已经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赵姑娘。”
小枫告诉了李承鄞她内心最深处潜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她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阿渡,她也没告诉。小枫说,其实,我原先不讨厌你的,我还很喜欢你。我听到永宁跟我说,你快当上太子了,就是在上元节,我们一起去逛灯市的时候。你知道我那时候的心情吗?你一定不知道,任何人都不知道,我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好生欢喜,因为这意味着,你会娶我,我会嫁给你了。哪怕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赵姑娘,你是不情不愿娶我的,你是奉了父母之命、为了豊朝边疆的稳定才娶我的,但是,我还是很欢喜,只要能嫁给你,我才不在乎你是为了什么娶我,也不在乎你怎么看我呢!我只想嫁给你,因为,我喜欢你啊!
李承鄞听了小枫的这句话,当然很开心,因为他由此笃定,小枫在嫁给我之前,在知道我与她之间隔着铁达尔王的死之前,她就是喜欢我的,我并没有会错意。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当初面对与你有婚约的宣德王,你都那么偏心我;我被关在牢里,你刚刚死里逃生,还来偷偷探望我,你问我,怎么样才能把我救出去,你给我带热乎的点心吃,你还把你的披风给我;后来,我们一起去逛灯市,一起去买糖人,我无意间牵起你的手,你也没有挣脱,你把你柔柔的小手交给了我——你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你就是喜欢我,喜欢到你以为我喜欢瑟瑟,你也不在乎的程度,可是,我并不喜欢瑟瑟,我只爱你一个人,她只是我捉来给你背锅的,她只是我与赵家结盟的一个媒介与象征,她哪里能跟你比呢?!
小枫道,“然后没过多久,我就听闻了你攻打丹蚩的事情,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撂完这样的狠话,小枫又温柔地给李承鄞的手呵了呵气,接着委屈巴巴地说道,“你还记得我们成亲的那天晚上吗?你就在我面前,我看着你,我心里就想,到底是不是应该一刀杀了你!我恨你!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下不去手,我恨我自己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了你……”
小枫又从自己的角度,回忆了她和李承鄞的新婚之夜。小枫说,后来,我知道了你带兵攻打丹蚩,你亲手杀了我阿翁的事,我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你,你怎么可以杀了从小待我如珠似玉的阿翁呢?!可是,当我真的嫁给你的时候,当我隔着新婚的头纱,看到你也穿着和我一样的婚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我拔出了刀,但却对你下不去手。我因此痛恨我自己,痛恨一个竟然会喜欢杀我阿翁的仇人的自己。你和我之间,隔着我阿翁的血仇啊!我怎么可以喜欢你呢?我可以喜欢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应该喜欢你。
这是李承鄞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因为他一直都以为,小枫在新婚夜拔刀,是在防备自己胁迫她,所以,他立刻退让了,他本来就没有胁迫小枫的意思。可是事实上是,小枫拔出了手里的刀,又合上了手里的刀,不是因为李承鄞退让,她觉得安全了,而是因为她本来打算杀了李承鄞给阿翁报仇,却下不去手。李承鄞非常惊喜,为他会错了小枫的意而惊喜——原来,你拔刀不是不准我近身,而是想杀我,可是你还是没杀我,这本身就代表了你待我的情意啊!
李承鄞是那么爱重小枫啊!当初,他那么期待和小枫完婚,哪怕他和小枫什么也不能有。可是,当他生死一线的时候,小枫告诉了她心中有关新婚夜的想法,李承鄞因此确定,小枫和我一样,也对我们俩的新婚夜念念不忘,她对我,真的不是丝毫不放在心上,她也是很看重我们的新婚夜的。小枫的这句话,直接导致后来的李承鄞给小枫定制了与她婚服款式一样的御服,他想慢慢哄小枫开心,他想带小枫一起去登朱雀门,他想让小枫意识到,我们俩的婚姻,是全天下公认的、不容置疑的、至高无上的婚姻,任何人都不能介入你我之间,再加上那时候,李承鄞一定会再次从顾剑那里带着伤回来,他认定,小枫一定会心疼他,若他趁机巴住小枫不放,或许小枫会答应与他有肌肤之亲,他就可以圆一圆他与挚爱没有新婚夜的遗憾。
这句话,还为后面小枫真的捅了李承鄞一刀,李承鄞因此发狂非要逼着小枫杀了他一了百了的情节埋下了伏笔。在李承鄞眼里,小枫之所以捅他,是因为他杀了顾小五,可是,当初我杀了你的阿翁,你那么恨我,都没有出手杀我,为了那个顾小五,你竟然杀我了!李承鄞自以为认清了小枫待顾小五的情意,他一生一世都无法代替顾小五,所以才心灰意冷非要扯着小枫的手,逼她杀他的。
小枫又轻轻摸了摸挚爱的脸庞,哀求承鄞道,“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你说得对,我真的挺怕当小寡妇的,在我们西州,死了丈夫的女人,要嫁给丈夫的弟弟,可是你如果真的就这么死了,我还能嫁给谁呢?我怎么能嫁给别人呢?岂不是真的要一辈子当小寡妇了?”
1小枫以前从来没有主动摸过李承鄞的脸庞,因为她觉得李承鄞不准,可是,当李承鄞命悬一线的时候,小枫再也顾不上她与李承鄞之间刻意保持的距离了,她想要抚摸承鄞,就像她亲手给承鄞穿好衣裳一样。在小枫眼里,承鄞不再是她的夫君,不再是一个她不敢随意触碰的男人,而变成了一个婴儿,我想像抚摸一个婴儿一样抚摸你,帮你穿好衣裳,你失去了意识,被我随意摆弄,但是我只是你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单恋你、痴恋你、你却根本不搭理的、可怜的后宫里的女人。
从李承鄞的角度来说,当他真的感觉到小枫抚摸他的脸庞的时候,他是非常惊喜的,他心如擂鼓,汗毛倒竖,就像触电一样,因为李承鄞一直都在孺慕小枫,他把小枫当生母来爱,他渴求自己的母亲可以抚摸我,就像是抚摸一个孩子一样,抚摸我。我在你面前,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孩子,一个软萌可爱的、没有性欲的孩子,你可以让我靠着你睡吗?我们什么也没有,你就让我靠着你,你放心,我连你的袖子都不动一下,然后,我就可以得到足够的安全感,我就可以睡到打雷都不醒的程度。如果,你能偶尔给我一点肌肤的抚慰就更好了,你拍拍我的背,摸摸我的头,你帮我揉揉肚子,捏捏我的手,你让我伏在你的膝上,然后,你用柔柔的手臂环住我,让我觉得,你不会不要我,那便是我的幸福了。
2小枫对承鄞讲述了她内心的恐惧,她说,你昏厥前,曾经嗤笑我,问我是不是怕当小寡妇。没错,你说得很对,我就是怕当小寡妇。在我的家乡,死了丈夫的女人还要嫁给丈夫的弟弟,就像明远娘娘那样,但是你们豊朝不是啊!你也没有弟弟,我无人可嫁。即使你们豊朝和我们西州的风俗一样,你也有弟弟,我不得不改嫁,我也是不肯的,因为除了你,我不要嫁给任何人,我宁可一辈子当小寡妇。 不 ,我才不要当小寡妇,我的一生,在你死去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李承鄞听到小枫说这样的话,当然万分感动,原来,我与小枫之间,不仅仅是我非她不娶,她也是非我不嫁啊!李承鄞为了能娶到小枫,做了多少事呢?他都逼得宣德王谋反,还叫宣德王被父皇赐死了,才把宣德王的未婚妻抢到了手。后来,小枫从顾剑那里回来,对李承鄞的态度突然180°大转弯,李承鄞自然便会认定,小枫对他变了心。小枫曾经对他说过,在西州,死了丈夫的女人,会嫁给丈夫的弟弟,他虽然没有弟弟,但却有表兄啊!李承鄞便认定,小枫对他说的,“你让我杀了你,你就能忘!”是她想要嫁给顾剑的前奏。所以,李承鄞便非要杀了小枫想嫁的人不可,他只想告诉小枫,不管西境的风俗如何,在你嫁给我以后,谁也休想娶你,因为我会杀了所有敢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男人——你的一生,从我们成婚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因为我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可以让我们之间的婚姻,再没有任何变数。
小枫把李承鄞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好像让自己得到支撑一样,小枫道,“我还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呢,小时候啊,明远娘娘教我中原字,我怎么都学不会,来了这边也是。只不过就是照葫芦画瓢,一笔一笔描下来,就比如你那个名字,李承鄞的‘鄞’,我最开始还以为它念‘勤’,听说你们中原人起名字还挺有讲究呢,你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1明远公主从小就教小枫中原字,这说明,明远公主在小枫小时候,就有了让小枫和亲中原的想法了,只不过她没明说而已。在我眼中,明远公主是本剧中仅次于顾淑妃的心机婊,顾淑妃是被皇帝屠了满门,不得不对皇帝复仇,明远公主呢?她是很可怜,在豊朝和西州打了败仗的时候,被牺牲去和亲西域,又不得不遵从西境的风俗,改嫁给小枫的父亲,但是这不代表她的很多看起来很和善的举动,就不是在包藏祸心。她一生都在为了中原而活,搭上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又想要以为别人好的名义,胁迫别人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
明远公主一生做过两件不可饶恕的事,一是劝导西州王,非要叫不肯和亲中原的小枫和亲中原,无视其她庶出的公主想要代替小枫的心愿,无视小枫想要自由自在生活在草原上的心愿;二是为了把柴牧引荐给李承鄞,她告诉了李承鄞顾淑妃被皇后毒死这一部分真相,进而开启了柴牧与顾剑把李承鄞引见给小枫,去寻找铁达尔王帐、屠灭丹蚩部族的前奏,而且,这一切还发生在她劝导西州王叫小枫和亲中原,并得到了西州王的允诺以后。
明远公主难道不知道柴牧是想利用李承鄞为顾家复仇吗?她当然知道,她还知道就是皇帝任由皇后毒死了顾淑妃,但是她就是不告诉李承鄞所有的真相,只想叫本成为高相、皇后棋子的李承鄞,再次成为柴牧与皇帝扳倒高相的棋子。试问,柴牧、皇帝,与高相、皇后有何分别?柴牧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他最后被李承鄞和皇帝合力杀死,都是他的报应;而皇帝,则是整个故事的幕后黑手,他眼里只有权力,连皇后都不如。
2小枫之所以好奇李承鄞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出于她待李承鄞的情意了,她想要知道李承鄞所有的事。小枫老是被罚抄《女诫》,《女诫》里可没有“鄞”这个字,她都能一直念着,李承鄞的名字怎么写,是什么意思。可以合理地推断,在小枫刚刚来到中原,跟着方尚仪一起念书、写字的时候,她一与李承鄞在皇家猎场里重逢,就开始反反复复地想到李承鄞,进而想学会李承鄞的名字怎么写,想知道李承鄞的名字是什么意思了,她翻来覆去地想了很多很多遍,但是谁也不敢问——小枫其实很早很早,就在细微之处,不知不觉爱上了李承鄞,或者说,她从来没有忘记爱着李承鄞的那种感觉,和李承鄞不顾一切把小枫从湖里捞起来是一样的。
在小枫用攥住李承鄞的手,托腮陷入沉思的时候,李承鄞终于醒过来了,他气息奄奄地说道,“鄞州……”小枫自言自语了大半宿,难得有人搭腔,她下意识地重复道,“鄞州?”
重复完这句话,小枫才突然反应了过来,之前李承鄞说话了,她立刻转过头去,倒抽了一口冷气,开始凝视着自己的挚爱。李承鄞接着对自己的挚爱解释道,“太祖皇帝……原封鄞州……中州之东……梁州之南……龙兴之地……所以……我叫承鄞……”虽然李承鄞的眼睛半睁半闭,声音也很小,但是字句清楚,神识也很清楚,他是真的醒过来了。在自己的挚爱对自己千呼万唤以后,他提前醒了过来。
编剧在这里解释了李承鄞名字的由来,原来,他名字里的那个“鄞”字,代表着豊朝的开国皇帝的龙兴之地,编剧进而暗示,李承鄞出生的时候,皇帝必然对他最珍爱的女子生下的这个孩子,寄予厚望,所以,他特意以豊朝的太祖皇帝的封地来给承鄞命名,承鄞之前有四个哥哥,他们谁也没有得到这个字。
书鄞是皇帝最最偏爱的儿子,他的四个哥哥叫什么,作家并未介绍过,从皇帝给书鄞起的这个名字上,可以看出,书鄞从小就是皇帝属意的皇位继承人,他也的确出类拔萃,配得上皇帝的厚望。剧鄞不是皇帝最最偏爱的儿子,皇长子李承稷才是,但是剧鄞也是皇帝心中,仅次于先太子李承稷的儿子,这一点,从顾淑妃死后,他把承鄞交托给皇后抚养,先让承鄞得到了嫡子的身份,又让失去了顾如晦这个外戚帮衬的承鄞,重新得到了取代了顾如晦的高于明的鼎力支持上就看得出来。若不是因为高相势大,撼动了他的皇位,皇帝也不会不顾一切非要贬谪承鄞出京城。
李承鄞细细地给挚爱解释他的名字的时候,小枫已经激动到无以复加,她的眼泪开始往外涌,气息也起伏不定,小枫猛地把承鄞的手放了下来,好像不可置信一样,呆愣愣地又从头到脚地瞧了瞧躺在自己跟前的挚爱——你是醒了吗?你不会死去了?太医说得不对,我的感觉也不对,你还会活下来吗?
小枫见李承鄞醒了,神识还这么清醒,立刻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她怀疑,自己睡着了,是在做梦,感觉到痛感的小枫惊叹道,“我没在做梦!我没在做梦!”小枫激动到都结巴了,“你……你醒了?”李承鄞立刻轻轻地闭了闭眼睛,示意自己的挚爱,你说得对,我醒了。
小枫被这个好消息给劈昏了头,她只顾着反反复复地重复一句话,“李承鄞你醒了……李承鄞你醒了……你……你醒了……你醒了……”李承鄞又见到自己的挚爱和自己昏厥前一样,已经激动到只会说一句话,只会攥着自己的手趴在自己身上哭的程度,又轻轻地转动了自己的眼珠,示意挚爱,你不要哭了,我真的醒了。
苏醒过来的李承鄞,痛感比昏迷的时候更真实了,虚弱到极点的他,忍不住皱了皱眉,但是,比痛感更真实的,是他的挚爱小枫待自己的情
在发觉小枫吃了养生粥反胃以后,太皇太后突然福至心灵,她立刻把太医给小枫召来了。在太医给小枫把脉的时候,太皇太后眉开眼笑道,“八成是有喜了!”太皇太后又瞧了自己尴尬不已的重孙子媳妇一眼,道,“你也不用害羞!这开花结果是自然的事情,没什么不要意思的!传宗接代嘛!”说着,太皇太后就开始琢磨起后头的事来了,“想想看,给这个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
太皇太后说,“这开花结果是自然的事情”,应该指的是李承鄞生病,小枫去照顾他的那一回,太子给小枫送了鸳鸯绦,还搞得整个东宫都知道了,太皇太后自然不可能不清楚。再加上太皇太后又闭关了七七四十九天,时间上也不差,在太奶奶眼里,小枫极有可能就是有喜。
小枫听见太奶奶误会她怀孕了,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小枫可是个喜欢逛鸣玉坊的姑娘,没吃过肥猪肉还没见过肥猪跑吗?她和李承鄞还没做过有娃娃的事呢,她怎么可能怀孕?!但事关私隐,小枫还是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太医会告诉太奶奶她误会了的。
太医诊脉后,恭敬道,“启禀太皇太后,太子妃这是脾胃受了凉,而且喝了鹿羹粥,所以才会反胃。”太皇太后本以为这个太医是来给自己报喜的,结果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又转过头去瞧了一脸尴尬的重孙子媳妇一眼,万分失望地追问道,“不是有喜啊?”太医也万分笃定,“并非有喜!”宫里的太医,诊了脉,难道连有没有身孕都看不出来吗?
这里出现了细节。1小枫脾胃受了凉,之前,太皇太后叫小枫吃粥的时候,小枫还在那里魂飞天外来着,这应该是她和李承鄞刚刚吵的那一架的后遗症。李承鄞光着脚走掉了,小枫那天晚上,也肯定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所以才受了凉,第二天还心神恍惚。
2小枫吃的是鹿羹粥,但是她一吃就反胃了,这当然是有象征含义在的。根据“逐鹿中原”的说法,麋鹿一直是社稷、神器的象征,李承鄞与小枫在皇家围场重逢时,肩上就是扛着麋鹿的,再加上他是太子,他后来也顺利地登上了皇帝位。小枫一吃鹿肉就会反胃、恶心,编剧实际上是在暗示,小枫与李承鄞身上权力的影子格格不入,与整个豊朝皇室、与即将成为皇帝的李承鄞格格不入,她根本不会登上后位。
太皇太后发怒道,“退下!退下!”太医赶忙就退下了,小枫只能在一旁讪讪地赔笑。太皇太后心里还是不痛快,她继续发火道,“太子呢?叫太子来!”
一旁的樱乔赶忙道,“回太皇太后,近日就是元辰大典,太子殿下今日入了斋宫……”太皇太后听见自己的重孙子非但没孩子,竟然还清心寡欲吃斋去了,更怒了,她絮絮道,“入什么斋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懂不懂啊?他父皇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有两个儿子了,可他呢?二十了!”小枫听了太奶奶这样的话,赶忙应了一声,“嗯,是!”
1李承鄞当然没有二十岁,他应该比小枫大一岁,也就是十八岁左右,太皇太后这是虚指,为的是强调她失望的心情。
2小枫听到李承鄞快二十岁了,还没个孩子,也应和了一声,这当然还是出于她待李承鄞就像娘亲的情意,她也急得要死,和当初她听见绪娘有孕十分惊喜,又见绪娘滑胎十分失望一样。她可没想过,她一定要生下李承鄞的子嗣,还得承继李承鄞的皇位这件事,她只是期待,别的女人可以有孕,李承鄞一个又一个的孩子在东宫降生,和她在西州时一样,有很多很多的兄弟姊妹,热闹得很。
太皇太后是越说越生气,“那个赵良娣不是天天在陪着他呢吗?怎么就不能够有个一男半女啊!那个绪宝林,好不容易怀上了,可是说没就没了!”
1太皇太后说赵良娣没孩子的事,应该是在装疯卖傻,她最知道,自己的重孙子是在利用赵家,他不准赵良娣有孕,和皇帝不准皇后有孕是一样的。她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骗小枫,为她后面把忘川夫妇关起来做铺垫。
2至于绪娘的孩子不是李承鄞的这件事,我觉得太皇太后就不见得知道了,毕竟太皇太后不理俗务,她不见得把太子、皇后与高相之间因为张参和高震的死,针对绪娘所进行的那一番拉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李承鄞设计皇帝风瘫,太皇太后就是提前不知道的。太皇太后说到绪娘,不过是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失落,自己的重孙好不容易有个孩子,还因为前朝的牵连,被设计没了!
太皇太后急道,“这可怎么办呢?老身我呀,什么时候才能抱上玄孙哪?没指望了!”小枫见太奶奶急成这个样子,她那么有孝心,赶忙劝道,“太奶奶,您消消气!”太皇太后继续装疯卖傻,“真是急死我了……摆驾东宫!”
小枫听了这话,大吃一惊,“啊”了一声。她哪里知道,太皇太后那个老小孩儿,即将不按套路出牌呢?她还以为,太皇太后去东宫,是为了骂李承鄞一顿,他只怕又要和我吵架了——吵就吵,反正我也不怕他,反正他也吵不过我!
小枫陪着太奶奶,来到了东宫的外书房。李承鄞听从召唤,立刻来拜见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见自己的重孙子来了,并没有发怒,反而和颜悦色道,“沐浴焚香过啦?”沐浴焚香是入斋宫前的准备,李承鄞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回答道,“是啊!”
太皇太后非常满意,“那就好!”你洗得干干净净、熏得浑身香喷喷的就好,脏兮兮、臭烘烘的,小枫只怕不喜欢你碰她。太皇太后立刻吩咐道,“来人哪,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现在就关到内殿里去。没有老身的吩咐,不许有任何人把他们放出来!”
原著小说中,太皇太后还有几句台词,在说完“那就好”之后,吩咐人把太子和太子妃关起来之前,太皇太后还说了一句,“便宜你了,这几日不用你清心寡欲吃斋,反正列祖列宗也不在乎这个!”可能这句话有欺世灭祖的嫌疑,广电总局把它们砍掉了。
李承鄞是真的没想到,太奶奶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他立刻就微微张嘴,愣在了那里。小枫的反应一向没有李承鄞快,她哪里能想到,太皇太后这么心狠手辣?听见这样的话,小枫猛地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也愣得一动也不动了——要是我早知道太奶奶这么整我,我说什么也不能陪着太奶奶,在这里等着太子啊!我得先找借口溜了才是!
六个小黄门一哄而上,要把太子扯走,不过这里出现细节,太子虽然嘴上喊“太奶奶,为什么啊?太奶奶,为什么啊?”但是武功过人的他,竟然在第一个小黄门来拉他的时候,他就后退了;喊了两声的李承鄞,还主动回过了头去,瞧着背后的路,任由小黄门把他拥走了——可知他就是在配合太皇太后,他对太皇太后把自己和小枫关起来这件事乐见其成。
太皇太后又吩咐了一句,“去吧,去吧。”终于恍然大悟的小枫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您这是……”永娘和樱乔也赶忙走了过来,把太子妃“扭送”出去。与武功过人的李承鄞不同的是,不会武功的小枫是真的在反抗,她先试图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永娘说情,未果,又整个人往后倒,死命掰扯了一番,最后扭过了身子,朝着身后一路哀嚎,“太奶奶!太奶奶!”太皇太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这么一通装疯卖傻,撮合心仪对方、却始终不肯主动前进一步的重孙子、重孙子媳妇的大业,终于开启了。
忘川夫妇就这么被关了起来,殿门还被锁上了。李承鄞与小枫只能一个劲儿地拍门,哀求太奶奶。不过,这里出现细节,就是李承鄞只叫了两声“太奶奶”,就不吭声了,他从始至终没对太皇太后说过放他出去这回事,暗示了他很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关在一起的心思,当然,李承鄞也不敢对小枫怎么样,他就是昨天和小枫闹掰了,心里面后悔,想着能不能再和小枫在一处,求得转圜;同时,他那么爱慕小枫,又误会小枫不搭理他,当然想要得到与小枫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与心中窃喜的李承鄞相对的,是心急如焚的小枫,她是真的不想和李承鄞关在一起,真的想出去,于是,她死命地挠门,哀嚎道,“太奶奶!太奶奶!放我们出去!有没有人哪!”
小枫挠门无人应,哀嚎也无人应,急得要死,只能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听了一会后,又隔着门缝往外张望,她想知道外面究竟有没有人。
心中窃喜的李承鄞,则假意做出了一副失落的神情,一种千不愿万不愿的模样,抱着胸冷冷地瞥了小枫一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这里是1个标准的对应梗,对应小枫被高显掳去送给李承鄞,李承鄞给心上人解绳索时,小枫痛骂他“卑鄙”的情节。只不过,小枫是真的痛骂李承鄞,李承鄞是假意叱责小枫。
小枫一听,自然就怒了,她猛地转过头,瞪着李承鄞反驳道,“说谁卑鄙?!你凭什么骂我?!”小枫觉得自己好冤枉,这关我什么事?!我也是受害者!
李承鄞继续耍小学鸡的脾气,继续诬陷小枫以掩饰自己窃喜的心情,“要不是你在太奶奶面前告状,她会把我们关起来吗?!”这一套冤枉小枫去告状的说辞,李承鄞早就轻车熟路了,当初,他不就为了在绪娘滑胎的事中摘干净小枫,假意诬陷过小枫去皇后面前告状,说他冷落了她,还说她就会装可怜装无辜装什么都不懂?
李承鄞噘着嘴,一脸的嫌弃,坐到自己的床上去了,被冤枉习惯的小枫也不屑为自己分辨了,她噘着嘴,气鼓鼓地坐在了桌边,托腮生闷气去了。
这里出现了细节。1李承鄞坐到了床上,暗示了他内心深处对小枫的情欲。小枫则坐到了桌边,代表着小枫是真的没想过猪跑这回事。
本来和顾剑谈话时,一脸严肃的顾小五,一回头面对小枫,就再次发挥他奥斯卡影帝的本事了。顾小五做出一副怅然若失地表情,一脸无奈地慢慢向小枫走了过来。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他要做戏,骗小枫他刚刚是在帮她试探顾剑对她的心意,并且知道了,顾剑对她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小枫见到小五和顾剑谈完了,立刻凑到跟前来,道,“我师父刚刚跟你说什么呀?”
因为小枫此时心里只有顾剑,她还没有意识到她对小五的喜欢,再加上他俩刚刚作出那样亲密的举动,师父就把小五叫过去了,小枫十分好奇,难道师父是心有异样了?你快和我说说,师父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顾小五开始临时扯谎,他是先骗顾剑,再骗小枫,对着不同的人,都会有完全入情入理、又环环相扣的说辞。顾小五移开了目光,缓缓说道,“他……他问我赶路累不累。”
顾小五因为对小枫的私心,才不会告诉小枫他刚刚和顾剑之间进行的那番男人间的对话的实情呢。他假意说了一个听起来合理实则完全站不住脚的说辞,表哥是在关心我!难道他还会对着我来关心你吗?
只不过这番话,骗骗小枫还差不多,要想骗瑟瑟、骗观众就难了。这都赶路这么些天了,顾剑早不问晚不问,非得等到小枫刚刚投喂顾小五的之后问他赶路累不累?你骗鬼啊?
小枫果然是无知少女,旁人说什么她信什么。小枫奇道,“问你累不累?”小枫略一沉吟,双手抱胸道,“他怎么不问我赶路累不累啊?”
小枫这个懒洋洋抱胸的动作,暗示了小枫在小五面前十分随意,她丝毫没有掩饰她内心的想法,她对小五是坦诚相待的。不管是小枫爱上顾小五之前,还是之后,小枫面对顾小五,没有一点儿西州公主拿乔作大的样子,她和小五一直是平等的关系,也不曾发生过故意拿捏小五,让小五来哄她的事。小枫绝对是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又崇尚独立、不那么黏人的女友(或妻子)。
和小枫相对立的,是李承鄞。李承鄞看起来很高冷、很强势是吧?其实他的内心,比小枫要软弱得多,没主意得多。一个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小枫自刎后,李承鄞用手捂着小枫血流如注的脖颈,极为惶恐,他半搀起小枫的身子,痛喊小枫的名字,平静的小枫试图抬抬手,摸一摸李承鄞的脸,手足无措的李承鄞立刻在哭泣中凑了过来,接着便笑了,好像小枫肯摸摸他的脸,他就心满意足一样。小枫是真的可以离开李承鄞的,假如小枫能活着离开,她也会过得很好,而李承鄞却无法离开小枫,书鄞骗了自己一世,说他的妻子是和他闹脾气,回娘家去了,说到底,就是无法接受他和小枫生离死别的结局。
顾小五笑道,“还没死心哪?依我看哪,我表哥对你就没意思,你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在听到相信自己的小枫质疑顾剑怎么不来关心关心她的时候,顾小五知道,他临时扯出的谎话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师父宁可来关心我,都不肯关心你,你还觉得他对你有意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顾小五真的只是在利用小枫吗?才不是。他对小枫绝对是有私心的,不然,他不会先故意让顾剑误会他和小枫十分亲近,又到小枫面前来撒谎,说在刻意压制感情的顾剑对她根本就没意思。他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能得到小枫。
小枫听了这句话,表情便僵硬了,她是真的信了七八分了。小枫叹道,“自从你来了以后,我师父都不关心我了!”
小枫也开始后知后觉起来,怪不得以前对我那么好的师父,现在对我这么冷漠了。他都不肯待在我面前,不大和我说话了,更不要说来关心我了。这里暗示了小枫的心思,难道是因为你吗?师父误会我们了?
顾小五听了这样的话,十分得意。他知道,为什么顾剑不再关心小枫了,只要有他一天,顾剑都只能在小枫面前靠边站的。不用我说,他义父都不准。
小枫跑去找顾剑以后,顾小五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知道,为了能找到铁达尔王帐,为了能给顾家复仇,顾剑一定会继续压抑他对小枫的感情。小枫是别人说什么都相信的主儿,我已经在她的心理埋下了顾剑不喜欢她的种子,她就算是去求证,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就让她去。
小枫虽然有七八分相信小五的话了,但是她还是舍不得顾剑,于是,她自己跑到顾剑面前,想要亲口听师父说说对自己的态度。
顾剑看到小枫来找他,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呢,便问她道,“怎么了?”
顾剑对小枫的感情,一直都是行动大于语言的,他担心小枫出危险,他尽心尽力地完成小枫的愿望,即使是小枫不知道他的付出,他甚至为了救治被李承邺投毒的小枫,口吐鲜血,让本来就身负重伤的自己,更没有几天好活了。
小枫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面对自己马上就要以言语来试探对方心意的情境,自己心里先扭捏起来,她不好意思看师父了,低下了头,抬脚用靴子磨了磨草皮,这些小动作,全都暗示了小枫小鹿乱撞的小心思。只可惜吧,顾剑是个钢铁直男,他看不懂啊!
顾剑看不懂,那李承鄞看得懂看不懂呢?在观察小枫、揣摩小枫心思这件事上,李承鄞是比顾剑上道些,但是他也没强到哪里去。李承鄞与小枫成婚后,小枫误会李承鄞只喜欢赵瑟瑟,一直在嘴硬,可是有很多小动作都暗示了她是爱着李承鄞的。比如说,小枫问永娘,“他为了什么不开心啊?”带着调养身子的药来找小枫的李承鄞竟然说,“你有心思关心旁人,为什么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啊?”李承鄞给小枫喂了一颗话梅,叫她去去嘴里的苦味儿,小枫就像是被吓到一样,身体往后仰,掩饰道,“我自己会。”还在李承鄞离去以后,偷偷看李承鄞的背影,这全都暗示了小枫对李承鄞的感情。可惜的是,李承鄞好像都没发觉。
顾剑见到一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小枫竟然扭捏起来了,便追问道,“怎么?小五欺负你了?”
在顾剑心里,小枫身边除了顾小五,并没有其他的新元素,所以,惹小枫不高兴的,只能是顾小五。顾剑啊顾剑,你怎么就没想过,就是因为顾小五的出现,才让小枫觉得你把她推给了顾小五,心里伤心了呢?你怎么这么钢铁直男啊?
小枫一听,立刻就顺着师父的话,“嗯”了一声,还轻轻地点了点头。顾小五啊顾小五,你不是要帮我试探师父对我的心意吗?这口锅你不背谁背啊?
顾剑听了,便拿出了他小五表哥的气势,他小枫师父的立场,再次追问道,“他怎么欺负你了?”言下之意就是在宽慰小枫,你受了委屈,告诉我听吧,我替你去说他。
小枫撒谎道,“他说,说我不如他们中原的姑娘,又任性又爱胡闹,不温柔也不漂亮。”
小枫故意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来触发顾剑心中对他的柔情。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又任性又爱胡闹,叫你只能替我收拾烂摊子啊?我是不是既不温柔也不漂亮,让你觉得和我在一处是一种煎熬呢?
小枫为什么让顾小五背这么一口黑锅呢?当然是为了告诉顾剑,顾小五他不喜欢我,之前我投喂他饼子的举动不算什么的。我也不喜欢顾小五,难道我会喜欢一个说我“又任性又爱胡闹,不温柔也不漂亮”的人吗?进而暗示顾剑,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小枫其实非常聪明,只不过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有点沉不住气而已。书枫可能是个傻白甜,剧枫可绝对不是啊!李承鄞不肯告诉小枫他所经历的事,觉得小枫不会明白的,他是真的看错了小枫了。假如小枫与李承鄞之间不是隔着国仇家恨,小枫绝对会成为和太皇太后一样的女人,又聪慧,又大气,行事还有分寸,是一个合格的皇后的。
顾剑奇道,“我看你们这几日相处得也挺好的,他怎么会说这么重的话呢?”
其实顾剑也没有怀疑小枫是在故意说谎,他只是觉得顾小五怎么突然这样了呢?这不合常理啊,你俩一直处得挺好的。
小枫一听师父这么说,怕师父去找顾小五对质再让自己撒谎的事露了馅,立刻把话题从顾小五身上转移到了自己身上,接着说道,“可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否则,怎么没人喜欢我呢?”
小枫正式开始试探顾剑了,只不过,她还是很胆怯,很羞涩,小枫不敢看顾剑了,她背过了身子,开始看远处的风景。
顾剑那个钢铁直男,还是没听懂。顾剑就像是小枫父辈的人那样,安慰小枫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自己啊?”
顾剑觉得今天的小枫真的是太不对劲儿了,她一直都是阳光明媚的小公主啊,怎么突然之间怀疑起自己来了?
小枫继续引导顾剑道,“那如果有人喜欢我,我怎么感受不到啊?”说完,小枫轻轻歪了歪头,她想听师父说说,他对自己的心意——你是不是喜欢我呢?
顾剑继续钢铁直男,笑道,“傻丫头,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我不觉得顾剑顾剑是故意装作听不懂小枫在刺探他是不是喜欢自己,拿“大家都很喜欢你”来掩盖自己的真心,他笑得这么自然,这么开心,他是真的觉得小枫傻兮兮的,你怎么会觉得没人喜欢你呢?你身边的人不都很喜欢你这个阳光明媚的小公主吗?
小枫一听师父说“大家都喜欢她”,这里面当然也包括师父了,高兴至极的小枫一下子回过头来,追问道,“那师父呢?”
小枫想让被埋没在“大家”里的师父,亲口说喜欢自己,这样,她就能和师父毫无挂碍地在一起了。
到了这个份儿上,顾剑终于听懂了,顾剑突然不笑了,他觉得痛苦,因为他爱慕小枫,却不得不压抑对小枫的感情啊。顾剑挤出了一个笑容,他摸了摸小枫的鬓发,笑道,“师父当然喜欢你了,否则我怎么会收你做徒弟呢?”
顾剑觉得,之前他无意之间说出的那句话成了一个坑,他得填起来才行。于是,顾剑假意说,你看,我都做你的师父了,教导你,保护你,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顾剑摸了摸小枫鬓发的这个动作,暗示了顾剑对小枫的爱情,就像是父亲对女儿的爱——我当然爱你了,所以,我才要宠惯你,保护你,在我眼里,你就像个孩子一样的。
与顾剑不同的是,李承鄞对小枫的爱,有时是父亲对女儿的爱(他什么也不想让小枫知道,所有复杂的事情,他都会帮小枫办妥的),有时是孩子对母亲的爱(李承鄞每次伤害完小枫,都会在心里害怕小枫,他在杀死顾剑以后,有一个很明显的害怕还不大敢上前来的镜头;每次小枫和他吵架,他很快就认怂了)。
小枫听了这样的话,简直都要乐死了,我的心上人说他喜欢自己了!不过,小枫还是不满意,她追问道,“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别的喜欢?”
小枫像是受到了鼓励,笑道,我说的当然不是这样的喜欢了,师父你说你喜欢我,那这里面有没有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呢?小枫紧紧地盯着顾剑的眼睛,想从顾剑的眼睛里,发觉他对自己的眷顾。
顾剑沉默了好久,为了压抑自己的感情,他甚至都嘴角抖动了。顾剑撒谎道,“除了这种喜欢,师父,没有别的喜欢了。”
在顾剑的心里,他是在暂时压抑对小枫的感情,他在想,等顾小五利用小枫找到铁达尔王帐,他与小枫之间就没有障碍了,他可以在大战前把小枫带走,这样一来,小枫又不会被伤害,又不会知道她曾经被顾小五利用的事,李承鄞得偿所愿,也不会再来纠缠小枫的,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真正有可能与小枫重新开始 。不幸的是,顾小五只花了短短一路的时间,就战胜了自己与小枫十几年的情谊。
小枫才没发觉顾剑在说这番话之前的沉默与痛苦呢,她只听到了顾剑嘴里说的,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的话。小枫立刻就伤起心来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眼睛也失了光彩,开始呆呆地盯着顾剑。
小枫为什么没发觉装腔作势的李承鄞其实不爱瑟瑟,爱的是自己呢?原因就是在这里,比起对方的行动,她更加相信对方的言辞,更何况,李承鄞在行动上都在偏向瑟瑟,只有在出乎意料的时候,对她有本能的反应(落水时救自己而不是救瑟瑟,葡萄酒摔碎时抱住就要摔倒的自己而不是瑟瑟)。
小枫觉得自己真是太丢人了,竟然巴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放,还硬要逼他说他喜欢自己。我可真是个傻子,顾小五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师父对我没有意思,我是在自取其辱。
小枫一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心,二为了不破坏她与顾剑之间的关系,免得以后尴尬,便硬挤出一个笑容,拍了师父的肩膀一下,笑道,“我逗你来着!刚才顾小五说,说师父不解风情我不信,结果还真让他说中了。”
小枫非常聪明,她用急智现编,都能编出一套自证其恰的说辞,她编出来的这套说辞,可比顾剑的强多了。
小枫真的装不下去了,她的目光开始游离,嗫嚅道,“我以后不逗你了,我走了。”说完,小枫怕自己在顾剑面前落泪,用跑的离开了顾剑,跑远以后,才任由自己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
小枫说,“我以后不逗你了”,宣告了她与顾剑之间爱情的死刑,在小枫眼中,她追问顾剑喜不喜欢她这件事,是她枉顾顾剑的意愿,在逼迫他。既然你都明确说了,你不喜欢我,我怎么会继续枉顾你的意愿,非要你喜欢我呢?我再也不痴心妄想了,我以后只把你当师父了,你放心。
小枫毕竟是女人啊,她在爱情上,是比较被动的一方,她还不如瑟瑟勇敢呢。瑟瑟其实早就发觉李承鄞喜欢小枫了,但是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哄骗自己,李承鄞更喜欢小枫,没关系,他也喜欢我啊!我也愿意凭着我的父兄,给他朝局上的助力,他对我也是有情意的,一直到瑟瑟被李承鄞说他对她只有利用,没有任何感情,她被逼疯为止。
宣德王问道,“西境安护府眼下的兵力,再加上本王带来的十万大军,对付丹蚩,如何?”在得到了高显的正面回复之后,宣德王洋洋自得,高高地扬起了下巴。
我真是忍不住吐槽宣德王,你不是最高统帅吗?皇帝派了十万大军给你,再加上西境安护府的兵力,一代表着皇帝对丹蚩用兵的决心,二代表着皇帝对保证这场战争稳操胜券的准备——在皇帝心中,十万大军加西境安护府的兵力,对付丹蚩绰绰有余了,你用得着来问高显吗?这样的问题,由你这个最高统帅问出来,只会显得你颟顸无能。
而且,面对高显的奉承,宣德王竟然还洋洋自得,根本没发觉自己在军事谋划上的短板,你是不是太自大了一点啊?自大到凭着自己是个皇子,所有人就活该为你鞍前马后地效力,所有的功劳都由你占了?
不过,高显还是提出了一个暂时无法屠灭丹蚩的问题,我们得先找到铁达尔王帐啊!宣德王道,“五弟去寻丹蚩王帐多日,音讯渺茫,恐怕不能指望,日后这平乱之功,非将军莫属。”
宣德王说这句话的意思,不过是把这件棘手的任务又交给了高显,让高显给他想想想办法,找到铁达尔王帐,然后再一举歼灭。我真是忍不住再次吐槽,那你自己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呢?
宣德王与李承鄞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宣德王文韬武略皆不如李承鄞,就是在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中有点子心机,但这点子心机,在下定决心登上太子之位的李承鄞面前,也是不值一提。宣德王比李承鄞强的地方,是他够狠辣,最起码比前期的李承鄞狠辣,但这一点李承鄞也很快克服了。
小枫在李承鄞的成长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在李承鄞想要登上太子之位的时候,小枫对李承鄞就像是个奖品,他知道,他只有先登上太子之位,才能娶小枫,所以,失忆前,他才非要亲手砍了小枫阿翁的头颅,(同时哄骗小枫不让小枫知道,)在西北建立军功;失忆后,他才硬逼着宣德王起兵谋反,让宣德王被赐死,他才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小枫。在小枫回忆起三年前的一切,再也不肯和他在一处以后,李承鄞被小枫刺激得非要杀死顾剑,让顾剑这个一直受他利用的人都不得善终,他真正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帝王,最后还把自己的父皇逼得中风,真正掌握了天下权柄,成为事实上的天下第一人。
裴照向宣德王和高显禀报道,“我已将巴吐尔捉拿归案。”
裴照把巴吐尔捉来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他是在继续调查先太子遇刺一案。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裴照是自己去捉拿巴吐尔的呢?还是受高显指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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