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爱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情感,这也是很难凭借我们主观的臆想去断定的。更何况法海这个角色本身就非常的复杂,无论是他自己的身份,还是他从小到大所接触到的这些世俗的规定,他对于小青的情感都是非常复杂的。不能说他没有动过心,但是也并不能说他一定是爱小青的。虽然很多人都在调侃法海是不懂爱的,但是法海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并非不能理解这些世俗的感情,只是他被自己的思想和道德观念所禁锢。
就算是有爱也不敢承认,也不敢去游着这种感情肆意的生长。很多人在看了《青蛇》这部**之后都在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中的法海到底对小青存在爱情吗?其实我认为法海很有可能至始至终都不爱相亲,因为法海毕竟是一个出家人,而且他对于自己是非常严格的。他在这个过程中的确是会被小青扰乱心神,但是他明白自己的感情是必须要克制的,所以他最爱的还是自己。
其实白蛇,青蛇的故事也已经被拍成了很多版,但是几乎在所有的影视作品当中都是围绕着白蛇和许仙的故事所展开的,青蛇在这样的故事当中从来都是以配角的形式而出现的。但是在《青蛇》这部**当中,对于青蛇和法海之间的感情展开了非常详细的描述。所以说法还并没有爱过小青,并不是否认他没有被小青所动摇过,只是说法海修行那么多年,他早就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情了,所以对于他自己来说这并不算爱,而是一种困扰。
这部**主要讲述的也是白蛇和许仙之间的故事,同时也穿插了一些青蛇和法海之间的感情纠葛,但究竟法海究竟有没有爱过小青?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回答,在每个人的心目当中,对于法海和小青也都有着不同的见解。
人与妖是否能够相恋?
在影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白素贞为了报答许仙在前世的救命之恩,今生在观音菩萨的指点,于西湖的断桥边上找到了他,并委身下嫁,为许家绵延子嗣。
断桥相会的情缘,永结同心的誓言在剧中演绎得既幸福又深刻,一度让我们以为,人与妖是可以成就一段美满姻缘的,可是当小青也走了姐姐白素贞的路,遇上自己有缘人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许仙在带着白素贞小青回姐姐的路上,途经一个饭馆吃饭,可却在结账之时发现没有带钱,小青见状便说自己有朋友在附近,可暂借银两一用,说罢她便出去了,许仙还以为她是真的找朋友借钱,可实际上却是小青重温旧日手段,当街摸走了一个钱袋,而她所偷走的钱袋主人,便是张玉堂。
张玉堂因为钱袋被偷,没钱付帐被店家给赶了出来,正好被小青撞见,她于心不忍,毕竟人家被打也是因为她偷了钱,因此她赶紧上前去为张玉堂解围,对于张玉堂来说,今天可是他特别丢面子的一天,纵观四周,取笑指点的多,善解人意的少,小青姑娘的慷慨解囊,让张玉堂眼前一亮,顿生好感。采瑛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钱原本就是他的,但是这个美丽的误会却让他因此认识了小青这样一个善良又大方的姑娘。一面之缘,便念念不忘,回家之后的张玉堂,便犯起了相思病,心里眼里,全是眼前飘过的那一抹青色的纱影,如同一个仙女般,匆匆的她来了,可话没说两句,她却又走了,徒留一个痴儿,在此独自苦饮这满怀的相思。
他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了,可却没想到,数日后会在自己家中,再次见到那个姑娘。
如果说小青上次与张玉堂的相见是因为偷了他的钱袋,那这第二次的相见,便是偷的人家祖传的宝剑,据说这把剑,源自唐朝铸造,有驱邪降魔的功效,而她偷这把剑的原因也纯粹是因为要帮助许仙的姐夫李公甫来捉拿蜈蚣精而已。或许她也没想到,会再次见到这个痴儿,更没想到仅是一面之缘,这位张公子便对自己念念不忘。
借剑三天,如期奉还。
因为这一句话,张玉堂便满心欢喜地等待与青姑娘的再次相见,只是三天过后,人并未如时赴约,剑也并未如期奉还,为了不错过与青姑娘的相见,他在那之后的每一天晚上都会守在装有宝剑的屋子外面逗留,如此往复,直到半个月之后。采瑛
当张玉堂再次查看宝剑之时,发现宝剑已经归于原处,这说明青姑娘已经来过了,可她来过了却未曾与自己相见,一定是因为讨厌自己,张玉堂这半个月以来,朝思暮想,日日期盼,为的就是能够再见她一面,可如今她来了,却又走了,自己这一腔相思又该向何处去说?
小青在不远处看到张公子伤心又委屈地喃喃自语,终是不忍心地自己走了出来。
月光之下,佳人赴约,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没有任何人会比此刻更加幸福。
姑娘,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如此无情。
姑娘,你千万不要向我道谢,这样你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姑娘,你一定是天上的仙子吧?不然,你怎么生得那么美?
轻纱窗内,芙蓉帐下,小青被张公子的痴 情感 动,终是卸下心防,想要一尝人间情爱, 夜色如酒熏人醉,情侣恩爱巫山会,相思到浓时,便再不顾什么规矩礼仪,只求此刻能与心爱之人,恩爱缠绵而已。
小青初尝情爱,便已是幸福万分,白日里,不是发呆,就是傻笑,夜间却又赶赴张府,与张玉堂相会。
而张玉堂对待这段感情,亦不是玩玩而已,他是真的想要迎娶小青为妻,在被父母发现有了心上人之后,他便坦言相告与小青之间的关系。采瑛
可是高门大户的人家,哪里会容许一个夜半私会不知行踪的女子,张玉堂面对来自父母的压力,以一片痴心顶住了所有疑问。
他喜欢小青,便会将一切都往好的方面想,在得知小青所居住的府宅其实是一片废墟之时,也只是心疼自己喜欢的女孩家境衰落,不得已只能住在贫民窟中,他甚至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她的家庭,以及她为什么总是夜里来,晨起再回,他只是单纯的觉得,因为爱她,所以愿意相信她的一切,哪怕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根据。
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并非是寻常女子,而是修行百年的青蛇妖,而小青在得知张玉堂想要娶自己为妻时,也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可以像姐姐与许官人那样,琴瑟和鸣,幸福美满。
可她不知道的是,白素贞的姻缘是在观音菩萨那里过了明路,早前又有幸得到真武大帝特赐一颗去毒丹,去除了全身的毒气,可以与凡人婚配,可是小青,却没有这样的因缘际遇,或者说,她作为一个蛇妖,与凡人相恋不可能会有好的结果,正如白素贞所担心的那般, 结局就是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总归会有一个人需要为这段不符合天理的人妖恋付出代价。 采瑛
果不其然的是,张玉堂的身体开始急剧衰败,莫名其妙的昏厥之后,便是气血不畅,面色铁青,仿佛即将不久于人世,面对这样的情况,小青也不得不为了自己所爱放下所有的依恋,专心听姐姐的话,为张玉堂疗伤治病。
解铃还需系铃人,张玉堂所患的病,只需要忘掉他与小青之间的这段情缘即可,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样,从此二人天涯陌路,恩断情绝,宛如不识。
对于初尝情爱甜蜜的小青来说,没有什么比忘了这段情缘更加痛苦,她曾说过, 只要能够与张公子在一起,哪怕百年修行尽弃,也心甘情愿,可如今,她才刚刚欢喜不尽的筹备婚堂,却又不得不亲自斩断情缘,只求能够救得张公子一命。
这不过须臾数月的情缘,来得匆忙,却又消失得那样迅速,这一切的因由,竟是因为那前世的惊鸿一瞥。
张玉堂原本是上界的拣香童子,空中经过西湖,看见一条小青蛇颜色娇艳,青翠可爱,无意中偶然一笑,顿时思凡一念,便被贬下凡间,投身张府。采瑛
他与小青本该就是有这一段情缘,只是缘来则祸起,缘尽则祸去,唯有斩断情缘,拣香童子才算是历劫成功,张玉堂也才能够起死回生。
忘记心中绕,情缘尽勾消。
小青全力运功,终换来张玉堂毒气尽褪,重获新生,再相逢,一声大姐,客气又陌生,小青终于意识到,她跟张公子,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杭州西湖边有两座常令游人悲叹的美人墓:一座是南齐著名诗妓苏小小的孤茔,位于西冷桥畔;另一座则葬着明初怨女冯小青,长寂在孤山脚下的梅树丛中。两座长满青草的孤坟,给西子湖畔增添了几分凄美的色彩,到这里凭吊的人们不免会回想起两位薄命佳人的凄婉故事。
冯小青原本是广陵(今扬州)的世家女。其祖上曾追随朱元璋南征北伐,打下大明江山,建立了汗马功劳。明朝定鼎南京后,冯家享有高官厚爵,到冯小青父亲则受封为广陵太守。冯小青的童年就在广陵的太守府度过,那日子可谓是锦衣玉食,呼婢唤奴。冯小青自小生得秀丽端雅,聪颖伶俐,深得父母的宠爱。冯小青的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善于舞文弄墨、抚琴弹弦,只有冯小青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从小对她悉心培育,一心盼望她长成一个才貌出众的姑娘。冯小青十岁那年,太守府中来了一个化缘的老尼,这老尼一身一尘不染的灰布袈裟,慈眉善目,她见冯小青聪明可爱,就将她唤到身边。冯小青觉得这老尼慈详可亲,也就非常乐意地站在她面前。老尼抚着冯小青的头,缓缓开口说:“**满脸颖慧,命相不凡,我教你一段文章,看你是否喜欢?”冯小青好奇心正强,听她说要教自己文章,饶有兴致地点点头,专注地抬头看着老尼。老尼清了清嗓子,闭目合手,念了一大段佛经。老尼念完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冯小青,冯小青知是在考自己,当即也闭了眼,把刚才老尼念的佛经复述了一遍,竟然是一字不差。
老尼脸露惊诧之状,随即摇了摇头,口诵一声“阿弥陀佛”,转身对着冯小青母亲郑重地说道:“此女早慧命薄,愿乞作弟子;倘若不忍割舍,万勿让她读书识字,也许还可有三十年的阳寿!”意思说若舍不得让冯小青出家,又教她读书识字,那就连三十岁还活不到。
冯母闻言大吃一惊,但她毕竟是个见过些世面的人,认为凭自家的条件,冯小青无论如何也能过得舒舒服服。老尼凭一面之见断定小青命薄,定是故弄玄虚,岂可深信!送走化缘老尼后,冯母依然一如既往地调教女儿,暂时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建文四年,燕王朱棣借“靖难”之名夺得了建文帝的皇位。朱棣进军南京时,冯小青之父作为建文帝之臣,曾带兵坚决阻挡。当朱棣取得天下后,冯家自然成了他的刀下鬼,诛连全族。年方及笄的冯小青当时恰随一远房亲戚杨夫人外出,幸免于难,慌乱之中,随着杨夫人逃到了杭州。
在杭州城里,冯小青举目无亲,只好寄居到一个曾与冯父有过一回交往的本家冯员外家中。冯员外是经营丝绸生意的富殷,家大业大,见冯小青孤身一人,楚楚可怜,就收留了她。
住进了冯家,吃穿住都不用发愁了,可一夜之间从太守千金沦落为寄人篱下的孤女,使冯小青一直沉浸在悲痛忧郁之中。转眼到了元宵灯节,冯员外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到冯家来走亲戚的杨夫人,也就是曾带冯小青来杭州的那位夫人,见小青一个人闷坐在屋中,就硬把她拉了出来看灯。冯家大少爷冯通是个精通文墨的儒商,趁着佳节灯会大显身手,制了不少谜语挂在灯上。待冯小青出来时,灯谜已被猜中大半,她走近看时,被一条谜语的谜面吸引住了:
话雨巴山旧有家,逢人流泪说天涯;
红颜为伴三更雨,不断愁肠并落花。
这条灯谜的谜底一下子就被冯小青猜中了,但更吸引她的倒是这首绝句体的谜面,仿佛是她此时心境的写照,不由地站着发呆。
冯小青异样的神情被制谜的冯家大少爷看在眼里,不禁升出一股怜惜之情。他早知道家里住进了一个遇难的**,听人说是如何才貌双全,无奈自己是有妇之夫,不敢随意造访。今见到冯小青,他马上猜出了她的身份。
冯通走近小青,轻声问道:“**是否已猜中这则灯谜?”冯小青猛地被惊醒,转头一看,是一位风度儒雅的年轻公子,不由得脸一红,低声答道:“可否是红烛?”冯通含笑点头,赞道:“**好悟性。”冯小青不好意思地走开了。
几天后,杭州城里下了一场春雪。雪花飘落,到处银装素裹。冯小青的屋外有几树白梅,这时梅花正迎雪吐蕊,清香溢满小院。冯小青自幼就偏爱梅花,尤其是白梅。在广陵旧宅她的闺阁前就种着一大片梅树,每到梅花飘香时,她总喜欢留连其间,享受那份雅韵。飘落异乡,又见到了熟悉的梅花映雪,她沉闷的心情闪出一片晴朗。于是找了一个瓷盆走出房间,到院中的梅树丛中,十分用心地从梅花瓣上收集晶莹的积雪,准备用来烧梅雪茶。这也是她过去常做的一件趣事。
就在这时,也有爱梅雅好的冯通走进了小院,他是特意来看梅花的。两个爱梅人在雪地梅树下不期而遇,似乎都没有感到惊异,只是会心地相对一笑。于是,冯通开始帮着小青一同拂扫梅雪,同时零零散散地侃着梅花的趣闻和吟梅的诗词。不知不觉中,就收到了满满一盆梅花雪。冯小青略带羞涩地邀请冯通进屋一同烧煮品尝梅雪茶,冯通欣然领命。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烧雪、品茶、谈诗,情融意恰。
有了那次倾谈后,冯通情不自禁地总想找机会接近小青。小青觉得冯通文雅知礼,又善暖人心,因此也十分乐意冯通来看她。如此一来,冯通三天两头瞒着妻子崔氏来会小青,小青的小屋中从此充满了生机。终于,两人的感情发展到如火如荼的地步,彼此不忍再暗中相会、日日别离,在春天来临时,冯通向父亲提出了纳妾的要求。冯员外原本对聪明可人的小青就颇有好感,加之冯通的原配夫人崔氏婚后三年不曾生育,因此爽快地应充了冯通娶小青为妾的婚事。崔氏对此虽然耿耿于怀,但既然老爷子点了头,她也奈何不得,只在暗中切齿发恨。
小青与冯通有了名正言顺的关系,益发朝朝夕夕相伴相守。冯小青一个名门千金,嫁给商贾人家为妾,说来有些委屈。冯通对她那般轻怜蜜爱,她也就非常知足了,满以为劫难已过,否极泰来。在风光旖旎的西子湖畔,重新抓住了幸福的人生。
不料好景不长,新婚蜜月刚过,冯通的原配夫人崔氏就开发施展她大少奶奶的威风了。先是对冯通的行动严加约束,继而又对冯小青的生活挑三拣回。小青口味清淡,不习惯于冯家油腻的饮食,所以冯通常让厨子另外烧一些合小青口味的小菜。这天,厨子为小青单独炒的菜被崔氏看见了,她故意斥责厨子道:“冯家有大鱼大肉,谁让你还烧这些没油腥的菜,想丢冯家的面子吗?以后不许再烧!”说完,把那两盘菜狠狠地倒在了污水池中。
因受制于崔氏,冯通很少有机会来冯小青屋中陪她。小青重新又落于孤寂中,因为有了那一小段美好时光,眼下的孤寂变得更加难耐。枯坐屋中,小青只好借诗词排遣忧情。这天,她心有所慨,写下这样两首绝句:
其一:
垂帘只愁好景少,卷帘又怕风缭绕;
帘卷帘垂底事难,不情不绪谁能晓!
其二:
雪意阁云云不流,旧云正压新云头;
来颠颠笔落窗外,松岚秀处当我楼。
诗中倾诉了她处境的无奈,也暗喻了崔氏的压人之势。写成后诗笺摊放在桌上,就焉焉地睡着了。这时,正巧崔氏路过这里,见屋内寂静无声,竟不怀好意地悄悄溜进来窥探,无意中发现了桌上墨迹未干的诗笺。崔氏粗通文墨,竟也看明白了那两首诗的含义,知道是暗讽自己的,顿时大发*威,吵嚷起来。
崔氏的叫声惊动冯家上上下下不少人,见冯员外和冯通都闻声赶来了,崔氏便趁势发泄一番,她涕泪俱下地数落着:“我这个作大的竟管不了这个家了,有人看我不顺眼就明说好了,干吗非要在诗中诽谤我,传出去好让大家都知道冯家没有规矩……”她一边说一边捶首顿足,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抓到一丝把柄后,崔氏就决不放过,非逼着冯通把小青送出家门,否则自己就寻死觅活。迫于崔氏的泼辣横蛮,加之她娘家是冯家的世交,也是杭州城里的富商,不便得罪,冯通只好把小青送到孤山的一座冯家别墅中居住。
孤山位于西子湖畔,风景秀丽而宁静。冯小青身边仅有一老仆妇相随,面对西湖的朝霞夕岚,花木翠郁,冯小青提不起半点兴致。倒是孤山别墅的清幽寂静与她的心情颇能融为一体。
冯小青的住处靠近当年宋代处士林和靖隐居的地方,虽已物换星移,但这里仍留下大片的古梅林。梅花虽已开过,却仍能唤起小青无边的遐思。面对看尽人间盛哀的梅树,她不由地暗叹自己飘零凄苦的身世,形然而下的眼泪化成了一束悲诗;
其一:
春衫血泪点轻纱,吹入林逋处士家;
岭上梅花三百树,一时应变杜鹃花。
其二:
冷雨幽窗不可听,挑灯闲看牡丹亭;
人间亦有痴如我,岂独伤心是小青。
其三:
乡心不畏两峰高,昨夜慈亲入梦遥;
说是浙江潮有信,浙潮争似广陵潮。
伤心的小青只有借诗寄愁,梅花落尽,只换上满山的杜鹃,杜鹃滴血恰似小青的心。在这里,她思念已故的父母,怀念少年时那段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同时,她又切切盼望着心爱的夫君到来,他曾说过会常来看她的,可已过去月余,一直也没见他的踪影,是忘了她?还是受制于崔氏?
一个花红飘落的春末午后,午睡的小青被一阵急促的轻呼声唤醒。她睁眼一看,竟是她日夜思念的夫君冯通,她腾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睡眼。冯通这时已进屋了,见到分别一月的小青,竟消瘦得如此厉害,心疼地将她拥住。正待叙别情时,门外老仆妇传话进来:“大少奶奶派人来了,请大少爷速速归府!”这边话还只到唇边,那里崔氏派来的心腹家人已进了院子,一场鸳鸯梦还未开始就被惊散了。
那片刻的相会,小青总觉得是一个梦,她好想那样的梦再入睡乡。可是又一个月过去,好梦不曾再来。小青渐渐茶饭不思,人变得病弱恹恹。她歪在病榻上,抱着琵琶,一遍又一遍地弹唱着自撰的“天仙子”:
文姬远嫁昭君塞,小青又续风流债;也亏一阵墨罡风,火轮下,抽身快,单单零零清凉界。
原不是鸳鸯一派,休算作相思一概;自思自解自商量,心可在,魂可在,著衫又执双裙带。
一日,一直病病恹恹、情绪低落的小青,忽然有了几分精神,她对老仆妇说:“立刻请一位高明的画师来为我写真,不惜金钱多少!”画师请来后,冯小青仔细描了妆,穿上最好的衣衫,端坐在梅花树下,让画师为自己画像。画师仔细画了两天,终于画成了小青倚梅图,小青接过画看了一会儿,转头对画师说:“画出了我的形,但没画出我的神!”
画师是个十分认真的人,接着又开始重新作画。这次,小青尽量面带笑容,神情自然地面对画师。又费了两天时间,画成了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冯小青对着画审视良久,仍然摇头叹息道:“神情堪称自然,但风态不见流动!也许是我太过矜持的原因吧。”
于是,第三次画象画师要求冯小青不必端坐,谈笑行卧、喜怒哀乐一切随兴所至,不必故意作做。冯小青体会了画师的意思,便不再一板正经地摆着姿式。而是如平常一般地生活行动,或与老仆妇谈笑;或扇花烹茶;或逗弄鹦鹉;或翻看诗书;或行于梅树间。画师在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间,把握了她的神韵,用了三天时间观察,然后花一天时间调色着彩,把画画成。这副画中,小青依然倚梅树而立。生动逼真,几乎是呼之欲出。
冯小青重金酬谢了画师,然后请人将画像裱糊好,挂在自己的床边,天天呆呆地望着画中的自己,似乎在与她作心与心的交流。每日与自己的画像为伴。那情神真是顾影自怜、形影相吊,她把这种日子写成了一首诗:
新妆竟与画图争,知是昭阳第几名?
瘦影自临春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画像上的小青光鲜依旧,可生活中的小青却日渐衰弱。无缘再会心上的夫君,画像又怎能解她心上的忧愁。此生万般无奈,她只好祈祷来世的幸福:
稽首慈云大士前,莫生西土莫生先;
愿为一滴杨枝水,洒作人间并蒂莲。
事到如今,冯小青已希望殆尽,她无法争取今生,只好让它快快走完,以便尽早化作来世的“并蒂莲”。病中,冯小青一直拒绝服药,因为她要拒绝今生的凄苦。
萧秋来临,万物尽凋。这天一早,身体已极度虚弱的小青,把一封“诀别书”托老仆妇转交给她唯一的亲戚杨夫人。并把自己的几卷诗稿包好,让老仆妇寻机送给冯家大少爷。一切交待完毕,她竭力打起精神,沐浴薰香,面对自己的画象拜了两拜,禁不住大声恸哭,哭声愈来愈小,终于气断身亡。这年她还不满十八岁,果然应了当年老尼的预言,这究竟是天命,还是人为?
冯通听到了小青的死讯,不顾一切地赶到了别墅,抱着小青的遗体大放悲声,嘶声喊着:“我负卿!我负卿!”清检遗物时,冯通找到了三副小青生前的画像,连同老仆妇转交给他的诗稿带到家中,象宝贝一样地珍藏起来。不料,几天后,诗稿和画像被泼妇崔氏发现,全部丢在火中。冯通奋力抢救,才勉强抢出一些零散的诗稿。
杨夫人受冯小青之托,从各方搜罗了她的诗稿,将它们结集刊刻行世,书名就称《焚余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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