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一切艺术都是趋向音乐的?

为什么说一切艺术都是趋向音乐的?,第1张

宗白华说过,“一切艺术都趋向音乐”。确切说一切“广义的”艺术都趋向于音乐状态。

人类各种艺术的肌体中都潜伏着音乐的基因。音乐与建筑绘画之间灵魂贯通,其中的媒介是节奏与旋律。中国书法与音乐关系密切,都表现出“灵魂解放”的最大自由度。语言(诗词)的韵律语调同音乐暗合,本质上是两种姊妹艺术。

从广义上来理解这个“艺术”。人的一举一动要是没有乐感或音乐的韵味的话,那真成机器人了。中国古人喜欢和重视诗是因为诗有音乐感,把硬邦邦的语言音乐化,那思想也音乐化了。孔子是希望他的思想有音乐感的。要不然,他不会“三月不知肉味”。孔子和他的弟子的著作《论语》、《春秋》、《大学》、《中庸》等等你就能读出音乐感或音乐氛围来。礼乐治国兴邦,本来就是中国的古老传统。这是古人绝对相信“大乐与天地同和,大礼与天地同节”的结果。

中国书法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在中国艺术史上,书法是最早取得重要的艺术地位,为中国的上层阶层—士大夫所接受并为之痴迷的艺术形式。远在东汉,士人学习书法就曾达到“钻坚仰高,忘其疲劳,夕惕不息,仄不暇食”(赵壹《非草书》的程度。书法又是最纯粹的中国本土艺术,它至今仍保留着特有的艺术表现对象、艺术语言和艺术表现形式,表现中国人特有的艺术修养与审美观念,其历经几千年的传承发展,烙有深深的民族文化印记,是中国的传统国粹之一。

书法是书写汉字的艺术。从广义上讲,汉字的造型特征和书写的行为特性构成了书法艺术的基本因素。

书写的行为特性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空间的时间化,即不可重复性,这也是书法不同于绘画的主要特征。绘画可以重复,可以叠加,可以皴染,而书法只能一笔完成,不可重复。

二、空间的节奏化。这是书法与音乐相通的基本特征,有人把书法的线条节奏变化喻为纸上的音乐。

三、书写行为本身的功力化。作为艺术行为的书写不同于实用功能的一般书写,它需要长期的技巧训练和对笔的掌控能力的提高,具体表现为对线条形态的精准把握,对线条的力度、厚度及其他具有审美内涵的线条质感的追求。

四、书写的表现功能。唐孙过庭《书谐》里说:“(羲之)写《乐毅》则情多怫郁,书《画赞》则意涉雄奇,《黄庭经》则怡怿虚无,《太师箴》又纵横争折,暨乎《兰亭》兴集,思逸神超;私门诚誓,情掏志惨,所谓涉乐方笑,言哀已叹。”宗白华说:“人愉快时,面呈笑容,哀痛时放出悲声,这种内心情感也能在中国书法里表现出来,像在诗歌音乐里那样。别的民族写字还没有能达到这种境地的,”

再次,中国特殊的书写工具毛笔,是汉字书写能成为艺术的又一关键因素。毛笔有弹性,笔画有粗有细,有顺有逆,可方可圆,可转可折。毛笔这种特殊的书写工具,成就了中国传统的书画艺术,也使中国传统的书画艺术在审美内涵上有别于西方的绘画艺术。西方古典绘画追求造型的科学准确,色彩的写实逼真;而中国的书画艺术讲究线条的简洁凝练,不求形似而求神似,追求气韵生动,把气韵生动作为艺术追求的最高境界。

构成书法书写节奏的要素主要有:轻重、大小、连断、快慢、疏密。

王羲之的《得示帖》

在书法作品的章法中,除了黑白的字的平面排序构成外,还包含着非常非常重要的内容,就是章法的节奏韵律。节奏和韵律是书法赏评中必然要谈到的问题,因为,它既是书法的技巧问题,也是艺术问题。

大小

大小,是指一件作品中单个字体量的大小参差变化。它好比音乐中音量的大小变化。在行草书中,这样的变化是非常鲜明的,甚至是非常突兀的。同时,在篆、隶、楷中,这种变化也同样存在,只是不象行草书那样有充分变化的余地而已。大与小的比例反差愈大,节奏就愈加鲜明。这与作品的风格气息有着直接的关系,风格越是奔放跳荡,大小的反差就越大。当表现文雅恬静的风格时,一般大小的反差就相对要小。在这一点上,《得示帖》大与小的反差比例令人非常惊讶。

重轻(虚实)

重轻,是指作品中,虚与实的对比与变化。类似音乐中的重拍与轻拍的对比和变化。在书法作品中,重轻的主要表现技巧是用墨。重与轻的概念,是指墨色的虚和实,虚与实的对比也是相对而言。虚中之实是重,实中之虚是轻。墨的浓与淡,燥与润都可以表现虚实轻重。需要理清的是,它与粗和细、大和小、聚和散以及长和短,有着不同的理解和概念。这里,主要的分辨参数是墨的虚与实。粗笔是淡墨是飞白,就轻;细笔是浓墨是实笔,就重。字大、字聚、笔长,用虚墨,是轻;字小、字散、笔短用实墨,则是重。重与轻的层次是多样的,运用的手段更是多样化的。当要表现最重的“节拍”时,可以调动所有的方法,重合多种技巧来刻画“宏音重拍”。

粗细

粗细,是指笔画宽与窄的对比。类似音乐里的高音与低音。在古典的书法作品中,除了“铁线篆”、“玉箸篆”属等粗细的线外,几乎所有的作品中都存在粗与细的笔画变化。只是因风格的不同,粗细反差的程度不同而已。我们如果把一个笔画比作一个音符,诸多的笔画组合在一起时,必须要强调粗细的变化和对比。粗细的反差越是明显,其音符的跳动感就越强,同时,它的“音域”也就越宽。要表现宏亮、坚定、铿锵者,其粗线的比例要大;要表现轻柔、静谧、恬淡者,细线的含量要高;要表现欢快、跳跃、激昂者,粗细要多作混杂。不同的风格对笔画粗细的要求不同,笔画粗细配置组合的不同,其表现的审美趣味也不尽相同。可以想象,一件粗细笔画等一,没有粗细反差的作品,就像一支没有音域变化的歌,会多么的乏味。粗与细的把握,属创作的微观部分,它必须是细腻的、准确的、丰富的。人们在检验审视一件书法作品时,精察细辨的恰恰正是这些部位。作品的内涵如何,也往往体现在这些部位。

长短

长短,指笔画的长线与短线。点,是最短的线。长线,包括直线和弧线,以及由直线和弧线多重组合的多样的线。长线与短线类似音乐的短音和延长音。短音有如弹拨乐,长音类比管弦乐。短音急促而铿锵,长音悠扬而绵延。这一点,书法与音乐非常暗合。长音与短音的组合变化,最能体现音乐的旋律。长线与短线的交替变化,就最可表现书法的韵律。

正欹聚散

正欹聚散,是指字的中轴线和内部结构的变化。中轴的移位和摆动,会造成正欹的变化。内部小结构的改变,会形成聚散的变异。如果与音乐来类比,如果还不算牵强的话,它好像是乐曲的变奏。变奏,往往是活泼的,风趣的,诙谐的,生动的。它会增加作品的表现力和感染力。以音乐而参悟书法,这一点,对我们来说,更是大有裨益的。如,“触”“散”的左部聚,右部散,“犹”“耿”的右聚左散,自然而奇巧,生动而消散。

书法具人间情味。古人曾云:“未入深山,焉闻鹧鸪?”品赏丰子恺先生的书法,我们要重真迹,重渊源,重揣摩,重体验,若仅从印刷品上冒然决断,难免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丰子恺先生的书法从笔调上看,他并不刻意表现轩昂大气,更不故意着手凌厉锋芒、豪放粗朴,甚或粗头乱服。

与那些假、大、空的书法相比,他更注重的是小、巧、精、秀、拙,表现出书法创作中的抒写真情、真趣,若孩童般的天真、自然。作品图中如“誉、唯、仁”等字的处理,既天真活泼,又不失古法。他把六朝人的经体书法及北魏墓志书法写活了,在运笔中,渗入行书、小草,尤其是章草笔法的自然流露,使原本明显有楷化倾向的笔画顿然生出映带、简化,平易而明快,充满了音乐的节律,简直如跳动的泉水,叮咚而下,令人称奇。[7]

丰子恺先生以漫画闻名于世,但他对书法的看重和自许远在漫画之上。他曾说:“书法是最高的艺术……艺术的主要原则之一,是用感觉领受。感觉中最纯正的无过于眼与耳。诉于眼的艺术中,最纯正的无过于书法,诉于耳的艺术中,最纯正的无过于音乐。故书法与音乐,在一切艺术中占有最高的地位。”丰子恺先生是一位有思想的艺术家,他的书法,是有思想的书法,其宏大气度,蕴含于毫芒之间,其烂漫气质又流露在造型结字之内。他的书法源于北魏,兼及章草。风格的形成,既缘师门的影响,也有对现实世界的感悟。首先,李叔同先生在书法上对他的影响极大,据丰子恺先生在文中记载,其求学期间,曾在李叔同先生的指导下,很认真地临摹过《张猛龙碑》、《龙门二十品》、《魏齐造像》等碑刻书法。其次,丰子恺先生年轻时也非常服膺于马一浮的行书,据载,某次丰子恺先生坐船回家,船头所挂帆布上有马一浮先生手书,异常潇洒倜傥,喜爱之极,或有摘下私藏之思。而马一浮先生的书法就是魏碑与二王行书结合的典范,丰子恺先生后来书法的走向或与此有很大渊源。与丰子恺先生同时代的美学家朱光潜先生曾说:“书画在中国本来有同源之说。子恺在书法上下过很久的工夫。他近来告诉我,他在习章草,每遇在画方面长进停滞时,他便写字,写了一些时候之后,再丢开来作画,发现画就长进。讲书法的人都知道笔力须经过一番艰苦训练才能沉着稳重,墨才能入纸,字挂起来看时才显得生动而坚实……”再则,就丰子恺先生的漫画整体布局和内容要旨而言,如果没有了题画之书,题画之妙句的配合,绝对不会有现今大家公认的成就。我们在看了丰子恺先生的漫画及题款后,无不钦佩其书法风格与漫画的和谐一致、珠联璧合,我们不妨把他的书法和漫画比作一母同胞之孪生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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