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容的诗朗诵(除爱情)

席慕容的诗朗诵(除爱情),第1张

  ——给读诗的人

  我们去看烟火好吗

  去 去看那

  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

  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

  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

  生命的狂喜与刺痛

  都在这顷刻

  宛如烟火

  ——一九八九五廿二

  鸢尾花

  ——请保持静默,永远不要再回答我

  终究必须离去 这柔媚清朗

  有着微微湿润的风的春日

  这周遭光亮细致并且不厌其烦地

  呈现着所有生命过程的世界

  即使是把微小的欢悦努力扩大

  把凝神品味着的

  平静的幸福尽量延长

  那从起点到终点之间

  如谜一般的距离依旧无法丈量

  (这无垠的孤独啊 这必须的担负)

  所有的记忆离我并不很远

  就在我们曾经同行过的苔痕映照静寂的林间

  可是 有一种不能确知的心情即使是

  寻找到了适当的字句也逐渐无法再驾御

  到了最后 我之于你

  一如深紫色的鸢尾花之于这个春季

  终究仍要互相背弃

  (而此刻这耽美于极度的时光啊 终成绝响)

  ——一九八九五七

  秋来之后

  ——历史只是一次又一次意外的记载,

  诗,是为此而补赎的爱。

  当月光来次铺满你来时的山径

  希望你能够相信

  我已痊愈 自逃亡的意念

  自改装易容隐姓埋名以及种种渴望的边缘

  自慌乱的心 自乞怜的命运

  自百般更动也难以为继的剧情

  自这世间绝对温柔也绝对锋利的伤害

  若说秋来 没有人能比我更加明白

  总有些疏林会将叶落尽

  总有些梦想要从此沉埋 总有些生命

  坚持要独自在暗影里变化着色彩与肌理

  我会记得你的警告

  从此严守那观望与想像的距离

  永不再进入 事件的深处

  不沾忧愁的河水 不摘悔恨的果实

  当月光再次铺满你离去时的山径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相信

  但是我确实已经痊愈 已经学会

  不再替真相辩解任由它湮灭一如落叶

  并且不断删节 那些多余的心事

  (多余的徒然在前路上刺人肌肤的枯枝)

  在秋来之后的岁月里 我

  几乎可以 被错认是

  一个无可救药的乐观女子

  ——一九八七十一八

  历史博物馆

  人的一生,也可以像一座博物馆吗?

  一

  最起初 只有那一轮山月

  和极冷极暗记忆里的洞穴

  然后你微笑着向我走来

  在清凉的早上 浮云散开

  既然我该循路前去迎你

  请让我们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定居

  我会学着在甲骨上卜凶吉

  并且把爱与信仰 都烧进

  有着水纹云纹的彩陶里

  那时候 所有的故事

  都开始在一条芳香的河边

  涉江而过 芙蓉千朵

  诗也简单 心也简单

  二

  雁鸟急飞 季节变易

  沿着河流我慢慢向南寻去

  曾刻过木质观音浑圆的手

  也曾细雕过 一座

  隋朝石佛微笑的唇

  迸飞的碎粒之后 逐渐呈现

  那心中最亲爱与最熟悉的轮廓

  在巨大阴冷的石窟里

  我是谦卑无怨的工匠

  生生世世 反复描摹

  三

  可是 究竟是哪里有了差错

  为什么 在千世的轮回里

  我总是与盼望着的时刻擦肩而过

  风沙来前 我为你

  曾经那样深深埋下的线索

  风沙过后 为什么

  总会有些重要的细节被你遗漏

  归路难求 且在月明的夜里

  含泪为你斟上一杯葡萄美酒

  然后再急拔琵琶 催你上马

  知道再相遇又已是一世

  那时候 曾经水草丰美的世界

  早已进入神话 只剩下

  枯萎的红柳和白杨 万里黄沙

  四

  去又复返 仿佛

  总有潮音在暗夜里呼唤

  胸臆间满是不可解的温柔需求

  用五色丝线绣不完的春日

  越离越远 云层越积越厚

  我斑驳的心啊

  在传说与传说之间缓缓游走

  五

  今生重来与你相逢

  你在柜外 我已在柜中

  隔着一片冰冷的玻璃

  我热切地等待着你的来临

  在错愕间 你似乎听到一些声音

  当然你绝不可能相信

  你当然绝不可能相信

  这所有的绢 所有的帛

  所有的三彩和泥塑

  这柜中所有的刻工和雕纹啊

  都是我给你的爱 都是

  我历经千劫百难不死的灵魂

  六

  在暮色里你漠然转身渐行渐远

  长廊寂寂 诸神静默

  我终于成木成石 一如前世

  廊外 仍有千朵芙蓉

  淡淡地开在水中

  浅紫 柔粉

  还有那雪样的白

  像一幅佚名的宋画

  在时光里慢慢点染 慢慢湮开

  ——一九八四八廿四

  短笺

  有谁会将诗集放在行囊里离去

  等待在独居的旅舍枕边

  一页一页地翻开

  灯熄之后 窗里窗外

  宇宙正在不停地消蚀崩坏

  这一生实在太短

  拿不出任何美丽的信物可以与你交换

  虽然 在莲荷的深处

  我曾经试过 我确实曾经试过啊

  要对你 千倍偿还

  ——一九八八九八

  沉思者

  是什么 只让水波欢跃向前

  却让我们逐渐退缩

  逐渐变得沉缓与冷漠

  是什么 让激动喜悦的心逐日远去

  换成了一种隐密的沉重的负荷

  (你坚持要筑起的堤防让我心伤)

  这是河流最后的一个问题

  是我最后的一首歌

  我终于来到了生命的出海口

  留在身后的

  是那曾经湍急奔流过的悲喜

  是那曾经全力以赴 纵使粉身碎骨

  也要挣扎着向你剖白过的自己

  还有那些荒莽的岁月 荒莽的夜

  (那在远方反复呼唤着我的山野)

  沿着峰峦与溪谷蜿蜒而下

  再蜿蜒而上 思绪总是停顿在

  每一处微微转折的地方

  仿佛又听见满山的树丛在风中呻吟颤动

  野姜花香气散漫

  月色随着奔逐的云朵静静开展

  (为什么那鲜活的昨日 一定

  要一寸一寸地将自己变成苍茫旧事)

  而现在 是海

  无边无际的浪涛正迎面而来

  山林沉默不语逐渐退后逐渐远离

  (远离 是不是就会逐渐平息)

  沙岸上无人理会我的问话

  只有时光 用它永恒的沉思

  作为给我的回答

  ——一九八七七七

  在黑暗的河流上

  ——读《越人歌》之后

  灯火灿烂 是怎样美丽的夜晚

  你微笑前来缓缓指引我渡向彼岸

  (今夕何夕兮 中搴洲流

  今日何日兮 得与王子同舟)

  那满涨的潮汐

  是我胸怀中满涨起来的爱意

  怎样美丽而又慌乱的夜晚啊

  请原谅我不得不用歌声

  向俯视着我的星空轻轻呼唤

  星群聚集的天空 总不如

  坐在船首的你光华夺目

  我几乎要错认也可以拥有靠近的幸福

  从卑微的角落远远仰望

  水波荡漾 无人能解我的悲伤

  (蒙羞被好兮 不訾羞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 得知王子)

  所有的生命在陷身之前

  不是不知道应该闪避应该逃离

  可是在这样美丽的夜晚里啊

  藏着一种渴望却绝不容许

  只求 只求能得到你目光流转处

  一瞬间的爱怜 从心到肌肤

  我是飞蛾奔向炙热的火焰

  燃烧之后 必成灰烬

  但是如果不肯燃烧 往后

  我又能剩下些什么呢 除了一颗

  逐渐粗糙 逐渐碎裂

  逐渐在尘埃中失去了光泽的心

  我于是扑向烈火

  扑向命运在暗处布下的诱惑

  用我清越的歌 用我真挚的诗

  用一个自小温顺羞怯的女子

  一生中所能

  为你准备的极致

  在传说里他们喜欢加上美满的结局

  只有我才知道 隔着雾湿的芦苇

  我是怎样目送着你渐渐远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

  君不知)

  当灯火逐盏熄灭 歌声停歇

  在黑暗的河流上被你所遗落了的一切

  终于 只能成为

  星空下被多少人静静传诵着的

  你的昔日 我的昨夜

  ——一九八六六十一

  附记:

  《越人歌》相传是中国第一首译诗。鄂君子皙泛舟河中,打桨的越女爱慕他, 用越语唱了一首歌,鄂君请人用楚语译出,就是这一首美丽的情诗。有人说鄂君在听懂了这首歌,明白了越女的心之后,就微笑着把她带回去了。但是,在黑暗的河流上,我们所知道的结局不是这样。

  静夜

  天使依然在每一夜前来

  带着不能延续的记忆

  从静静的夜空静静坠落

  如星光逐点熄灭

  而我依然爱你

  想必你应该也知道并且同意

  虽然 你及时明白了

  那种晕眩的喜悦正是翻覆沉溺的开始

  虽然 在你的海上

  一切风云的涌动都早已被禁止

  ——一九八七十二廿二

  青春

  之一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浅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着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一九七九六

  七里香

  溪水急着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的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一九七九八

  美丽新世界

  那逐渐成形的习惯 都是墙吗

  那么 那日夜累积起来的禁忌

  就都是网了

  我们终于得以和一切隔离

  诸如忧伤喜悦以及种种有害无益的情绪

  从此 在心中纵横交错的

  都是光亮的轨道

  河川无菌 血液也一样

  即使你终于出现 也无从改变

  在等待中消失了的那些

  已经不能再描绘所有的细节

  在一无杂树的林间

  一无杂念的午后 即使

  你说出了你的名字

  即使你胸怀间还留有前生的烙印

  我也再无从回答 无从辨识

  ——一九八七三廿六

  蚌与珠

  无法消除那创痕的存在

  于是 用温热的泪液

  你将昔日层层包裹起来

  那记忆却在你怀中日渐

  晶莹光耀 每一转侧

  都来触到痛处

  使回首的你怆然老去

  在深深的静默的 海底

  ——一九八一八五

  旅程

  逍遥兮,由黑暗至于灿烂;

  逍遥兮,由灿烂至于黑暗

  ——唱赞奥义书

  所有我曾经得到过的

  终于都要还赠给你

  不管我多么珍惜 不管

  我多么不愿意

  这已是行程的终点 虽然

  出发时召唤的鼓声还正如火种

  在我心中轻轻跃动

  而那些墨迹未干的诗篇

  转瞬之间读来竟都成谶言

  (我只是到现在还不能明白

  从何时何处开始曾经那样

  惊心动魄的海洋忽然静止

  奔流的溪涧停歇繁花寂灭

  仿佛是有人不待终场就转

  身离去好把完整的孤寂都

  留给他自己而你该知道我

  多希望能留下那晚的月光

  多希望能与你同行而前方

  的路途还正悠长在十字路

  口几度踯躅多希望你能停

  步容我修改那些不断发生

  的错误昨夜那些燃烧着的

  诗句还正炽烈光焰照耀四

  野你曾经是我辉煌明丽的

  世界当每一回顾缤纷花树

  还历历在目而时光却用狂

  猛的速度前来将一切结束

  只剩下胸怀间隐隐的疼痛

  我不禁要惊惧自问是何种

  试探将周遭变成如此黑暗)

  这已是行程的终点

  回首时平原尽头只剩下云朵仓促

  飞掠过一处又一处

  荒芜的庭园

  在那里我曾经种下无数的希望

  并且也都曾经

  在我无法察觉的时刻

  逐一绽放

  "呼唤与被呼唤的

  总是要彼此错过"

  等待与被等待的也是一样

  从此我能栽种与收获的只有记忆

  是不是 到了最后

  终于 也都要含泪还赠给你

  ——一九八七八十

  光的笔记 四则

  假说

  被所有的光都拒绝了之后

  黑暗便开始显现

  (一如思想中那些既定的概念)

  威胁着要进入一切的容器

  然后成为永远不再改变的固体

  我于是决心点燃起自己来寻找你

  设定

  我并没有哭泣 可是

  你为什么总在

  我将要开启下一扇门再下一扇门

  之外

  行动似乎从未终止

  只是时间顺延

  所谓光明远景 难道真的是

  一场刚好持续了一生的哄骗

  实验

  不想重复 却又

  不得不重叠

  白昼间努力追随着你的种种举止

  在夜里以细微的差距都进入了我的诗

  一直忘了问你

  在皮影戏里最曲折动人的剧情

  到底是光 还是那影子

  结论

  夏夜的星空

  只上演悲剧

  当那闪耀眩目的讯息

  终于传达到我的心里

  你在千万光年距离之外的星体

  其实早已熄灭 冷却

  而我那狂喜地回答着的光芒啊

  却还毫不知情 还正在

  急急向着你奔去的路上

  ——一九八八四十八

  酒的解释(两章)

  佳酿

  要多少次春日的雨 多少次

  旷野的风 多少 空芜的期盼与

  等待 才能

  幻化而出我今夜在灯下的面容

  如果你欢喜 请饮我

  一如月色吮饮着潮汐

  我原是为你而准备的佳酿

  请把我饮尽吧 我是那一杯

  波涛微微起伏的海洋

  紧密的封闭里才能满贮芳香

  琥珀的光泽起因于一种

  极深极久的埋藏

  举杯的人啊为什么还要迟疑

  你不可能无所察觉

  请 请把我饮尽吧

  我是你想要拥有的一切真实

  想要寻求的 一切幻象

  我是 你心中

  从来没有停息过的那份渴望

  新醅

  假若 你待我

  如一杯失败了的

  新醅

  让燃烧着的记忆从此冷却

  让那光华灿烂的憧憬从此幻灭

  我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

  这世间多的是

  被弃置的命运 被弃置的心

  在酿造的过程里 其实

  没有什么是我自己可以把握的

  包括温度与湿度

  包括幸福

  ——一九八五十一四

  够了吧?、

《邂逅》是席慕容步入中年时的作品,是写一次与旧友邂逅,但是由于时间和空间的隔离而导致了谁也认不出谁的尴尬而悲哀的局面。读这首诗的时候,情不自禁就被诗中意境所感染,从而脑中就会若隐若现地出现一幅幅常见而深刻的画面——两人擦肩过,漠然不再相识。

整首诗给人感觉沉重,而文字如行云流水;平静,却思绪翻滚;哀婉,掩饰不住对生活无奈的感叹。席慕蓉在诗中就是将一个人的眼角、额头、头发和手深深地勾画上忧伤和流浪,再轻轻地抹上思念和岁月的水彩。在这张岁月雕刻的面具下,“在街角我们擦肩而过”却竟然漠然,心灵相距了十万八千里,谁也不再认得谁。两个人就像大街上天天擦肩而过的行人,谁都没有把心留给谁。等到擦身过后,或许才发现那张陌生的脸孔曾是那么熟悉。然后转身,但是“他”已经消失在人群的浪潮中,欲寻不着。相遇的缘分就这样错过,接着很自然就引出一串叹谓:到底是韶光改变了你我的容颜,还是我们自己才是那个给自己化妆的人?“请别错怪那韶光改人容颜/我们自己才是那个化妆师”,两句充满着哲理的诗句结束了全诗,却留给了读者无尽的想象和思考。

在结构方面,作者采用了对称的手法去加强表达的力度:“你把忧伤画在眼角/我将流浪抹在额头”,“你用思念添几缕白发/我让岁月雕刻我憔悴的手”,盎然的诗意,第一人称的亲切,意景的优美。画,抹,添,雕刻,几个动作犹如一个画家在白纸上轻快地勾画。下半节诗在一声感叹中转折,思想也向了哲理的思考,意味深远,使全诗达到了精神上的完美,使读者为之疾呼共鸣。

  席慕容散文诗你知道哪些呢下面是我精心为您整理的席慕容散文诗,希望您喜欢!

 席慕容散文诗一:《莲的心事》

 我,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的。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还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不忧,亦不惧。

 现在,正是,

 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道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就是,

 太迟……

 席慕容散文诗二:《古相思曲》

 在那样古老的岁月里

 也曾有过同样的故事

 那弹箜篌的女子也是十六岁吗

 还是说今夜的我

 就是那个女子

 就是几千年来弹着箜篌等待着的

 那一个温柔谦卑的灵魂

 就是在莺花烂漫时蹉跎着哭泣的

 那同一个人

 那么就算我流泪了也别笑我软弱

 多少个朝代的女子唱着同样的歌

 在开满了玉兰的树下曾有过

 多少次的别离

 而在这温暖的春夜里啊

 有多少美丽的声音曾唱过古相思曲

 席慕容散文诗三:《邂逅》

 你把忧伤画在眼角

 我将流浪抹在额头

 你用思念添几缕白发

 我让岁月雕刻我憔悴的手

 然后在街角我们擦身而过

 漠然地不再相识

 啊

 亲爱的朋友

 请别错怪那韶光改人容颜

 我们自己才是那个化装师

 席慕容散文诗四:《抉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和悲凄

 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

 让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再缓缓地老去

席慕容(1943- ),出版的诗集有《七里香》(1981)、《无怨的青春》(1982)、《时光九篇》(1987)等。

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七里香

溪水急著要流向海洋

浪潮却渴望重回土地

在绿树白花的篱前

曾那样轻易地挥手道别

而沧桑了二十年后

我们的魂魄却夜夜归来

微风拂过时

便化作满园的郁香

出塞曲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景象

谁说出塞曲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

那是因为

歌中没有你的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

像那草原千里闪著金光

像那风沙呼啸过大漠

像那黄河岸 阴山旁

英雄骑马壮

骑马荣归故乡

抉择

假如我来世上一遭

只为与你相聚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凄

那麽 就让一切该发生的

都在瞬间出现吧

我俯首感谢所有星球的相助

让我与你相遇

与你别离

完成了上帝所作的一首诗

然后 再缓缓地老去

初相遇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

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常常在最没能料到的时刻里出现

我喜欢那样的梦

在梦里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

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

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和感激

胸怀中满溢著幸福

只因为你就在我眼前

对我微笑 一如当年

我真喜欢那样的梦

明明知道你已为我跋涉千里

却又觉得芳草鲜美 落英缤纷

好像你我才初初相遇

雨中的了悟

如果雨之后还要雨

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

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

别离 微笑地继续去寻找

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 你

青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麽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淡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

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

含著泪 我一读再读

却不得不承认

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信仰

我相信 爱的本质一如

生命的单纯与温柔

我相信 所有的

光与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

只源於冰雪中的一粒种子

我相信 三百篇诗

反复述说著的 也就只是

年少时没能说出的

那一个字

我相信 上苍一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 如果你愿与我

一起去追溯

在那遥远而谦卑的源头之上

我们终於会互相明白

前缘

人若真能转世 世间若真有轮回

那麽 我的爱 我们前世曾经是什麽

你 若曾是江南采莲的女子

我 必是你皓腕下错过的那朵

你 若曾是逃学的顽童

我 必是从你袋中掉下的那颗崭新的弹珠

在路旁的草丛中

目送你毫不知情地远去

你若曾是面壁的高僧

我必是殿前的那一柱香

焚烧著 陪伴过你一段静默的时光

因此 今生相逢 总觉得有些前缘未尽

却又很恍忽 无法仔细地去分辨

无法一一地向你说出

为什麽

我可以锁住笔 为什麽

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 为什麽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盼望

其实 我盼望的

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

我从没要求过 你给我

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

与你相遇 如果能

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

那麽 再长久的一生

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

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送别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内疚和悔恨

总要深深地种植在离别后的心中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成空

我并不是立意要错过

可是我 一直都在这样做

错过那花满枝桠的昨日

又要错过今朝

今朝 仍要重复那相同的别离

馀生将成陌路

一去千里

在暮霭里

向你深深地俯首

请为我珍重

尽管他们说 世间种种

最后终必 终必成空

接友人书

那辜负了的

岂仅是迟迟的春日

那忘记了的

又岂仅是你我的面容

那奔腾著向眼前涌来的

是尘封的日 尘封的夜

尘封的华年和秋草

那低首敛眉徐徐退去的

是无声的歌

无字的诗稿

悲歌

今生将不再见你

只为 再见的

已不是你

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

再现的 只是些沧桑的

日月和流年

渡口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知道思念从此生根

浮云白日 山川庄严温柔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华年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

明日又隔天涯

无怨的青春

在年青的时候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

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她

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

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 那麽

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暇的美丽

若不得不分离

也要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也要在心里存著感谢

感谢她给了你一份记意

长大了之后 你才会知道

在蓦然回首的一刹那

没有怨恨的青春 才会了无遗憾

如山岗上那静静的晚月

乡愁

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

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

故乡的面貌 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望

仿佛雾里的 挥手别离

离别后

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

永不老去

爱你

在我心中荡漾的 是一片飘浮的云

你尽管说吧 说你爱我或者不爱

你尽管去选择那些难懂的字句

把它们反反复复地排列开来

你尽管说吧 朋友

你的心情 我都会明白

你尽管变吧 变得快乐或者冷漠

你尽管去试戴所有的复杂的面具

走一些曲折的路

你尽管去做吧 朋友

你的心情我都会明白

人世间 尽管有变迁

友朋里 尽管有难测的胸怀

我只知道 朋友

你是我最初和最后的爱

在迢遥的星空上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永远的流浪者 用漂泊的一生

安静的守护著

你的温柔 和你的幸福

可是 朋友

漂流在恒星的走廊上

想你 却无法传递

流浪者的心情啊

朋友 你可明白

爱你 永远

与你同行

我一直想要 和你一起 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

有柔风 有白云 有你在我身旁

倾听我快乐和感激的心

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 只要有过那样的一个夏日

只要走过 那样的一次

而朝我迎来的 日复以夜 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

还有那麽多琐碎的错误 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

让今夜的我 终於明白

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 任世间哪一条路我都不能

与你同行

暮色

在一个年轻的夜里

听过一首歌

轻怜 缠绵

如山风拂过百合

再渴望时

却声息 寂灭

不见来踪 一无来处

空留那月光 浸人肌肤

而在二十年后的一个黄昏里

有什麽与那一夜相似

竟而使那旋律翩然来临

山鸣鼓应 直逼我心

回顾所来径啊

苍苍横著的翠微

这半生的坎坷啊

在暮色中

竟化为甜蜜的热泪

莲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也不惧

现在 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后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 就是

太迟

请别哭泣

我已无诗

世间也再无飞花 无细雨

尘封的四季啊

请别哭泣

万般 万般的无奈

爱的馀烬已熄

重回人间

猛然醒觉那千条百条 都是

已知的路 已了然的轨迹

跟著人群走下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走到尽头

我柔弱的心啊

请试著去忘记 请千万千万

别再哭泣

树的画像

当迎风的笑靥已不再芬芳

温柔的话语都已沉寂

当星星的瞳子渐冷渐暗

而千山万径都绝灭踪迹

我只是一棵孤独的树

在抗拒著秋的来临

禅意(-)

当你沉默地离去

说过的或没有说过的话 都已忘记

我将我的哭泣 也夹在书页里

好像我们年少时的那几朵茉莉

也许 会在多年后的一个黄昏里

从偶而翻开的扉页中落下

没有芳香 再无声息

窗外 那时也许正落著细细的

细细的雨

禅意(二)

当一切都已过去

我知道

我会把你忘记

心上的重担卸落

请你 请你原谅我

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

世界 仍然是一个

在温柔地等待著我成熟的果园

天 这样蓝

树 这样绿

生活 原来可以这样的安宁和美丽

雾起时

雾起时 我就在你的怀里

这林间 充满了湿润的芳香

充满了那不断要重现的少年时光

雾散后

却已是一生

山空湖静

只剩下那 在千人万人中

也绝不会错认的背影

历史博物馆

--人的一生,也可以象一座博物馆吗

最起初 只有那一轮山月

和极冷极暗记忆里的洞穴

然后你微笑着向我走来

在清凉的早上 浮云散开

既然我该循路前去迎你

请让我们在水草丰美的地方定居

我会学着在甲骨上卜凶吉

并且把爱与信仰 都烧进

有着水纹云纹的彩陶里

那时侯 所有的故事

都开始在一条芳香的河边

涉江而过 芙蓉千朵

诗也简单 心也简单

雁鸟急飞 季节变异

沿着河流我慢慢向南寻去

曾刻过木质观音浑圆的手

也曾细雕着 一座

隋朝石佛微笑的唇

迸飞的碎粹之后 逐渐呈现

那心中最亲爱与最熟悉的轮廓

在巨大阴冷的石窟里

我是谦卑无怨的工匠

生生世世 反复描摹

可是 究竟在哪里有了差错

为什么 在千世的轮回里

我总是与盼望的时刻擦肩而过

风沙来前 我为你

曾经那样深深埋下的线索

风沙过后 为什么

总会有些重要得细节被你遗漏

归路难求 且在月明的夜里

含泪为你斟上一杯葡萄美酒

然后再急拔琵琶 催你上马

那时候 曾经水草丰美的世界

早已进入神话 只剩下

枯萎的红柳和白杨 万里黄沙

去又往返 仿佛

总有潮音在暗夜里呼唤

胸臆间满是不可解的温柔

用五彩丝线绣不完的春日

越离越远 云层越积越厚

我斑驳的心啊

在传说与传说之间缓缓游走

今生重来与你重逢

你在柜外 我已在柜中

隔着一片冰冷的玻璃

我热切地等待着你的来临

在错谔间 你似乎听到一些声音

当然你绝不可能相信

这所有的绢 所有的帛

所有的三彩和泥塑

这柜中所有的刻工和雕纹啊

都是我给你的爱 都是

我历经千劫百难不死的灵魂

在暮色里你漠然转身 渐行渐远

长廊寂寂 诸神静默

我终于成木成石 一如前世

廊外 仍有千朵芙蓉

淡淡地开在水中

浅紫 柔粉

还有那雪样的白

像一副佚名的宋画

在时光里慢慢点染 慢慢湮开

诗的价值

若你忽然问我

为什么要写诗

为什么 不去做些

别的有用的事

那么 我也不知道

该怎样回答

我如金匠 日夜捶击敲打

只为把痛苦延展成

薄如蝉翼的金饰

不知道这样努力地

把忧伤的来源转化成

光泽细柔的词句

是不是 也有一种

美丽的价值

如歌的行板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不然 草木怎么都会

循序生长

而侯鸟都能飞回故乡

一定有些什么

是我所无能无力的

不然 日与夜怎么交替得

那样快 所有的时刻

都已错过 忧伤蚀我心怀

一定有些什么 在叶落之后

是我所必须放弃的

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

还是 我藏了一生的

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

秘密

爱的筵席

是令人日渐消瘦的心事

是举箸前莫名的伤悲

是记忆里一场不散的筵席

是不能饮不可饮 也要拼却的

一醉

年轻的心

不再回头的

不再是古老的辰光

也不只是那些个夜晚的

星群和月亮

尽管 每个清晨仍然会

开窗探望

每个夏季 仍然

会有茉莉的清香

可是 是有些什么

已经失落了

在拥挤的市街前

在仓皇下降的暮色中

我年轻的心啊

会有茉莉的清香

可是 是有些什么

已经失落了

在拥挤的市街前

在仓皇下降的暮色中

我年轻的心啊

永不再重逢

蚌与珠

无法消除那创痕的存在

于是 用温热的泪液

你将昔日层层包裹起来

那记忆却在你怀中日渐

晶莹光耀 每一转侧

都来触到痛处

使回首的你怆然老去

在深深的静默的 海底

缘起

就在众荷之间

我把我的一生都

交付给你了

没有什么可以斟酌

可以来得及盘算

是的 没有什么

可以由我们来安排的啊

在千层万层的莲叶之前

当你一回眸

有很多事情就从此决定了

在那样一个 充满了

花香的 午后

一个画荷的下午

在那个七月的午后

在新雨的荷前 如果

如果你没有回头

我本来可以取任何一种题材

本来可以画成 一张

完全不同的素描或是水彩

我的一生 本来可以有

不同的遭逢 如果

在新雨的荷前

你只是静静地走过

在那个七月的午后 如果

如果你没有 回头

十六岁的花季

在陌生的城市里醒来

唇间仍留着你的名字

爱人我已离你千万里

我也知道

十六岁的花季只开一次

但我仍在意裙裾的洁白

在意那一切被赞美的

被宠爱与抚慰的情怀

在意那金色的梦幻的网

替我挡住异域的风霜

爱原来是一种酒

饮了就化作思念

而在陌生的城市里

我夜夜举杯

遥向着十六岁的那一年

我难道是真的在爱着你吗

难道 难道不是

在爱着那不复返的青春

那一朵

还没开过就枯萎了的花

和那样仓促的一个夏季

那一张

还没着色就废弃了的画

和那样不经心的一次别离

我难道是真的在爱着你吗

不然 不然怎么会

爱上

那样不堪的青春

疑问

我用一生

来思索一个问题

年轻时 如羞涩的蓓蕾

无法启口

等花满枝丫

却又别离

而今夜相见

却又碍着你我的白发

可笑啊 不幸的我

终于要用一生

来思索一个问题

我的信仰

我相信 爱的本质一如

生命的单纯与温柔

我相信 所有的

光与影的反射和相投

我相信 满树的花朵

只源于冰雪中的一粒种子

我相信 三百篇诗

反复述说着的 也就只是

年少时没能说出的

那一个字

我相信 上苍一切的安排

我也相信 如果你愿与我

一起去追溯

在那遥远而谦卑的源头之上

我们终于会互相明白

山月(一)

--旧作之一

在山中 午夜 松林象海浪

月光替松林剪影

你笑着说 这不是松

管它是什么 深远的黑 透明的蓝

一点点淡青 一片片银白

还有那幽幽的绿 映照着 映照着

林中的你 在 你的林中

你殷勤款待因为你是富豪

有着许许多多山中的故事

佛晓的星星 林火 传奇的梅花鹿

你说着 说着

却留神着不对我说 那一个字

我等着 用化石般的耐心

可是 月光使我聋了 山风不断袭来

在午夜 古老的林中百合苍白

山月(二)

--旧作之二

我曾踏月而去

只因你在山中

而在今夜诉说着的热泪里

犹见你微笑的面容

丛山黯暗

我华年已逝

想林中次次春回 依然

会有强健的你

挽我拾级而上

而月色如水 芳草凄迷

山月(三)

--旧作之三

请你静听 月下

有商女在唱后庭

(唱时必定流泪了吧)

雨雪霏霏 如泪

如泪

(唱歌的我是不是商女呢)

不知道 千年的梦里

都有些什么样的曲折和反复

五百年前 五百年后

有没有一个女子前来 为你

含泪低唱

而月色一样满山

青春一样如酒

无悔的人

她曾对我许下

一句非常温柔的诺言

而那轮山月

曾照过她在林中 年轻的

皎洁的容颜

用芳香的一瞬 来换我

今日所有的忧伤和寂寞

在长歌痛苦的人群里

她可知道 我仍是啊

无悔的那一个

诀别

不愿成为一种阻挡

不愿 让泪水

沾濡上最亲爱的那张脸庞

于是 在这黑暗的时刻

我悄然隐退

请原谅我不说一声再会

而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

试着将你藏起

藏到任何人 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 距离

溶雪的时刻

当她沉睡时

他正走在溶雪的小路上

渴念着旧日的

星群 并且在

冰块互相撞击的河流前

藏到任何人 任何岁月

也无法触及的 距离

溶雪的时刻

当她沉睡时

他正走在溶雪的小路上

渴念着旧日的

星群 并且在

冰块互相撞击的河流前

轻声地

呼唤着她的名字

而在南国的夜里

一切是如常的沉寂

除了几瓣疲倦的花瓣

因风

落在她的窗前

泪·月华

忘不了的 是你眼中的泪

映影着云间的月华

昨夜 下了雨

雨丝侵入远山的荒冢

那小小的相思木的树林

遮盖在你坟山的是青色的荫

今晨 天晴了

地萝爬上远山的荒冢

那轻轻的山谷里的野风

佛拭在你坟上的是白头的草

黄昏时

谁会到坟间去辨认残破的墓碑

已经忘了埋葬时的方位

只记得哭的时候是朝着斜阳

随便吧

选一座青草最多的

放下一束风信子

我本不该流泪

明知地下长眠的不一定是你

又何必效世俗人的啼泣

是几百年了啊

这悠长的梦 还没有醒

但愿现实变成古老的童话

你只是长睡一百年 我也陪你

让野蔷薇在我们身上开花

让红胸鸟在我们发间做巢

让落叶在我们衣褶里安息

转瞬间就过了一个世纪

但是 这只是梦而已

远山的山影吞没了你

也吞没了我忧郁的心

回去了 穿过那松林

林中有模糊的鹿影

幽径上开的是什么花

为什么夜夜总是带泪的月华

远行

明日

明日又隔山岳

上岳温柔庄严

有郁雷发自深谷

重峦叠嶂

把我的双眸遮掩

再见 我爱

让我独自越过这陌生的涧谷

隔着深深的郁闷的空间

我的昔时在哭

自白

别再写这些奇怪的诗篇了

你这一辈子别想做诗人

但是

属于我的爱是这样美丽

我心中又怎能不充满诗意

我的诗句象断链的珍珠

虽然残缺不全

但是每一颗珠子

仍然柔润如初

我无法停止我笔尖的思绪

像无法停止的春天的雨

虽然会下得满街泥泞

却也洗干净了茉莉的小花心

四季

1

让我相信 亲爱的

这是我的故事

就好像 让我相信

花开 花落

就是整个春季的历史

2

你若能忘记 那么

我应该也可以

把所有的泪珠都冰凝在心中

或者 将它们缀上

那夏夜的无垠的天空

3

而当风起的时候

我也只不管紧一紧衣裾

护住我那仍在低唱的心

不让秋来偷听

4

只为 不能长在落雪的地方

终我一生 无法说出那个盼望

我是一棵被移植的针叶木

亲爱的 你是那极北的

冬日的故土

为什么

我可以锁住我的心 为什么

却锁不住爱和忧伤

在长长的一生里 为什么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

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短歌

在无人经过的山路旁

桃花纷纷地开了

并且落了

镜前的那个女子

长久地凝视着

镜里

她的芬芳馥郁的美丽

而那潮湿的季节 和

那柔润的心

就是常常被人在太迟了的时候

才记起来的

那一种 爱情

青春(三)

--之三

我爱 在今夜

回看那来时的山径

才发现 我们的日子已经

用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

来过了又走了

曾经那样热烈地计划过的远景

那样细致精密地描好了的蓝图

曾经那样渴盼着它出现的青春

却始终

始终没有来临

昙花的秘密

总是

要在凋谢后的早晨

你才会走过

才会发现 昨夜

就在你的窗外

我曾经是

怎样美丽又怎样寂寞的

一朵

我爱 也只有我

才知道

你错过的昨夜

曾有过 怎样皎洁的月

距离

我们置身在极高的两座山脊上

遥遥的彼此不能相望

却能听见你温柔的声音传来

云雾缭绕 峡谷陡峭

小心啊 你说 我们是置身在

一步都不可以走错的山脊上啊

所以 即使是隔着那样远

那样远的距离

你也始终不肯纵容我 始终守着

在那个年轻的夜里所定下的戒律

小心啊 你说

我们一步都不可以走错

可是 有的时候

严厉的你也会忽然忘记

也会回头来殷殷询问

荷花的消息 和那年的

山月的踪迹

而我能怎样回答你呢

林火已熄 悲风凛冽

我哽 的心终于从高处坠落

你还在叮咛 还在说

小心啊 我们

我们一步都不可以走错

所有的岁月都已变成

一篇虚幻的神话 任它

绿草如茵 花开似锦

也终于都要纷纷落下

在坠落的昏眩里

有谁能给我一句满意的解答

永别了啊

孤立在高高的山脊上的你

如果从开始就是一种

错误 那么 为什么

为什么它会错得那样的 美丽

白鸟之死

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

我就是 那一只

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

只等那羽箭破空而来

射入我早已碎裂的胸怀

你若是这世间唯一

唯一能伤我的射手

我就是你所有的青春岁月

所有不能忘的欢乐和悲愁

就好象是最后的一朵云彩

隐没在那无限澄蓝的天空

那么 让我死在你的手下

就好象是 终于能

死在你的怀中

致流浪者

总有一天 你会在灯下

翻阅我的心 而窗外

夜已很深 很静

好像是 一切都已过去了

年少时光的熙熙攘攘

尘埃与流浪 山风与海涛

都已止息 年也终于老去

窗外 夜雾漫漫

所有的悲欢都已如彩蝶般

飞散 岁月不再复返

无论我曾经怎样固执地

等待过你 也只能

给你留下一本

薄薄的 薄薄的 诗集

十字路口

如果我真的爱过你

我就不会忘记

当然 我还是得

不动声色地走下去

说 这天气真好

风又轻柔

还能在斜阳里疲倦地微笑

说 人生真平凡

也没有什么波折和忧愁

可是 如果我真的爱过你

我就不会忘记

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

年轻的你我 曾挥手

从此分离

青春的衣裾

我式一条清澈的河流

绕过你 立的沙洲

在那个晴朗的夏日

有着许多白云的午后

你青青的衣裾

在风利飘摇

倒映在我心中

又象一条温柔的水草

带着甜蜜的痛楚

我频频回顾

我将流过不再重回

此生将无法与你再相会

我知道 冬必将来临

芦花也会凋尽

两岸的悲欢将如云烟

只留下群星在遥远的天边

在冰封之前

我将流入大海

而在幽暗的孤寂的海底

我会将你想起

还有你那 还有你那

青青的衣裾

给青春

并不是我愿意这样 老去的

只是白天黑夜不断地催促

将你从我身边夺去

到 连我伸手也再无法构及的

距离

悲剧的虚与实

其实 并不是真的老去

若真的老去了 此刻

再相见时 我心中

如何还能有轰然的狂喜

因此 你迟疑着回首时

也不是真的忘记

若真的忘记了 月光下

你眼里那能有柔情如许

可是 又好像并不是

真的在意 若真的曾经

那样思念过 又如何能

云淡风轻地握手寒喧

然后含笑道别 静静地

目送你 再次 再次的

离我而去

山百合

与人无争 静静地开放

一朵芬芳的山百合

静静地开放在我的心里

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它的洁白

只有我的流浪者

在孤独的路途上

时时微笑地想起它来

艺术家

你已用泪洗净我的笔

好让我在今夜画出满池的烟雨

而在心中那个芬芳的角落

你为我雕出一朵永不凋谢的荷

浮生若梦

我爱

何者是实 何者是空

何去何从

永远的流浪者

你尽管说吧

你尽管说吧

说你爱我 或者不爱

你尽管去选择那些

难懂的字句 把它们

反反复复地排列开来

你尽管说吧

列蒂齐亚 你的心情

我都会明白

你尽管变吧

变得快乐 或者冷漠

你尽管去试戴所有的

复杂的面具

走一些曲折的路

你尽管去做吧

列蒂齐亚 你的心情

我都会明白

人世间尽管有变迁

友朋里尽管有

难测的胸怀 我只知道

列蒂齐亚 你是我

最初和最后的爱

在迢遥的星空上

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

永远的流浪者

用漂泊的一生 安静地

守护在你的幸福 和

你温柔的心情之外

可是 列蒂齐亚

漂流在恒星的走廊上

想你 却无法传递

流浪者的心情啊

列蒂齐亚 你可明白

  1《无怨的青春》

  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常常在最没能料到 的时刻里出现。我喜欢那样的梦,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与感激。胸中怀满溢着幸福,只因你就在我眼前,对我微笑,一如当年。我真喜欢那样的梦,明明知道你已为我拔涉千里,却又觉得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好象你我才初初相遇。

  有的答案,我可以先告诉你,可是,我爱,有些答案恐怕要等很久,等到问题都已经被忘记。到那个时候,回不回答,或者要回答些什么都将不再那么重要,若是,若是你一定要知道。若是你仍然一定要知道,那么,请你往回慢慢地去追溯,仔细地翻寻,在那个年轻的夜里,有些什么,有些什么,曾袭入我们柔弱而敏感的心。再那个年轻的夜里,月色曾怎样清朗,如水般的澄明和洁净。

  我们以为一切的快乐和欣喜都是应该的,以为山的蓝和水的绿都不足为奇,以为,若是肯真心相爱,就永远不会分离。

  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筵席已散,一切都已过去。当我猜到谜底,才发现,一切都已过去,岁月早已换了谜题。

  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是经、空间是纬,细细密密地织出了一连串的悲欢离合,织出了极有规律的阴差阳错。而在每一个转角,每一个绳结之中其实都有一个秘密的记号,当时的我们茫然不知,却在回首之时,蓦然间发现一切脉络历历在目,方才微笑地领悟了痛苦和忧伤的来处。在那样一个回首的刹那,时光停留,永不逝去。在羊齿和野牡丹的荫影里流过的溪涧还正年轻,天空布满云彩,我心中充满你给我的爱与关怀。

  而朝我迎来的,日复以夜,却都是一些不被料到的安排,还有那么多琐碎的错误,将我们慢慢地慢慢地隔开,让今夜的我,终于明白。所有的悲欢都已成灰烬,任世间那一条路我都不能,与你同行

  2席慕容《夏天的日记之二》

  有很多朋友并不太了解我,以为我是一个喜欢活在过去的日子里的人。

  其实,我并不是这样的,我并不真的希望时光能倒流,让我好重新再去活一次,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也许,在诗里,在某一行某一段里我曾经这样写过,可是,那只是为了语气上的一种需要罢了。亲爱的朋友,在现实生活里,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我所要的,我所真正要的,只是能从容地坐在盛夏的窗前,映着郁绿的树荫,拿起笔,在极白极光滑的稿纸上,享受我内心的悲喜而已。

  在这个时候,多年以前的那些时刻就会回来,年轻时那样仓皇度过的时刻就会慢慢出现。就好像小时候在玻璃窗前就着光慢慢地描着绣花的图样一般:一张纸在下,一张纸在上,下面的那张是向同学借来的图样,上面的那张是我准备好的白纸,窗户很高,阳光很亮,我抬着双手仰着头,聚精会神一笔一笔地描绘起来,终于把模糊的图样完全誊印到我的白纸上来了。等到把两张纸并排放在桌上来欣赏的时候,觉得我描摹出来的花样,比它原来的底稿还要好看,还要出色。

  事情就是这样了。我越来越觉得,世间很多安排都自有深意,年少时不能领会,只能留下一些模糊的轮廓,要到今天才能坐下来,细细地再重新描绘一次,让自己在逐渐清晰逐渐成形的图样前微笑而神往。

  而能做这样的事,能有这样的享受,也和童年时描花样一般,是需要一扇很亮很温暖的窗户的。我很幸运,在这世间,有一个温柔敦厚的男子给了我所有的依靠,他给了我一扇美丽又光亮的窗户,为我在窗前栽下所有我喜爱的花和树,并且用一颗宽容和智慧的心,含笑地审视我所有的作品。

  所以,坐在窗前的我,是知足并且充满了感激的。所以,我虽然常常会用整个漫长的下午来玩这种描图的游戏,常常可以独自一人微笑或者落泪,可是,我仍然会时时留意聆听孩子们的声音,他们若需要我,呼唤我时,我就会马上放下纸笔,转身用我的孩子所熟悉的安详和慈和来面对他们,在这一刹那,窗外仍然是蝉鸣荫浓,而我微笑地将刚刚过去的一切锁回心中。

  亲爱的朋友,我所要的,我所真正要的,也就是如此了。

  3席慕容《夏天的日记之五》

  因此,在窗前的我,应该是知足并且感激的了。

  年少时仓皇走过的道路,在今日回头看去,应该是只见苍苍横着的翠微,不再见愁容了。

  所有的挫折与悲伤,在发生的当时都能使我们受苦流泪,可是,隔了一段距离再来审视,却能觉出一丝甜蜜的酸楚来。当年的失,竟然成为今日的得。只要我们肯耐心地等待,让时光慢慢地工作,慢慢地流成一条宽阔的河流,在那个时候,隔着远远的距离,再端详年少时的你与我,便会看出那如水洗过一般的清明与洁净,那像天使一般美丽的面容了。

  可惜的是,那隔岸的距离是一段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身在美丽的如神话一般的故事里的我们,当时却总是不能自知,而等到看清楚了、心里明白了的时候,真实的故事却早已变成神话,只能隔着岸远远地观看,再也回不去了。

  因此,这是在窗前的我,幸运的我,一直在被宠爱与被保护的环境里面成长起来的我,仍然会流泪的原因了吧。我尽管为今日的我的成熟觉得欣喜与感激,可是也仍然忍不住要依恋少年时那颗单纯的心吧,那样一颗饱满如迎着风的白帆一样的心啊!不也如我手边这一叠稿纸一样的崭新与美丽吗?

  那样单纯的日子已是不可再得的了,可是,那样单纯的心境却是可以唤得回来的,让我拿起笔,摊开纸,再来细细地描绘吧。我可以描出一朵又一朵的荷花,一朵十四岁时候的,给我一朵十七岁时候的。给你……

  窗外,正是盛夏,蝉鸣荫浓,昨日的一切又重新回到我的心中。

  4成长的痕迹

  也许事情总是不一定能如人意的。可是,我总是在想,只要给我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就够了。哪怕只有一天,一个晚上,也就应该知足了。

  很多愿望,我想要的,上苍都给了我,很快或者很慢地,我都一一地接到了。而我对青春的美的渴望,虽然好象一直没有得到,可是走着走着,回过头一看,好象又都已经过去了。有几次,当时并没能马上感觉到,可是,也很有几次,我心里猛然醒悟:原来,这就是青春!

  那一个夏天,我快十八岁了,和大学的同学们横横贯公路去写生,住在天祥。夏日的山绿得逼人,有一个下午,我和三个男同学一时兴起,不去和别的同学写生,却什么也不带,往一座被我们端详了很多天的高山上爬去。那是一座非常清秀的山,被众山环绕,隐隐然有一种王者的气质。

  而当我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累人的攀爬,终于到了一处长满了芳草的斜坡时,天已经慢慢暗下来了。面对着眼前起伏的峰峦,身后一片挺秀斜斜地延展上去的草原,风从下面的山谷里吹上来,我们惊讶地发现,在这高山上,在这长满了荒草的高山上,竟然四处盛开着洁白的百合花。

  而在那一刻,我心里开始感到一种缓慢的痛苦,好象有声音在我耳旁,很冷酷地告诉我:你只能有这一刹那而已。在这以前,你没料到你会有,在这之后,你会忘掉你曾有。百合花才是完完全全属于这里的,而你只不过是一个过客,必得走,必得离开。不能象百合一样,永远在这座山峦上生长、盛开。

  黄昏时的山峦有一种温柔而又凄怆的美丽,而我心何所归属?三个男孩子躺在我身后的草坡上,大声地唱着一些流行的歌曲,荒腔走板地,一面唱一面笑。青春原该是这样快乐无忧的,而我,我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呢?为什么却怔怔地站在这里,对这些在我眼前盛开着的山百合怀着那样一份忌妒的心思呢?

  是怀着那样一份强烈的忌妒,我叫一位男同学替我采下一大把纯白的百合,我把它们紧紧地抱在怀里,带下山去。

  可是,没有用,真的没有用。正如那声音所告诉我的一样,我仍然无法把握住那些逝去的时刻。而那些被我摘下的百合虽然很快地都凋谢了,可是,在我每次回想起来的时候,它们却总是依旧长在那有着淡淡的斜阳的高山上,盛开着,清纯而又洁白,在灰绿色的暮霭里,对我展现出一种永不改变和永远无法融及的美丽。

席慕容的比较适合朗诵的是《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

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於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後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那是我凋零的心

作者简介:

席慕蓉,1943年10月15日生,出生于四川,成长于台湾,蒙古族,全名穆伦·席连勃,当代画家、诗人、散文家。原籍内蒙古察哈尔部。

1963年,席慕蓉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毕业,1966年在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完成进修,获得比利时皇家金牌奖、布鲁塞尔市政府金牌奖等多项奖项。著有诗集、散文集、画册及选本等五十余种,《七里香》、《无怨的青春》、《一棵开花的树》等诗篇脍炙人口,成为经典。席慕容的作品多写爱情、人生、乡愁,写得极美,淡雅剔透,抒情灵动,饱含着对生命的挚爱真情,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成长历程。

赏析:《一棵开花的树》是席慕蓉(穆伦·席连勃)于1980年10月4日创作的一首抒情诗。作者通过对一棵开花的树的描写来表达作者对于自然的感悟。即生命是不断的经过、经过、经过,她写的东西都是在生命现场里所得到的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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