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作为当下社会客观存在的现象,民法典给出法律条文,规定彩礼在什么情形下需要返还,这本来是无可厚非的。
但是,这位专家偏偏在18分钟的讲座视频里大讲特讲彩礼的合理性和“巨大好处”,最后还抛出一个结论:“彩礼是人类婚姻走向文明的标志”,这就属实离谱了。
难道国内那些移风易俗、不要彩礼的婚姻还成了不文明行为?西方大部分国家在近现代以来就没有了 “彩礼”这个事物,它们还成了不文明社会?
文明具有地域特征和时代特征,作为中国古代文明习俗之一的彩礼,同样是“特定时代”的“特有事物”,只是这个“特定时代”有点长,延续了两千多年。
中式婚礼的习俗据说起源于周朝后期的“周礼”,并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一直延续下来。彩礼是中国古代婚嫁习俗之一,又称订亲财礼或聘礼,《礼记.昏礼》载:“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
小农经济时代,家庭的稳固是统治阶级稳固统治的基础。因而《礼记》关于“昏礼”的表述,至少字面上是将“昏礼”视作“君子”重视婚姻和家庭的重要形式体现。
央视专家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阐述了“彩礼的功能”:
然而,央视专家也承认了一个历史事实——“彩礼是‘买卖婚’的产物”:
进而得出结论,“彩礼实现了从掠夺婚向聘娶婚的历史转变”,进而认为“彩礼是人类婚姻走向文明的标志”。
不可否认,“从掠夺婚向聘娶婚的历史转变”的确是一种历史进步,但这样的“进步”是很有限的。
掠夺婚的现象不仅出现在原始社会的“蒙昧”时代(氏族之外的人不被当作人),哪怕是人类文明已经开始和发展之后,在民族战争中,女性被掠夺的现象一样普遍存在;“买卖婚”只存在于私有制国家内部。而无论是“掠夺婚”还是“买卖婚”,女性都已经被“物化”了——要么是掠夺的对象,要么是买卖的对象,成为父权制的附属品。
那么,这样的“特定历史阶段”的文明在历史向前发展之后还有必要被继续保留下来吗?或者说,时代发展到了向共产主义迈进的现代文明社会,还要鼓吹这种“父权制的产物”,把它当作“人类文明标志”,不觉得荒唐吗?
准确来讲,从“买卖婚”发展出来的彩礼,是私有制的特定产物,彩礼流传至今,也不过是私有制“流传”至今的结果。
在阶级对立、社会贫富分化的私有制社会,彩礼的多寡往往成为社会地位的象征,而有产者的婚姻往往带着“经济联姻”性质,如《红楼梦》里的贾史王薛通过几代人的姻亲密切地联系在一起了。
在“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这样一个男权社会,女性无论是在上层统治阶级内部,还是下层被统治阶级内部,地位都是低下的。聘礼往往带着买卖性质,特别是“灰姑娘嫁白马王子”实现阶层升迁的“桥段”里,交易性质体现得往往更加明显。
而在古代广大劳动人民家庭,女儿嫁出去就成为“别家人”,不再承担父母的养老义务,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方到男方家,相当于多了一个劳动力。因而,男方支付女方家庭一定数额的费用,如同“卖女儿”——这种习俗根本上来讲是由于封建社会的生产资料私有制造成的。唐宋以后,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社会财富的涌流,“卖女儿”的现象也就越来越普遍了,彩礼已经从“实物”开始逐渐向“货币化”转换。
民国时期,体现封建社会“明媒正娶”的彩礼之风依旧盛行;在那样一个小生产者大量破产的动荡时代,穷人付不起彩礼娶不了亲,而地主阶级则普遍地“妻妾成群”——这不仅仅是封建恶俗,更是社会贫富差距严重拉大的体现。
歌剧《白毛女》中,杨白劳一辈子辛辛苦苦,却反而欠下了地主黄世仁还不清的利滚利的债,最终被逼将喜儿“卖”给黄世仁抵债。在万恶的旧社会,“卖女儿”在广大贫苦劳动人民家庭普遍地存在着。
歌剧《白毛女》剧照
而退一步讲,在不平等的社会背景下,这样的“卖女儿”究竟是公平“买卖”还是“掠夺”?
五四运动以后,一批先进青年知识分子走上了反帝反封建的道路,反对“买卖包办婚姻”成为其中一项重要内容。
1920年的冬天,19岁的杨开慧和27岁的毛泽东结婚。他们的婚礼一反当时的社会潮流,用杨开慧的话来说,就是“我不做俗人之举!”
油画:毛泽东和杨开慧
这场婚礼没有彩礼、没有花轿,也没有那些繁琐而隆重的仪式,仅仅是换上了新装,在亲人和几位挚友的见证下,在湖南一师的教员宿舍里进行了简朴而简洁的婚礼,新房里没有一件家具是新的。毛杨婚礼在当时被传为佳话,成为进步青年竞相学习的楷模。
然而,仅仅作出这样的表率,离改造中国与世界的远大理想仍相去甚远。不彻底摧毁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不平等社会,那么作为不平等社会产物的天价彩礼“卖女儿”现象就不可能被消灭。
新中国成立以后的第二年,我国就颁布了第一部《婚姻法》,实行一夫一妻、婚姻自由和男女平等。“彩礼”被视作“买卖包办婚姻”的产物,在古今中外几千年来的法律中,第一次被明文禁止。
然而,仅仅在法律上明文禁止是没什么用的。私有制社会旧传统、旧习俗的彻底消除,需要一个相对漫长的时期。
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时候,彩礼虽然被作为封建社会极具代表性的社会风俗,受到来自国家权力的批判(事实上也没有采取过火的强制行为),但是并没有一下子消失。
真正促使彩礼现象进一步消亡的,其实是社会主义三大改造以后,社会主义福利保障体系,特别是集体养老制度的建立。
六礼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1、纳采:古代汉族婚姻风俗。流行于全国许多地区。“六礼”中的第一礼。男方欲与女方结亲,男家遣媒妁往女家提亲,送礼求婚。
2、问名:男家行纳采礼后,再托媒人询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及时辰,以便男家卜问,决定成婚与否,吉凶如何。或以为问名是男方遣使者问女方生母的姓氏,以便分辨嫡庶。后问名范围扩展到议门第、职位、财产以至容貌、健康等多侧面。问名也须携带礼物,一般用雁。
3、纳吉:六礼中第三礼。是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古时,纳吉也要行奠雁礼。
4、纳征:古代汉族婚姻风俗。流行于全国许多地区。“六礼”中的第四礼。亦称“纳成”。即男家纳吉往女家送聘礼。
5、请期:俗称送日头或称提日,中国婚姻礼仪之一,六礼之五。即由男家择定结婚佳期,用红笺书写男女生庚(请期礼书),由媒妁携往女家,和女家主人商量迎娶的日期。
6、迎亲:俗称“迎亲”。新婿亲往女家迎娶新娘的仪式。通常是男家将婚期通知女家后,到成婚日,由新郎亲自到女家迎接新娘,也有由男家派遣迎亲队伍迎娶,新郎在家等候。
扩展资料:
新式婚礼
在20世纪初逐渐形成了一套新式婚俗,即文明结婚。新人突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枷锁,婚礼仪式力求简化,由证婚人宣读礼堂所备证书,各方代表代表颂词,主婚人宣读训词,来宾唱文明结婚歌或奏乐等,拜天地、闹洞房等封建迷信习俗也被逐一剔除。
随着人们日益重视婚姻,于是对完成婚姻关系的过程就逐渐有了一套约定俗成的礼仪,就是我们常说的“六礼”,包括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步骤。
-六礼
-纳彩
-问名
-纳吉
-钠征
-请期
-亲迎
旧时结婚仪礼,从古代“六礼”(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征、五请期、六迎亲)演变而来。
一、提亲:
男女婚姻大事,依父母之命,经媒人撮合,认为门当户对,互换“庚贴”,看年庚是否相配、生肖有无相尅。认为周全后始议亲。
二、定亲:
定亲前议亲,议亲始议“小礼”,在买卖婚姻年代均讨价还价。定亲后,男方将商定好的礼品用杠箱抬到女方。女方回礼多为金团、油包及闺女自做的绣品。定亲凭证,男方送“过书”,俗称“红绿书纸”(纸张两层外红内绿),女方送“回贴”认可,俗称“文定”。
三、成亲:
请吃酒迎亲日子叫“好日”。俗谚“请吃酒,挜拜生”,好日前新郎拿着红纸“知单”请长辈亲友吃喜酒,长辈要在自己姓名下写上个“知”字。好日前有待郎、待嫁习俗,双方父母亲请子、女吃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莲子,讨“五子登科”彩头。
好日前三五天,男方送女方“轿前担”,一般为鹅2只、肉l方、鱼2尾等。
四、看嫁资(妆):
男方去女方搬嫁妆,女方置嫁妆于厅堂,让人观看,称“看嫁资”。器物披挂红色彩线,衣服等薰以檀香,箱底放数枚银元,俗称“压箱钱”。嫁资搬到男方,亦陈列于厅堂供人观看,亦叫“看嫁资”。由阿婆取女方钥匙包,取钥开箱,俗称“掏箱”。
安床伴郎迎亲先一日,男方要“安床”,由一位“全福”妇女,取24双筷子系扎红线,安放新郎席子下,称“安床”。婚前一至三天夜里,由一个父母双全的小儇(男孩)伴新郎同睡,睡于床的里边,称“伴郎”。
晚上要给这个小儇吃包子、花生、鸡蛋,寓“包生儿子”意,待“好日”那天早晨离开时,要给红包,俗称“挈出尿瓶”。
五、坐花轿:
花轿,俗称“大红花轿”,有四人抬、八人抬之分。八人抬花轿,抬轿者穿一色特制的缎子马褂,炫耀一时。坐花轿尚含有明媒正娶、原配夫人之意,女子一生只能坐一次。故夫妻吵嘴,妻子带在嘴边一句话:我是大红花轿抬进门的,又不是走上门的,以此来炫耀高贵。
迎亲日,花轿出门,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新郎不到岳父家迎亲,以喜娘(送娘)为使者,持名贴前往。
六、开面:
女家喜娘用五色棉纱线为新娘家绞去脸上汗毛,俗称“开面”(含有现在美容意),客人兴吃“开面汤果”。花轿临门,女家放炮仗迎轿,旋即虚掩大门“拦轿门”,待塞入红包后始开。
花轿停放须轿门朝外,女家有人燃着红烛、持着镜子,向轿内照一下,谓驱逐匿藏轿内的冤鬼,称“搜轿”。女家中午为正席酒,俗称“开面酒”,亦叫“起嫁酒”。
七、上轿:
新娘上轿前,经男方喜娘三次催妆,佯作不愿出嫁,懒于梳妆(当然也有封建婚姻确实不愿者),而后坐娘腿上,娘为女儿喂上轿饭,寓意不要忘记哺育之恩。起轿时,女家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
新娘兄弟随轿行,谓之“送轿”。城区抬花轿要绕至千岁坊或三法卿(地名)等处,以讨“千岁”、“三发”彩头。兄弟送至中途即回,且要包点火熜灰回来,并从火种中点燃香或香烟,返家置于火缸,俗称“倒火熜灰”,亦称“接火种”。
八、拜堂:
花轿进门,男家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俗称“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繁缛的拜堂仪式完毕后,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
-古代婚礼流程
婚俗视频没有详细介绍的,看文字吧,呵呵
清末皇室大婚过程
吉服是帝后在喜庆日子时穿用的。清代皇帝与皇后举行大婚仪式时,皇帝穿明**龙袍,皇后穿龙凤同和袍,入坤宁宫洞房(顺治是在位育宫)。皇后用子孙饽饽后,换穿八团龙凤褂,帝后行合卺礼,进合卺宴。
正月二十七日,是慈禧懿旨规定皇帝大婚典礼的正日子。子初三刻十分皇后升凤舆由邸第正殿檐下启行,子正一刻至东长安街,丑初二刻十分至东长安牌楼,寅初二刻五分至乾清门,寅正三刻五分至乾清宫檐下,皇后降舆。福晋接苹果,递宝瓶,皇后接宝瓶,四福晋搀扶,内务府营造司预设火盆于乾清宫殿内,武备院预设马鞍于坤宁宫门槛上。
皇后在乾清宫须跨越火盆,出乾清宫后到达洞房坤宁宫时,还要从门槛上压有两个苹果的马鞍跨过,才可进入洞房。跨马鞍之俗,以其音与“安”相同,人们用它作为祈祷平安的代表物。进入洞房伊始,皇后要先与皇帝行“坐帐礼”,之后行合卺礼。
合卺礼是历代以来各民族通行的传统礼仪,该礼在洞房内举行,清代皇帝大婚在坤宁宫举行。此时皇后要重新梳洗打扮,换下在娘家奉迎时穿的龙凤同和袍,把长发姑娘打扮成“两把头”媳妇,再穿上朝袍朝褂。
清代帝后在合卺时,内务府女官恭进宴桌,铺设坐褥于龙凤喜床沿下,相向坐,恭进皇上、皇后交杯用合卺宴。皇后居左,皇帝居右,对饮对食。在帝后饮食之时,还要有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坤宁宫外的屋檐下用满语唱交祝歌。合卺当晚,帝后要吃长寿面,皇帝还要在太和殿举行大朝,接受宗室王公等祝贺,并发布诏书,举行盛大宴会。至此,整个婚庆大典才宣告结束。
一、大征礼
清代皇帝大婚纳采礼之后行大征礼,即古代的“纳征”礼。征即证、成之义,又称纳币,即“征,成也,使使者纳币以成昏礼”[。《礼记·杂记疏》区分了两种不同名称的含义,即:“纳币,以物言也;纳征,以义言也。”
按古礼,天子纳征,必增加谷圭,诸侯增加大璋,如《周礼·冬官》:“冬官玉人之事……榖圭七寸,天子以聘女……大璋亦如之,诸侯以聘女”。为什么必以圭璋为聘礼,《礼记·礼器》解释说:“有以少为贵者,圭、璋,特。”即与现代人的观念“以少为贵”无别。天子纳征以谷圭的礼制,几乎历代皇帝大婚遵循不变,明代亦如此。
但清代皇帝大婚大征礼物中并没有谷圭。其礼物按《大清会典》记载为: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金茶筒一、银茶筒二、银盆二、缎千匹、文马二十匹、闲马四十匹、驮甲二十副。另有赐后父后母黄金百两、金茶筒一具、银五千两、银茶筒一具、银盆一具、缎五百匹、布千匹、马六匹鞍辔具、甲胄一副、弓一张、矢一菔、朝服各二袭、衣各二称皆冬一夏一、貂裘各一领、上等玲珑带一束;赐后弟缎四十匹、布百匹、马二匹鞍辔二副;赐从人银四百两。把清代皇帝大婚的纳征礼称为纳币,似乎比其他朝代都更合适,不以少为贵,而以多为实。它把金银列在礼物之首,并且区分出礼物与赐物,即给皇后的为礼物,给皇后家人的为赐物。给皇后家人的赐物,真正成为皇后母家所纳之“币”,给皇后的礼物在大征礼之后仍要回到宫中,“内务府官将金两、银两、金银茶筒、银盆撤出,仍用龙亭舁请交进;缎匹交总管太监接收,暂存邸第俟进妆奁时分装箱内……马匹鞍辔驮甲交该衙门领回”。至此,皇帝大婚的婚前礼——表示敬慎之礼已完结,开始进入到婚成礼阶段。
至于纳吉、告期(请期)之礼,在清代皇帝大婚中未刻意地追尊古礼,而不像明代皇帝大婚礼中勉强开列在一起。皇帝大婚诸礼节,均经过钦天监这一国家天文历法机构卜测,皇后是在八旗众多秀女中经过二次复选而定,在朝廷看来是优中选优,自然吉不可疑;在大婚前,皇后的妆奁抬进皇宫的同时,也就等于告知了奉迎的时间,即在妆奁抬进的次日。
二 婚成礼
在经历了婚前诸礼之后,开始进入婚姻成立之实质性阶段,这是婚礼中的关键,只有经过这一礼仪,男女双方才可以确立夫妇之关系,所以也是婚礼的高潮。皇帝大婚的婚成礼包括册立奉迎礼、同牢合卺礼,清代皇帝大婚尚有坐帐礼,跨火盆与马鞍的习俗。
皇帝大婚与臣庶婚礼最大的不同,是臣庶在举行了婚前礼以后,须由新郎亲自前往女家迎娶新娘,所以称此礼为“亲迎礼”;而皇帝则必须派遣使节先到后邸对皇后进行册立,然后再把皇后迎入宫中。贵为天子的皇帝,绝对不可能屈尊前去迎接,必须由使节奉命迎接,因而称“奉迎礼”。
册立奉迎礼。这是皇帝大婚礼中最为隆重的礼节,实际上是两个相连续的礼仪。册立礼就是向“准皇后”授予象征皇后地位的由黄金制作的金册与金宝,它们就如同皇后的“身份证”一样。清代金册镌刻以满汉文,金宝亦镌刻以满汉文,其形式与皇帝御宝形式相同,现今故宫博物院还典藏有清代册立皇后的满汉文“皇后之宝”,按光绪《大婚典礼红档》记载,制作金宝用金550两。册立礼在皇后府邸举行,经过这一礼节,待字闺阁的“准皇后”才真正确立为皇后的身份,然后才有皇帝遣使迎娶的程序。奉迎礼是迎娶皇后进入皇宫的礼仪。册立与奉迎礼一般在同一日连续举行,册立礼结束后随即行奉迎礼,清代只有同治帝把两项礼节分为两日举行。清代同治、光绪二帝奉迎皇后以“子”时,却又颇有复古的倾向。
古代称婚礼为“昏礼”,实际上是专指迎娶新娘的亲迎礼,所以称为“昏”与迎娶的时间有关,因为远古迎娶新娘多在黄昏时刻,所以把婚礼称“昏礼”,即《仪礼》所说:“士昏礼凡行事,必用昏昕。”郑玄解释为“用昕,使也;用昏,婿也。”《白虎通义》则解释为:“婚姻者何?昏时行礼,故谓之婚也;妇人因夫而成,故曰姻。……所以昏时行礼何?示阳下阴也,婚亦阴阳交时也。”今天常人对古人在昏时迎娶新娘颇为不解,学者对此解释,为此乃原始社会抢夺婚的遗俗,即在黑夜中抢夺女子。但至晚到唐代,人们已感到迎娶新娘在昏时之不便而改在晨晓,段成式的《酉阳杂俎》中说:“古婚礼必用昏,以其阳往阴来也。今行礼于晓”。明代皇帝大婚奉迎皇后时间,在《明史》中虽无直接记载,但从该书中对皇太子纳妃仪式中可以推知,皇帝纳后也应在“质明”,即早晨。《明史·礼志》:“皇太子纳妃仪,历代之制与纳后同。隋、唐以后始亲迎,天子临轩醮戒。宋始行盥馈礼,明因之。洪武元年定制,凡行礼,皆遣使节,如皇帝大婚仪。”亲迎,“至日质明,东宫官具朝服,陈卤簿鼓吹于东宫门外,皇太子冕服乘舆出,侍卫导从如仪”。清代官书在记载其制度因革时,常以“清承明制”来概括清代制度源流,但清代在许多制度上既有对明代的继承,又有变化。其变化一方面就表现在清代皇帝大婚迎娶皇后并未在质明,而是在子时。以光绪帝大婚为例,奉迎皇后的时间在档案中有详细记载:“ 正月二十七日皇后入宫……子初三刻十分由邸第正殿檐下启行,子正一刻至东长安街,丑初二刻十分至东长安牌楼,寅初二刻五分至乾清门,寅正三刻五分至乾清宫檐下”。所以在《大婚图》的第八册画面上,绘画了大量的灯笼,或由人随行执打,或在沿途悬挂,实际是为迎亲队伍照明所用。“子”时,按《易经》所说,正是阴阳交接之时,男为阳,女为阴,因而于此时成夫妇。
以现在的观点,一般以为,迎娶新娘用大红喜轿,皇帝大婚,皇后的喜轿只不过比常人的华奢,称为“凤舆”而已,也应该用红色增添喜气。故宫博物院典藏有一乘红缎绣龙凤双喜字轿,在《清代宫廷生活》一书中将其定为“双喜字凤舆”,并解说为“皇帝遣使册迎皇后时用凤舆,其轿内外装饰极为华丽,内部铺垫通红,充满喜气气氛”。同样的观点也被他书引用,如《后宫制度研究》一书,把这种喜轿称亦作“皇后凤舆”,作为插图列在该书之内。实际上,清代皇帝大婚所用凤舆,按其制度规定,外表并非红色,而是帝王专用的明**,并且上面没有“喜”字。按清朝典制规定,皇后入宫启用皇后在重大典礼时所乘的凤舆,而对于皇后,最重大的典礼莫过于亲蚕和大婚。皇后凤舆定制在乾隆年间,当时所著图文并茂的《皇朝礼器图式》图说载其形制与用途:“乾隆十四年,钦定皇后仪驾,凤舆木质髹以明黄……棂四启,青紃纲之……内髹浅红,中置朱座……椅髹明黄……亲蚕御之”[。此时皇帝乾隆早已成婚,所以制定皇后凤舆的用途在于皇后亲蚕,皇后亲蚕是由皇后主持的最高级别的典礼。因为当时未涉及到皇帝大婚,在确定皇朝礼器时也就未考虑大婚凤舆的形制。在此之后,除了皇后亲蚕而外,也只有在同治与光绪大婚时再次用到凤舆。所以在光绪帝大婚制作皇后凤舆时,承做人员已对其形制不甚清楚,于是特别参照了《皇朝礼器图式》,并对其色彩进行了解释:“光绪十四年四月初八日,本处(按:指大婚礼仪处)具奏工部片,查凤舆图内颜色作法各节,请旨遵行。经总管连英口传懿旨,交出《皇朝礼器图》一册,着工部堂官阅看,照图绘制。其青色即系蓝色,凤舆金顶金凤及仪驾内一切金什件等项,均着照道光二十八年奏明成案办理”。我们从《大婚图》中可以明确看到,奉迎皇后的凤舆与《皇朝礼器图》中的图像及图说完全一致。
皇后入宫的凤舆不与常人相同,而且在皇后乘坐凤舆入宫时,还要提前在其内部放置御笔“龙”字,光绪帝大婚时凤舆内的“龙”字为皇太后慈禧所写,至今还典藏在故宫博物院。此外还要有金质双喜“如意”一柄。皇后坐在凤舆内向宫中行进时,必须一手持金质双喜“如意”,一手持苹果。
至于皇后迎进宫内后,就不再乘凤舆,而换乘文献所载的“礼舆”,它与皇帝在大婚时诣慈宁宫向皇太后行礼所乘之“礼舆”相同,实际上是八人抬孔雀羽顶轿,皇后“由乾清宫至后隔扇,升八人孔雀顶轿”、酉时“请皇后乘八人孔雀顶轿至坤宁宫降舆,至东暖阁等候。”大婚次日,帝、后先后“乘八人孔雀顶轿,提炉前导,出顺贞门、神武门进北上门,由西山道至寿皇殿,列圣列后圣容前拈香”。这种“礼舆”,也是《大婚图》中所画的复选秀女后的“准皇后”出宫时所乘之轿。孔雀羽顶轿的形制并不为《大清会典》所记载,但故宫博物院现今尚有一乘遗存。
奉迎皇后,凤舆到了乾清门,才算到了皇帝之“家”,于是在乾清宫阶下轿。“皇后降舆。福晋接苹果,递宝瓶,皇后接宝瓶,四福晋搀扶,内务府营造司预设火盆于乾清宫殿内,武备院预设马鞍于坤宁宫门槛上。”按满族传统,新娘要跨越火盆才可迎娶进入夫家之中,所以皇后在乾清宫须跨越火盆。有的学者考证此俗是满族萨满信仰中对火崇拜的反映。其实,以火驱邪这种习俗不仅满族流行,而且“外人到东海窝集部的窝棚、帐篷时,要跳火,过火,这就意味着盛火去掉了邪气”。新娘从母家走进夫家,也是从外族他姓而来,为了不给夫家带来邪气妖魔,所以要从火上跨过。满族以火驱邪不仅表现在婚礼中,即使在丧事时也同样要跨火:“满洲人如本家遇有孝服者,必请出神位安于洁净之室。若族中孝服,则在大门外释去孝衣,始入院内。如无另室之家,则净面洗目,焚草越火而过之,始入”。皇后不仅在进入皇家——夫家之时跨火驱邪,而且对迎娶时所乘之轿以及盖头,提前也要用藏香熏一下以驱除邪气。
在新娘将将要出阁之时,以为有邪气妖魔须避的情况由来已久,如汉代即认为,迎娶新娘日有“三煞”在门,“三煞者,谓青羊、乌鸡、青牛之神也。凡三煞在门,新人不得入,犯之则损尊长及无子”。为避“三煞”,所以在“妇将至门,但以谷豆与草禳之,则三煞自避,新人可入也”。只是在不同的民族间,所采用的避邪方式不同而已。八旗民间在新娘喜轿到达夫家大门时,新郎还要对轿射箭三支,同样是为了避邪:“新妇舆至门,新郎抽矢三射,云以去煞神”。抽矢三射,或即为射“三煞”。
皇后跨过火盆,出乾清宫后到达洞房坤宁宫时,还要从门槛上的马鞍上跨过,才可进入洞房。其马鞍之下还要压有两个苹果。跨马鞍之俗,由来已久,以其音与“安”相同,于是人们用它作为祈祷平安的代表物。按《坚瓠广集》载:“唐突厥默啜请尚公主,诏送金缨马鞍。默啜以鞍乃涂金,非天子意,请罢和亲。鸿胪卿知逢尧曰:‘汉法重女婿而送鞍,欲安且久,不以金为贵。’默啜从之。今人家娶妇,皆用鞍与宝瓶,取平安之意,其来久矣。”[36]清代皇帝大婚,皇后所跨之马鞍下压有苹果,真是更加符合了“平安”之意。而皇后在乾清宫下轿的同时,就要由在宫中执事的福晋命妇接过皇后手中的“如意”与苹果,递上宝瓶,皇后要怀抱宝瓶前往坤宁宫。但宝瓶并非取其“平安”之意,其作用如同聚宝盆,它是财富的象征,其内盛装“珍珠二颗、宝石二块、金钱二个、银钱二个、金‘如意’二个、银‘如意’二个、金锞二个、银锞二个、金八宝二个、银八宝二个、金银米”。满族民间新娘也抱宝瓶,只是其内所盛装的东西不能像皇家那样昂贵,一般装有大米和小米,权称为金银米。在河北的一些地方,新娘下轿时,还有递给花瓶之俗,同时歌唱道:“花瓶本是圣人留,轩辕黄帝起根由。今日落在新人手,富贵荣华万万秋。”其意义与宝瓶相同,无非都寄予了对财富与幸福生活的向往。
洞房诸礼俗。皇后跨过马鞍,进入洞房伊始,最先是要与皇帝一同先行“坐帐礼”。档案记载:“皇上皇后同御龙凤喜床上,向正南方天喜方位,坐帐礼毕……”坐帐礼不见诸经典,只是在唐人笔记中约略记载为:“北朝婚礼,青布幔为屋,在门之外,谓之青庐,于此交拜迎妇。实际上在当时,这不过是对从远路迎娶来的新娘,让其有一小段时间的歇息,然后再举行各种正式的礼仪。后来因袭之,并以“礼”名之。在满族民间,“新娘入帐篷登床,面吉方而坐,俗称‘坐福’,也称‘坐帐篷’。有的地区已没有帐篷,新郎新娘进洞房后,男左女右并肩坐在南炕上的帐帏内,称为‘坐帐’。这种俗称的“坐福”礼,在当代东北传统的婚礼中还在流行。
坐帐之后行合卺礼。婚礼诸礼中真正代表男女成为夫妇的是合卺礼,这是历代以来各民族通行的传统礼仪。《礼记·昏义》:“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昏礼者,礼之本也。’”统治者将其推演到君臣的高度。合卺礼为现代所说的喝交杯酒之源。合卺一词,今人多很生疏,“合卺,破匏为之,以线连柄端,其制一同匏爵”。张梦元的《原起汇抄》则进一步阐述婚礼用匏为爵之意义:“用卺有二义,匏苦不可食,用之以饮,喻夫妇当同辛苦也;匏,八音之一,笙竽用之,喻音韵调和,即如琴瑟之好合也。实际上也就是前面经典中所说的“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合卺礼在洞房内举行,清代皇帝大婚在坤宁宫举行。此时皇后要重新梳洗打扮,换下在母家奉迎时所穿的龙凤同和袍,把“没上头”的长发姑娘打扮成“两把头”媳妇,穿上朝袍朝褂。这身打扮,完成了从闺阁女子到已婚女子的蜕变,朝袍加身也已然表明从平民女子到皇后身份的蜕变,只有这种身份才配与皇帝合卺。清代帝后在合卺时,却模仿古人席地而坐之俗,“内务府女官恭进宴桌,铺设坐褥于龙凤喜床沿下,相向坐,恭进皇上、皇后交杯用合卺宴”。皇后居左,皇帝居右,对饮对食。在帝后饮食之时,还要有结发的侍卫夫妇在坤宁宫外的屋檐下用满语唱交祝歌,其歌词虽不见档案记载,但无非是祝愿的吉利词语。按古礼,在新娘新郎合卺之后,“媵馂主人之余,御馂妇余”。即由新娘的陪嫁女子“媵”吃新郎所剩之饭食,新郎的从人“御”吃新娘所剩之饭食,以此表明阴阳(男女)蕴藉交接。明代帝后大婚尚恪守古礼中的合卺之仪,如以四个金爵和两个卺行合卺礼,分三次酌酒,并且“皇帝从者馂皇后之馔,皇后从者馂皇帝之馔”。而在清代皇帝大婚中,各种文献已不见爵与卺并存的记载,其合卺改以金质合卺杯。合卺后当晚,帝后还要吃长寿面,次日还要举行“团圆宴”,以表明帝后婚后生活的美满。在满族婚礼中,不论民间,亦或皇家均不见传统完全复古的合卺礼仪式。甚至在民间合卺时,还要由萨满太太向空中抛肉。这些正是满族不同于汉族传统婚礼之处。
清代皇帝大婚在行合卺礼之前,却还先有一项帝后同吃子孙饽饽之俗。子孙饽饽,即饺子。它不由皇家预备,而是由皇后母家预备。子孙饽饽必煮得半生不熟,以谐音“生子”,它寄予了皇家祈求子嗣繁兴的愿望。吃子孙饽饽不同于合卺席地而坐,而是在龙凤喜床上,皇帝居左,皇后居右。在满族民间,新郎新娘食子孙饽饽时,还有“一男童隔窗问道:‘生不生?’,照例由新郎或娶亲太太回答:‘生!’表示婚后要生儿育女,宗支繁衍,瓜瓞绵绵” 。在民间,食子孙饽饽往往还安排在合卺之后,而在清代宫廷,却在皇帝皇后还未行合卺礼,未成夫妇之前即先吃子孙饽饽,可见皇家对帝后婚姻之“下以继后世”的殷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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