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给我《城南旧事》的资料

谁能给我《城南旧事》的资料,第1张

[编辑本段]剧情介绍

20年代末,六岁的小姑娘林英子住在北京城南的一条小胡同里。经常痴立在胡同口寻找女儿的“疯”女人秀贞,是英子结交的第一个朋友。秀贞曾与一个大学生暗中相爱,后大学生被警察抓走,秀贞生下的女儿小桂子又被家人扔到城根下,生死不明。英子对她非常同情。英子得知小伙伴妞儿的身世很像小桂子,又发现她脖颈后的青记,急忙带她去找秀贞。秀贞与离散六年的女儿相认后,立刻带妞儿去找寻爸爸,结果母女俩惨死在火车轮下。后英子一家迁居新帘子胡同。英子又在附近的荒园中认识了一个厚嘴唇的年轻人。他为了供给弟弟上学,不得不去偷东西。英子觉得他很善良,但又分不清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不久,英子在荒草地上捡到一个小铜佛,被警察局暗探发现,带巡警来抓走了这个年轻人,这件事使英子非常难过。英子九岁那年,她的奶妈宋妈的丈夫冯大明来到林家。英子得知宋妈的儿子两年前掉进河里淹死,女儿也被丈夫卖给别人,心里十分伤心,不明白宋妈为什么撇下自己的孩子不管,来伺候别人。后来,英子的爸爸因肺病去世。宋妈也被她丈夫用小毛驴接走。英子随家人乘上远行的马车,带着种种疑惑告别了童年。

雨中,给母女俩送行的小英子晕成了小偷被抓的一个依据。在小英子含着泪花的眼里,又一个朋友离她而去了。在她还来不及忏悔的心灵里,又抹上了一道情感的伤痕。正为著名诗人北岛在《触电》中写的那样:我曾和一个无形的人握手/一声惨叫我的手被烫伤/留下了烙印。

当善良的小英子内心逐渐浸染着人生的苦楚和忧伤时,她的家庭也遭到了接二连三的不幸。先是小英子的爸爸平静地离去,化作台湾墓地里的一方石碑。而她父亲的墓地里六次红叶叠化的镜头,无疑将影片贯穿的离别主题推向了高潮,接着宋妈告别了小英子一家,骑上丈夫牵来的小毛驴儿回家乡去了,留给这位善良女人的是失去儿女的落寞与孤独。

这时的小英子趴在马车后坐上,含着泪花无限依恋地挥别了她童年时的生活家园和精神巢穴。

小英子作为一个主要人物出现在影片中,当她发现大人们的良好愿望与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反差时,她天真善良的幼小心灵就愈发显得孱弱。缠绕在影片中那种无往不复的悲剧轮回也就更加令人触目和深省,这也正是影片显得丰富厚重的关键之笔。

但这又不尽然,因为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城南旧事”已经不可能是原来的事情了。她有着小英子童年往事的烙印,但更多的是吴贻弓或者林海音想象中的“城南旧事”,是他们记忆中挥散不去的一瓣瓣心香,是他们情感深处发酵过的一坛陈年老酒,所以他们用自己的心滋润着孕育着那段“城南旧事”。

他们所描述的那个“大时代的小故事”,不再是以痛心疾首的忏悔意识来追忆,而是以一种豁达从容的祥和心态来体味。所以影片中许多的生活细节都洋溢着一种深深的眷恋之情,都保存了一份难得的温馨:象学校的阵阵钟声和孩子们的阵阵歌声,还有那辘轳井,那水车,以及在烈日下吐着舌头的狗和那条幽静而蝉声如雨的小巷……经过他们的艺术渲染和升华便有了生命。

[编辑本段]幕后制作

吴贻弓执导的《城南旧事》透过一个小女孩的纯真眼光展示了20世纪20年代老北京的社会风貌,带领人们重温了当年那笼罩着愁云惨雾的生活。影片在结构上犹具独创性,编导排除了由开端、发展、高潮、结局所组成的情节线索,以“淡淡的哀愁,浓浓的相思”为基调,采用串珠式的结构方式,串连起英子与疯女秀贞、英子与小偷、英子与乳母宋妈3段并无因果关系的故事。这样的结构使影片具有多棱镜的功能,从不同的角度映照出当时社会的具体历史风貌,形成了一种以心理情绪为内容主体、以画面与声音造型为表现形式的散文体影片。

《城南旧事》中,导演对演员的选择和使用是得当的,英子(沈洁)的那双明亮、纯真、迷人、探索的眼睛足以使语言逊色;宋妈的朴实、含蓄、精湛的表演把人们带入那个痛苦的年代。导演没有刻意去追求直接的所谓“戏剧性”效果,而是把力量放在影片的那个无言的结尾。其实影片只表达了两个字“离别”——一个个人物在生活的历程中偶然相遇了,熟识了,但最后都一一离去了。秀贞和妞儿是那样,小偷是那样,宋妈是那样,最后,连父亲也是那样。在影片最后的5分钟里没有一句对话,而且画面以静为主,没有大动作,也无所谓情节,然而却用色彩(大片的红叶)、用画面的节奏(一组快速的、运动方向相悖的红叶特写镜头)、用恰如其分的音乐以及在此时此刻能造成惆怅感的叠化技巧等等,充分地传达人物的情绪,构成一个情绪的高潮。在这种情绪的冲击下,观众会自然地去总结全片给予他们的感受,因而也就达到了感受上的高潮。这个“高潮”并不是导演直接给予观众的,而是在观众心中自然形成的。

清代文学家梁廷楠在《曲话》中说:“情在意中,意在言外,含蓄不尽,斯为妙谛。”影片《城南旧事》在艺术表现形式上追求的正是中国美学传统中这一最高境界。

主题曲有两首,知名的那首大家都知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还有一首,估计大家都不记得了。另外一首歌叫作《麻雀与小孩》,作者黎锦晖(1891---1967)。也许网络上还会有人因为相同的问题前来,希望他们在这里能找到他们要的答案。歌词如下:

麻雀与小孩

“小麻雀呀,小麻雀呀,

你的母亲,哪儿去啦。”

“我的母亲飞去打食,

还没回头,饿得真难受。”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是你的小朋友,

我家有许多小青豆,

我家有许多小虫肉,

你要吃吃喝喝和我一同走。

我的小麻雀。”

“我的好朋友,”

“走吧走吧走吧走吧走!”

[编辑本段]获奖经历

·第三届中国**金鸡奖最佳导演、最佳女配角和最佳音乐奖

·菲律宾第二届马尼拉国际**节最佳故事片金鹰奖

·南斯拉夫第十四届贝尔格莱德国际儿童**节最佳影片思想奖

·厄瓜多尔第十届基多城国际**节二等奖——赤道奖

[编辑本段]同名小说

版权信息

小说简介

《城南旧事》是著名女作家林海音于1960年出版的以其七岁到十三岁的生活为背景的一部自传体短篇小说集,也可视作她的代表作。 它描写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北京城南一座四合院里,住着英子温暖和乐的一家。它透过主角英子童稚的双眼,向世人展现了大人世界的悲欢离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天真,却道尽人世复杂的情感。

《城南旧事》曾被评选为亚洲周刊 “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八十年代还被搬上银幕,还获得了“中国**金鸡奖”等多项大奖,感动了一代人。它满含着怀旧的基调,将其自身包含的多层次的情绪色彩,以一种自然的、不着痕迹的手段精细地表现出来。书中的一切都是那样有条不紊,缓缓的流水、缓缓的驼队、缓缓而过的人群、缓缓而逝的岁月……景、物、人、事、情完美结合,似一首淡雅而含蓄的诗。

半个多世纪前,小女孩林英子跟随着爸爸妈妈从台湾飘洋过海来到北京,住在城南的一条胡同里。京华古都的城垛颓垣、残阳驼铃、闹市僻巷……这一切都让英子感到新奇,为之着迷。会馆门前的疯女子、遍体鞭痕的小伙伴妞儿、出没在荒草丛中的小偷、朝夕相伴的乳母宋妈、沉疴染身而终眠地下的慈父……他们都曾和英子玩过、谈笑过、一同生活过,他们的音容笑貌犹在,却又都一一悄然离去。为何人世这般凄苦?不谙事理的英子深深思索却又不得其解。

50多年过去,如今远离北京的游子,对这一切依然情意缱绻。那一缕淡淡的哀愁,那一抹沉沉的相思,深深地印在她童稚的记忆里,永不消退。

读《城南旧事》,心头会漾起一丝丝的温暖,因为已经很少看见这样精致的东西,因为她不刻意表达什么,只一幅场景一幅场景地从容描绘一个孩子眼中的老北京,就像生活在说它自己。那样地不疾不徐,温厚淳和,那样地纯净淡泊,弥久恒馨,那样地满是人间烟火味,却无半点追名逐利心。

作者简介

林海音(1918—2001),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原籍台湾省苗栗县,父母曾东渡日本经商。林海音于1918年3月18日生于日本大阪,不久即返台,当时台湾已被日本帝国主义侵占,她的父亲不甘在日寇铁蹄下生活,举家迁居北京,林海音即在北京长大。曾先后就读于北京城南厂甸小学、北京新闻专科学校,毕业后任《世界日报》记者。不久与报社同事夏承楹结婚。1948年8月同丈夫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故乡台湾,任《国语日报》编辑。1953年主编《联合报》副刊,开始文艺创作,并兼任《文星》杂志编辑和世界新闻学校教员。1967年创办《纯文学杂志》,以后又经营纯文学出版社。

林海音的创作是丰富的。迄今为止,已出版了18本书。散文集《窗》(与何凡合作)、《两地》《作客美国》《芸窗夜读》《剪影话文坛》《一家之主》《家住书坊边》,散文小说合集《冬青树》,短篇小说集《烛心》《婚姻的故事》《城南旧事》《绿藻与咸蛋》,长篇小说《春风》《晓云》《孟珠的旅程》,广播剧集《薇薇的周记》,另外有《林海音自选集》《林海音童话集》,编选《中国近代作家与作品》。此外,还有许多文学评论、散文等,散见于台湾报刊。

她的《爸爸的花儿落了》刊登在语文人教版七年级下册中。

小说评价

林海音被大家所共知的作品是描写旧北京社会风貌的小说《城南旧事》,它曾被搬上**银幕而受到广大观众的喜爱。影片通过小姑娘英子的眼睛,描写了当时北京形形色色和许许多多的人和事。通过看似狭小的描写,却反映了当时北京的整个历史面貌,有极强的社会意义。

林海音在《城南旧事》“后记”里说:“这几年来,我陆续的完成了本书的这几篇。它们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写着它们的时候,人物却不断涌现在我的眼前,斜着嘴笑的兰姨娘,骑着小驴回老家的宋妈,不理我们小孩子的德先叔叔,椿树胡同的疯女人,井边的小伴侣,藏在草堆里的小偷。”仅从这个简单的人物罗列里就不难看出,作者虽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知识分子,但她小说里的人物却不局限于这个狭小的范围之内。她关心广大的社会,擅长描写形形色色的社会众生相。她小说里的人物大都是市民阶层的群相,而中心人物则是各种各样的妇女。她致力于刻画中国妇女的勤劳、贤达、温柔、善良的美德,更擅于表现她们心灵的桎梏和命运的悲剧。夸张一点说,她的每一篇小说都离不开妇女的悲剧。有人对此评价说:“她的写作大都是针对妇女问题。但她往往能从世界性妇女问题的症结,来思考今日台湾妇女的特殊遭遇,深度已达到超越女性的界限。如果把林海音看做老一辈女作家的灵魂性人物,那么可以说,由于时代潮流的限制,她们较少反叛性,她们的控诉和抗议是温和与微弱的。”

林海音的小说内容大抵是童年回忆中的“城南旧事”,小说中或深或浅含有自传的痕迹。但是它的境地并不是窄狭的,如同一切有成就的作家那样,她的小说是以小见大,从《城南旧事》可以窥见时代风云。因此,她的作品具有一定的认识价值和社会意义,对台湾文坛也有一定的影响。

作者创作谈

《城南旧事》

冬阳 童年 骆驼队——《城南旧事》出版后记(林海音) 选入人教版语文小学五年级(2008年改为五年级下册第6课)下册

骆驼队来了,停在我家的门前。

它们排列成一长串,沉默地站着,等候人们的安排。天气又干又冷。拉骆驼的摘下了他的毡帽,头上冒着热气,是一股白色的烟,融入干冷的大气中。

爸爸和他讲价钱。双峰的驼背上,每匹都驮着两麻袋煤。 拉骆驼的说,他们从门头沟来,他们和骆驼,是一步一步走来的。

爸爸已经和他们讲好价钱了。人在卸煤,骆驼在吃草。

我站在骆驼的面前,看它们吃草料咀嚼的样子:那样丑的脸,那样长的牙,那样安静的态度。它们咀嚼的时候,上牙和下牙交错地磨来磨去,大鼻孔里冒着热气,白沫子沾满在胡须上。我看得呆了,自己的牙齿也动起来。

老师教给我,要学骆驼,沉得住气。看它从不着急,慢慢地走,慢慢地嚼,总会走到的,总会吃饱的。

骆驼队伍过来时,你会知道,打头儿的那一匹,长脖子底下总会系着一个铃铛,走起来“铛、铛、铛”地响。

“为什么要系一个铃铛?”我不懂的事就要问一问。

爸爸告诉我,骆驼很怕狼,因为狼会咬它们,所以人类给它们带上了铃铛,狼听见铃铛的声音,知道那是有人类在保护着,就不敢侵犯了。

我的幼稚心灵中却充满了和大人不同的想法,我对爸爸说:

“不是的,爸爸!它们软软的脚掌走在软软的沙漠上,没有一点点声音,你不是说,它们走上三天三夜都不喝一口水,只是不声不响地咀嚼着从胃里倒出来的食物吗?一定是拉骆驼的人们,耐不住那长途寂寞的旅程,所以才给骆驼带上了铃铛,增加一些行路的情趣。”

爸爸想了想,笑笑说:

“也许,你的想法更美些。”

冬天快过完了,春天就要来了,太阳特别的暖和,暖得让人想把棉袄脱下来。可不是吗?骆驼也脱掉它的旧驼绒袍子啦!它的毛皮一大块一大块地从身上掉下来,垂在肚皮底下。我真想拿把剪刀替它们剪一剪,因为太不整齐了。拉骆驼的人也一样,他们身上那件反穿大羊皮,也都脱下来了,搭在骆驼背的峰上,麻袋空了,铃铛在轻松的步伐里响得更清脆。

夏天来了,再不见骆驼的影子,我又问妈:

“夏天它们到哪里去?”

“谁?”

“骆驼呀!”

妈妈回答不上来了,她说: “总是问,总是问,你这孩子!”

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又来了,骆驼队又来了,童年却一去不还。冬阳底下学骆驼咀嚼的傻事,我也不会再做了。 可是,我是多么想念童年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我对自己说,把它们写下来吧,让实际的童年过去,心灵的童年永存下来。

就这样,我写了一本《城南旧事》。 我默默地想,慢慢地写。看见冬阳下的骆驼队走过来,听见缓慢悦耳的铃声,童年重临于我的心头。

爸爸的花儿落了

刊登于语文人教版七年级下册

新建的大礼堂里,坐满了人;我们毕业生坐在前八排,我又是坐在最前一排的中间位子上。我的襟上有一朵粉红色的夹竹桃,是临来时妈妈从院子里摘下来给我别上的,她说:“夹竹桃是你爸爸种的,戴着它,就像爸爸看见你上台时一样!”

爸爸病倒了,他住在医院里不能来。

昨天我去看爸爸,他的喉咙肿胀着,声音是低哑的。我告诉爸,行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代表全体同学领毕业证书,并且致谢词。我问爸,能不能起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六年前他参加了我们学校的那次欢送毕业同学同乐会时,曾经要我好好用功,六年后也代表同学领毕业证书和致谢词。今天,“六年后”到了,我真的被选做这件事。

爸爸哑着嗓子,拉起我的手笑笑说:

“我怎么能够去”

但是我说:

“爸爸,你不去,我很害怕。你在台底下,我上台说话就不发慌了。”

“英子,不要怕,无论什么困难的事,只要硬着头皮去做,就闯过去了。”

“那么爸爸不也可以硬着头皮从床上起来到我们学校去吗”

爸爸看着我,摇摇头,不说话了。他把脸转向墙那边,举起他的手,看那上面的指甲。然后,他又转过脸来叮嘱我:

“明天要早起,收拾好就到学校去,这是你在小学的最后一天了,可不能迟到!”

“我知道,爸爸。”

“没有爸爸,你更要自己管自己,并且管弟弟和妹妹,你已经大了,是不是”

“是。”我虽然这么答应了,但是觉得爸爸讲的话很使我不舒服,自从六年前的那一次,我何曾再迟到过

当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就有早晨赖在床上不起床的毛病。每天早晨醒来,看到阳光照到玻璃窗上了,我的心里就是一阵愁:已经这么晚了,等起来,洗脸,扎辫子,换制服,再到学校去,准又是一进教室被罚站在门边。同学们的眼光,会一个个向你投过来,我虽然很懒惰,却也知道害羞呀!所以又愁又怕,每天都是怀着恐惧的心情,奔向学校去。最糟的是爸爸不许小孩子上学乘车的,他不管你晚不晚。

有一天,下大雨,我醒来就知道不早了,因为爸爸已经在吃早点。我听着,望着大雨,心里愁得了不得。我上学不但要晚了,而且要被妈妈打扮得穿上肥大的夹袄(是在夏天!),和踢拖着不合脚的油鞋(一种雨鞋,可防水。),举着一把大油纸伞,走向学校去!想到这么不舒服的上学,我竟有勇气赖在床上不起来了。

等一下,妈妈进来了。她看我还没有起床,吓了一跳,催促着我,但是我皱紧了眉头,低声向妈哀求说:

“妈,今天晚了,我就不去上学了吧”

妈妈就是做不了爸爸的主意,当她转身出去,爸爸就进来了。他瘦瘦高高的,站在床前来,瞪着我:

“怎么还不起来,快起!快起!”

“晚了!爸!”我硬着头皮说。

“晚了也得去,怎么可以逃学!起!”

一个字的命令最可怕,但是我怎么啦居然有勇气不挪窝。

爸气极了,一把把我从床上拖起来,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爸左看右看,结果从桌上抄起鸡毛掸子倒转来拿,藤鞭子在空中一抡,就发出咻咻的声音,我挨打了!

爸爸把我从床头打到床角,从床上打到床下,外面的雨声混合着我的哭声。我哭号,躲避,最后还是冒着大雨上学去了。我是一只狼狈的小狗,被宋妈抱上了洋车——第一次花钱坐车去上学。

我坐在放下雨篷的洋车里,一边抽抽搭搭地哭着,一边撩起裤脚来检查我的伤痕。那一条条鼓起来的鞭痕,是红的,而且发着热。我把裤脚向下拉了拉,遮盖住最下面的一条伤痕,我最怕被同学耻笑。

虽然迟到了,但是老师并没有罚我站,这是因为下雨天可以原谅的缘故。

老师叫我们先静默再读书。坐直身子,手背在身后,闭上眼睛,静静地想五分钟。老师说:想想看,你是不是听爸妈和老师的话昨天的功课有没有做好今天的功课全带来了吗早晨跟爸妈有礼貌地告别了吗……我听到这儿,鼻子抽搭了一大下,幸好我的眼睛是闭着的,泪水不至于流出来。

正在静默的当中,我的肩头被拍了一下,急忙地睁开了眼,原来是老师站在我的位子边。他用眼势告诉我,叫我向教室的窗外看去,我猛一转过头,是爸爸那瘦高的影子!

我刚安静下来的心又害怕起来了!爸为什么追到学校来爸爸点头示意招我出去。我看看老师,征求他的同意,老师也微笑地点点头,表示答应我出去。

我走出了教室,站在爸面前。爸没说什么,打开了手中的包袱,拿出来的是我的花夹袄。他递给我,看着我穿上,又拿出两个铜板来给我。

后来怎么样了,我已经不记得,因为那是六年以前的事了。只记得,从那以后,到今天,每天早晨我都是等待着校工开大铁栅校门的学生之一。冬天的清晨站在校门前,戴着露出五个手指头的那种手套,举了一块热乎乎的烤白薯在吃着。夏天的早晨站在校门前,手里举着从花池里摘下的玉簪花,送给亲爱的韩老师,她教我跳舞。

我的婚姻就是一场密谋已久的阴谋,我的老公跟我结婚后,疯狂的给我买保险,后来我才知道,这早就是他计划好的我就是他用来骗保

我是一个月前发现不对劲的。那段时间老公项目忙,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公婆心疼他,让他晚上直接在离公司更近的公婆家吃睡。我也同意了。

因为这,他还抱着我,说自己真是娶了个懂事的老婆。

那天是老公的生日,正逢工作日。男人日子过得糙,不把生日当回事,我却不是。那天我提前下了班,取了蛋糕买了菜,就往公婆家去,准备在老公回去前,准备好生日晚餐,给他一个惊喜。

然而,当婆婆开了门,看到门口是我时,脸色却有些不太对劲。

“你怎么来了?”婆婆的语气有些古怪。

我把手上东西往上提提示意她看:“妈,汉轩这不是今天过生日吗,我来陪陪他。”

东西挺重,我提了一路早就累了。担心蛋糕会化掉,看婆婆没有让开的意思,就侧着身子准备从缝隙里过去。

“哎你……”

“奶奶!这系新姨姨吗!”

一个两三岁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抓着婆婆的裤脚,仰着头看我。

这小男孩浓眉大眼,长得有些像郑汉轩,我看着就喜欢。把菜放到矮柜上,低下头摸了摸他的脑袋:“今天家里原来来了小客人呀。姨姨是奶奶的儿媳妇,你是谁呀?”

“我系郑涛。”小男孩奶声奶气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小涛啊。”我转过头问婆婆:“这是谁家的孩子?”

婆婆的面色很难看。她沉了脸,接过我手里的蛋糕,一手把小男孩往身后扯去:“怡文,你先回去吧,汉轩还不知道几点回来。”

“妈,你怎么了?”我有些奇怪:“我今晚准备在这边睡的,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谁啊……”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从里面郑汉轩的房间里传了出来。

一个穿着大号衬衫当做睡衣的年轻女人,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我眼尖,一眼看出这是上次我给老公买的衣服,再加上她一副衣冠不整、睡眼惺忪的样子,心里下意识有些别扭起来。

“妈,这是……?”

我转过头,想问婆婆女人的身份,却发现她的脸色在一瞬间,黑的要滴水。

“一个亲戚,暂时住在这边。”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抓住我胳膊,就要把我往外推:“你先回去吧,家里来客了也不方便。汉轩回来我叫他去找你。”

“妈我……”我鞋还没换回来,整个人被推得有些踉跄,一时扶不稳都要摔倒。堪堪扶住门框支撑住身体,我一抬头,不期然从婆婆肩膀的缝隙中,看到屋里那个女人表情怪异的脸。

我还没来得及想那表情是什么意思,身体就被一双手从背后拖住。我回头,是郑汉轩回来了。

借着他的力道站直,刚要开口,边上的小男孩已颠颠跑来,一下抱住郑汉轩的小腿。小脸仰起来,对他一笑,咧着虎牙说:“爸爸回来了。”

爸爸?!

我以为是自己没听明白,蹲下身问小涛:“你刚叫他什么?”

“叫什么啊,你听错了吧。”婆婆弯腰一把抱起小涛,两步走回去,把孩子放到女人怀里:“宁宁,你把孩子看好了,别老让他见天儿的到处跑。”

小涛乖乖地咬着手指头,身子被抱着,脸却还转过来瞧着我,眼神懵懵懂懂像在发愣。直到女人应了婆婆的话要把他带回屋,他才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我在问什么似的,咯咯笑起来“爸爸!他系我爸爸!”

我脑子里那根弦“嗡”一声,断了。

我慢慢转过头去,看向郑汉轩。

他手还揽在我腰上,没事人似的,搂着我跨进门去,又朝女人偏了偏头,示意她带孩子进卧室。

“怡文,我就是担心你会不舒服会误会,才没一开始就跟你说。”郑汉轩把我带到沙发上,顺带示意着婆婆也坐下,才弯下腰来,双手扶住我肩膀:“那个姑娘呢,是我老家那边的干妹妹,小时候认的。她毕业后在这边工作,交了个男朋友,没看清人,生了孩子男朋友跑了。小涛是她的孩子,从小没爸爸,老见着我,就叫我爸爸,我也不忍心纠正他,算是给他个安慰吧。等孩子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也不能这么叫啊!人家听了怎么想?”

“当然是想我老婆真是大度善良了。”郑汉轩笑了笑,捧住我脑袋,在我额头上亲了一口。边上的婆婆哎哟哎哟叫起来:“多大年纪了,不知羞哦!”

我脸一下有点发烫。郑汉轩坐在我边上,捉住我手摩挲:“对了,怡文,你过来做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于是说是来给他过生日的。

“谢谢老婆。”郑汉轩面上有些动容,靠过来抱了我一下:“不过宁宁和小涛住在这边呢,咱们也没地方睡,今晚我们就回去吧。”

他这样一说,我又一下有些疑虑起来。

“这里就两间房,平时你……”

“我当然是睡沙发了。又瞎想什么呢。”郑汉轩笑着点点我脑袋,拉着我起身,对婆婆说:“妈,我就带着怡文回去了。今天老婆来看我,一块去吃点好吃的。”

“哎……”婆婆还要说什么,郑汉轩已经带着我到了门外。

“怡文,你想吃点什么?”郑汉轩带着我到了楼下,给我拉开车门,又亲手给我系上安全带,在我唇上轻啄一下。

“你过生日,吃你想吃的。”我说。

“我最想吃的啊……”他笑起来:“是你啊。”

我一下又有些脸红,望向窗外,不再理会他。

郑汉轩一直就是这样一个人,很会说好听的话。当初爸妈天天逼我相亲,我原本是为了应付,却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了他。

他一定很讨女人喜欢。我心想。那么,又为什么会忽然地,对我一见钟情呢?

我和郑汉轩一起吃了饭回家。他坏笑着去了浴室,跟我说,等他洗完我再洗,然后一起吃今天的“正餐”。

我有些脸红,正坐在床边等着,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沈洁。

沈洁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好闺蜜。性格说的好听些就是风风火火,说得难听些就是冲、混不吝。刚接起电话,她那听着就活力满满的声音就从手机那边传过来:“怡文!我出差回来了,咱们这周末一块逛街啊!”

“行啊。”我笑着答应下来,半靠在床头。

“对了,今天你家郑汉轩不是过生日吗。怎么样,新婚第一次,是不是别~有~激~情啊。”

听着电话里故作怪强调的声音,我哭笑不得。然而脑子里却忽然闪过白天那个女人的身影。穿着郑汉轩的衣服,睡在我们的卧室里……

我不想多说这件事,敷衍两句,就听到沈洁又在那边抱怨开了。

“还是你早结婚了好。现在我也是天天被我爸逼婚。明明上面还有个刚离了婚的哥哥没再成家呢,不去催他倒来逼我……”

“等等。”我坐起来,拧了拧眉:“你那哥哥叫什么来着,他离婚了?”

“沈一凡啊。”沈洁说:“我爸前妻的孩子嘛。说实话,妥妥高富帅,也不知道他前妻怎么想的,出轨了!”

“这样啊。”我想了想,脑子里又闪过那个抱着孩子的身影,踟蹰着开口:“你哥哥要再想找的话,我倒是知道有个姑娘……”

“给谁打电话呢。”我话没说完,郑汉轩洗完出来了。他擦着身上的水珠笑着看我一眼。

“沈洁呢。”我说一声,然后捂着电话悄声说了句:“那女孩叫宁宁,咱们周末细说。”就挂了。

“老婆,你们在说宁宁?”郑汉轩赤裸着上身坐过来,手臂一伸把我揽到怀里。

我有点羞赧,推开他起身准备去浴室,边说:“是啊。沈洁有个哥哥,刚离婚了,我想着宁宁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不是挺不容易的吗,想着给介绍介绍。”

我没听到郑汉轩回话,就回过头看他一眼,却见他眉头拧着,嘴唇微抿。而那望着我的眼神里,竟然有丝……恨意?

我吓了一跳,赶紧两步走过去,捧起他脸:“老公,你怎么了?”

“……”郑汉轩望了我半晌,脸色放缓一些:“怡文,你什么时候爱跟着掺和这些事了?”

说完,他又站起来:“宁宁之前说过,暂时不想找。你别跟着沈洁瞎忙活了。”

“我也是想着……”

“她现在不想找!”郑汉轩霍然回头,打掉我去拉他的手,胸口起伏两下,才看着吓傻的我,强自扯出一个微笑,又把我拉在怀里:“我没别的意思,怡文。就是做媒这种事本来就容易吃力不讨好,何况她也说过想缓缓,咱们这么,还像是逼她一样,何必呢。”

“……”

“行了,洗澡去吧。”他放开我,把我往浴室推。关上浴室门的一瞬间,我看到的是他那古怪别扭的笑容。

郑汉轩不希望我介绍别人给宁宁。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道。白天在婆婆家的怪异感重涌上来。我随意擦洗了一下身子,出浴室去。

刚出去,就看到郑汉轩坐在床头,拿着手机,手指飞动,像是在给谁发短信。

听到我的脚步,他放下手里,温柔地朝我招手。

我看着他变脸似的样子,怪异之外,忽然涌起一种浓烈的不安。

我上了车,面朝墙壁,没再搭理他,只说了句:“睡吧。”

郑汉轩好像犹豫了一下,最终没说什么。只倾身过去关了灯。

一夜无梦。

次日,我去上班。

坐在工位上,望着眼前的报表,却无论如何集中不起精神。

脑子里一遍遍闪过郑汉轩的衬衣、他昨晚望着我的陌生的眼神,还有……郑涛那浓眉大眼的面容。

第一次看到郑涛的时候,我心里就对他挺喜欢。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他和郑汉轩的六分相似,让我对他一眼就起了好感。

我顿时更加坐立难安。一旁的高姐许是看出我心神不宁,椅子一划,转过来问我:“怡文,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事。”我强扯出微笑。

“哎呀,有什么事就说嘛。”高姐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我们,神秘兮兮再凑近一点:“姐跟你说,你可别到处嚷嚷。今天财务的小刘不是没来上班吗,你猜怎么着,她老公出轨了!”

我正握着笔的手一抖,笔掉了。

高姐以为我感兴趣,又忙不迭说:“我也是听她们说的。三儿肚子都八个月啦,找上门来了。你说小刘老公当初看着多好一人啊,结婚才半年,三儿孩子都要出来了。诶,我记得你和你老公也才仨月吧,别以为这蜜月期男人就不会出轨,一样一样的!”

我僵硬地笑了一笑,说了句是。便在电脑上作势工作起来。高姐见我不再搭话,自觉没趣,撇了撇嘴,回自己位子上去了。

我顿了会儿,拿起手机,本来要按下按键找郑汉轩的,不知为什么,却迟迟按不下去。

手机太久没操作,屏幕黑了。我从黑掉的屏幕上,看到自己失魂落魄的脸。

我……不是小刘。

一定不是。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我原本是要径自回家,走到一半,看着川流的下班人群,握着包的手紧了紧,还是改变了方向。

我一直相信,好的婚姻需要及时的相互沟通。而如果任由怀疑的种子在我心里发芽,我怕到最后,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很快,我来到婆婆住的小区里。短短一层楼的距离,我上去的时候,手心已是出了一层汗。

应该不会的,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我一颗心七上八下,好不容易手抬起来,刚要敲门,我却听到里面传来宁宁的声音。

“小涛这个病啊……拖不得了。”

小涛有病?我顿时怔住。

“是啊。”婆婆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昨天宋怡文来的时候,小涛就反应不过来了。不过没事,等汉轩安排好,宋怡文死了,拿了保险钱咱们小涛就能治病了,你和汉轩,也就能复婚了。”

我要敲下去的手,就这么顿在那里。

保险钱……郑汉轩,宁宁,郑涛!

婆婆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脑子好像突然在电光石火间想明白许多问题,一下过往诸多情形在脑中走马观花路过。

郑汉轩对我的一见钟情,宁宁抱着的郑涛,郑涛昨天的迟滞,还有婆婆对我的不满……

原来不是出轨,而是……

这一刻,浑身汗毛竖立!

我忽然感觉一阵恐惧,浑身冰凉。强自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声,转身想要离开。

而就在那一瞬间,我对上了身后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郑汉轩阴沉的双眼!

我好像从未那么果断而敏捷过,抓起包往郑汉轩头上一砸,身子往边上一挤,就要侧过去逃开。然而我也终于第一次知道了男女力量的差距。

郑汉轩一把抓住我甩过来的包,另一只手紧跟着拽住我的胳膊,我刚跑了半米的身子立刻被他制住,“啪”一声重响,我被重摔在防盗门上!

脊椎清晰地传来阵痛,我的脸都被疼到狰狞,但是却远远比不上我看着郑汉轩蹲下身,面对我时,我心里的恐惧。

“老婆,你想到哪儿去啊?”郑汉轩咧嘴笑着问我,用大拇指擦了擦被我包带打红的嘴角。

我恐惧地摇着头,眼泪早已在脸上糊成一团,我浑身哆嗦着想要往后挪,但是背靠着门,哪儿也去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对面的人家好像一直没人,我喊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郑汉轩伸出手,帮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颤抖着别过头去。他直起身,那一瞬间,我跳起来,往前一冲!

“臭娘们!”郑汉轩反手揪住我头发,瞬间的剧痛让我几乎昏死过去。“救命!”我忍着疼张开喊道,他抓着我长发把我脸别过来,另一只手一巴掌扇过来,我耳朵嗡一下阵响,脸立时肿了一大片。

他粗暴地用脚踹了防盗门两下,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开了。

婆婆抱着郑涛站在门口。

“让开点儿。”郑汉轩一只手把俩人往边上别开,随后一脚踢在我肚子上,把我踹进屋里。

疼……满身满心的疼。

“哎哟,这是怎么了?”婆婆还在门口不明所以,郑汉轩紧盯着我,头也没回:“妈,把门关上。”

婆婆握上了门把手,我喉咙里滚出一声嘶哑的呻吟:“不要……”

然而没人搭理我,那门,还是“嘭”一声,合拢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这是……”

我听到一个略带惊慌的女声,是宁宁。

“老婆,你们的话,被她听到了。”郑汉轩对着宁宁说道,边蹲下身来,把我脸上碎发别开,拍拍我的脸:“我们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不要!”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求你们,我什么也没听到,我挣钱,我挣很多钱给你们,求你们——!”

“呸!”婆婆走过来,一口唾沫吐在我手臂上,粘稠而恶心,我却不敢去擦,“你那点子工资谁不知道的,装什么样子!”

婆婆用脚尖踢了我两下,嗤笑几声。宁宁在我身边弯下腰,头发丝扫过我的脸,温柔地说:“妹妹,上次来,你不是很喜欢小涛吗?正好,救他一命,等他大了,会给你烧纸的。”

一家的恶魔……!

郑汉轩把宁宁扶起来:“老婆,你是双身子的人,别老弯腰。”

透过混沌的泪眼,我看到他朝宁宁温柔一笑,就像当初对我的每一次情意绵绵的笑。

我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老婆,你去找根绳子来。”郑汉轩说着,顺手拿起地上的袜子塞到我嘴里。一阵恶臭,差点把我熏晕过去。宁宁朝我再看一眼,起身进了屋。这个屋子,她比我更熟悉。

不能被绑住!

这是我此刻唯一的念头,我压根顾不上心寒,艰难地侧过头,往边上看去。

那是客厅的窗户,正大开着。老式房子,窗户没有护栏。

这是二楼……这是我唯一的,最后的逃生机会!

宁可是摔死,我也不要被他们制造的“意外”弄死,让他们拿着我的血换来的钱好过!

郑汉轩在我和门之间,笃定我跑不出去。我咬着牙,在心底默念一二三,蓦地爬起身,往窗户那边冲去——

我大概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和这样大的决心,爬上窗户,闭着眼护住脑袋,身子腾空的一瞬间,我听到背后婆婆的惊叫,和郑汉轩一声粗鲁的“操”。

我应该感谢紧贴着楼生长的那颗大树。正是盛夏,树梢柔软。它拖住了我下坠的速度,而我的身上脸上,也被树枝划得一道道的疼。

坠地的一瞬间,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我几乎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头也被树枝划出了血,顺着额头糊住了眼睛。我勉力擦了擦脸上的血,刚要爬起身,头发就被一股大力揪住!

“唔——!”我嘴里堵着东西,疼得一声闷叫。

“还敢跳楼?!”郑汉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拧着我下巴抓过头去,我看到他扭曲的面孔,和单元门里,婆婆正在往这边跑的身影。慌乱之下,死死抱住了身前那颗救我一命的大树。

“赔钱的臭婆娘……”婆婆紧着小碎步跑上来,一根根掰我的手指。我竭尽全力,但已经虚弱的身体却怎么也扛不住两个人的暴行。

正是傍晚,小区人挺多,但这栋楼正在角落,鲜少有人注意。正奋力抵抗,一阵哼哧哼哧的大喘气声在耳边响起,一只巨大的金毛拽着主人往我这边跑来。

金毛许是被我身上的什么味道吸引,在我脸上舔了两下。狗主人被狗牵着只得往这边跑,看到来人的一瞬间,我瞪大眼睛,“呜呜”叫起来。

狗主人我以前见到过,是边上那栋楼的阿姨。有次她遛狗,金毛拉在地上时,我借给了她自己的购物袋,然后抱着一堆东西去的婆婆家。因此,她当时还一直夸我懂事,可心。

看到我们,她明显楞了一下,原本被狗拽着快步向前的步子也慢下来。

“哎哟,这是……”

“我儿媳妇儿!”婆婆朝那阿姨咧嘴一笑,手上动作不停:“跟我儿子闹脾气呢,就要离家出走。哪儿能这么过呢,你说是吧。”

郑汉轩也应了两声。

那阿姨明显要打退堂鼓。她呵呵笑一下:“没错,是常看见你儿媳妇儿子一块儿走的,家务事,我就不掺和了。”说着,就拽那狗绳两下,示意金毛一起离开。

截取自公众号,章鱼哥故事汇,回,阴谋

我心头一阵绝望。然而那狗狗却还在我身上嗅个不停,闻到我嘴边,似是对臭袜子的味道很感兴趣,伸着舌头哼哧两声,竟拽着那垂下来的袜子一角,把袜子咬了出来!

清新的空气大口灌进嘴里。我喘着粗气。阿姨面色有些慌乱,再使劲拽了狗绳两下。狗得了袜子像是拿到新玩具,也不留恋,咬着它就摇着尾巴转身。我拼尽力气大喊:“阿姨救我……!”

原文如下:

太阳从大玻璃窗透进来,照到大白纸糊的墙上,照到三屉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来了。我醒了,还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阳光里飞舞着的许多小小的,小小的尘埃。宋妈过来掸窗台,掸桌子,随着鸡毛掸子的舞动,那道阳光里的尘埃加多了,飞舞得更热闹了,我赶忙拉起被来蒙住脸,是怕尘埃把我呛得咳嗽。

宋妈的鸡毛掸子轮到来掸我的小床了,小床上的棱棱角角她都掸到了,掸子把儿碰在床栏上,格格地响,我想骂她,但她倒先说话了:

“还没睡够哪!”说着,她把我的被大掀开来,我穿着绒褂裤的身体整个露在被外,立刻就打了两个喷嚏。她强迫我起来,给我穿衣服。印花斜纹布的棉袄棉裤,都是新做的,棉裤筒多可笑,可以直立放在那里,就知道那棉花够多厚了。

妈正坐在炉子边梳头,倾着身子,一大把头发从后脖子顺过来,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炉上是一瓶玫瑰色的发油,天气冷,油凝住了,总要放在炉子上化一化才能擦。

窗外很明亮,干秃的树枝上落着几只不怕冷的小鸟,我在想,什么时候那树上才能长满叶子呢?这是我们在北京过的第一个冬天。

妈妈还说不好北京话,她正在告诉宋妈,今天买什么菜。妈不会说“买一斤猪肉,不要太肥。”她说:“买一斤租漏,不要太回。”

宋妈梳完了头,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头发上,也给我梳了两条辫子。我看宋妈提着篮子要出去了,连忙喊住她:

“宋妈,我跟你去买菜。”

宋妈说:“你不怕惠难馆的疯子?”

宋妈是顺义县的人,她也说不好北京话,她说成“惠难馆”,妈说成“灰娃馆”,爸说成“飞安馆”,我随着胡同里的孩子说“惠安馆”,到底哪一个对,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怕惠安馆的疯子?她昨天还冲我笑呢!她那一笑真有意思,要不是妈紧紧拉着我的手,我就会走过去看她,跟她说话了。

惠安馆在我们这条胡同的最前一家,三层石台阶上去,就是两扇大黑门凹进去,门上横着一块匾,路过的时候爸爸教我念过:“飞安会馆”。爸说里面住的都是从“飞安”那个地方来的学生,像叔叔一样,在大学里念书。

“也在北京大学?”我问爸爸。

“北京的大学多着呢,还有清华大学呀!燕京大学呀!”

“可以不可以到飞安不,惠安馆里找叔叔们玩一玩?”

“做晤得!做晤得!”我知道,我无论要求什么事,爸终归要拿这句客家话来拒绝我。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迈上那三层台阶,走进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去的。

惠安馆的疯子我看见好几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门口,宋妈或者妈就赶快捏紧我的手,轻轻说:“疯子!”我们便擦着墙边走过去,我如果要回头再张望一下时,她们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她总是倚着门墙站着,看来来往往过路的人。

是昨天,我跟着妈妈到骡马市的佛照楼去买东西,妈是去买擦脸的鸭蛋粉,我呢,就是爱吃那里的八珍梅。我们从骡马市大街回来,穿过魏染胡同,西草厂,到了椿树胡同的井窝子,井窝子斜对面就是我们住的这条胡同。

刚一进胡同,我就看见惠安馆的疯子了,她穿了一件绛紫色的棉袄,黑绒的毛窝,头上留着一排刘海儿,辫子上扎的是大红绒绳,她正把大辫子甩到前面来,两手玩弄着辫梢,愣愣地看着对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干树枝子上有几只乌鸦,胡同里没什么人。

妈正低头嘴里念叨着,准是在算她今天共买了多少钱的东西,好跟无事不操心的爸爸报帐,所以妈没留神已经走到了“灰娃馆”。我跟在妈的后面,一直看疯子,竟忘了走路。这时疯子的眼光从洋槐上落下来,正好看到我,她眼珠不动地盯着我,好像要在我的脸上找什么。她的脸白得发青,鼻子尖有点红,大概是冷风吹冻的,尖尖的下巴,两片薄嘴唇紧紧地闭着。

忽然她的嘴唇动了,眼睛也眨了两下,带着笑,好像要说话,弄着辫梢的手也向我伸出来,招我过去呢。不知怎么,我浑身大大地打了一个寒战,跟着,我就随着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妈回过头来了,突然把我一拉:

“怎么啦,你?”

“嗯?”我有点迷糊。妈看了疯子一眼,说:

“为什么打哆嗦?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快回家!”我的手被妈使劲拖拉着。

回到家来,我心里还惦念着疯子的那副模样儿。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我跟她说话我说:“嗯!”她会怎么样呢?我愣愣地想着,懒得吃晚饭,实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了。但是晚饭后,妈对宋妈说:

“英子一定吓着了。”然后给我沏了碗白糖水,叫我喝下去,并且命令我钻被窝睡觉。

这时,我的辫子梳好了,追了宋妈去买菜,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她的那条恶心的大黑棉裤,那么厚,那么肥,裤脚缚着。别人告诉妈说,北京的老妈子很会偷东西,她们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顺着裤腰装进裤兜子,刚好落到缚着的裤脚管里,不会漏出来。我在想,宋妈的肥裤脚里,不知道有没有我家的白米?

经过惠安馆,我向里面看了一下,黑门大开着,门道里有一个煤球炉子,那疯子的妈妈和爸爸正在炉边煮什么。大家都管疯子的爸爸叫“长班老王”,长班就是给会馆看门的,他们住在最临街的一间屋子。宋妈虽然不许我看疯子,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爱看疯子,打听疯子的事,只是不许我听我看就是了。宋妈这时也向惠安馆里看,正好疯子的妈妈抬起头来,她和宋妈两人同时说“吃了吗?您!”爸爸说北京人一天到晚闲着没有事,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要问吃了没有。

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几步,就是井窝子,这里满地是水,有的地方结成薄薄的冰,独轮的水车来一辆去一辆,他们扭着屁股推车,车子吱吱口丑口丑的响,好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井窝子有两个人在向深井里打水,水打上来倒在一个好大的水槽里,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井窝子旁住着一个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儿。我这时停在井窝子旁边不走了,对宋妈说:

“宋妈,你去买菜,我等妞儿。”

妞儿,我第一次是在油盐店里看见她的。那天她两只手端了两个碗,拿了一大枚,又买酱,又买醋,又买葱,伙计还逗着说:“妞儿,唱一段才许你走!”妞儿眼里含着泪,手摇晃着,醋都要洒了,我有说不出的气恼,一下窜到妞儿身旁,插着腰问他们:

“凭什么?”

就这样,我认识了妞儿。

妞儿只有一条辫子,又黄又短,像妈在土地庙给我买的小狗的尾巴。第二次看见妞儿,是我在井窝子旁边看打水。她过来了,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我们俩相对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一会儿,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条小黄辫子了,她又向我笑了笑,指着后面,低低的声音说:

“你就住在那条胡同里?”

“嗯。”我说。

“第几个门?”

我伸出手指头来算了算:

“一,二,三,四,第四个门。到我们家去玩。”

她摇摇头说:“你们胡同里有疯子,妈不叫我去。”

“怕什么,她又不吃人。”

她仍然是笑笑的摇摇头。

妞儿一笑,眼底下鼻子两边的肉就会有两个小漩涡,很好看,可是宋妈竟跟油盐店的掌柜说:

“这孩子长得俊倒是俊,就是有点薄,眼睛太透亮了,老像水汪着,你看,眼底下有两个泪坑儿。”

我心里可是有说不出的喜欢她,喜欢她那么温和,不像我一急宋妈就骂我的:“又跳?又跳?小暴雷。”那天她跟我在井窝子边站一会儿,就小声地说:“我要回去了,我爹等着我吊嗓子。赶明儿见!”

我在井窝子旁跟妞儿见过几次面了,只要看见红棉袄裤从那边闪过来,我就满心的高兴,可是今天,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很失望,我的绒褂子口袋里还藏着一小包八珍梅,要给妞儿吃的。我摸摸,发热了,包的纸都破烂了,粘乎乎的,宋妈洗衣服时,我还得挨她一顿骂。

我觉得很没意思,往回家走,我本来想今天见妞儿的话,就告诉她一个好主意,从横胡同穿过到我家,就用不着经过惠安馆,不用怕看见疯子了。

我低头这么想着,走到惠安馆门口了。

“嘿!”

吓了我一跳!正是疯子。咬着下嘴唇,笑着看我。她的眼睛真透亮,一笑,眼底下就像宋妈说的,怎么也有两个泪坑儿呀!我想看清楚她,我是多么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我不由得对着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阶。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常常是苍白的颜色,今天透着亮光了。她揣在短棉袄里的手伸出来拉住我的手,那么暖,那么软。我这时看看胡同里,没有一个人走过。真奇怪,我现在怕的不是疯子,倒是怕人家看见我跟疯子拉手了。

“几岁了?”她问我。

“嗯六岁。”

“六岁!”她很惊奇地叫了一声,低下头来,忽然撩起我的辫子看我的脖子,在找什么。“不是。”她喃喃地自己说话,接着又问我:

“看见我们小桂子没有?”

“小桂子?”我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时大门里疯子的妈妈出来了,皱着眉头怪着急地说:“秀贞,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呀!”又转过脸来对我说:

“别听她的,胡说呢!回去吧!等回头你妈不放心,嗯,听见没有?”她说着,用手扬了扬,叫我回去。

我抬头看着疯子,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贞了。她拉着我的手,轻摇着,并不放开我。她的笑,增加了我的勇气,我对老的说:

“不!”

“小南蛮子儿!”秀贞的妈妈也笑了,轻轻地指点着我的脑门儿,这准是一句骂我的话,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气对妈说“他们这些北仔鬼”是一样的吧!

“在这玩不要紧,你家来了人找,可别赖是我们姑娘招的你。”

“我不说的啦!”何必这么嘱咐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知道。妈妈打了一只金镯子,藏在她的小首饰箱里,我从来不会告诉爸爸。

“来!”秀贞拉着我往里走,我以为要到里面那一层一层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学的叔叔们玩呢,原来她把我带进了他们住的门房。

屋里可不像我家里那么亮,玻璃窗小得很,临窗一个大炕,炕中间摆了一张矮桌,上面堆着活计和针线盒子。秀贞从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没做完的衣服,朝我身上左比右比,然后高兴地对走进来的她的妈妈说:

“妈,您瞧,我怎么说的,刚合适!那么就开领子吧。”说着,她又找了一根绳子绕着我的脖子量,我由她摆布,只管看墙上的那张画,那画的是一个白胖大娃娃,没有穿衣服,手里捧着大元宝,骑在一条大大的红鱼上。

秀贞转到我的面前来,看我仰着头,她也随着我的眼光看那张画,满是那么回事地说:

“要看炕上看去,看我们小桂子多胖,那阵儿才八个月,骑着大金鱼,满屋里转,玩得饭都不吃,就这么淘……”

“行啦行啦!不害臊!”秀贞正说得高兴,我也听得糊里糊涂,长班老王进来了,不耐烦地瞪了秀贞一眼说她。秀贞不理会她爸爸,推着我脱鞋上炕,凑近在画下面,还是只管说:

“饭不吃,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老是急着找她爹去,我说了多少回都不听,我说等我给多做几件衣服穿上再去呀!今年的衬褂倒是先做好了,背心就差缝钮子了。这件棉袄开了领子马上就好。可急的是什么呀!真叫人纳闷儿,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她说着说着不说了,低着头在想那纳闷儿的事,一直发愣。我想,她是在和我玩“过家家儿”吧?她妈不是说她胡说吗?要是过家家儿,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儿,小手表,小算盘,小铃铛,都可以拿来一起玩。所以我就说:

“没关系,我把手表送给小桂子,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时候回家了。”可是,这时我倒想起妈会派宋妈来找我,便又说“我也要回家了。”

秀贞听我说要走,她也不发愣了,一面随着我下了炕,一面说:“那敢情好,先谢谢你啦!看见小桂子叫她回来,外面冷,就说我不骂她,不用怕。”

我点了点头,答应她,真像有那么一个小桂子,我认识的。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跟秀贞这样玩,真有意思;假装有一个小桂子,还给小桂子做衣服。为什么人家都不许他们的小孩子跟秀贞玩呢?还管她叫疯子?我想着就回头去看,原来秀贞还倚着墙看我呢!我一高兴就连跑带跳地回家来。

宋妈正在跟一个老婆子换洋火,房檐底下堆着字纸篓、旧皮鞋、空瓶子。

我进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柜里找出手表来。小小圆圆的金表,镶着几粒亮亮的钻石,上面的针已经不能走动了,妈妈说要修理,可一直放着,我很喜欢这手表,常常戴在手上玩,就归了我了。我正站在三屉桌前玩弄着,忽然听见窗外宋妈正和老婆子在说什么,我仔细听,宋妈说:

“后来呢?”

“后来呀,”换洋火的老婆子说:“那学生一去到如今就没回来!临走的时候许下的,回他老家卖田卖地,过一个月就回来明媒正娶她。好嘛!这一等就是六年啦!多傻的姑娘,我眼瞧着她疯的。……”

“说是怎么着?还生了个孩子?”

“是呀!那学生走的时候,姑娘她妈还不知道姑娘有了,等到现形了,这才赶着送回海淀义地去生的。”

“义地?”

“就是他们惠安义地,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们惠安义地里。原来王家是给义地看坟的,打姑娘的爷爷就看起,后来又让姑娘她爹来这儿当长班,谁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他们这家子倒是跟惠难有缘,惠难离咱们这儿多远哪?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呢?”

“可远喽!”

“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呢?”

“孩子呀,一落地就裹包裹包,趁着天没亮,送到齐化门城根底下啦!反正不是让野狗吃了,就是让人捡去了呗!”

“姑娘打这儿就疯啦?”

“可不,打这儿就疯了!可怜她爹妈,这辈子就生下这么个姑娘,唉!”

两个人说到这儿都不言语了,我这时已经站到屋门口倾听。宋妈正数着几包红头洋火,老婆子把破烂纸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鼻子里吸溜着清鼻涕。宋妈又说:

“下回给带点刨花来。那你跟疯子她们是一地儿的人呀?”

“老亲喽!我大妈娘家二舅屋里的三姐算是疯子她二妈,现在还在看坟,他们说的还有错儿吗?”

宋妈一眼看见了我,说:

“又听事儿,你。”

“我知道你们说谁。”我说。

“说谁?”

“小桂子她妈。”

“小桂子她妈?”宋妈哈哈大笑,“你也疯啦?哪儿来的小桂子她妈呀?”

我也哈哈笑了,我知道谁是小桂子她妈呀!

《城南旧事》是著名女作家林海音以六岁到十三岁的生活为背景的一部短篇小说集,初版1960年。

本书是一部自传体短篇小说,它以朴实,纯真的笔调描绘了20世纪20年代时,主人公小英子在北京城南经历的童年往事,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孩子眼中的老北京,一段上个世纪初北京人的生活。

该作品于1983年被改编成同名**,由吴贻弓执导。

作者简介:

林海音, 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 于1918年3月18日生于日本大阪,原籍台湾苗栗县头份镇。3岁随父母返台湾,5岁来到北京。1948举家迁往台湾,在台湾仍以办报,办刊,写作,出版为主,联络了大批在台湾的文化界人士提携了大量台湾文学青年出版了众多文学名作。被称为“台湾文学的祖母级人物”,1998年荣获“终身成就奖”。

家父母曾在日本经商,出生后不久回到台湾,当时台湾已被日本帝国主义侵占,她的父亲不甘在日寇铁蹄下生活,举家迁往北平居住,曾就读北京城南厂甸小学、春明女子中学、北京新闻专科学校。担任“世界日报”实习记者,与笔名何凡的作家夏承楹结婚,1948年8月同丈夫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故乡台湾,任《国语日报》编辑。

1953年主编《联合报》副刊,开始文艺创作,并兼任《文星》杂志编辑和世界新闻学校教员。1967年创办《纯文学杂志》,以后又经营纯文学出版社。以小说《城南旧事》(1960年)闻名,是关于林海音童年在北京生活的五则小故事,曾改编成**。

林海音的创作是丰富的。她已出版了18本书。散文集《窗》(与何凡合作)、《两地》《作客美国》《芸窗 夜读》《剪影话文坛》《一家之主》《家住书坊边》,散文小说合集《冬青树》,短篇小说集《烛心》《婚姻的故事》《城南旧事》《绿藻与咸蛋》,长篇小说《春风》《晓云》《孟珠的旅程》,广播剧集《薇薇的周记》,另外有《林海音自选集》《林海音童话集》,编选《中国近代作家与作品》。

此外,还有许多文学评论、散文等,散见于台湾报刊。其中,《窃读记》被选为人教版小五年级上册课文。城南旧事的序:《冬阳·童年·骆驼队》被选入人教版小学五年级下册课文。《爸爸的花儿落了》被选入人教版初一下册课本。

林海音2001年12月1日因中风、肺炎、败血症并发在台北振兴医院病逝,享年83岁。此后,在**《城南旧事》中扮演英子、与林海音性格相似交往颇深的沈洁在得到林海音去世的消息的当天便办理赴台手续;到达台北后一个人去林海音安葬的金宝山陵园,为她献上一束花,说说心里话。

选择一个好的婚期与人有关的婚姻,而且这也跟人的运势发展,所以我们必须选择合适的日子结婚。选择日子的时候,要考虑很多方面。它最好考虑两对新人的工作,以及父母的生肖。

2022年7月1日农历查询

公历2022年7月1日星期五,农历2022年6月3日。

年:壬寅年,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乙日

五行:年五行:金箔金月亮五行:天河河水天五行:大溪河水

四字柱:年柱:壬寅月柱:丙午日柱:毛毅。

二十四节气,酷暑七月七,酷暑七月二十三

[适当的]对房子的牺牲

禁忌祈求冠带嫁入迁徙,铺床,筑堤,筑地,筑地,酿市,交易钱,运钱,开渠,打井,打猎捕鱼,种船,养畜,破土,埋葬,积蓄,求嗣,上官位,结婚,求名,除大夫,裁衣,立柱,梁,子午。

2022年7月1日结婚怎么样?

根据历书,2022年7月1日不适合结婚。

2022年7月1日,结婚的吉时:

23时至00时59分

冲:沙南充耿武杨德意:植墙、迁坟、扫墓、裁衣、坐船迁徙、修坟、感谢上帝、打井、理发、赚钱、修眼、治坟、避祸:回火、脱衣服、挖井、酿酒、搬家、埋葬、亲友、分离、过水。

01:00-02:59丁丑诗

冲:冲董冲田唐天富义:植整钉、开仓、过水、装门、筑堤、平路行、开市、扫墓、避祸:开池、立柱、坐船祭祖、下葬、领证、立卷。

吴荫时间03:00-04:59

冲:冲猴沙北冲任申越德和合月空易:忌:合穴迁坟,开首书,被封,地动仪社,亲友,迁徙捉鹤寿木,结婚,扫墓,过水,安门,平治路,画图,搞联盟。

05:00-06:59在一的生活

崇:崇姬沙Xi石崇贵唐明沈洁尹德胜易欣:剃头,装门,平路,土渡水,立券,拜目,入屋,塞洞,上梁动手。忌:卷底胶、漆门、归火、扫屋、提车、求经、快针、筑堤。

陈赓时间07:00-08:59

冲:当狗逃跑时冲向它。s在南方,冲在稼轩天府驿:修仓入人口。忌:埋、猎、结盟、装饰墙、梁上交易、开市、破屋、补墙、祈祷。

09:00-10:59新施思

崇:朱崇东沙崇义石海杨进堂石德义:领证,挖井,祈福,祈求长寿;创业,动人,酿鼓,铸舟,行。

中午1时至12时59分

冲:冲鼠北,冲丙子傅生银德天喜一:捉扫岗,入人口,开市场,拆契约,祈福,开船,成衣,开业,修坟,修墓,旅游,结婚,感谢上帝s大忌:求诊断书,回经络,理发,平安整洁。

14:59-13:00

冲:冲牛沙石仇王日奎易:扫墓,上坟,连治道,关帐,除门,免开仓,会亲友,砍柴,修仓,开地,挂匾,立产券,入屋,关门。

沈嘉时间5:00-16:59

冲:冲虎南,日复一日冲五音四相官:鼓铸,求名,治眼,忌:牧,买屋,剃头,收畜,乔迁,搬家,收拾船货。

统一时间7:00-18:59

冲:把兔子冲到东边,把金色大厅冲到北边

原文如下:

太阳从大玻璃窗透进来,照到大白纸糊的墙上,照到三屉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来了。我醒了,还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阳光里飞舞着的许多小小的,小小的尘埃。宋妈过来掸窗台,掸桌子,随着鸡毛掸子的舞动,那道阳光里的尘埃加多了,飞舞得更热闹了,我赶忙拉起被来蒙住脸,是怕尘埃把我呛得咳嗽。

宋妈的鸡毛掸子轮到来掸我的小床了,小床上的棱棱角角她都掸到了,掸子把儿碰在床栏上,格格地响,我想骂她,但她倒先说话了:

“还没睡够哪!”说着,她把我的被大掀开来,我穿着绒褂裤的身体整个露在被外,立刻就打了两个喷嚏。她强迫我起来,给我穿衣服。印花斜纹布的棉袄棉裤,都是新做的,棉裤筒多可笑,可以直立放在那里,就知道那棉花够多厚了。

妈正坐在炉子边梳头,倾着身子,一大把头发从后脖子顺过来,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炉上是一瓶玫瑰色的发油,天气冷,油凝住了,总要放在炉子上化一化才能擦。

窗外很明亮,干秃的树枝上落着几只不怕冷的小鸟,我在想,什么时候那树上才能长满叶子呢?这是我们在北京过的第一个冬天。

妈妈还说不好北京话,她正在告诉宋妈,今天买什么菜。妈不会说“买一斤猪肉,不要太肥。”她说:“买一斤租漏,不要太回。”

宋妈梳完了头,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头发上,也给我梳了两条辫子。我看宋妈提着篮子要出去了,连忙喊住她:

“宋妈,我跟你去买菜。”

宋妈说:“你不怕惠难馆的疯子?”

宋妈是顺义县的人,她也说不好北京话,她说成“惠难馆”,妈说成“灰娃馆”,爸说成“飞安馆”,我随着胡同里的孩子说“惠安馆”,到底哪一个对,我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怕惠安馆的疯子?她昨天还冲我笑呢!她那一笑真有意思,要不是妈紧紧拉着我的手,我就会走过去看她,跟她说话了。

惠安馆在我们这条胡同的最前一家,三层石台阶上去,就是两扇大黑门凹进去,门上横着一块匾,路过的时候爸爸教我念过:“飞安会馆”。爸说里面住的都是从“飞安”那个地方来的学生,像叔叔一样,在大学里念书。

“也在北京大学?”我问爸爸。

“北京的大学多着呢,还有清华大学呀!燕京大学呀!”

“可以不可以到飞安不,惠安馆里找叔叔们玩一玩?”

“做晤得!做晤得!”我知道,我无论要求什么事,爸终归要拿这句客家话来拒绝我。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迈上那三层台阶,走进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去的。

惠安馆的疯子我看见好几次了,每一次只要她站在门口,宋妈或者妈就赶快捏紧我的手,轻轻说:“疯子!”我们便擦着墙边走过去,我如果要回头再张望一下时,她们就用力拉我的胳臂制止我。其实那疯子还不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她总是倚着门墙站着,看来来往往过路的人。

是昨天,我跟着妈妈到骡马市的佛照楼去买东西,妈是去买擦脸的鸭蛋粉,我呢,就是爱吃那里的八珍梅。我们从骡马市大街回来,穿过魏染胡同,西草厂,到了椿树胡同的井窝子,井窝子斜对面就是我们住的这条胡同。

刚一进胡同,我就看见惠安馆的疯子了,她穿了一件绛紫色的棉袄,黑绒的毛窝,头上留着一排刘海儿,辫子上扎的是大红绒绳,她正把大辫子甩到前面来,两手玩弄着辫梢,愣愣地看着对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干树枝子上有几只乌鸦,胡同里没什么人。

妈正低头嘴里念叨着,准是在算她今天共买了多少钱的东西,好跟无事不操心的爸爸报帐,所以妈没留神已经走到了“灰娃馆”。我跟在妈的后面,一直看疯子,竟忘了走路。这时疯子的眼光从洋槐上落下来,正好看到我,她眼珠不动地盯着我,好像要在我的脸上找什么。她的脸白得发青,鼻子尖有点红,大概是冷风吹冻的,尖尖的下巴,两片薄嘴唇紧紧地闭着。

忽然她的嘴唇动了,眼睛也眨了两下,带着笑,好像要说话,弄着辫梢的手也向我伸出来,招我过去呢。不知怎么,我浑身大大地打了一个寒战,跟着,我就随着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妈回过头来了,突然把我一拉:

“怎么啦,你?”

“嗯?”我有点迷糊。妈看了疯子一眼,说:

“为什么打哆嗦?是不是怕是不是要溺尿?快回家!”我的手被妈使劲拖拉着。

回到家来,我心里还惦念着疯子的那副模样儿。她的笑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我跟她说话我说:“嗯!”她会怎么样呢?我愣愣地想着,懒得吃晚饭,实在也是八珍梅吃多了。但是晚饭后,妈对宋妈说:

“英子一定吓着了。”然后给我沏了碗白糖水,叫我喝下去,并且命令我钻被窝睡觉。

这时,我的辫子梳好了,追了宋妈去买菜,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她的那条恶心的大黑棉裤,那么厚,那么肥,裤脚缚着。别人告诉妈说,北京的老妈子很会偷东西,她们偷了米就一把一把顺着裤腰装进裤兜子,刚好落到缚着的裤脚管里,不会漏出来。我在想,宋妈的肥裤脚里,不知道有没有我家的白米?

经过惠安馆,我向里面看了一下,黑门大开着,门道里有一个煤球炉子,那疯子的妈妈和爸爸正在炉边煮什么。大家都管疯子的爸爸叫“长班老王”,长班就是给会馆看门的,他们住在最临街的一间屋子。宋妈虽然不许我看疯子,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爱看疯子,打听疯子的事,只是不许我听我看就是了。宋妈这时也向惠安馆里看,正好疯子的妈妈抬起头来,她和宋妈两人同时说“吃了吗?您!”爸爸说北京人一天到晚闲着没有事,不管什么时候见面都要问吃了没有。

出了胡同口往南走几步,就是井窝子,这里满地是水,有的地方结成薄薄的冰,独轮的水车来一辆去一辆,他们扭着屁股推车,车子吱吱口丑口丑的响,好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井窝子有两个人在向深井里打水,水打上来倒在一个好大的水槽里,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到各家去。井窝子旁住着一个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儿。我这时停在井窝子旁边不走了,对宋妈说:

“宋妈,你去买菜,我等妞儿。”

妞儿,我第一次是在油盐店里看见她的。那天她两只手端了两个碗,拿了一大枚,又买酱,又买醋,又买葱,伙计还逗着说:“妞儿,唱一段才许你走!”妞儿眼里含着泪,手摇晃着,醋都要洒了,我有说不出的气恼,一下窜到妞儿身旁,插着腰问他们:

“凭什么?”

就这样,我认识了妞儿。

妞儿只有一条辫子,又黄又短,像妈在土地庙给我买的小狗的尾巴。第二次看见妞儿,是我在井窝子旁边看打水。她过来了,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我们俩相对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等一会儿,我就忍不住去摸她那条小黄辫子了,她又向我笑了笑,指着后面,低低的声音说:

“你就住在那条胡同里?”

“嗯。”我说。

“第几个门?”

我伸出手指头来算了算:

“一,二,三,四,第四个门。到我们家去玩。”

她摇摇头说:“你们胡同里有疯子,妈不叫我去。”

“怕什么,她又不吃人。”

她仍然是笑笑的摇摇头。

妞儿一笑,眼底下鼻子两边的肉就会有两个小漩涡,很好看,可是宋妈竟跟油盐店的掌柜说:

“这孩子长得俊倒是俊,就是有点薄,眼睛太透亮了,老像水汪着,你看,眼底下有两个泪坑儿。”

我心里可是有说不出的喜欢她,喜欢她那么温和,不像我一急宋妈就骂我的:“又跳?又跳?小暴雷。”那天她跟我在井窝子边站一会儿,就小声地说:“我要回去了,我爹等着我吊嗓子。赶明儿见!”

我在井窝子旁跟妞儿见过几次面了,只要看见红棉袄裤从那边闪过来,我就满心的高兴,可是今天,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很失望,我的绒褂子口袋里还藏着一小包八珍梅,要给妞儿吃的。我摸摸,发热了,包的纸都破烂了,粘乎乎的,宋妈洗衣服时,我还得挨她一顿骂。

我觉得很没意思,往回家走,我本来想今天见妞儿的话,就告诉她一个好主意,从横胡同穿过到我家,就用不着经过惠安馆,不用怕看见疯子了。

我低头这么想着,走到惠安馆门口了。

“嘿!”

吓了我一跳!正是疯子。咬着下嘴唇,笑着看我。她的眼睛真透亮,一笑,眼底下就像宋妈说的,怎么也有两个泪坑儿呀!我想看清楚她,我是多么久以前就想看清楚她的。我不由得对着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阶。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常常是苍白的颜色,今天透着亮光了。她揣在短棉袄里的手伸出来拉住我的手,那么暖,那么软。我这时看看胡同里,没有一个人走过。真奇怪,我现在怕的不是疯子,倒是怕人家看见我跟疯子拉手了。

“几岁了?”她问我。

“嗯六岁。”

“六岁!”她很惊奇地叫了一声,低下头来,忽然撩起我的辫子看我的脖子,在找什么。“不是。”她喃喃地自己说话,接着又问我:

“看见我们小桂子没有?”

“小桂子?”我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时大门里疯子的妈妈出来了,皱着眉头怪着急地说:“秀贞,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呀!”又转过脸来对我说:

“别听她的,胡说呢!回去吧!等回头你妈不放心,嗯,听见没有?”她说着,用手扬了扬,叫我回去。

我抬头看着疯子,知道她的名字叫秀贞了。她拉着我的手,轻摇着,并不放开我。她的笑,增加了我的勇气,我对老的说:

“不!”

“小南蛮子儿!”秀贞的妈妈也笑了,轻轻地指点着我的脑门儿,这准是一句骂我的话,就像爸爸常用看不起的口气对妈说“他们这些北仔鬼”是一样的吧!

“在这玩不要紧,你家来了人找,可别赖是我们姑娘招的你。”

“我不说的啦!”何必这么嘱咐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知道。妈妈打了一只金镯子,藏在她的小首饰箱里,我从来不会告诉爸爸。

“来!”秀贞拉着我往里走,我以为要到里面那一层一层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学的叔叔们玩呢,原来她把我带进了他们住的门房。

屋里可不像我家里那么亮,玻璃窗小得很,临窗一个大炕,炕中间摆了一张矮桌,上面堆着活计和针线盒子。秀贞从矮桌上拿起了一件没做完的衣服,朝我身上左比右比,然后高兴地对走进来的她的妈妈说:

“妈,您瞧,我怎么说的,刚合适!那么就开领子吧。”说着,她又找了一根绳子绕着我的脖子量,我由她摆布,只管看墙上的那张画,那画的是一个白胖大娃娃,没有穿衣服,手里捧着大元宝,骑在一条大大的红鱼上。

秀贞转到我的面前来,看我仰着头,她也随着我的眼光看那张画,满是那么回事地说:

“要看炕上看去,看我们小桂子多胖,那阵儿才八个月,骑着大金鱼,满屋里转,玩得饭都不吃,就这么淘……”

“行啦行啦!不害臊!”秀贞正说得高兴,我也听得糊里糊涂,长班老王进来了,不耐烦地瞪了秀贞一眼说她。秀贞不理会她爸爸,推着我脱鞋上炕,凑近在画下面,还是只管说:

“饭不吃,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老是急着找她爹去,我说了多少回都不听,我说等我给多做几件衣服穿上再去呀!今年的衬褂倒是先做好了,背心就差缝钮子了。这件棉袄开了领子马上就好。可急的是什么呀!真叫人纳闷儿,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她说着说着不说了,低着头在想那纳闷儿的事,一直发愣。我想,她是在和我玩“过家家儿”吧?她妈不是说她胡说吗?要是过家家儿,我倒是有一套玩意儿,小手表,小算盘,小铃铛,都可以拿来一起玩。所以我就说:

“没关系,我把手表送给小桂子,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时候回家了。”可是,这时我倒想起妈会派宋妈来找我,便又说“我也要回家了。”

秀贞听我说要走,她也不发愣了,一面随着我下了炕,一面说:“那敢情好,先谢谢你啦!看见小桂子叫她回来,外面冷,就说我不骂她,不用怕。”

我点了点头,答应她,真像有那么一个小桂子,我认识的。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跟秀贞这样玩,真有意思;假装有一个小桂子,还给小桂子做衣服。为什么人家都不许他们的小孩子跟秀贞玩呢?还管她叫疯子?我想着就回头去看,原来秀贞还倚着墙看我呢!我一高兴就连跑带跳地回家来。

宋妈正在跟一个老婆子换洋火,房檐底下堆着字纸篓、旧皮鞋、空瓶子。

我进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柜里找出手表来。小小圆圆的金表,镶着几粒亮亮的钻石,上面的针已经不能走动了,妈妈说要修理,可一直放着,我很喜欢这手表,常常戴在手上玩,就归了我了。我正站在三屉桌前玩弄着,忽然听见窗外宋妈正和老婆子在说什么,我仔细听,宋妈说:

“后来呢?”

“后来呀,”换洋火的老婆子说:“那学生一去到如今就没回来!临走的时候许下的,回他老家卖田卖地,过一个月就回来明媒正娶她。好嘛!这一等就是六年啦!多傻的姑娘,我眼瞧着她疯的。……”

“说是怎么着?还生了个孩子?”

“是呀!那学生走的时候,姑娘她妈还不知道姑娘有了,等到现形了,这才赶着送回海淀义地去生的。”

“义地?”

“就是他们惠安义地,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们惠安义地里。原来王家是给义地看坟的,打姑娘的爷爷就看起,后来又让姑娘她爹来这儿当长班,谁知道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他们这家子倒是跟惠难有缘,惠难离咱们这儿多远哪?怎么就一去不回头了呢?”

“可远喽!”

“那么生下来的孩子呢?”

“孩子呀,一落地就裹包裹包,趁着天没亮,送到齐化门城根底下啦!反正不是让野狗吃了,就是让人捡去了呗!”

“姑娘打这儿就疯啦?”

“可不,打这儿就疯了!可怜她爹妈,这辈子就生下这么个姑娘,唉!”

两个人说到这儿都不言语了,我这时已经站到屋门口倾听。宋妈正数着几包红头洋火,老婆子把破烂纸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鼻子里吸溜着清鼻涕。宋妈又说:

“下回给带点刨花来。那你跟疯子她们是一地儿的人呀?”

“老亲喽!我大妈娘家二舅屋里的三姐算是疯子她二妈,现在还在看坟,他们说的还有错儿吗?”

宋妈一眼看见了我,说:

“又听事儿,你。”

“我知道你们说谁。”我说。

“说谁?”

“小桂子她妈。”

“小桂子她妈?”宋妈哈哈大笑,“你也疯啦?哪儿来的小桂子她妈呀?”

我也哈哈笑了,我知道谁是小桂子她妈呀!

《城南旧事》是著名女作家林海音以六岁到十三岁的生活为背景的一部短篇小说集,初版1960年。

本书是一部自传体短篇小说,它以朴实,纯真的笔调描绘了20世纪20年代时,主人公小英子在北京城南经历的童年往事,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孩子眼中的老北京,一段上个世纪初北京人的生活。

该作品于1983年被改编成同名**,由吴贻弓执导。

作者简介:

林海音, 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 于1918年3月18日生于日本大阪,原籍台湾苗栗县头份镇。3岁随父母返台湾,5岁来到北京。1948举家迁往台湾,在台湾仍以办报,办刊,写作,出版为主,联络了大批在台湾的文化界人士提携了大量台湾文学青年出版了众多文学名作。被称为“台湾文学的祖母级人物”,1998年荣获“终身成就奖”。

家父母曾在日本经商,出生后不久回到台湾,当时台湾已被日本帝国主义侵占,她的父亲不甘在日寇铁蹄下生活,举家迁往北平居住,曾就读北京城南厂甸小学、春明女子中学、北京新闻专科学校。担任“世界日报”实习记者,与笔名何凡的作家夏承楹结婚,1948年8月同丈夫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故乡台湾,任《国语日报》编辑。

1953年主编《联合报》副刊,开始文艺创作,并兼任《文星》杂志编辑和世界新闻学校教员。1967年创办《纯文学杂志》,以后又经营纯文学出版社。以小说《城南旧事》(1960年)闻名,是关于林海音童年在北京生活的五则小故事,曾改编成**。

林海音的创作是丰富的。她已出版了18本书。散文集《窗》(与何凡合作)、《两地》《作客美国》《芸窗 夜读》《剪影话文坛》《一家之主》《家住书坊边》,散文小说合集《冬青树》,短篇小说集《烛心》《婚姻的故事》《城南旧事》《绿藻与咸蛋》,长篇小说《春风》《晓云》《孟珠的旅程》,广播剧集《薇薇的周记》,另外有《林海音自选集》《林海音童话集》,编选《中国近代作家与作品》。

此外,还有许多文学评论、散文等,散见于台湾报刊。其中,《窃读记》被选为人教版小五年级上册课文。城南旧事的序:《冬阳·童年·骆驼队》被选入人教版小学五年级下册课文。《爸爸的花儿落了》被选入人教版初一下册课本。

林海音2001年12月1日因中风、肺炎、败血症并发在台北振兴医院病逝,享年83岁。此后,在**《城南旧事》中扮演英子、与林海音性格相似交往颇深的沈洁在得到林海音去世的消息的当天便办理赴台手续;到达台北后一个人去林海音安葬的金宝山陵园,为她献上一束花,说说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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