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小姑娘和丁宁】
丁宁可宝贵小姑娘了。身为alpha没有奶水,就请了个乳母,还请了个老佣人专门照顾小姑娘。就这样还不放心,三天两头往家跑。但她嘴上是不会说的,相反,她嘴上一口一个“小丫头片子”。
小姑娘三岁才会说话。那天,丁宁蹲下来,郑重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叫宁姐。”
小姑娘乖乖的开口:“宁姨。”
“叫,我,宁,姐。”丁宁一字一句的重复。
“宁姨。”
“我有那么老吗!小丫头片子!“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丁宁:“宁,姨。”
马龙在一旁憋着笑:“月月学说话学的还挺快。”
“废话老子去瑞士呆了一个月!”丁宁剜他一眼,“你教的?”
“不是,等着你回来嘛。”
丁宁叹了口气,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那还真是学挺快的。”
又说:“就这么着吧。小丫头片子,挺随他爸的,嘴上不饶人。”
马龙不答话。丁宁淡淡的说:“记着,小丫头片子,我是你宁姨,不是你妈,更不是你爸。你有爸爸。”
小姑娘开口:“爸爸,许昕。”
丁宁盯着马龙:“这你教的?”
马龙没开口,点点头。丁宁吸一口气:“三岁,就会这仨词,还有一个是刚学的?”
马龙笑笑:“对于那两个词一下子就学会了。够了。”
丁宁不是没试过在三岁以前教小姑娘说话,小姑娘紧紧抿着唇,不开口。她不像一般小孩子,动不动就哭。小姑娘不哭。丁宁曾以为小姑娘有自闭症,不过小姑娘三岁以后就听见什么词学会什么词,丁宁也就放下心来。丁宁买了一堆童话书读给她听,于是小姑娘慢慢学会了拼音。
小姑娘五岁后,丁宁有的时候会把许昕的照片给小姑娘。小姑娘已经从马龙那里知道了自己的爸爸在另一个城市工作,不能在家陪她。小姑娘学会写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的名字。她把丁宁给她的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上爸爸的名字,然后收进一个盒子里,老爹来要也不给。不过有一天老爹说,可以把老爹收藏的爸爸的照片给她,条件是那个盒子里的照片他也要看。于是小姑娘把盒子给了马龙。
马龙看那些照片看了一下午,眼睛是红的。
小姑娘从相册上移开眼睛,抬头看马龙:“老爹不许哭,你说爸爸不喜欢人哭的。”
顿了顿,小姑娘拉住马龙的手:“老爹,你活该。”
马龙看着小姑娘,表情冷峻下来。
小姑娘解释:“宁姨常对你说你活该她更活该,我想大概能安慰你吧。形容宁姨的都是好的。”
丁宁站在玄关里面,捂住嘴,泣不成声。
2、【小姑娘和林高远】
林高远,男,omega,马龙的唯一的助理。目前主要工作是奶孩子。
比如接送小姑娘上学放学,辅导小姑娘做作业,陪小姑娘聊天,然后把小姑娘在学校的情况如实汇报给马龙。
小姑娘本来老老实实的叫林高远“高远哥哥”,叫的林高远可开心了。但是MA的设计师樊振东有一次来马龙家里吃饭顺便聊工作时听见小姑娘这么叫,哈哈大笑:“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高远哥哥其实是林妹妹?”
“真的吗?”小姑娘眨眨眼,也笑了。
“是啊,你得叫他高远姐姐!哈哈哈!”樊振东还没说完就憋不住笑了。
小姑娘倒是在林高远哀怨的眼神中认真的点了点头。
从此,小姑娘就改了口叫“高远姐姐”,马龙说了几次未果,加上林高远还挺喜欢小姑娘的,不哭不闹不蛮不讲理不熊孩子,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有一次小姑娘的作业是写一篇小作文《我的梦想》。小姑娘咬着铅笔:“高远姐姐,你的梦想是什么呀。”
“我吗?”林高远想了想,“你不叫我‘高远姐姐’就好啦。你呢小姑娘?”
“我想去见爸爸,嗯,不是照片,要活的,软软的爸爸。如果爸爸抱我一下就更好啦。”小姑娘很苦恼,“可是我不想写到本子上去。高远姐姐,这个梦想是不是……是不是不对?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都说我没有爸爸……”
林高远看着小姑娘晶亮的下垂眼很快蓄满了泪,却狠狠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的样子,决定好好跟马龙汇报一下。小姑娘却吸了吸鼻子:“高远姐姐,别把这件事告诉老爹好不好?”
林高远:……你你你怎么知道我跟你爸汇报你的事?
“好不好好不好,高远姐姐~”小姑娘用铅笔轻轻戳林高远。
“……好吧。”林高远叹了口气,“不过你怎么知道你爸爸是软的?”
“老爹说的。”小姑娘一脸‘爸爸就应该是软的难道有硬的爸爸吗’的表情。
林高远捂脸,好吧,总裁,看透你了。
3、【小姑娘和陈玘】
陈玘对于小姑娘是个有些特别的存在。
陈玘叫小姑娘的方式是“小丫头”,语气与丁宁如出一辙。
陈玘会给小姑娘讲老爹和爸爸以前的恩爱史,讲着讲着就开始骂骂咧咧,话题就歪到不能再歪了。
最后陈玘总会以一句话作结:“虽然你老爹是我奶大的吧,但在感情上他就是个混账。”
小姑娘仰头看着她的玘叔叔:“混账是什么意思?”
“哎,反正就是不好的东西。长大了别像你爹,做什么东西思前想后的,婆妈。”陈玘点起一支烟,翘起二郎腿哼哼,“整天算来算去会早秃的。你一个小丫头,秃了多丑。”
“……”小姑娘接不下去话,玘叔叔话糙理不糙的神奇表达总是让她接不下去。
陈玘悠悠吸完一根烟,长叹一声:“算吧。算吧。”
“人总要有点忘乎所以,不然,没意思。”
小姑娘习惯性的歪脑袋。她想,玘叔叔大概就是那种“有故事的人”。
陈玘其实烟瘾不重,闲暇时候他常来小姑娘家,教小姑娘画画。陈玘不画复杂图形,只用点线圆,干脆利落。这种极简主义风格是陈玘的最爱,他老是试图对小姑娘灌输一套理念:“世界上所有东西都能用黑白灰点线圆表示。”
他给小姑娘看一枚钢戳:“喏,你看啊小丫头。”
折线与大大小小的圆中是一个银钩铁画的“玘”字。
“这个是你爸的,给你了。”陈玘又拿出一枚钢戳,塞给小姑娘,“好生收着!”
“嗯。”小姑娘紧紧地捏着那枚钢戳。
小姑娘九岁时的情人节,本来是要一个人呆在家里的。小姑娘从陈玘那里知道今天是情人节,至于陈玘,自然是不请自来的。
小姑娘给陈玘开门:“玘叔叔,有什么事么?”
“没什么事,来看看你。你高远哥哥跟你爹有事去了,今天我来陪你。”陈玘转着手上的车钥匙,“呆家里多闷啊,玘叔叔带你出去玩。”
小姑娘看向一边的佣人。老佣人和蔼的点点头:“玩的开心一点哦,小姑娘。”
陈玘牵起小姑娘的手:“想去哪儿玩啊?”
“想去看爸爸。”小姑娘手指绞着裙子边。
“这个……你爸爸在巴黎,参加一个慈善晚宴去了,那个晚会有他的拍品。”陈玘撇撇嘴,“要不然带你去上海看他也没什么不可以,瞒着你老爹就是了……你老爹天天念叨什么不要去打扰你爸的生活,简直狗屁,喜欢就去追啊,跑了就再追,吵架了就哄嘛,叫他哄个人有这么难吗,真的是。”
小姑娘坐上陈玘的车,似乎是没听陈玘的碎碎念感慨。她趴在车窗上对陈玘说:“玘叔叔我们去游乐园吧。我想坐摩天轮。”
陈玘发动了车。
小姑娘和陈玘在游乐园疯玩了一早上,他们排队坐了三次过山车,在摩天轮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就连鬼屋这种陈玘一向嗤之以鼻的东西他都陪小姑娘进去走了一遭。小姑娘舔着棉花糖,笑嘻嘻的看着陈玘被地上的机关抓住腿,反射性跳起来又摔了一跤的狼狈样子。
“这什么鬼地方!”陈玘抱怨,“啊,我带你去打街机好啦!想当年你玘叔叔也是街机一霸啊!哪里有这么狼狈过!”
小姑娘把棉花糖递给陈玘:“叔叔吃糖,吃了糖就会开心。”
“你还真像你爸,生气了用小甜水就能哄好。”陈玘不客气的咬了一大口棉花糖。
小姑娘似乎对关于爸爸的一切都十分敏感:“那我给爸爸寄一箱小甜水儿他会不生气了然后回来看我吗?”
“鬼知道。”陈玘想到了家里的两大箱茶叶和猫粮,又骂骂咧咧起来。
晚上,陈玘给小姑娘买了个蛋糕,两个人坐在陈玘家的沙发上。小姑娘本来是想打开电视看点节目的,结果一开电视就是“雌兔雄兔傍地走,你还是条单身狗——”的音乐声,她默默地又把电视关了。陈玘笑了笑,拿出一瓶酒。
小姑娘想了想:“老爹说这个东西对身体不好,玘叔叔少喝一点。”
陈玘摇了摇手里的杯子:“那你爹有没有告诉你这个东西能让人忘记烦恼,忘记很多东西?”
他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他自己都喝呢。不信你问他,他想你爸爸想的很的时候。酒量大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很多时候醉了比醒着舒服。”
小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陈玘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小姑娘,人精得很,懂事的很,但有些事情,不明白也就不要去想了。快活点。”
小姑娘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可是不想忘掉爸爸呀。老爹为什么要忘记呢?”
“忘不掉啊,小姑娘。”陈玘笑笑。
忘不掉啊,马琳。马琳。
4、【小姑娘与泰哥】
小姑娘抱着泰哥,看着陈玘喝的不省人事。她知道劝没有用,没谁劝得动玘叔叔。她和泰哥平静的对视,泰格从小姑娘的臂弯里跳出来,叼来陈玘的手机。
“我打不开啊泰哥。”小姑娘疑惑的接过手机,泰哥烦躁的踱来踱去,用头拱着小姑娘的手,喵喵的叫。
小姑娘咬了咬指甲,摸摸泰哥的头:“我试试……嗯……”
她把陈玘的手指按到解锁键上——但愿玘叔叔设置了指纹解锁——手机开了。玘叔叔身上有好闻的桔梗花香。玘叔叔是个omega。老爹说omega都会有那个此生唯一的alpha。老爹说爸爸是他的此生唯一。
为什么要分开?
小姑娘打开通讯录,手指停在“马琳”上,不知道该不该按下去。
泰哥扒着她的袖子,小姑娘不知道它是想让自己按还是不想让自己按。
小孩子要回到妈妈的怀抱,所有离开的人都要回家。
小姑娘歪头,拨出电话,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到陈玘头边。
“马琳你到底在算什么……你是不是以为可以算的透我……你怎么还不来……老子他妈栽你手里了……行不行……我现在冷死了……老子不能给你暖手了……你得对老子负责!我是omega我认了,你来娶了老子呗……”陈玘的醉话被那边的马琳听了个十成十后,小姑娘拿起电话。
“琳叔叔,我是马昕月,玘叔叔在他家里喝醉了,您能过来一趟,顺便把我送回家么?”小姑娘嘴角上翘的弧度快要扳不直了。泰哥嫌弃的看了小姑娘一眼,扑过来打翻了小姑娘手里的手机。
小姑娘忍不住大笑起来:“泰格你太坏了!不过我挺开心的,玘叔叔情人节快乐!”
泰哥舔爪,表情仍是一脸嫌弃。
小姑娘耐心地等待着,直到传来敲门声。她跑过去打开门:“琳叔叔来啦。”
马琳点点头:“小姑娘真乖。”他闻到了客厅里浓浓的桔梗香,顾不上脱鞋,冲进去把陈玘扛到肩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安抚着陈玘:“喝这么多酒,身体是铁打的?”
“……你来做什么……”陈玘黏黏糊糊的哼哼,仍旧嘴硬,“你管得着我……”
马琳简直想在这里就把陈玘给办了,他看了看小姑娘纯洁无辜的下垂眼,还是转身把人放到车上:“走了,小姑娘。”
小姑娘在家门口下了车,朝马琳挥手:“琳叔叔玘叔叔,再见!”
马琳不忘开玩笑:“下次再见,就是琳嫂了。”
“什么?”小姑娘有些愣。
马琳哈哈大笑着发动了汽车。
小姑娘转身敲响了家门。茫茫夜色,站在自家的别墅前,小姑娘突然感觉有些冷。她扯了扯衣袖,咬住了嘴唇。
5、【小姑娘和管家&教师】
管家是丁宁带回家的。他进家门的时候,小姑娘才出生三天。丁宁把小姑娘交到他手里:“您多多照顾着些。师父……”
“放心吧。”管家笑笑,“这孩子我多有分寸。”
小姑娘百日的时候,马龙和丁宁为她举办了盛大的百日宴会。小姑娘不安的在马龙怀里扭动着,看得出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很多陌生人的场合。她的眼神四处游离,寻找着那个一直陪伴着她的,高高的和蔼的人。
管家坐在末席,在大厅里最昏暗最边角的一张桌子上。陈玘倚在桌边:“这是你第一次坐末席吧?”
“还好,以前也不是没有过。”管家平淡的说,似乎并不以为意,“那孩子不喜欢人多。这点倒是和马龙有点像。不过看得出来,这孩子日后也是个鬼灵精。”
“你对那孩子评价真高。”
“值当。”佣人哼了一声,手腕一翻,手上出现一枚印章,“你找个时机给了那小姑娘罢。”
“怎么,您不打算帮帮昕仔?就由他去?”陈玘郑重的接过印章,小心的收好。
“年轻人的事。”
“你还不是这样过来的?大力?你现在就老了吗?”陈玘哈哈大笑,“真像啊。不过我知道你为的不是这个。你只是单纯的疼昕仔而已。”
“老了。”王励勤一声长叹,“等一天就像原来年轻时过一年一样。时间越走越慢。”
“是你自己把他拉得太长了。”陈玘举杯,勾唇一笑,“都在等。”
小姑娘抓周的事是管家陪着的,马龙在伦敦,丁宁在巴黎。请的家庭教师也到了,管家抱着小姑娘去开门。门一打开,看清来人的脸的时候,管家放下小姑娘,后退一步:“没想到是你来。”
“我来了,是啊,晚了很久。”教师笑着,收好了鞋子,“还没抓周呢?”
小姑娘歪着头,拉着管家的手。
“一岁请家庭教师已经很早了。”
“不,太晚了。”教师蹲下身子,手里举着一只画笔,笑意盈盈,“小家伙,想不想要?”
管家拉开小姑娘:“你别随便打乱啊。”
小姑娘被抱到一大圈东西中间,教师和管家坐在一边,由着小姑娘选。小姑娘犹豫一会儿,拿起了教师硬要加进去的画笔。她把笔翻过身来,看着花体的“XX”,没有什么表情。教师大笑起来:“这孩子还真是聪明!”
“她才一岁呢。”
在此之前,马丁两家的家长都认为这孩子要么傻要么自闭。小姑娘不爱哭也不爱笑,只是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下垂眼,沉默的看着所有人。
“宁姨”两个字其实是教师教的,她热衷于将自己的一些恶趣味当成私货夹带进小姑娘的学习内容中去。教师与小姑娘有个奇怪的约定:“不许把我的事告诉你爹和你宁姨。”
小姑娘乖巧的点头。教师人可好了,只要她乖乖的,就有数不尽的小蛋糕吃。管家开始还管管,后来就什么都不管了。他只是默默的收拾好小姑娘的饮食起居,偶尔给小姑娘讲讲睡前故事。
睡前故事是小姑娘最喜欢的。因为那是爸爸和老爹相遇和恋爱时的事。甜甜的故事总能带来甜甜的梦。小姑娘从来没有问过管家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些事。在她看来,管家伯伯近乎无所不能。
那天情人节的事还有后续。管家给小姑娘开了门,把她抱进家里,放在沙发上。又把门关上,拿了鞋子给小姑娘换。小姑娘看着管家那蹲下仍显得高大的身躯,突然开口:“伯伯,闫森……是谁?也是和爸爸一天生日?”
管家不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变慢了许多。
“您像玘叔叔等琳叔叔一样等他吗?”小姑娘又发问了,“就像老爹等爸爸一样?”
“小姑娘,你不知道闫森是谁么?”管家开口,却是反问。
“知道啊。我只是想知道伯伯和闫森叔叔的关系。”小姑娘眼睛亮亮的,“伯伯我要听故事。”
“没什么故事的,小姑娘。”
“您有故事的励伯伯。”小姑娘歪着脑袋,“您和照片上不大像,难怪老爹认不出您。您是受了爸爸的委托么?”
小姑娘紧紧地攥着管家的手臂:“您劝劝爸爸吧!您为什么……”
小姑娘哽咽到说不出话,这是她懂事起第一次红了眼睛,眼泪摇摇欲坠:“玘叔叔都说了!”
管家不说话,今天早上教师姚彦打来的电话还在耳边回响:“他确诊了!你真的只把它当年轻人的事?想想闫森,够了!”
小姑娘牢牢记着和爸爸的约定,指甲掐入手心,牙齿咬着下唇,只是看着王励勤,清澈的眸子里是无穷无尽的思念。
王励勤知道那种近在咫尺的思念。他自己就是要被这种滋味逼疯。
他把小姑娘搂到怀里:“小姑娘啊,会回来的,你的爸爸会回来的。”
“我现在就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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