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情人》5
我回到海伦·拉戈奈尔身边。她躺在一条长凳上,她在哭,因为她认为我将要离开寄宿学校,快要走了。我也坐在那条长凳上。海伦·拉戈奈尔在长凳上紧靠着我躺着,她身体的美使我觉得酥软无力。这身体庄严华美,在衣衫下不爱约束,可以信手取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乳房。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海伦·拉戈奈尔,她对什么都不在意,她在寝室里裸露身体来来去去全不放在心上,海伦·拉戈奈尔是不知羞的。万物之中上帝拿出来最美的东西,就是海伦·拉戈奈尔的身体,上体附有双乳仿佛分离在体外,它们的姿形意态与身体高度既相对应又调和一致,这种平衡是不比拟的。胸前双乳外部浑圆,这种流向手掌的外形奇异极了,没有比它更神奇的了。即使是我的小苦力小哥哥的身体也要相形见绌。男人身体的形状可怜,内向。但是男人身体的形状不会像海伦·拉戈奈尔身体那样不能持久,计算一下,它只要一个夏天就会消损毁去。海伦·拉戈奈尔,她是在大叻高原地区长大的。她的父亲是邮政局的职员。前不久她正在学年中间插进来来到学校。她很胆怯,总是躲在一边,默默地坐在那里,常常一个人啜泣。她有山区长大的人那种红润中带棕色的肤色,这里的孩子因为气候炎热和贫血,皮肤苍白发青,她在其中很不相同,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海伦·拉戈奈尔没有到中学读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到学校去读书,海伦·拉戈奈尔。她不学习,学不下去,读不进。她到寄宿学校初级班进进出出,没有得到什么益处。她依偎着我,在哭,我摩着她的头发,她的手,我对她说我不走,我留下,留在寄宿学校,和她在一起。海伦·拉戈奈尔,她一知道她很美。她父母不知让她怎样才好,他们只想尽快把她嫁出去。海伦·拉戈奈尔,她觉得任何人做她的未婚夫都可以,她只是不想要他们,她不愿意结婚,她想和她母亲一起回家。她。海伦·拉,海伦·拉戈奈尔。后来,到了最后,她按照她母亲的意愿去做了。她比我美,比那个戴着小丑戴的那种帽子,穿镶金条带高跟鞋,非常适合结婚的人要美得多;和海伦·拉戈奈尔相比,我更适宜于嫁人;不过,也可以把她嫁出去,安排在夫妻关系中,让她生活下去,那只会使她不安害怕,可以向她解释,她怕的是什么;但她不会理解,只有迫使她去做,走着看,也只能这样。
海伦·拉戈奈尔,我已经懂得的事她还不知道。她,她毕竟才十七岁。这大概是我的猜测:我现在已经知道的事,以后她永远不会明白。
海伦·拉戈奈尔,身体略为滞重,还在无邪的年纪,她的皮肤柔腴得如同某类果实表皮那样,几乎是看不见的,若有若无,这样说也是说得过分了。海伦·拉戈奈尔叫人恨不得一口吞掉,她让你做一场好梦,梦见她亲手把自己杀死。她的粉团一样的形态竟不自知,她呈现出这一切,就为的是在不注意,不知道,不明白它们神奇威力的情况下让手去揉捏团搓,让嘴去啮咬吞食。海伦·拉戈奈尔的乳房我真想嚼食吞吃下去,就像在中国城区公寓房间里我的双乳被吞食一样。在那个房间,每天夜晚,我都去加深对上帝的认识,这一对可吞吃的粉琢似的乳房,就是她的乳房。
我因为对海伦·拉戈奈尔的欲望感到衰竭无力。
我因为欲望燃烧无力自持。
我真想把海伦·拉戈奈尔也带在一起,每天夜晚和我在一起到那个地方去,到我每天夜晚双目闭起享受那让人叫出声来的狂欢极乐的那个地方去。我想把海伦·拉戈奈尔带给那个男人,让他对我之所为也施之于她身。就在我面前那样去做,让她按我的欲望行事,我怎样委身她也怎样委身。这样,极乐境界迂回通过海伦·拉戈奈尔的身体,穿过她的身体,从她那里再达到我身上,这才是决定性的。
为此可以瞑目死去。
我看她所依存的肉身和堤岸那个男人的肉体是同一的,不过她显现在光芒四射,纯洁无罪的现时之下,借着每一个动作,每一滴泪,她每一次失误,她的每一种无知,显现在不断重复的展放——像花那样的怒放之中。海伦·拉戈奈尔,她是那个痛苦的男人的女人,那个男人使我获得的欢乐是那么抽象,那么艰难痛苦,堤岸的那个无名的男人,那个来自中国的男人。海伦·拉戈奈尔是属于中国的。
我没有忘记海伦·拉戈奈尔。我没有忘记那个痛苦的男人。自从我走后,自从我离开他以后,整整两年我没有接触任何男人。这神秘的忠贞应该只有我知道。
至今我仍然归属于这样家族,任何别的地方我都不能去,我只能住在那里,只能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它的冷酷无情,可怕的困苦,恶意狠毒,只有这样才能在内心深处取得自信,从更深的深度上感受到我的本质的确定性。这些我以后还要写到。
就是那个地方,后来,有一次,当我回忆起往事,我已经离开了的地方又出现在眼前,而不是任何别的地方。我在堤岸公寓里度过的时间使那个地方永远清晰可见,永远焕然一新。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地方,接近死亡的地方,是暴力,痛苦,绝望和可耻的地方。那就是堤岸的那个地方。它在河的彼岸。只要渡过河去,就到了那个地方。
海伦·拉戈奈尔后来怎样,是不是已经死去,我不知道。她是先离开寄宿学校的,在我动身回法国之前她就走了。她回大叻去了。是她的母亲要她回大叻去的。我相信我记得那是为了回去结婚,大概她遇到一个刚刚从京城来的人。也许是我搞错了,也许我把海伦·拉戈奈尔的母亲非要她回去不可与她后来的事混在一起也说不定。
店铺再给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是这样:他偷了仆役的钱,去抽鸦片烟。他还偷我们母亲的东西。他把衣橱大柜翻了个遍。他偷。他赌。我父亲死前在双海地方买了一处房产。这是我们唯一的财产。他赌输了。母亲把房产卖掉还债。事情到此并没有完,是永远不会完的。他年纪轻轻居然试图把我也卖给出入圆顶咖啡馆的那些客户。我母亲所以活下来就是为了他,为了他吃饱,睡暖,能够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她为他买下昂布瓦斯的地产,是十年省吃俭用的代价。仅仅一夜,就被抵押出去了。她还付了息金。还有我已经给你说过的树林伐下卖掉的收入。仅仅一夜,就把我那快要咽气的母亲偷得精光。他就是那么一个人,贼眉鼠眼,嗅觉灵敏,翻橱撬柜,什么也不放过,一叠叠被单放在那里,他也能找到,藏东西的小角落,也被发现被翻过。他还偷亲戚的东西,偷得很多,珠宝首饰,食物都偷。他偷阿杜,偷仆役的,偷我的小哥哥。偷我,偷得多了。甚至他的母亲,他也会拉出去卖掉。母亲临终的时候,就在悲恸的情绪下,他居然立刻把公正人叫来。他很会利用亲人亡故情感悲恸这一条。公证人说遗嘱不具备法律效力。因为母亲遗嘱里用牺牲我的办法把好处都传给她的大儿子了。差别太大太明显了,叫人觉得好笑。本来我应该查明底细才好说接受或不接受,但是,我保证说,我接受:我签了字。我接受了。我的哥哥,眼睛也不敢抬一抬,只说了一声谢谢。他也哭了。在丧母悲恸的情感下,他倒是诚实的。巴黎解放的时候,他在南方与德寇合作的罪行显然受到追究,他走投无路,来到我家。我本来对那些事不太清楚,他遇到危险在逃,说不定他出卖过许多人,犹太人,他做得出。他倒变得十分和气了,他杀人以后,或是要你为他效力,他就变得多么亲热似的,一向如此。我丈夫被押解出境,没有回来。他表示同情。他在我家留了三天。我忘了,我出门,在家旬什么都不关闭的。他翻箱倒柜。我为丈夫回来凭配证买来存着的糖和大米被他翻到,一扫而光。他翻到我房间里一个小橱。居然让他找到了。他把我全部积蓄五万法朗席卷而去。一张钞票也不留。他带着偷到手的东西离开公寓。后来我见到他,这种事我没有向他提起,对他那是太可耻了,我做不出。根据那份伪造的遗嘱,那处误传属于路易十四的古堡,也给卖掉了,卖得一文不值。这笔买卖暗中有鬼,和遗嘱的情况完全一样。
母亲死后,他成了孤家寡人。他没有朋友,他以前也没有朋友,有时有过几个女人,他让她们到蒙帕纳斯去"干活儿",有时他也有不干活儿的女人,他不让她们去干活儿,至少起初是这样,有时有些男人,他们为他付账。他生活在彻底的孤独状态下。这孤独随着人渐渐老去更加孤苦无告,日甚一日。他本来是一个流氓,所求不多。在他四周,看起来他很可怕,不过就是这样。对我们来说,他的真正统治已告结束。他救灾算不上匪徒,他是家中的流氓,撬柜的窃贼,一个不凶器杀人的杀人犯。他也不敢触犯刑律。那类流氓坏蛋也就是他这副腔调,十分孤立,并不强大,在恐慌中过日子。他内心是害怕的。母亲死后,他过着离奇的生活。那是在图尔。他认识的人无非是咖啡馆了解赛马"内幕消息"的茶房和在咖啡馆后厅赌扑克的酒客这些人。他开始变得很像他们,酒喝得很多,撇着嘴,两眼充血。在图尔,他一无所有。两处财产早已出清,什么都没有了。他在我母亲给他租的一间贮藏室里住了一年。睡沙发睡了一年。住进来,人家是同意的。住了一年。一年以后,他被赶出门外。
这一年他大概想把典出的产业赎回来。他还是赌,把母亲存放在贮藏室里的家具一件件赌尽卖光,先是青铜佛像,铜器,然后是床,再是衣橱,再是被单之类。终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什么也没有了,除开他身上穿的一套衣服以外什么也没有了,连被单,盖被也没有了。就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一年过去,没有人再放他进门。他给巴黎一个堂兄弟写信。他总算在马尔泽尔布有了一间下房栖身。所以,他年过五十,总算第一次有了一个职业,有生以来第一次拿工资过活,成了一家海运保险公司的信差。我想,这个差事,他干了有十五年。后来他进了医院。他没有死在医院里。他是死在他的住房里的。
我的母亲从来不提她这个儿子。她从来也不抱怨。她决不向任何人讲到这个撬开橱柜偷东西的贼。对这种母爱来说,那就仿佛犯有某种轻罪一样。她把它掩盖起来不外露。不像她那样了解她儿子的人,当然认为她不可理解,不通人情,而她也只能在上帝面前,只有在上帝面前了解她的儿子。关于他,她常常讲一些无关痛痒的琐事,讲起来也是老一套,说什么如果他愿意,他肯定是三个孩子中最聪明的一个。最有"艺术气质"。最精明。还有,他是最爱他母亲的。他,肯定他也是最理解她的。她常常说:我简直不明白,一个小孩竟是这样,有这样的直觉,有这么深的情感,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后来还见过一面,他也曾告诉我我的小哥哥是怎么死的。他说:死得太可怕了,我们这个兄弟,糟极了,我们的小保罗。
我们作为手足之亲还留有这样一个印象,就是有一次,在沙沥的餐厅一起吃饭。我们三个人在餐厅吃饭。他们一个十七岁,一个十八岁。我的母亲没有和我们在一起。大哥看着我们,看着他的弟弟和我吃饭,后来,他把手中叉子放下不吃了,只是盯着弟弟看。他那样看他看了很久,然后突然对他说,口气平静,说出的话是可怕的。说的是关于食物的事。他对他说:他应该多加小心,不该吃那么多。弟弟没有答话。他继续说下去。他叮嘱说,那几块大块的肉应当是他吃的,他不应该忘记。他说,不许吃。我问:为什么是你吃 他说:就因为这样。我说:你真是该死。我吃不下去了。小哥哥也不吃了。他在等着,看弟弟敢说什么,只要说出一个字,他攥起的拳头已经准备伸过桌子照着弟弟的脸打它个稀烂。小哥哥不作声。他一脸煞白。睫毛间已是汪汪泪水。
他死的时候,是一个阴惨惨的日子。我记得是春天,四月。有人给我打来电话。别的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死了,倒在他的房间的地上。他死在他的故事结局之前。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事情已成定局,他死得未免太迟了,小哥哥一死,一切也就完了。克制的说法是:一切都已耗尽了。
她曾经要求把他和她葬在一起。我不知道那是在什么地方,在哪一个墓地,我只知道是在卢瓦尔省。他们两人早已长眠墓中。他们两人,只有他们两个人。不错,是这样。这一形象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承受的庄严悲壮。
黄昏在一年之中都是在同一时刻降临。黄昏持续的时间十分短暂,几乎是不容情的。在雨季,几个星期看不到蓝天,天空浓雾弥漫,甚至月光也难以透过,相反,在旱季,天空裸露在外,一览无遗,真是十分露骨。就是没有月光的夜晚,天空也是明亮的。于是,各种阴影仿佛都被描画在地上,水上,路上,墙上。
白昼的景象我已记不清了。日光使各种色彩变得暗淡朦胧,五颜六色被捣得粉碎。夜晚,有一些夜晚,我还记得,没有忘记。那种蓝色被掩在一切厚度后面,笼罩在世界的深处。我看天空,那就是从蓝色中横向穿射出来的一条纯一的光带,一种超出色彩之外的冷冷的熔化状态。有几次,在永隆,我母亲感到愁闷,叫人套上两轮轻便马车,乘车到郊外去观赏旱季之夜。我有幸遇到这样的机会,看到这样的夜色,还有这样一位母亲。光从天上飞流而下,化作透明的瀑布,沉潜于无声与静止之墓。空气是蓝的,可以掬于手指间。蓝。天空就是这种光的亮度持续的闪耀。夜照耀着一切,照亮了大河两岸的原野一直到一望无际的尽头。每一夜都是独特的,每一夜都可以作夜的延绵的时间。夜的声音就是乡野犬吠发出的声音。犬向着不可知的神秘长吠。它们从一个个村庄此呼彼应,这样的响应一直持续到夜的空间与时间从整体上消失。
在庭院的小径上,番荔枝树阴影像黑墨水勾画出来的。花园静止不动,像云石那样凝固。屋宇也是这样,是纪念性建筑物式的,丧葬式的。还有我的小哥哥,他在我的身边走着,他注目望着那向着荒凉的大路敞开的大门。
有一次,他没有来,没有到学校门前来接我。只有司机一个人坐在黑色的汽车里。司机告诉我少主人的父亲病了,少主人到沙沥去了。司机,他受命留在西贡,送我去学校,接我回宿舍。少主人要过几天才回来,后来,他坐在汽车的后座上来了,脸侧向一边,怕看别人的眼睛,他一直是仓皇不安的,他害怕。我们抱吻,一句话也不说,只顾抱在一起,就在学校前面,还紧紧抱着,我们什么都忘了。他在抱吻中流泪,哭。父亲还活着。他最后的希望已经落空。他已经向他提出请求。他祈求允许把我留下,和他在一起,留在他身边。他对他父亲说他应该理解他,说在他漫长的一生中,对这样的激情至少应该的过一次体验,否则是不可能的,他求他准许他也去体验一次这样的生活,仅仅一次,一次类似这样的激情,这样的疯狂,对白人小姑娘发狂一般的爱情,在把她送回法国之前,让她和他在一起,他请求给他一点时间,让他有时间去爱她,也许一年时间,因为,对他来说,放弃爱情决不可能,这样的爱情是那么新,那么强烈,力量还在增强,强行和她分开,那是太可怕了,他,父亲,他也清楚,这是决不会重复再现的,不会再有的。
父亲还是对他重复那句话,宁可看着他死。
我们一起用双耳瓮里倒出的清水洗浴,我们抱吻,我们哭,真值得为之一死,不过,这一次,竟是不可告慰的欢乐了。后来,我对他说了。我对他说:不要懊悔,我让他想一想他讲过的话,我说我不论在哪里,总归要走的,我的行止我自己也不能决定。他说,即使是这样,以后如何他也在所不计,对他说不过是那么一回事,完了,一切都有已成为过去。我对他说,我同意他父亲的主张。我说我拒绝和他留在一起。理由我没有讲。
这是永隆的一条长街,尽头一直通到湄公河岸边。这条大街每到黄昏很是荒凉,不见人迹。这天晚上,几乎和任何一天的晚上一样,发电厂又停电,事情就从这里开始。我刚刚走上大街,大门在的后面就关上了,接着,灯光突然灭了。我拔脚就逃。我要逃走,因为我怕黑。我越跑越快。猛可之间,我相信我听到身后也有人在跑。在身后肯定有人跟踪追来。我一面跑,一面转身看了看。一个高高的女人,很瘦,瘦得像死人似的,也在跑,还在笑。她赤着双脚,在后面紧追,要追上来,抓住我。我认出来了,是本地区那个疯人,永隆的女疯子。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话,她在夜里话语连篇,在白天是倒头长睡,经常出没在这条大街花园门前。她又是跑又是喊叫,喊叫什么我听不清。我怕极了,我呼救,但是叫不出声。我大概在八岁的时候,曾经听到她那尖厉的笑声,还有她的快乐的呼叫,肯定是在拿我取乐。回想起来,中心就是关于这样一种恐惧的记忆。说这种恐惧已超出我的理解,超出我的力量,这样说也还不够。如果可以进一步说,那是关于人的存在整体这种确定性的记忆,也就是说,那个女人如用手触及我,即使是轻轻一触,我就会陷入比死还要严重的境地,我就要陷于疯狂。我跑到邻近的花园,跑到一座房子那里,刚刚跑上台阶,就在房门入口那里倒下了。过后有许多天,我还不能把遇到的这件事说明白。
在我一生的晚年,看到我母亲病情日趋严重,我仍然十分害怕——病的情况我已记不起了——这就是使她同她的孩子分开的那种情况。我以为只有我知道未来将是怎样,我的两个哥哥不会知道,因为我的两个哥哥对这种情况不可能作出判断。
那是在我们最后分开以前几个月,在西贡,夜已经很深,我们在泰斯塔尔路住房的大平台上。阿杜也在。我注目看着我的母亲。我简直认不得她了。后来,在恍惚之中,似乎一切突然崩陷,我的母亲我突然完全认不出来了。就在靠近我的地方,在我的母亲所坐的位子上,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她不是我的母亲,她有她的面目,她的外观,但不是我的母亲。她那神态稍稍显得呆滞,在望着花园,注视花园的某一点,似乎正在探看某种我无从觉察的正在发生正在迫近的事件。在她身上,有着容颜眉眼表现出来的青春,有着某种幸福感,这种幸福她是以贞节为理由加以压制的,而贞节之于她早已习惯成自然了。她曾经是很美的。阿杜一直守在她的身边。阿杜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可怕的不是我所说的这一切,不在她的容貌,她的幸福的神态,她的美,可怕的是:她分明是坐在那里,她作为我的母亲坐在那里,竟发生了这种置换,我知道坐在她位子上的不是别人,明明是她本人,恰恰是这不能由他人替换的正身消失不见了,而我又不能使她再回来,或者让她准备回转来。让这个形象存留下来是决不可能的了。我在心智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变成了疯狂。这正是应该呼号喊叫的时间,正当其时。我号叫着。叫声是微弱的,是呼求救援之声,是要把那坚冰打破,全部景象就这样无可挽回地冻结在那冰块里面了。我的母亲竟又回转来了。
我使全城都充满了大街上那种女乞丐。流落在各个城市的乞妇,散布在乡间稻田里的穷女人,暹罗山脉通道上奔波的流浪女人,湄公河两岸求乞的女乞丐,都是从我所怕的那个疯又衍化而来,她来自各处,我又把她扩散出去。她到了加尔各答,仿佛她又是从那里来的。她总是睡在学校操场上番荔枝树的阴影下。我的母亲也曾经在她的身边,照料她,给她清洗蛆虫咬噬,叮满苍蝇的受伤的脚。
在她身边,还有那个故事里曾经讲到的那个小女孩。她背着那个小女孩中跋涉了两千公里。这个小女孩好不想再留下,她把她给了别人,行,行,就抱走吧。没有孩子了。再也没有孩子了。死去的,被抛弃的,到生命的尽头,算一算,竟是那么多。睡在番荔枝树下的女人还没有死。她活得最长久。后来,她穿着有花边的衣衫死在家屋之中。有人来送她,哭她。
她站在山间小径两旁水田的斜坡上,她在哭叫,又放开喉咙大笑。她笑得多么好,像黄金一样,死去的人也能被唤醒,谁能听懂小孩的笑语,就能用笑唤醒谁。她在一处般加庐平屋前逗留了许多天没有走,般加庐里住着白人,好记得白人给乞食的人吃饭。后来,有一次,是的,天刚刚透亮,她醒了,动身上下路,那一天,她走了,请看是为什么,只见她朝着大山从斜里插过去,穿过大森林,顺着暹罗山脉山脊上小道走了。也许是急于要看到平原另一侧**绿色的天空,好穿越群山而去。她又开始下山,向着大海,奔向终点走去。她稀稀拉拉迈着大步沿着森林大坡直奔而下。她越过丛山,又在森林里辗转穿行。这是一座又一座疫疠弥漫的森林。这是一些气候炎热的地区。这里没有海上的清风。这里只有滞留不散的喧闹的蚊阵,婴尸,*雨连绵。后来到了河流入海的三角洲。这里是大地上最大的三角洲。是乌黑的淤泥地。河流在这里汇合流向吉大港。她已经从山道,森林走出来了,她已经离开了贩运茶叶行人往来的大道,走出赤红烈日照耀的地区,三角洲展现在前面,她在这开阔地上急急走着。她所选择的方向正是世界旋转的方向,迷人的辽远的东方。有一天,大海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惊呼,她笑,像飞鸟发出神奇的叫声那样放声大笑。因为她这样的笑声,她在吉大港找到一条过路的帆船,船上的渔民愿意带她去,她与他们结伴横渡孟加拉湾。
从此以后,人们看到她出现在加尔各答郊外垃圾堆场一带地方。
我可以做一些笔记吗?年轻人问道。
当然可以。凯斯特曼先生继续他的故事说:那时候的我,很明显就被人看出正被什么困扰着,可是我仍然很惊讶,那个老人竟完全知道我的心事,好像可以看透我似的。我们谈了一会儿之后,他告诉我,他正要去拜访一个朋友,那个朋友现在非常的沮丧。他说:'我的朋友其实只是忘了那些快乐的黄金定律罢了。’我当然没有听说过什么快乐的黄金定律,不过他很快地又跟我解释:'很简单。只要你下定决心,要多快乐就可以多快乐。’
我那时并不太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后来我发现,他说的的确是真的,而且老实说,我发誓,那些简单的定律是我这一生所学会的重要的课程。其中我认为对我最重要的,就是态度的力量。
年轻人听得入神,凯斯特曼先生于是继续说:我解释给你听。就像许多人一样,我一直认为应该是事情让我快乐,然而事实却是,我们可以让自己快乐。我记得有一次看到一场催眠表演。台上的人都被催眠了,然后有人给他们一颗生洋葱,催眠师告诉他们说,这颗生洋葱是他们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水果。这些人于是开始舔着嘴唇一大口一大口地吃青洋葱,然后又有人给他们一颗桃子,催眠师告诉他们这颗桃子是腥昧十足的胡罗卜,这些人咬了一口桃子之后,马上把它吐出来,好像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这就是他们在催眠状态下被要求对洋葱和桃子作出的’态度'。你可以看到,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经常以负面或消极的态度面对事实,而这态度就是造成我们不快乐的原因。
什么样的负面消极态度?年轻人问道。
最好的例子就是我们对生命的期望。譬如,我向来都是被教导着做最坏的打算来面对事情,因为这样就比较不会失望。
对啊!我也是被这么教的。这说法很有道理不是吗?年轻人附和。
这是一般的说法,可是它是错的。凯斯特曼先生说:而这会摧毁我们的梦想,阻止我们体验快乐的感觉。
怎么会呢?年轻人说:如果你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它真的发生时,你就不会太失望,因为你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如果它没有发生,你反而会很惊讶。如果你总是期待着最好的,你只会让自己承受更大的失望罢了。
我知道这样说听起来很有道理,可是,如果你总是期待最糟的,你就可能总是碰到最糟的。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现在你看看这个房间,试着注意所有棕色的东西。
年轻人环顾房间一圈,看到许多棕色的东西:木制的画框、椅子的扶手、木质窗框、书桌、书和其他许多小东西都是棕色的。
好,觊斯特曼先生说:现在闭上你的眼睛……
年轻人闭上了双眼。
……然后告诉我你看到的所有……蓝色的东西。
年轻人笑了起来,我没注意到有什么蓝色的东西。
张开眼睛,凯斯特曼先生说:你看看,这里有很多蓝色的东西。
的确,蓝色的东西有:一个蓝色的花篮、蓝色的像框、蓝色的地毯、桌上有个蓝色的资料夹、书架上也有蓝色的书,甚至,凯斯特曼先生穿的也是蓝色的衬衫。他越注意蓝色,就发现越多东西是蓝色的。
看这些你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可是你骗我。年轻人说:你要我找棕色的东西,而不是蓝色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凯斯特曼先生说:你要找棕色的,所以你就只看到棕色的,而忽略了蓝色。你的人生也是这样,你一直要找最糟的,所以就总是看到最糟的,而错过了那些好的。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有钱人和有名的人--那些拥有你所能想到的所有东西的人--还是会沮丧,很多还染上了药或酒瘾。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没有的事物上,而不是那些他们已经有的,所以他们就只看到人生中的贫乏。
相反的,很多人生活在很朴素的环境中,可是依然十分快乐,那是因为他们看到了自己所拥有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看到杯子还半满的人,会比看到杯子已经半空的人,来得快乐。
所以你看,这跟我们一般的想法截然不同,任何身外之物--金钱、车子、名声和财产--都跟快乐无关,而是我们对生活的态度决定快乐与否。所以,要体验快乐,并不需要更多的金钱、更大的房子或更好的工作,而只要改变我们的态度。山谬·强生写过这么一段文字:
一个人的内涵之泉必须涌自他的心灵:而一个对
人类的自然知之甚少的人,要以改变自己的本性去寻
求快乐,并竭尽一生的力量去寻获生命中的芬芳果
实,却终将悲伤于他所失去的。
我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年轻人说:不过我想这听来也有道理。
很有趣吧?如果你一直想着最坏的情况,你就会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引导。凯斯特曼先生说。
真的是这样吗?年轻人问。
嗯,我举个例子给你听,如果你将要在上百人的场合发表一场演讲,你可能会很紧张,还不断地想象各种最糟情况的发生,譬如,你可能会当场忘了自己要讲的话,你可能会紧张得结结巴巴,你还可能在上百人面前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一样。如果你一直想着这些,你怎么能好好地准备演讲词呢?这会增强你的信心;还是让你觉得更紧张?
当然是更加紧张了。年轻人坦承。
当然是这样,谁不会呢?我们生活中的许多其他事情也是这样。一个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将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人,和一个期待今天将会很美好的人,哪一个人比较容易从床上爬起来面对新的一天?哪一个比较容易享受这新的一天?
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是万一你碰到超乎意料中的事呢?如果坏的情况发生怎么办呢?
记得黄金定律:你可以选择自己的感觉!在任何情况下,你都可以选择要看蓝色和棕色,同样地,你还是可以从任何情况中看到好的那一面。凯斯特曼先生说。
那如果没有好的那一面呢?
当然,有时候当悲剧降临到我们的生活时,可能很难找到好处。可是,应付悲剧的方法就是去找到积极的一面,在悲伤中找到有意义的东西。父母最大的悲剧可能是失去他们的孩子,在很多这类的情况中,惟一能使我们从悲痛中复原的就是去创造某些积极的意义。
譬如,在加州,有一个母亲的13岁女儿在路上被酒醉驾车者撞死了。当这个母亲发现,这个驾驶员有酒醉驾车肇事的记录,而法律竟然没有保障大众免于他这类人的危害。于是,她发起一个全国性的组织--反酒醉驾车妇女组织。这个组织成功地游说国会议员通过一项反酒醉驾车法,并且很快地扩及到加拿大、英国和新西兰等国,而拯救了上百,甚至上千条人命。这完全因为一个女人把失去女儿的悲痛转化成更积极正面的行动。
人生中的所有经验,都带有许多方面不同的意义,我们只需要选择去寻找它。就可以找到,举例来说,我当年遇到中国老人时,我丢了工作,而我只是想着,自己是个失败者,而且可能永远也找不到其他的工作。可是那天和中国老人有了一场长谈之后,我开始看见,丢了工作可能对我有某种非常正面的价值。
失业怎么会是正面呢?年轻人问道。
首先,它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开始新事业。凯斯特曼先生说:所以,与其对失业终日沮丧,我不如用热诚、乐观,开朗的态度去面对。记得这个:我们接触事件的意义--非事件本身--是决定我们对事件的感觉。
以这种态度来想的话,失业表示将有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我人生的转折点。当我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时候,我承认,找对工作从来都没有热诚过。而现在我有一个机会可以重新思考,我到底想做什么。我希望能够做点不一样的,有正面价值,对社会真正有贡献的事情,我决定要当一个老师,于是我又回到学校去进修。
我给你另一个好例子,凯斯特曼先生说:想象一下,你跟女朋友分手了,你可以决定这意味着:你是个没有吸引力、不可爱的人,也永远找不到女朋友了,那么即使你遇到别的女孩子,你也无法再发展另一段关系了。或者,你可以想成,跟女朋友分手表示你有机会找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人。你看,截然不同的态度,随你怎么决定都行。
你可以赋予生命中任何一段经验一个正面的意义。在世界上的某些地方,甚至把死看成是人生一个值得庆祝的时刻,因为他们相信,人死后灵魂会回到真正的家,在那里我们可以和所有的爱人、家人相遇。
可是要把每个情况都想出个正面的意义并不容易啊!年轻人坚持。
如果你不想的话当然不容易罗!如果你无法看到正面的意义,那表示你根本不想去找。我们也可以用正面的问题来问自己,以创造出正面的态度,以’我可以从这次经验中学到什么益处?'来代替问自己:’为什么这种倒霉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这样问就可以了吗?你可不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年轻人说。
好!你整天都问自己问题,有关你看到的,你听到的,你想到的,你曾经做过的事,你必须去做的事,还有你将要去做的事。从早上起床到晚上上床为止,你的潜意识都一直在问自己问题。其实,思考的过程不过是一连串的自问自答。问题带来答案,而答案带来感觉,因此,如果你觉得不快乐或沮丧,通常表示你问错了问题。你问自己哪里错了,而不是哪里对了。
大多数的人,当他们面对困难的情况时,会问自己这类的问题:’我怎么会碰上这种事?'或’我该怎么办?'这些都是消极的问题,没有建设性的问题只会带来消极,没有建设性的答案只会创造出自艾自怜、绝望和沮丧的感觉。如果我们用积极的问题来问自己,便能够制造出完全不同的感觉。
什么样的问题才是建设性的呢?年轻人问。
那些问题能创造力量和希望的感觉。譬如,当我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困难的状况中时,我会问自己三个有力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可以改变我看事情的方法。第一个问题是:’这件事中最棒的部分是什么?'
那要是这个情况没有最棒的部分呢?年轻人打断凯斯特曼先生。
那我就再问:’这件事有什么好的地方吗?'这个问题让你得以去寻找事件的好处,然后,就像你刻意要在房间里找蓝色的东西一样,你会刻意地去寻找事件的好处。你知道的,凡事都’祸中有福',当你重新去定义一件事时,你就会在这个经验过程中,拥有丰富人生的力量。而这就是第一个快乐的秘密。
老人给我一张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教了我一些快乐的秘密,而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曾经历过人生的困境,但是他们都走过来了,因为他们学会如何为每一种情况都建构出正面积极的意义。
接着,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是美中不足的地方?',这是假设事情将会很完美,这样的问题比问自己:’哪里错了?'更能创造出不同的感觉来。第三个问题是:’我怎么才能让事情变成我要的样子,而且在过程中还会很有趣?'这个问题会让你找出一些补救的方法,并且在过程中获得乐趣。
我举几个例子让你看这些问题怎么帮助你。昨天晚上当你的车子出故障时,如果你问:’这件事最棒的部分是什么?',你可能会想到:’还好我没有受伤。'或者,’还好故障救援中心会帮我。',或’还好车子不是在荒郊野外出故障。'
然后接着问自己:’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当然答案就是’我的车坏了。',然后再问:’我怎么让事情变成我要的样子,而且在过程中还会很有趣?'所以当你在等人家来帮你修车的时候,你可以利用时间放松一下,看看报纸,或看看书或者听一个以前没有时间听的广播节目。你甚至可以利用时间计划一下下一次的旅游,写信,或者开始写那本你一直想写的书,假设你有纸和笔的话,或者你可以爬到后座去,在服务人员来到之前休息片刻。
还有另外一个例子,假设你因为太胖而心情不好。这也很好!因为你终于确定太胖会让自己不快乐,并且决定要改变这个事实。还有一个好处是,你终于知道减肥的重要了,否则太胖可能导致心脏病的危险。什么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呢?你的体重和体型。那么你要如何改变它呢?去了解是什么造成了肥胖,改变饮食,并开始运动。你要怎么在减肥的过程中享受乐趣呢?加入一个减肥俱乐部,这样你可以遇到其他有相同问题的人,或者,参加一个你喜欢的运动课,或者,光是跳舞就可以达到减肥的目的了。找一些健康的食物来吃,或者去学煮高营养、低热量食物。
这听起来真有趣。年轻人说:所以,期待最好的,留意生活中美好的,以及问一些积极的问题,人们就可以借此改变他们的态度了。
没错!凯斯特曼先生说:不过,创造健康,快乐的生活态度可以总结成一个词--感激!因此,快乐的秘密简单地说就是去培养感激的态度。
你是怎么做的呢?
寻找事物中值得感激的部分,凯斯特曼先生回答道:每天都问自己这个问题:’有什么是值得我感激的?'
如果没有什么值得感激的呢?年轻人固执地问。
凯斯特曼先生扬起眉毛看着年轻人,他说道:几年前我去拜访一个快要死去的朋友,医生说他活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以为他会很沮丧,结果发现他不但很开朗,甚至可以说挺愉快的。
真奇怪,一个活不过一年的人还怎么愉快得起来?年轻人不解地说。
所以我就问他:’吉姆,你为什么这么快乐呢?',他说:’因为我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自己还活着!'我听到他的答案之后,觉得很惭愧。一个将死的人都还能够充满感激之情,而我们这些健康的人为什么反而不能?凯斯特曼先生继续说:不论多么坏的情况,总有一些事--通常会有很多值得我们感激的。一个活在神奇的生活中,和一个活在悲惨世界中的人,不同点不在于他们所处的环境,而在于他们的态度。态度就像一支心思的彩笔,我们可以决定自己生活的颜色,任何我们喜欢的颜色。
在回家的路上,年轻人回想着今天所学到的,对于他自己和他的生活,的确有许多可以学习的地方,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终于发现自己为什么总是不快乐了。
这天晚上年轻人把笔记拿出来,对今天的面谈记录做了一次复习:
快乐的第一个秘密--态度的力量
我快乐的基础是我对生活的态度。
我要自己多快乐,就可以多快乐,从今天起,我决心要快快乐乐的过活。如果我期待最好的,就会得到最好的!
快乐是一种选择,我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和任何状况中做这种选择。任何经验都可以被建构出一种正面积极的意义。从现在起,我将从任何事情,任何人上寻找快乐。
遇到困难或压力时,问这三个有力的问题:
这件事有什么最棒的地方?
还有什么美中不足的?
我该如何补救这个状况,并且从中寻找快乐?
感激是快乐的种子。从今以后,我的心将充满感激。我是否快乐决定于我的思想,而非我的环境。我控制我的思想,因此,我便可以控制我的快乐。
当下的力量
那发生在20年前。我的工作不顺利,家庭也有问题。有一天下午4点左右,我走在市中心的街上,要去一个客户那儿做简报。突然,我听见一长声喇叭和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我抬起头看见一辆车正往我面前冲过来。
一切仿佛像是慢动作一般,我呆呆地站在那儿,充满恐惧地望着冲向我的车,我脑子快速闪过--完了!我死定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感觉有人抓住我把我往后猛拉。我告诉你,就差这么一点点了,我甚至还感觉到车子擦过我的外套。差一公分我就会被撞到了,那可就必死无疑。我转过身,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救了我一命的人,他竟然是个矮小的中国老人!
汤尼·布朗约有四十几岁。他是个专业摄影师,作品经常出现在全国性的报纸和许多杂志上。年轻人和他约在他位于市中心的工作室里见面。
我真是被那个意外吓倒了,全身发抖地坐在路旁的椅子上。布朗先生继续说:那个中国老人也走过来坐在我旁边,还关心地问我有没有怎么样,我说我还好。’好险!'他说。我说:’我知道,谢谢你救了我一命!'我解释说当我要过马路时有点心不在焉,然后他说:’在我的国度里有一个说法:安身立命,活在当下!'
我们聊了几分钟,可是在他离开之前,他给了我一张小纸片……
上面写了十个人名和电话号码?年轻人接着说。
是的。布朗先生微笑着回答:这就是我如何学到快乐的秘密的原因。
他们怎么帮助你?年轻人问。
他们教我如何创造快乐。其中一个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活在当下的力量'。
光是当下这么一霎那就包含了快乐的秘密吗?年轻人问。
秘密不是那一霎那,而是’活在那一霎那',布朗先生说:快乐不是花几年、几个月、几个礼拜,甚至几天去找来的,它是从活在当下里面找到的。
这是什么意思?年轻人还没有听懂,你的意思不是在说快乐不会超过一分钟吧?
当然不是。我是说你只能在当下去体会当下的快乐。你看那些照片,布朗先生指着墙上的照片说:’你看见什么?
年轻人抬头研究着墙上的照片。每一张都捕捉到一种表情。有母亲喂婴儿的画面。一对父子笑着在玩球、两个老人拥抱在一起,两个朋友在机场哭着告别和一群在学校操场玩耍的孩子们。
他一一看完之后说:这些感情和情绪都很有张力,每一张都很不错。
谢谢,布朗先生说:这些都是我试着想捕捉的情绪。这是照片美丽的地方,它记录霎那的时间--一个无法再重复的时间--在那一刻我们体验到一种情绪。你有没有仔细思考过人们如何衡量价值?譬如电视机、电脑、汽车、金钱、衣服、珠宝……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轻易地复制。可是,生命中的时间是我们永远无法复制、重复的,然而我们却认为它没什么价值。时间是我们最宝贵的资产,可是我们却总是浪费它。我们把时间花在回想过去,担心未来,犹疑现在。而现在--此时此地--是我们所有的,也是我们仅有的。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真懂了。年轻人说。
当你回首过去,布朗先生解释道:想起过去的快乐时光,你的脑中出现什么?
嗯……,我想想。年轻人说着看向远方。
他想到5岁生日的时候,那时他父亲还活着,他们全家在海边度假,还有大学毕业的时候……
你如何记得那些时光?布朗先生补充道:你是用年,月,日……还是时刻去记忆?
我不确定。年轻人犹豫地说。
好,想一个特别的快乐时光。
嗯,我的5岁生日聚会。
你真正感到快乐的时刻?
聚会开始之前,我记得我母亲抱着我,对我喃喃地说:'你是我的小宝贝,我爱你!’的时候,当我闭起眼睛的时候,我还可以依稀听见她在我耳边这么说。
很好!布朗先生对年轻人所描述的内容很满意,他说:这就是一个时刻!每个小孩都曾有过这快乐的一刻。想象一下,如果你那时心里想着学校的功课,你可能就听不到你母亲对你说的话,也根本感觉不到快乐。而你的母亲也可能因为你的反应而失去了快乐的感觉。
我懂了。年轻人说。
我们的记忆是一个个片段的时刻--一个我们看见、听见或感觉到的时刻。我们记不得一整年、几个月甚至几天,而某个时刻、某个霎那却会留在我们的脑海中。惟有好好地过每个时刻,我们才能好好地生活。如果有某个时刻是特别的、神奇的,我们的生活也会因此变得特别而神奇。秘诀就是尽可能去收集更多那样的时刻。时光是不会停留,也不会重复的,你只能去把每一刻都好好地过,好好地体会。永远记得,这一刻可能不是你所要的,可是这一刻却是你所能拥有的。
年轻人想起了凯斯特曼先生对他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因为生病而走在生命晚期的人,却还能每天都很快乐,因为他感谢每一个活着的日子。年轻人想,那个生病的人一定学过活在当下的秘密,才使他能够每一天一刻都活在快乐而非病痛中。
要让自己面对美女时,假装正经。
要让想争夺领导之位的人,知道什么可能都会变为不可能。
要在自己可以晋升却没有得到晋升时,告诉他人是你让着他。
要在你打盹时,睁着双眼。
要在你累了时,让同行觉得你随时都会反扑。
要在有压力时,表现大胆的倔强。
要在有动力时,告诉下属什么是王者之风。
当领导,难乎?不难也。
当领导,宜乎?不易也。
当领导,异乎?不异也。
您好
太多了
玛瑙
传说爱和美的女神阿佛洛狄,躺在树荫下熟睡时,她的儿子爱神厄洛斯,偷偷的把她闪闪发光的指甲剪下来,并欢天喜地拿着指甲飞上了天空。飞到空中的厄洛斯,一不小心把指甲弄掉了,而掉落到地上的指甲变成了石头,就是玛瑙。因此有人认为拥有玛瑙,可以强化爱情,调整自己与爱人之间的感情
欧泊石
中世纪迷信传说罪恶的力量和疾病来自于有色彩的石头。在十一世纪,雷恩的玛博德教皇是这样描述欧泊的:“它是盗窃者的守护神,在乌云密布的夜它给予偷盗者敏锐的视觉却挡住了其他人的眼睛。”这种说法是埋怨欧泊有罪恶的灵性让罪犯利用它成为小偷、间谍、强盗的护身符祸害社会。
爱情之石——粉晶
传说帕里斯小时候一次放牧,爱神阿佛洛狄忒给了他一个粉晶手链,上面有爱情预言。长大后,帕里斯在斯巴达的锡西拉岛神庙给爱神献祭完毕,正好看到海伦(当时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从外面也进来献祭。帕里斯看到她走进来,说不出的惊羡。正当帕里斯默默地沉思时,海伦也在打量这位从亚细亚来的俊美的王子。他讲话温文尔雅,言词动听,眼睛里燃烧着激情的火焰,粉晶手链发着粉红光,使海伦迷醉得不能自制。帕里斯见到海伦心旌摇荡,便忘了父亲的委托和此行的使命,心中只有爱情女神迷人的许诺。最后帕里斯把海伦带回了特洛伊,并举行了隆重的婚礼,成为了夫妻。
自信之石——石榴石
奥德修斯出征特洛伊前,他美丽的妻子珀涅罗珀给他一块石榴石。之后特洛伊战争十余年,奥德修斯一去不复返。珀涅罗珀一下子成了年轻的寡妇,然后她一直忠于爱情,石榴石给了她自信,石榴石的红色让她联想起奥德修斯的超人力量和勇气,仿佛是情人的血液,她自己没有因为岁月等待而颓废,温柔婉约的特质依然动人。她认为奥德修斯一定会回来。果然最终等到了奥德修斯回来了,还带来了不菲的财富。
财富之石——黄水晶
金羊毛可以说是希腊神话故事里最值钱的宝物,一到夜晚,张挂着的金羊毛便光彩夺目,十分好看,几乎谁都想得到它,但是想得到它几乎不可能。它被放在圣林中的栎树上,有一只巨大的不眠恶龙把守着,恶龙的力气是战神阿瑞斯赋予的,每当有人来圣林时,恶龙便发出可怕而又尖利的吼叫,世人不可以近前。但是只有希腊英雄伊阿宋可以得到,因为他具有神后赫拉给的黄水晶,财运之光十分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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