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之后,我猜想,当世人能得以面朝大海的机会时,已不再会出现各种繁杂无序的感慨,而必将统一而感,“春暖花开”,哪怕那下子正是猎猎的寒冬,这犹如条件反射的回应也会牢牢地摄紧着我们的心。认真下来回想,自己那么多次面朝大海之时,更多的不过是满目在海水里嬉戏的人群,用身体和心灵击打着海洋的皮肤,以便获得喧闹的快乐;又或者是在蔚蓝的天空下,海水静静地冲击着码头,远处船轮沿着轨迹缓缓行驶,将一袭同样湛蓝的海水留给邂逅的人。
所有的一切,在热闹与平静中、在华丽与朴素里,是独独不见“春暖花开”的。但纵然是这样现实,也不过仅仅是没能进入到诗人用诗句所搭建的世界,喂马、砍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还有的还有,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是海子的悲剧所在,在他的那个诗意世界里的浪漫,与其对诗歌王国宏伟的幻念,是充满着南辕北辙的相反之道的。燃烧麦地的火种势必摧毁精神的田埂,孤帆过尽的长河必有深藏暗礁的激流,而冲击太阳的人无疑将成为又一个夸父。多少个诗人告诉诗人,放弃长诗则避命劫,总是换得呐喊的否决,犹如在雨夜里枪杀众神之王后,世界将为诗歌之王所统治。
长诗是天梯,但天梯却是火车的车轨。
诗人曾以为,爱情是天梯上的横木,能够让自己登上无比崇高的诗歌王位。开始上帝交出了他的怜悯,将一个饱含着灵感与疯狂汁液的禁果交给了诗人,说,爱吧,伟大的爱情是没有任何不存在的理由的,当爱与你交汇成一体的时候,那就是伟大的诗句,它们将成为射向世俗的万发利箭,又是诗歌宫殿的万根顶梁。对于这样承诺,诗人相信,上帝通过情人之口,获得了万古不变的确认。
上帝要叫人灭亡,必先叫人疯狂。海子的初恋仿佛彗星撞地球地凶猛激烈,但彗星总会如流星划过天际,然后便自顾自地飞驰远去。
于是,海子从扎根在土地上的爱情,失去了他初源的水份后,只有朝那比远方更远的地方行走。从此游吟着诗歌,在一个与另一个情人间,歌唱着孩子与父亲,马匹与庄稼。如果爱情能如那漂浮在天地间清美空气,随时随地可以尽情呼吸,也许诗人将变成另一个兰波,以另一种的身体诗句,完成下半生的行走。
然而,流浪的风霜留了下来,诗人的爱情在理想主义的倒闭中落下了他黯淡的宿命,从波婉——芦花——安妮——诗芬——李华——白眗眗,这些存在于诗歌、现实、幻想里的女人,这些一次又一次在希望与绝望中轮回的情感,终将归于远方的落幕,转而化作一把又一把的利刃,插入诗人日益消败的躯体。
天梯上的横木,给予一个悲情的化作,一道道地横成铁轨上的枕木,海子躺卧在上面,真的好像躺在那几姐妹的怀里,天空晴朗一片,太阳的诗篇和太阳一样地照耀着诗人的心。
“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还是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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