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峰散记

      2021年9月17日8时，我到达了玉珠峰顶。我的手表显示了三维数值：东经942度，北纬356度，海拔6178米。

                                          ----题记

      一直就想体验攀登雪山的过程，未能如愿。2019年底的计划是在2020年九月登雀儿山，2020年初疫情爆发，接下来雀儿山封山，一直到现在没有开放的痕迹。攀登玉珠峰也受到了疫情影响。青海当地的各项规定都不允许任何个人攀登玉珠峰，必须通过有资质的登山公司才可以办理登山许可证和进入玉珠峰的地域范围。因为害怕有各种不确定的因素影响攀登而不想再次计划，所以获得玉珠峰可以攀登的信息后，立即报名，准备攀登。

      8月中旬，接到凯途公司将要9月11日集合的通知，就开始准备。一方面是心理的准备，就是一个中心：稳。稳健，稳当。任何时候都保持平常心。另一方面陆陆续续收拾行囊添置装备，准备事宜一直持续，出行前正好赶上高驰发布了VERTIX 2，种草好久的我没多犹豫赶紧入手，正好赶上这次登山做个体验。

      9月9日启程，坐了 22个小时的火车，于9月10日提前一天到达格尔木，当然是为了早点适应海拔。到达格尔木已经是晚十点了，打了个出租车到美豪酒店，顺带问起出租车司机做核酸的相关事宜，出租车司机非常热情的告诉我健桥医院24小时做核酸非常快，说可以载我过去等我做完再送我回酒店。我因为第二天还想在格尔木闲逛逛，所以谢过后直接去了酒店。后面队友们在一起聊天，说起来都说格尔木的出租车司机很热情。

      格尔木气候属于温带高原大陆性气候，很干燥，所以在抵达格尔木之后就一直不停的补水，而在酒店，加湿器一直开着，即使这样鼻腔里也始终觉得干巴巴的。

      9月11日，睡到自然醒，起来吃过早饭，就溜达着去做核酸。格尔木人民医院做核酸检测非常迅，去了就可以做，而且收费仅15元，想象不到的价格。还好我没有来的当晚做，因为即将到达西大滩途经过的检查站，需要48小时的核酸证明。而我们是要在12日的上午离开格尔木的，如果来的当晚做，刚好过了48小时，还得重新做。

      下午，先期到达的队员已经和这次的队长扣肉相见。第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装备，凯途对于装备的检查非常严格，每一件装备都要仔细检查，睡袋、袜子、含UV的润唇膏等等，都一一过目，确保登山的安全和成功。比较欣慰的是因为之前我的准备用心，一次过关。队长扣肉来自广东，身着厚厚的登山羽绒，穿一条单薄的裤子，脚踩人字拖，在高海拔地区依然可以看到岭南的风俗。通过这次检查，看到了扣肉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和挚爱，也看到了凯途追求卓越的内在精神。

      11日晚，此次登山的七名队友在格尔木美豪酒店会师，大家在三江源美食城吃了出发前的晚餐。七名队员：maybe，来自北京的老驴，从不高声说话但时刻关心每个队友；老眭，南京某公司执行董事，随和而乐观；蟑螂：身高1米85的内蒙古户外领队兼昆虫研究讲解，蟑螂之名就来源于他对昆虫研究及其生物本性宣传思想的一种表达；小川，某公司创始人，拥有自己的APP捧音，时刻都在努力工作的年轻小伙子；东来，Vtrading创始人，是个“李广”式的Boss，其团队自由宽松，极具战斗力；明真，登山目标是珠峰，体重只有40kg，外表纤瘦内心却坚定的新生代；我，多年户外的老驴，队员中的另一名女性。接待我们聚餐的是这次的领队扣肉队长、华仔、伟伟。华仔，和孔子同乡，山东人讷于言而敏于行的特性在他身上完美体现。伟伟，四川阿坝州人，常年生活在高原的藏族青年，曾帮助许多登山者成功登顶。 

      晚上聚餐在美豪酒店附近的三江源美食城，这是一个回民餐馆，汽车可以直接开进餐馆的大厅，食客爆满反映出饭菜的可口程度。欢聚后抓紧时间休息，因为第二天即将开启本次登山行程。

      9月12日，吃过早饭，大家便收拾行囊，沿109国道，去往西大滩。109国道约94公里纳赤台处，有一处泉水，四季不冻，冬夏恒温7℃，被誉为“冰山甘露”。这处泉水是高山冰雪融水下渗到地下岩层后，形成地下水，进而形成地下径流在较低的地方流出地面，形成泉。在高寒地区，由于降水稀少所以是很重要的水资源。

      再往前，还会途径我国海拔最高的道观：昆仑山无极龙凤宫，它是昆仑山文化流变的一个重要代表。《神异经》曰：“昆仑有柱焉，其高入天，所谓天柱也，围三千里，圆如削，下有仙人九府治，与天地同休息。” 《河图·括地象》曰：“昆仑山为天柱，气上通天，昆仑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柱广十万里；有三千六百轴，互相牵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柱与轴的意思接近，都是天地结构中的贯通物体，是天地二者联系的依托、标志。昆仑山是中国思想从混沌到秩序的重要组成，所以这次登山也是来朝拜自然、寻踪历史文化思想的足迹，即此一端亦不枉此行。

      站在无极龙凤宫的广场可最近距离的看到昆仑玉厂，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奖牌金镶玉，所采用的就是产自这里的青海昆仑玉。玉在中国文化里有很尊贵的地位，孔子比德于玉，在实际生活中，玉又是礼的体现，直至今天，玉依然是珍贵之物，但我最看重的还是它的冰清玉洁。昆仑山有很多的山峰，取名以玉，如玉珠峰、玉华峰、玉虚峰，冰雪和昆玉所具有的品质也是仁人志士所追求的。登雪山的过程本身就是人生的一次洗礼，确实如此，登过雪山和没登过雪山还真是不一样的。

      109国道行进途中会看到很多无牌照的车辆来来往往，或者停靠在一个地方，问过司机老哥魏师傅才知道是各品牌汽车在对自己的新车进行高原地区性能测试，特斯拉在这里做测试，充满电可以从格尔木开到当雄约一千公里。企业的竞争，高精尖的卓越，在这里是最好的试金石。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到达西大滩基地。下车的那一刻，想起了某年高考题的地图中有西大滩这个地名，看了下海拔，4200多一些。

      安顿好，此时，一个青年过来问我：“姐，我需要登记一下你的鞋码多大？我们要给你准备登山鞋。”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高个子的帅男孩，后来才知道他是这里的志愿者小林，刚刚从北京理工大学毕业并当过两年武警的学生，比我们早三四天到达这里，准备在不久的时段里登玉珠峰。在我修改此稿的时候，已经看到他胜利登顶。

      吃过午饭，简短休息后开始了西大滩的第一次拉练。今日天气晴好，适合拉练。人常说，远看是山，近看是川。藏北地区地形平坦，所以，高山冰川融化后汇集的河流流速都相对缓慢，没有比较明显的侵蚀作用，所以河谷浅而宽，流水沉积作用比较明显，河道内散落着并不太大的石头，西大滩之名太恰如其分了，而且由于青藏铁路的开通西大滩名扬天下。拉练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扣肉队长召集大家折返。小姑娘明真表示还想要走一段，然后老眭响应也一起去了，我觉得刚到4300海拔，还是适应为主，就没有继续往高处走，便折返回西大滩基地了。

      老眭和明真比我们晚了一个多小时回来。一起吃晚餐的时候，老眭表示不舒服。饭后是扣肉队长给我们上高原病及预防课，这个时候老眭说很难受想要去睡觉，被扣肉队长制止，说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早睡。老眭就强打精神支撑在那里听课。才刚讲了高原地区的三低一高，老眭就跑到卫生间吐了，吐完后强打精神继续坐在炉子旁听课。虽然之前自己多次到过高原地区，对高原病也多有了解，但如此条理细致的对高原病的种类和预防知识进行全面的学习却是第一次。也更加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慢慢适应海拔高度。不骄不躁，要稳。

      9月13日，西大滩第二天。天气不好，一会儿下雨一会儿下雪。这个时候协作小马哥、巴旦、次旺也都到位，准备指导大家进行拉练。小马哥，四川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当今社会几乎每个人都在殚精竭虑地躬身于滚滚红尘，生怕被落伍，被异类，被轻忽 ，甘心世俗，勇于猥琐，倾心于名利，醉心市侩，自缚而不自知。小马哥不是八大山人，不是金农，他悦意做一个真正的山人，曾经是雀儿山的登山领队，协助众多的登山人成就梦想。长年的高山生活练就了一身本领：耐寒和脚功，不穿冰鞋亦然可以履冰。他亦悦意做一个牧马人，辽阔的草原，朵朵白云，蓝色的天空 ，节奏放低，快意人生。但，这绝不是消极，而是另一种积极，内心澄净，外表明快，恣肆的谈吐，在看惯了伪装的温雅后反而让人觉醒：人生真累，为什么不能卸下种种包袱，活得省力一些。

      吃过早饭后大家围坐在炉子周围，听华仔给大家讲解登山装备的穿着和应用，以及氧气瓶和氧仓的相关知识。老眭状况有所好转，却有其他队友也在开始出现高反症状。手表查了下自己的血氧值是92%，状态还算可以，希望一直保持。

      中午简短休息后，雨也停了，队长安排出去穿着高山靴进行拉练，拉练的过程除了体验高山靴的适应性，同时也是队员和协作的相互沟通过程，彼此熟悉，然后可以选择一个和你最合拍的协作。陪我拉练的是巴旦，拉练中感到巴旦并不陌生，他来自我当年徒步希夏邦马峰线路的起点：聂拉木。出了基地一路向东，是昆仑山雪山矿泉水的生产基地。我因为登山靴不合适的缘故，从这里折返回基地。

      拉练结束后，华仔不知从那里搞来了三个土豆放在炉灰里，晚上的时候取出来，品相非常差但特别美味。

      登山的过程也不全是体力活动，智力游戏也间或有之，队员们在饭后通过打牌不但恢复了拉练的疲劳也舒缓了情绪。象棋活动也移到了4300海拔的高地，也可谓是高空作业，虽然减少了世俗的围观与喧嚣，但是，32颗棋子摆开之后发现少了一颗，只好把做饭用的鸡蛋当棋子。冲杀的场面给大家带来了乐趣。

      9月14日，西大滩第三天。东来和小川都状态不太好，对于蟑螂的能吃能睡无比羡慕，甚至说两人看到他睡那么香真想上去打他一顿。老眭倒是感觉已经在恢复。吃过早饭就收拾背包装备、挑选路餐、装车，奔赴大本营。

      途径可可西里自然保护区和杰桑·索南达杰烈士纪念碑。近年来，这里新建设了三江源国家公园，加大了对生态和野生动物的保护力度，藏羚羊的数量增长迅速，保护级别也降为近危动物，用当地人的话来讲就是：藏羚羊也降级了。所以，我们去往大本营的路上都可以看到藏羚羊，而且他们也并不害怕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人和自然本就是一体的。

      一路颠簸总算是到了玉珠峰大本营，大本营原来是登山公司建的营地，后来地方上的藏民建起了大本营。大本营的营房外观是明显的草原风貌，显示出高原自然与人文的有机融合的地域特色。

      安顿好，加了衣服就开始了大本营的第一次适应性拉练，拉练结果我还算满意，小川和东来高反，没上到一定的高度。这里需要说一下大本营一个别样的风景—厕所，当今时代，厕所已经越来越人性化，比如我们山西临汾，五百米之间必有厕所，且厕所各具特色，厕所门外悬挂的对联，彰显了一个城市的文化含量和人本意识。漠视人的生存需求的文化，在某种程度上都有些虚伪性，所以社会为人的衣食住行尽可能的提供便利是进步的体现。大本营的厕所是必须有的，不然的话如果大本营变成了天然的厕所，不但带来环境污染，也会给登山者带来危险。这里的厕所是用钢材焊制和合成板材组合而成，但没有一体的台阶，台阶是在焊制的两层铁架子上搭上合成的板材构成的。上一次厕所，先要吃力的登上这两个有一定高度的台阶，然后用双手扒住冰冷的鉄门深呼吸一口用力登上最高处的一个台阶，上去后第一件是不是关门上厕所，而是先调整呼吸。每一次厕所下来，总会想到鸿门宴里的“沛公如厕”，而今也是别样的惊险，“高反厕所”名副其实。

      大本营第一次晚饭之后就是确定协作。凯途的协作都非常优秀，从之前的拉练中就可以看出。次旺，来自日喀则的藏族小伙子，十五六岁就出来在登山队里混的孩子。选择他的原因是他和我的孩子同年，在前期培训中，对我也很有耐心的讲解，而且，还很会拍照。但这些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朴素和真诚，而朴素和真诚在不经意的日常间已经显示出来。确定之后，次旺用他那藏味儿的卷舌音对我说：“姐，放心吧，一定让你安安全全的登顶，相信我！”后来的征途也证明了我选择的道理。

      大本营海拔5020米，海拔高了气温也就越低了。在西大滩基地是有那种藏民用的炉子可以取暖，大本营没有任何的取暖设备，再加上大风，所以吃过饭我就早早钻进了睡袋。持续的大风吹得帐篷呼啦啦作响，再加上高海拔，以至于像我这样睡眠超级好的人也一直没能安睡。大风一直刮到凌晨三点多才消停，而我的生物钟是六点。起床后，看了下手表显示睡眠监控，深度睡眠居然才一个多小时。

      9月15日，部分队友还是有高反症状，队长给大伙做疏导，说目前看都是轻微的高反，感觉上到C1营地是没有问题的，具体能不能登顶要到C1营地观察之后才能知道。

      在大本营，上午的时间都是休息喝水为主，所以，这个时间我都会坐在大本营的国旗下，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晒着太阳，望着即将攀登的雪山。

      而在不远处 小川和蟑螂靠在椅子上读书，光线是充足的，时间是充足的。没有琐事的纷扰，惬意极了。曹文轩说阅读也是一种宗教，可以慢慢形成书卷气，将阅读放在非常崇高的位置。不知小川与蟑螂是否有了书卷气的提升，但此时，读书阶梯的提升是毋庸置疑的。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或许，远行才有意外的机缘。登山活动结束后六日，小川在微信中兴奋的说，他竟然邂逅了《珠峰海螺》的作者同时也是登顶珠峰的黄怒波，并且合影拍照，足足过了把粉丝的瘾。

      下午进行了登山前最后一次冰面行走训练后，拉练结束了，也标志着攀登要开始了。

      9月16日，上午依旧喝水晒太阳。 11点半吃过午饭后，12点半就整装向C1营地进发了。穿过河滩一直走到山脚下，爬升开始，随着坡度越来越陡，人与人距离逐渐拉大，还好maybe和我一直走在第一阶队。这个时候开始庆幸我有多年的户外徒步经历和高山徒步经验，它就像我秘密宝箱中的神器，随时都可以赐予我力量。

      C1营地在雪线之上，所以温度也在下降。简单的在外面拍了几张照片，就迅速钻回帐篷里，帐篷里虽然也很冷，但总归是可以挡风的。吃了一点点简餐，收拾好登顶所有的装备和食物，八点钟就钻进睡袋了，一来是暖和，最主要的是为明天的登顶养精蓄锐。大风加睡垫的不平整以及稍稍有点兴奋的心情让我辗转反侧几乎没有进入睡眠状态。

      因为睡不着，大脑也就没有闲下来，就思考为什么设定出发到登顶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到九点？为什么每天上午天气尚可，而午后天气就开始多样性变化，大风甚至是雨雪。因为出山后曾多方查找，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所以我把当晚在睡袋里的分析做了一个梳理，似乎有了些眉目：登玉珠峰的时间要素主要考虑气温，降水，大风三大要素，3---9月属于夏半年气温高，在5、6、7月会出现降水多，8、9月为最佳，气温略高，降水较少，大风较少。即使如此也得及时进行选择时机。由于高海拔，空气稀薄，大风等要素高原年较差小。但日较差大。对于登山者而言，要适当知道日较差大的问题。比较北坡，南坡属于阳坡，日较差大更明显。由于海拔高，日照条件好，空气稀薄。地面接受太阳辐射后，会把热量传递给高原大气，气温上升且比平原要快。所以太阳升起之后气温还变化不大。约太阳升至较高时刻之后甚至到日落温度明显升高。大气在升温过程中由于冷热不均，出现同一高度上的气压差异，引起风或者大风。而且，温度升高，气压变化，大风容易导致气流上升，出现降水现象。日落后，气温整体下降，至日出前后达到最低。但由于大气冷热差别相对小，气压较均匀，且以下沉气流为主，晴天为主，风也较小。此时段大气稳定，风小有利于登山。但温度低，对于登山者的身心状况是个考验。当然北坡属于阴坡 ，天气冷热变化较小，大气较稳定。但温度更低，难度更大，对于登山者的身体状况更是个考验。所以，领队在登山前会一直强调手脚的保暖，协作在行进的过程中更是不断提醒你的手指和脚趾要多活动，防止冻伤。

      9月17日凌晨，因为一直睡不好，所以在两点钟协作们起床之后，我也就准备着起来收拾了。还没从睡袋里完全钻出来协作就端了餐食从帐篷外递进来了，一人一碗燕麦粥，我不喜甜食，但为了补充能量，强忍着喝下了齁甜的一碗。然后迅速穿上羽绒衣裤、安全带、登山靴。出来帐篷次旺就已经在等着我了，我打开冰爪刚把登山靴卡进去，次旺就蹲下来帮我绑冰爪，防止我蹲下来消耗更多的氧气，协作这么尽心尽力我从内心暗暗点赞。

      一切就绪，就出征了。之前一直紧张的收拾，居然没发现在下雪，即使这个速度，一出发我就落在了后面。我跟着次旺的脚步慢慢的向上移动，这孩子很会把握我的节奏，让我跟在他后面丝毫感觉不到累和呼吸困难，就这样我俩一步步绕过其他人前行并走在了队伍的前端。我和次旺到达5800的时候，对讲机里队长说蟑螂在5700下撤了，具体原因没说，我以为是蟑螂的腿疼毛病导致下撤，后来才知道是扣肉队长判断出他肺水肿了，不让他继续往高处走，下撤了。后来蟑螂去医院检查后，暗暗佩服扣肉队长的观察辨别能力。慢慢的我已经上到5900的高度，想着就差100米的爬升高度了，就问次旺预计还得走多久，次旺的一句差不多还要两个小时直接把我觉得可以稍稍松口气的想法打消了。还是踏踏实实一步步来吧。还是要稳。

      在最后步步高升的这段时间也是心理活动最频繁的。首先想到的是这个时刻最可依赖的只有自己，一定要坚强自立。然后望着玉珠峰，我总是向往登顶后的风景，这种向往让我在攀登的过程中时刻心怀敬畏和虔诚。虽然知道山就在那里，但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一步向上攀登，不疾不徐。

      靠着虔诚的心力，靠着踏实的脚力，终于在早8点站在了6178的地方，手表的三维值让我确信我到达了这里。缓慢地移动到峰顶的标志物——挂满了经幡和冰雪的铁架子，协作次旺帮我拍了个照，立此依据表示曾经来过。然后，平静而用心环顾大大小小的雪山形成的对玉珠峰的包围圈，仿佛在飞机上俯瞰群山。王安石《游褒禅山记》云“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长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 真乃至言。

      按理说，此时应该有所欣喜或者兴奋，但因为随后还要下山,下山也是登山的重要组成环节，谁都知道，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道理，不敢怠慢。从峰顶到C1，从C1返回到大本营还算利索。终于坐在大本营休息地，回想着刚刚经历的呼啸的风，深邃的夜，无际的天空，实实在在感受到人在自然面前是多麽的平淡无奇。我释然了，6178只是庆幸来过、登上过，应当以平常之心视之。

      我们每个成年人都会回忆过去，小时候的兴趣爱好带来的快乐是一生中最宝贵最有价值的东西，如果能找到自己一个痴迷的兴趣，并转化成自己的梦想去努力实现，这应该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我在山村里成长，那个年代的孩子都是野蛮生长，我也不例外，作为孩子王成天带领着邻居的小伙伴满山遍野的跑，特别喜欢爬到山顶，当然山村的山顶并不是特别高，但是带给我很多儿时的愉悦。现在登上了很高的顶，也许这颗思想的种子在幼时就已经种下了。伴随着一路的历练，终于有所成果，有所机缘。

      16点，返程的车子终于来了，带着行李上了车，看着外面的远山，想着刚刚过去的事，突然意识到一直伴随着我天天的喝水杯子被我遗忘在了玉珠峰大本营了。也算是我与高原的缘分。如果没有这个小小的遗憾，此次玉珠之行还真不算完美——人生都在追求自由，真正的自由，人生都在追求超越，一毫米或者一丁点的超越，只要是超越，其实都是欣慰的，尽管有永远想不到的遗憾。

    青海真美，昆仑真美，玉珠峰真美。

草于2021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