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笔下的北平秋天

文人笔下的北平秋天,第1张

《追忆似水年华》的作者普鲁斯特认为,气味比任何力量都更能勾起人们的回忆,他写道每次闻到马德琳饼干泡茶的味道,就会疯狂地回忆起童年往事。这种触发人记忆的方式又被人称为普鲁斯特现象。相对而言,“土著”型作家更津津乐道“北平味道”,无论是在小说还是散文中,他们都爱用心绘制他们“舌尖上的北平”,某种意义上,“北平味道”已经成为“北平”文学中一道独特的文化风景。

  论爱北平,老舍先生无疑是第一人。《住的梦》里,作为北平资深“土著”的老舍先生,夸其他心爱的北京来,毫不掩饰:“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不晓得,但是从我的生活经验去判断,北平之秋便是天堂。”这个“天堂”首先是“吃货”们的天堂:“羊肉正肥,高粱红的螃蟹刚好下市,而良乡的栗子也香闻十里”,“即使没有余钱买菊吃蟹,一两毛钱还可以爆二两羊肉,弄一小壶佛手露啊!”。

《四世同堂》里,老舍先生更是将五大官能全部调用,用工笔的手法,用心地细描北平秋天的“味蕾”感受:“良乡的肥大的栗子,裹着细沙与糖蜜在路旁唰啦唰啦的炒着,连锅下的柴烟也是香的。‘大酒缸’门外,雪白的葱白正拌炒着肥嫩的羊肉;一碗酒,四两肉,有两三毛钱就可以混个醉饱。高粱红的河蟹,用席篓装着,沿街叫卖,而会享受的人们会到正阳楼去用小小的木锤,轻轻敲裂那毛茸茸的蟹脚。”俨然美食家的老舍先生,措辞中掩饰不住对北平之秋真挚的热爱:大,是“肥大”;白,是“雪白”,饱是“醉饱”,想象那日他下笔的神情,那脸一定是带着幸福的迷醉的,喉结滚动,或者还,作吞咽状。

 1918年出生于日本大阪的林海英自3岁即随父母迁居北平,这里一草一木都深深烙进了她的记忆,成为她台湾之外的另一个精神上的故乡,于是有了饱蘸深情的《城南旧事》。在散文《北平漫笔之秋的气味》中写道:“秋天在北方的故都,足以代表季节变换的气味的,就是牛羊肉和炒栗子的香味了!”和土生土长在北平的老舍一样,林海英对北平的回忆中,念念不忘的也是“舌尖上的北平”:“秋天,黄昏,先闻见的是街上的气味。炒栗子的香味弥漫在繁盛的行人群中,赶快朝向那熟悉的地方看去,和兰号的伙计正在门前炒栗子。”民以食为天,在“吃”面前,大抵顾不上优雅和风度:“抱着一包热栗子和一些水果,从西单向宣武门走去,想着回到家里在窗前的方桌上,就着暮色中的一点光亮,家人围坐着剥食这些好吃的东西的快乐,脚步不由得加快了。”然而,经过绒线胡同,“空气中又传来烤肉的香味”………

 入秋后北方天气转凉,肉食可助御寒,吃烤肉遂成为北方入秋后的经典小吃。吃烤肉是一种市井化的习俗,是“士大夫阶级”所体会不到的。张恨水的《风檐尝烤肉》,与其说是篇北平回忆录,不如说是一篇美食评论。对美食的讲究丝毫都不输写《随园食单》的清代诗人袁枚。在张恨水看来:“吃这种东西,不但是尝那个味,还要领略那个意境。”烤具是特殊的:“一个高可三尺的圆炉灶,上面罩着一个铁棍罩子,北方人叫着甑(读如赠),将二三尺长的松树柴,塞到甑底下去烧。”切肉也是要讲究的:“将牛羊肉切成像牛皮纸那么薄,巴掌大一块(这就是艺术),用碟儿盛着,放在柜台或摊板上。”吃的姿势是奇怪的:“将长袍儿大襟一撩,把右脚踏在凳子上。”吃法也是独特的:“你夹起碟子里的肉,向酱油料酒里面一和弄,立刻送到铁甑的火焰上去烤烙。但别忘了放葱白,去掺合着,于是肉气味、葱气味、酱油酒气味、松烟气味,融合一处,铁烙罩上吱吱作响,筷子越翻弄越香。”吃烤肉成为街头的一处诱人的市井风景:“松火柴在炉灶上吐着红焰,带了维绕的青烟,横过马路。在下风头远远的嗅到一种烤肉香……”

除了烤肉,还有各色消闲小吃。冰心在《北平之恋》写道:“漪澜堂和五龙亭以及沿着北海边的茶座,一到晚饭后,游客使坐满了。”或带全家大小,或邀二三知己:“安静地坐着,慢慢地喝着龙井香片,吃着北平特有的点心碗豆糕,蜜枣,或者油炸花生……”

                      文人笔下的北平之秋之二:“故都的秋”

    从外省迁居北平的文化人,因地理气候的疏离感,时局的忧患感,新旧文化转折期的冲击等等,对北平的记忆夹杂着更复杂人生、文化体验,和土著作家不同,“异”的疏离感密密地侵入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温凉的“北平之秋”恰与他们的心灵温度与产生了某种契合,在他们心中“询唤”出一个落寞的“故都”来。一个“故”字道出了五四新旧交替的夹缝中的文化人复杂缱倦的历史心态。

      林语堂出生厦门乡村牧师家庭,生性平和,旷达潇洒。办《宇宙风》和《人间世》时倡导“幽默”遭鲁迅先生的微词:“在风沙扑面,虎狼成群的时候,谁还有这许多闲工夫,,来赏玩琥珀扇坠,翡翠戒指呢。人们所要的,必须是匕首,是投枪……”。但,这个“立黄昏,问粥可温”的绅士型含蓄男人似乎并不竭力辩驳,或者幽默也同样是苦闷的象征和疏导吧。

 

        在《秋天的况味》中他写到:“ 秋天的黄昏,一人独坐在沙发上抽烟,看烟头白灰之下露出红光,微微透露出暖气,心头的情绪便跟着那蓝烟缭绕而上……不转眼缭烟变成缕缕的细丝,慢慢不见了,而那霎时,心上的情绪也跟着消沉于大千世界……”。

       作为旅羁旅人,客居他乡,对北平秋天的感情,远非土著作家老舍的炽热:“那时暄气初消,月正圆,蟹正肥,桂花皎洁,也未陷入懔烈萧瑟气态,这是最值得赏乐的。那时的温和,如我烟上的红灰,只是一股熏熟的温香罢了。”“烟上的红灰”是一个颇具个性的意象,“红与灰”是落寞裹着热烈,惨淡下里透出“宏毅”和阔达——“庄子所谓‘正得秋而万宝成’结实的意义”,可成为林语堂的文化人格自况。

      集战士的激烈与江南士人的优雅于一身的郁达夫,作为新文化发源地和古都的北平显然是他的精神家园。因而,虽是外乡人,对北平的爱并不亚于老舍,只是情绪调度不同:“北国的秋,却特别地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跟老舍热烈的“天堂”般的感受显然迥异。

       写于1934年的《故都的秋》中,郁达夫以旧式文人的做派来体验北平之秋:“租人家一椽破屋”,“泡一碗浓茶”。他的心态是闲适的,并调度了“全官能”感受——味觉,视觉,听觉,触觉——“完全浸入”式地状写“寂寥”这一兼具时令、时代、地域特色的景观和情绪:看“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青天下训鸽的飞声”,感触槐花的温软——“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     

       北平之秋在他笔下,俨然一副静物画:“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象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质直,激切,气质更接近于鲁迅,却又带着几分浓郁的士大夫习气,是郁达夫鲜明的个性气质,敏感而多愁,悲秋自然是不免的了,1936年的《北平的四季》中,他似乎提前觉察到“那一种草木摇落,金风肃杀之感,在北方似乎也更觉得要严肃,凄凉,沉静得多”,深切体会到“古人的‘悲哉秋之为气’以及‘胡笳互动,牧马悲鸣’的那一种哀感。”

         生活在上海十里洋场的上海作家叶灵凤,作品是“海派”气质的,通常被划入“新感觉派”,其作品充满的诱惑的肉感,然而,关于北平之秋的书写,却是地地道道的“京派”作风。在《北游漫笔》里写道:“立在海上这银灯万盏的层楼下,摩托声中,我每会想起那前门的杂沓,北海的清幽,和在虎虎的秋风中听纸窗外那枣树上簌簌落叶的滋味。”

        “海派”的叶灵凤,在北平的秋面前,洋场阔少的时髦做派倒是剔除殆尽,倒显郁达夫式的“旧派”气象,“北平之秋”,唤出了他的传统文化人格:“我想象着假若到了愁人的深秋,在斜阳映着衰柳的余晖中,去看将涸的水中的残荷,和败叶披离的倒影,当更有深趣。假若再有一两只禹步的白鹭在这凄凉的景象中点缀着,那即使自己不是诗人,也尽够你出神遐想了。”

     五四新文化象征的鲁迅先生,其笔下的北平之秋则一扫旧文人的气息,更多的是西方现代派的色调。北平之秋成全了鲁迅式的修辞与句法:“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

     枣树这一典型的北平植物,进入鲁迅先生1924年写的《秋夜》后,纳入了中国现代文学史的颇具个性的“现代性景观”,鲁迅先生赋予了这北方最寻常的植物以“时代先锋”的象征意蕴:“最直最长的几枝,却已默默地铁似的直刺着奇怪而高的天空,使天空闪闪地鬼眨眼;直刺着天空中圆满的月亮,使月亮窘得发白”,带刺的枣树由此成为鲁迅先生战士人格的化身。

北平秋天之美,神在“舌尖”,魂在“故都”,而形在“秋色”。谈及北平之秋,鲁迅先生曾在《北京的秋》写道:“秋天的月,无论是瘦弱的,还是丰满的,总是最明亮的……俯瞰北京古城的色彩。紫禁城的红墙、金色的琉璃瓦、深红的廊柱、墨绿的古柏、汉白玉的雕栏……这些色彩总是异常分明。”

文章一改其散文的阴郁色调,出现了少见的明丽色彩。北平的“秋色”又以“红叶”为经典性景观。林语堂也在《秋的况味》中写道:“我所爱的是秋林古气磅礴气象,是秋扇,是红叶,是荒林,是萋草……不足为奇,其色淡,叶多黄,有古色苍茏之慨,不单以葱翠争荣了。这是我所谓秋的意味。”

假如说,林语堂和鲁迅这些民国时代的文化人对北平秋色的描绘,虽则明丽,然而多少带着那么时代隐隐的悒郁,那么跨过民国走进新时代的文化人,他们笔下的“秋色”则明艳了许多。

某种意义上,是出于对一个新型社会充满憧憬,这些文化人调亮了他们的心灵色调。戏剧家焦菊隐在《西望翠微》也写到:“去年深秋的时节,才迁居此地,日日看枫叶鲜红的小岛上,拱立着老松两株,平波的燕舫湖中,浮着石船,仿佛在飘摇。每当月明如水的时候,我便伫立在舫上,水中的浮影映着我眼珠晶莹,月光下面的松柏,都似仙侣。或者在朝日未出之前,看灰云的幻变;不久一轮鲜红的旭日,笑在塔后,这时候,回头斜睨山光,真似浴后的香妃。”

 民俗学家钟敬文写于一九五六年的《碧云寺的秋色》更直白地宣称:“让古代那些别有怀抱的伤心人,去对叶子叹息或掉泪吧!我们却要在这种红、黄、赤、绿的自然色彩的展览中,作一个纵情的、会心的鉴赏家!”。

同样发表于一九五六年的杨朔的《香山红叶》则用欲扬先抑的手法写北京红叶:“红叶就在高山坡上,满眼都是,半黄半红的,倒还有意思。可惜叶子伤了水,红的又不透。要是红透了,太阳一照,那颜色该有多浓。”他认为美的不是自然界的红叶,而是那些饱经沧桑、从旧中走来并在新社会重新释放活力和激情的社会主义建设者——他的向导:“也有人觉得没看见一片好红叶,未免美中不足。我却摘到一片更可贵的红叶,藏到我心里去。这不是一般的红叶,这是一片曾在人生中经过风吹雨打的红叶,越到老秋,越红得可爱。”

当代作家笔下的北京“秋色”则要“现实”许多,写实而白描,没有附着过多的隐喻色调,如史铁生的《秋天的怀念》中回忆母亲:“她总是看着我,轻轻地跟我说,‘听说北海的花儿都开了,我推着你去走走’母亲是喜欢花的……又是秋天,妹妹推着我去北海看了菊花。**的花淡雅,白色的花高洁,紫红色的花热烈而深沉,泼泼洒洒,秋风中正开得烂漫。”

 

 

 

北京的秋天很短,就像回眸一笑的少女的脸颊,北京山里的秋天就更短了,就像惊鸿一瞥的明眸。

于是趁着秋未尽,我们再次出发,去骑早就计划好的延庆百里山水画廊。计划往往做得越早,成行的概率也就越大,大概正所谓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

我去接了表妹的行李,来到枯柳树集合点的时候,八点刚过,大家已经各自骑了三十多公里。但这只是一个开始,想到接下来二百多公里的未知, 一边是惶恐一边是期待,当然期待总是占据上风的。

山巍从学校食堂带来的烧饼还有余温,几口吃掉之后,甚是满足。自从和他开始骑车,才发现烧饼竟然是不错的路餐,香而不腻。

大概是久疏战阵,再加上集合之前的路上就耗费了不少力气,还没有到怀柔,表妹就有点儿体力不支,便第一次路边休息,吃些东西补充一下能量。

小伙伴儿们好食,我也沾了不少光,这次骑行还没有正式拉开帷幕,我们回忆着上次的旅途。

骑车运动比徒步爬山要机械得多,动作始终如一没有什么花样,如果是在平路上,身体功率也很少会忽上忽下的。这肚子的饥饿感和饱腹感,甚至是肉眼可见,如山巍所说,让他一直有东西可以吃的话,他就可以一直骑。

面对如此简单的有氧运动,底气是可以有的。

继续出发,虽说速度减缓了不少,计划的行程也不得不被拖延着,但是当我们看到雁栖湖的路牌的时候,还是突然兴奋起来。

表妹先开口了:“原来咱们还可以路过雁栖湖啊?”

表妹力气恢复了不少,我便回答:“咱们最多是擦肩而过,不一定能看到,你想去吗?”

“都行。”

我查看了一下地图,简单思考了一下,问山巍和文武:“咱们耽误半个小时,去看看雁栖湖,怎么样?”

“可以啊!”他们两个像是二重奏一样默契地回答到。

话音未落,大家就都笑了起来,于是我到前面带路。

北平之秋,灰霾未散,北风不兴,画面显现出成年人那般沉稳的安静感。

骑行自带360度全景天窗,它不那么快,你不用紧盯着路面和车流,也不用看仪表盘。你很难错过路上的风景,每一个细节总是不经意地引起你的注意,甚至改变你的行程和路线。

改变了那又如何?谁敢说前方一定就比眼下的美丽?

况且,骑行的路上,总是数不清细节刺激着你的五官六感,既然终点不是目标,又怎么有偏离的说法呢。

有去有回就好,过程都是景。

早上的雾气稍稍散开了一些,雁栖湖的大眼睛远远地就可以看到了。只是阳光依然黯淡,山水并不明媚,就像一副水墨山水画一样。

逗留十数分钟后,心满意足,重新开始了专心的赶路。

刚出怀柔县城,路面突然就有了一些起伏。路边的景观树似乎是刚刚栽种的,大概根基还不够扎实,这才入秋不久,树叶便纷纷地簌簌而落了。

前几日的北风一吹,就像一把扫帚一样,把干枯的落叶堆积在路边,拥挤在马路牙子旁边。

脱离树干的秋叶在日光下逐渐脱水,呈现出深褐色,也变得干燥脆弱。

当我们的车轮飞速碾过路边的一片落叶时,只听那秋叶发出一声清脆的“刺啦”声,好像是发出了生命的最后一声呐喊,然后就瞬间粉身碎骨。车轮继续向前,每碾过一片落叶,就发出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车速越快,那声音就越清脆利落,然后那声音就会连成一串,节奏单一却又悦耳动听。 好像是一曲以车轮为弦,以秋天为谱演奏的秋日交响乐。

自然界的生离死别,可比我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痛快多了。

河防口长城在路边银杏树和红叶的衬托下,显得高大巍峨,曾经的防御边塞,如今骑着自行车就轻松通关了。看着山顶的烽火台,随着车轮向前移步换景,我找到一个不错的角度,停下来给长城留影。

如今,它的巍峨早已没有了功能性,只剩下观赏性。 原来,风景这东西,换个历史的角度,或者近景的角度,往往反而显得有些狰狞。

美丽,也是一种想象罢了。

出怀柔的老国道是两条单行线,留出了一半的路宽作为非机动车道,骑车不必局限在车道的角落里,感觉甚好。

随着逐渐进入山区,两边的山峰越来越高,路面起伏也越来越大。虽然是起伏路面,但是整体上仍然逐渐爬升的,我们四人先后感觉到了疲惫和痛苦。

随着坡度超出意料之外,骑行的难度也慢慢超出了体力,计划的行程也不得不一再调整,不断推迟。

骑行速度之慢,让汤河口的午饭,显得愈加遥远。气温在上升,时间在流逝,时速在下降,路途似乎变得越来越远。 登顶的过程遇到这种身心俱疲的困难,几乎是骑行的标配了。

但是我们并非有意寻求痛苦,只不过痛苦往往是快乐的前奏。就像,从来没有一支生活的歌,总是快乐的。

而且,往往是愈加痛苦的过程,才能衬托着快乐更加令人陶醉。人生正反的道理,诚不欺我。

上坡时,沉重的呼吸伴随着汗涔涔的脸颊,勾画着努力的原始模样。 骑行者就像其他运动者一样,都会时不时地感谢自己的身体,也切实地感受到生命的力量,这是借助非人力的辅助工具,难以企及的效果。

爬上坡顶,迎来一段35公里的隧道,这是我们骑过的最长隧道。看着隧道长度的提示路牌,一边是迫不及待想去体验想去穿越,一边是有些担忧。

本来就是一条单调的隧道公路,再加上它缓上的坡度、昏暗的灯光,还有车辆驶过的时候留下的嘈杂噪音,让这段路显得愈加漫长。

有些东西值得体验,却并不舒服。

出了隧道,时间早就过了正午,我们便决定提前在琉璃庙吃午饭。没想到很快迎接我们的就是一段长长的下坡路。

付出总有回报,上坡总会下坡,这一点,骑行和生活并不一样。

而且生活的快感往往来自于短暂的回报过程,高潮则是在回报的结尾;骑行的快感则始终如一,高潮往往在坡顶的过渡点上,回报刚开始的时候。

下坡的时候,雾气又散了一些。随着车速加快,耳边的风“呼啦啦”地咆哮着,脸颊的风并不刺骨,而是很明显地可以感受到风抚过皮肤,就像激流遇上礁石一样,绕过身体又急忙在身后汇合。而此时的骑士就是一艘迎风破浪的船一样,随着车轮的滚动刺入空气。

车回山转,弯曲的山路像是绸带一样顺滑,路边略显稀疏的秋色在速度的加持下,竟然也有了几分深秋意味。

心中方才爬坡的惆怅,此时也一笔勾销,只顾着享受速度。

路边的景色纷纷一闪而过,速度之下的时间和空间,似乎并不像惯常认识的那样凝滞,而是带着一闪而过,既往不恋的快感。

想来,若是恩仇也如此快意,又何不快哉?

在琉璃庙镇狂扫午饭之后,比预计的时候晚了将近两个小时,接下来的路只剩下缓慢地爬坡。转过汤河口,正式进入白河河谷地段。

下午的时光已经过半,但我们距离百里画廊仍然有一段距离。对于意外的迟到,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应对。

嗯,不过,有时候也不必应对,大家只是说着:“边走边看……”

我见到几棵大白杨挺立路边,便想着赶去前面也许有更漂亮的路段,不如找个好机位等大家吧。

不曾想,赶路几公里才发现,杨树要么稀稀拉拉,要么凋零殆尽,这里的风景已经谈不上是盛秋,似乎已经入冬了。

日头西斜,我们对风景的期待慢慢回调,偶尔停下来拍拍照片,也算当成是难得的休息。

一路的看不出坡度的缓上坡着实痛苦,漫漫长长不见终点,我们甚至开始打算着夜骑计划。

但当我们发现河边的木栈道的时候,依然一起兴奋起来:

“咱们能不能下去骑啊?”

“要不要下去看看?”

多番犹豫,终于还是选了一处入口,推车入谷地,天空变得阴沉,天色也开始显得有点儿黯淡。

只是这里一边是秋林刚好,一边是小溪潺潺,只管趁天色还未黯,停车又嬉戏,美景配美食,这人儿心里自然也美丽起来。

又流连一阵,拍了些照片,我们便纷纷决定放弃今晚的目标营地,只顾着边走边看吧。边走边看?天不遂人愿,我扎胎了。

换好车胎继续向前,终于来到滴水湖景区——百里画廊起点——的时候,刚好是日落时分。没想到边玩边骑,赶路到百里画廊,竟刚好是日落时分。

山谷的夜色来得快,车辆也逐渐稀疏,在河谷逆流而上,速度很难快起来。不大一会儿,眼睛里除了一片漆黑,只有灯光照亮的路面,耳边也只剩下白河那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有飞轮偶尔空转的清脆响声。

无人小路的夜骑,感官变得单一,骑行开始变得纯粹,大腿有节奏的发力和脑海中的冥想交织着。原来,忘记风景和杂念,放弃目标的骑行,竟是这样一种空空荡荡、没着没落的轻松感觉。

夜骑真正的享受不在城市的灯光下,而是野外无人小路上。

前路?就在车轮的前面而已。

终于,在下德龙湾村,我们找到农家院的聚集地,准备就地打尖儿了。文武开始找地方入住,我们也早已在来时的路上看好了营地。

“不用空调,一百块,不住你们就接着走吧!”第一家老板的回应,很是干脆。

“走吧!走吧!走吧!”我和表妹有点儿气不过,轻声说着就打算掉头,竟没有留意到入住的人其实是文武。

我们离开时,文武说:“其实,一百块,我也能接受。”

“哎呀,不好意思……”

山巍接过表妹的道歉:“没事,没事,咱们给他找个二百块的去。”

换了一家农家院,还是100块,入住,吃饭。这家老板一直给我们屋里端茶倒水的,很是热情,不枉多跑一趟,餐中又是阵阵欢笑。

饭后洗漱完毕,我们三个便也找到一块安静的营地,准备休息了。今日白天的景色一般,但今晚的月色甚好,星星虽然稀疏,却也明亮。 天时甚好。

营地在杨树林下,秋叶早已飘落一地,脚踩上去沙沙作响,虽然并不柔软,却是难得的平整干净。营地一旁的白河,溪流潺潺,白噪音悦耳动听,刚好伴人入眠。 地利甚好。

三顶帐篷温暖又舒适,虽然扎营有些匆忙,但是大家都很满意。再加上可以在文武的住处得以洗漱干净,更加令人满足。 人和甚好。

于是,是夜安眠。

天还未亮,大家纷纷醒来,我和表妹晨跑之后,便各自收拾出发。今天本来计划要早点儿回家,便不敢多多耽误。

吃早饭的时候,邻桌的大姐说:“我真的很佩服你们,但是我真的不能理解。”然后,她说了一些骑行里不那么好的东西,比如危险和累、不值得、没意义……

我忽然想到,就像我也不能理解别人为什么追星追剧一样,其实大家本来就各有不同的,不必断言对错。

关键在于每个人赋予生命什么样的意义,如果你的意义是追星,我的意义是骑行,他的意义是成功,那便各自追求去吧。

生命本是没有意义的,只要你清楚自己的定义,并遵从它。

那么,人生便是完美的了。

恰恰相反,怕的是你赋予人生个人自由的意义,却不得不深陷羁绊,而不知所措。

如此的人生痛苦,十有四五。

百里画廊

百里画廊最美的树种,当属高大挺拔地立在路边的杨树,再加上树干上的无数“眼睛”,那神态精神极了,怪不得小时候的书本里形容它是哨兵,诚然诚然。

公路大白杨,也是此行最美的风景之一。树干都有一抱粗细,树高足有十几层楼高,整齐划一。

早上车流稀少,我们时而在路中横排,时而一字编队,看到花花草草,看到新奇鸟类,也都停下来逗留一阵。

骑行就是这样,美好的瞬间总是不容易错过。

而所有的美好都360度包围着你,让你深深陷入而不能自拔,好像我在画中行,又好像我就是那画中人。

我们边走边玩,早就忘了出发的时候说好的赶路。

后来,我问表妹为啥不着急了,她跟我说:“反正也都要晚了,那就干脆玩儿好呗?”语气倒不是无奈,而是一种坦然的接受和对今天的期待。

再向前,白河河谷变得越来越宽,昨天计划的目标——白河桥理想露营地,方才抵达。

阴霾中的秋日白河堡水库,笼罩着水雾,又勾勒出一幅古典美的水墨画。

从水库堤坝上骑过,又环绕水库东岸那起起伏伏的山峦,我们正式踏上返程。

不曾想,刚出库区就迎来了一个上坡,意料之外的上坡,不得不让今天的午饭继续推迟了。

5公里的上坡,我和文武查看了一下等高线,确认这里大概就是此行的最高点,来得有些意外。

大家准备一番,便先后出发了:“干吧!”

随着峰回路转,坡度越来越大,气喘吁吁时,不断地有摩托车车队从我们身边疾驰而过。我大呼着:“好快,好快……”喘了一口气,继续说:“好累!好累!”

此时,我早已听不到来时那车轮碾过落叶的清脆声,只听到自己的呼吸逐渐沉重。

不知道有多少骑行者在物质条件成熟的时候,转向了摩旅和自驾。不再喜欢听清爽的胎噪,不再喜欢沉静的慢慢的精致,更不喜欢听沉重的呼吸声了,转而喜欢上了油门的轰鸣声和极致的速度感。

也不知道路上的骑行者们,是否都曾羡慕过这些巨大的铁家伙毫不费力日行千里的能力。

但我知道,每次骑行总是难免有这样身心都面临着挑战的时刻。我也知道,登顶那种苦尽甘来的时刻,是多么难以名状的兴奋感。

完成毫不费力的事情,总是有些寡淡;痛苦愈加深刻,在那之后的幸福才愈发甘甜。

这条路的山顶叫“燕山天池”,登顶之后,我们长舒一口气,又恶补了一些食物缓解疲乏。

只是,那三人还没有等我吃完他们给我的食物,便匆匆下山而去,于是我只好赶紧将头巾套在头上保温,立刻跟上。

山路下坡同昨天略有区别,因为弯道更多,刹车和行车线路的配合显得格外重要,适当的压弯也可以让你更快。

随着海拔迅速下降,势能一路倾泻,你只管细细体会那种风在耳边呼啸,车轮在脚下飞转的快感吧。 而且这都是你前面自己积攒的能量,你值得拥有它,踏实的享受就好。

如果你想象力比较丰富,你会觉得你和自行车有那么一瞬间,忽然静止不动了。脚下的柏油马路,却在摇摆着纷纷后撤,护路林也随之快速闪过。

放坡下到永宁镇的时候,吃到了心心念的豆腐宴,虽然并不惊艳你,却也足以满足猎奇之心。

骑行路上一点点口腹之欲的满足感,都可以开心好一阵子。然后你会发现, 其实开心这事儿,也是需要敏感度的。而敏感度的来源,往往是一定程度的痛苦和一定程度的认真。

不过,此时已经是午后两点,更痛苦的似乎还在后面——回到昌平之前,仍然有两座小山头需要爬呢。

就这样,又绕过大庄科和解字石,我很少拿出相机拍照了,等正式骑出山区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在山脚下的马路边,我花一块钱买了两个熟透的柿子,满足了秋天的一个小愿望,正式结束了两天的骑行。

聒噪的城市夜骑,有些乏味,到家的时候,刚好300公里。

其实写下这些字,主要想记录一下自己第二次难忘的骑行露营之旅。以及,尝试表达我能体会到的骑行这事儿的乐趣。

但是,对于一件事儿的乐趣,终归是一件个人主观的事情。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来年的平谷桃花或者密云梨花开放的时候,应该是我下一次骑行露营之旅,欢迎加入。

PS

望月尘 | Yann:

有时胡言曾经,有时乱语现在

千万不要信我,有思考就好

首先描写了北平的天气”天是那么高,那么蓝,那么亮,好像是含着笑告诉北平的人们:在这些天里,大自然是不会给你们什么威胁与损害的。西山北山的蓝色都加深了一些,每天傍晚还披上各色的霞帔。”

其次描写了北平的街景”街上的高摊与地摊,和果店里,都陈列出只有北平人才能一一叫出名字来的水果。各种各样的葡萄,各种各样的梨,各种各样的苹果,而是已经辨不清哪一种香味更好闻,哪一种颜色更好看,微微的有些醉意了!“

对人的描写”像春花一般骄傲与俊美的青年学生,从清华园,从出产莲花白酒的海甸,从东南西北城,到北海去划船;荷花久已残败,可是荷叶还给小船上的男女身上染上一些清香。”

从平常的视角展现了北平的秋天的朴实的美。表达出了北平之秋就是人间的天堂,也许比天堂更繁荣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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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的《北平之秋》节选自《四世同堂》,这是老舍创作的长篇小说,是现代文学的丰碑。

作者老舍:(1899年2月3日—1966年8月24日),原名舒庆春,中国现代小说家、著名作家,杰出的语言大师、人民艺术家,新中国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代表作有《骆驼祥子》、《四世同堂》、剧本《茶馆》。

金风瑟瑟,红叶萧萧,

明月皎洁,玉露凄清,

不同于春的娇媚,

夏的浓烈,冬的素雅,

秋美得大气磅礴。

作为一个生活在北京的南方人,

爱极这绚烂又短暂的北国之秋,

正如老舍所说:

北平之秋就是人间的天堂,

也许比天堂更繁荣一点呢!

北京的秋,

是故宫的岁月流转。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碧瓦飞甍,雕梁画栋,

……

只要随意站在故宫的一角,

就会触摸到它的浓浓秋意。

空是故宫的气质,

但走在红色宫墙里,

偶尔也会听到悦耳的鸟鸣,

遇见慵懒的猫咪在打盹,

这样的小惊喜,让故宫拥有了灵魂。

一叶知秋,落叶纷飞,

为故宫拂去了 历史 的尘埃,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还原了它原本美丽的面貌,

故宫穿越岁月,成了紫禁城。

北京的秋,

是香山的一片红叶。

万山遍红,层林尽染,

北京仿佛还是昔日的北平。

这时候,站在山顶上,

俯瞰整座北京城,

才发现香山,美得不似人间,

从五彩斑斓,到万山红遍,

香山的红叶记录了一季静美。

自古,香山就是赏枫的鼻祖,

引得无数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登高赏秋,传情惜别,吟诗作画。

每一枚红叶,

都代表着一种诗意的情结。

北京的秋,

是十七孔桥的金光穿洞。

诗意江南的颐和园,

到了秋日,婉约褪去,

入眼处,辽阔苍茫。

傍晚的秋阳,暖暖洒下,

穿过横卧水中的十七孔桥,

湖面波光潋滟,远处水天一色,

美得惊心动魄。

北京的秋,

是天坛的美好期许。

银杏叶纷纷飘落,铺满小径,

蓝色的琉璃瓦,与蓝天相望,

回音壁上,隐隐传来 历史 的回音,

千年的风霜,化作宁静祥和。

北京的秋,

是地坛的往事如烟。

史铁生说,秋天的地坛是最美的,

他在这里沉思,找寻,追忆。

百年的古柏郁郁葱葱,

承载着一切的苦痛与美好,

脉络清晰的银杏叶,张扬绚丽。

北京的秋,

是气势恢宏的长城,

是雍容典雅的天安门,

是砖瓦苍郁的四合院,

……

北京的秋,

还是一把糖炒栗子的温暖。

老舍曾说,衣食住行,在北平的秋天,

是没有一项不使人满意的。

最爱糖炒栗子,

甜香软糯,熨帖人心;

铜锅涮羊肉,就着芝麻酱吃,

一顿饭下来,身上那点寒气早没了;

……

郁达夫说:

这北国的秋天,若留得住的话,

我愿把寿命的三分之二折去,

换得一个三分之一的零头。

岁月流转,古都犹在,

一场叶落,隐去喧嚣,

北京成了记忆中的北平,

而你,一定要来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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