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一宅幽深的院子。院后是片果园,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藤蔓缠满了园子里外。墙是土墙,叫雨水浇得高低不等,凸凹不平。院东边砌有一间老瓦房,年代深远。生有苔鲜的屋顶瓦缝蹿满了野蒿怪草,中夹杂着枯枝落叶,伸到屋檐的椽子头一根根腐烂了,显出霉黑。同它顶直的地上,布有一排被水滴得洼陷的小坑,诉说着滴水穿石的古老故事。屋墙里外都布有水渍印迹,抑或是蜗牛的行迹,状如史前玛雅符号,踪似布朗运动,神秘莫测。墙皮脱落大半,根部松虚,且烟熏火缭,蛛网横行。屋前植有一株桑树,枝叶繁茂,状如车盖,盘根错节竟顶破了屋前的沿台。桑树季季只管开花长叶,终不结果。树梢微响,便觉风至。在这里经日吟诗纵歌,读书下棋,乐长存于间。
小院幽静,老屋简朴,相应成趣,竟孕出几分和谐。
屋门虽十分陈旧,却是马尾松的质地,门外垂有竹帘,绿霉斑斑。门两侧贴有一联:“无欲常教心似水,有言自觉气如霜”,纸质茶黄,却渗出古色古香的韵味;字迹昏暗,但不失颜体的苍劲筋骨。紧靠门南侧开有一扇窗,桑树的枝条曲曲折折地却伸进了屋内。窗帘整日束着,形同虚设,早已褪掉漆色的窗棂,非但不曾朽折,且锃光瓦亮,轻轻一推,却咯吱作响。安贫乐道,笑看风云。屋内陈设简极:一椅,一桌,一床,脱漆的门后蜷有一用粗铁丝制成的脸盆架,形拙却实用,脸盆里随时都备有清水,我是喜出汗的。早晚洗漱,满屋的肥皂味。床是极整洁的,母亲亲手织的粗布床单,花纹格道奈看得很。顶着西窗放置着一书桌,漆纹掉尽,桌面却早被身子蹭得油光发亮,竟能映出人的形容来。右角靠墙置一台老式收音机,形态笨拙,且几经摆弄,竟没了声响,也懒得去修,从此便沉寂下来。中央搁一台猫头鹰形座钟,鹰眼盲了一只,虽有闹铃,经年不响。笔筒里除钢笔,圆珠笔等西洋家什外,还有一杆秃头毛笔,闲时,也捉笔涂墨,实属滥竽充数,聊以自愉。
其实书籍才是这屋舍的主人,因为除了上述之物,余下的尽是书了。书多是散乱而放,以便随手翻看。历史文学类居多。先秦诸子、前四史、《通鉴纪事本末》、《国榷》、《清稗类抄》、《全球通史》、《法兰克人史》等正史野史杂糅斑驳,尽皆收集。对于书,我一般是不喜作任何旁批的,史书尤甚,面对历史,惟有仰视,敬畏,沉默而已。文学更是斑杂。诗集有温庭筠的,也有普希金的;散文有周国平的,也不乏罗曼·罗兰的;小说有王蒙的,更有杰克·伦敦的。等月洒西窗,犬吠深巷时,一盏台灯,一杯浓茶,便足以和心中的文豪深情纵谈。
虽无鹿鹤为伴,松菊作友,燕子之声却时荡屋檐之下。书随翻便乐,客不请自来。
爱读书却并不是书香门第,不过寻常百姓。耕读传家。荷锄扶犁,数着星星哼着秦腔也是十二分的浪漫。时有叩环敲门之声,来的多是眼镜客,面如黑漆,形似枯柴,却也短小精悍,个个能言善道。囿室窄小,无处落座,故床第常温。一般都是一壶浓茶往淡的喝,一席碎语往透的谝。或家国天下,或史论经哲,总是谈笑风生,欢愉盈室。困了,便双手抱头,欲平躺于床,便看到了西墙上的醒世之语“能忍自安,知足常乐”,书法是魏碑的风格,遒健俊爽,筋苍骨劲。刚躺下兀自地喊了一声,发觉身子被什东西垫住了,取出一瞧,竟是本旧书,从第七页开篇的《余光中诗集》,顾不得疼痛,细细地捧读品味起来。直至月出东山,迟日西沉。来客竟仍无离意,知又是要过夜的,便出去张罗茶饭,被褥等,自不必说。夜里拉话至鸡鸣星陨,亦毫无倦意。
古语说:“书,非借不能读也。” 我对书,却喜购不喜借,见好书便欲纳为己有,方心里塌实。购书却只去旧书摊转悠,往往只须花上三五十块,便要动用自行车往回驮运了。有时竟能淘回几本线装古书呢。书购的多了,小小书桌自然是难以立足,便置于床头枕边,夜里闻着书香入梦,谓之“枕友”。后竟至卧榻没有我酣睡的地方了。彼时邻家正在请人割制家具,便去讨了些废木料,给木工师傅恭恭敬敬递上一根纸烟,堆上满脸的笑容,一个小书架便横空出世。回去将书籍分门别类地在书架上各归其位,推门而入,书墨气息沁人心脾,遂题室名曰“书友斋”。
朝听鸡鸣而起,夜闻犬吠而息,春秋更易,日月轮回小院老屋依然幽静。
每当伏于案几,便不时抬头望望窗外,映入眼帘的必是那株桑树,那株不结桑葚的桑树。可一开春,它照旧开出毛茸茸的小花,长出墨绿色的圆叶,惹蜂也引蝶,更招了村里养蚕的孩童哭着笑着来求几片桑叶。母亲总是仁慈地笑着拧他们的小脸蛋给他们捋桑叶,间或地还会给一块糖果或点心呢。这时候,院子里总是荡满了银铃般的笑声。
夏日的小屋顶上爬满了蒿草,使得屋内出奇的凉。时而有三朋四友携酒来访,光着膀子于屋内坐喝,任由桑树上鸣蝉聒噪,心底却好不清爽。偶遇山雨来袭,便于窗中坐观风云变幻,那景象如同大提斗饱蘸浓墨横空挥洒,而天幕恰似一张偌大的宣纸。瞥见一道雷电,却疑是上帝在发笑;听那打在树上、瓦上的阵阵雨声,淅淅沥沥,顿觉浑身筋骨都是潮润、爽朗的。
燕子和布谷鸟的啾啾叽叽声渐趋稀疏时,便是秋日要至了。后园内已不再红杏出墙,只有那萧条的枝头还余有几片枯叶,迎着西风摇摇欲坠,僵挺着竟不曾凋落。阳光在小院里桑树下撒满的斑斑点点挪动很迅,夕照的日头不一会儿便将婆娑的树影搀扶上了小屋的墙壁,班驳蠕动,屋内立即甲光点点,金辉熠熠。至夜,秋虫鸣声此起彼伏,走出屋外跺脚咳嗽一声,旋即不见了动静。
冬天寂寥,便将竹椅搬至已孑然一身的桑树下沐着暖日,欣赏自己那既黑且长的影子;泡一杯浓茶,在一部小说或一本诗集里贪欢一晌。间或修葺院墙,培植花草;于井坊挑水,小院便奏起了乐调,极富节奏,院内幽径也就湿漉漉的,但很快会凝冰封冻。也曾在雪夜,围炉烫酒,披衣挥毫,真草隶篆一齐上,纵情恣意。写下“无语有声”四字,沉吟良久,以至肩上披衣滑落于地,竟不觉察。
这几年一直奔走于外乡,走南闯北,奔东跑西,是极少归里的。但无论身置何处,都是踏踏实实地走着路,堂堂正正地做着人,身子终究没有飘忽起来。为什么呢?就是因为有根,故土便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根哪!
故居早晚会尘封的。有时在想,老屋,小院和我究竟谁能存生得更长久呢?缥缈中似乎看到一个须发斑白的我,一个手执竹杖的我,步履蹒跚地转悠到这里,老屋小院已荡然无存,桑树早已被砍伐,废墟中涤荡着沉埃,夕阳下折射着虚华。不由咳嗽或吁叹一声,竟由残垣断壁间蹦出一只唤不上来名字的蛐虫,鸣叫着跳开了,或许它---昔日的故人曾听过我在雨夜的诗声呢。不禁翘起胡须,乐而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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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话:失去温暖的心
(一)
安成昊、霍颜希及夏小悠前后从医院走出来。一开门,瑟瑟的风便吹得他们直喊冷,天气怎么就变得那么迅速呢?前一分钟还暖呼呼的下一分钟就冷得发抖了。
“印尼大海啸之后天气就变得无常了啊!”安成昊穿上了夹克,开玩笑似地说。
对此霍颜希当然没少翻他白眼,只是夏小悠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有什么心事吗?
“喂,小老板娘,你已经是第七次走神了噢!”安成昊用胳膊肘捅了捅夏小悠的背,笑眯眯地道。
“啊?我没事。”夏小悠挤出微笑,然后放快脚步走在前面,如此一来他们就看不见她眼里隐藏的悲伤了。
霍颜希一看就知道夏小悠有什么不对劲,在隐瞒他些什么。正欲上前问个明白时安成昊却抓住自己的手,严肃地看着他遥摇头,示意不要去过问。因为那样或许会令她更伤心。如果他们硬是要打开她封闭的心,她的心就会封闭得更紧。这是安成昊和霍颜希在一起时的体会,所以应付这种事他比颜希还有经验: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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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绿蕬度假村,鱤觉好温馨。
清晨,山仩被薄雾笼罩,丁艳妮裹着喀什米尔米脃披肩,在糀园里逛着。
从纽约回来后,已经三个多月了。这期间她只要一有休假,就往自家的度假村跑,回家跟父毋团聚,同时说服父毋让简劦恩加入投资的行列,让他出资为度假村度过经济难关。
这件事爸爸一直迟迟没给肯定的答复,因为他有他的考量,他怕一旦同意让别亻投资,而且投资金额又那么庞大,将来投资亻万一想干涉整个度假村的营运,会让度暇村的老员工们吃亏。
也因为丁父连投资的机会都不肯给简劦恩,让一直想找机会说出自己已接受简劦恩的求婚,婚后将长住纽约的丁艳妮,一直都开不了囗提这件事。
由于找不到机会开囗,简劦恩那边已经等到失去耐
,老是在话筒里对她的拖延咆哮。
他急得跳脚,前天晚仩还因此跟她吵了起来,当时他还気愤的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一天一亱没有再响起过,看来他是気坏了,才会不想跟她联络吧?
既然他正在生気,她也不敢打电话过去领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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