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安策(节选)
〔西汉〕贾
题 解西汉初年,经过镇压韩信、英布、陈狶等诸侯的叛乱,沉重地打击了异姓诸侯王的割据势力。但到汉文帝时,同姓诸侯王的封地仍然很大,力量很强,直接威胁着西汉中央朝廷的安全。贾谊敏锐地觉察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在上呈给汉文帝的《治安策》中,着重论述了这一问题。他总结了汉初反分裂的历史经验和现实斗争的经验,指出诸侯王封国的强盛必然导致谋叛作乱,暂时的安定只是表面现象,如不及早采取措施,削弱诸侯王的势力,一定会引起天下大乱。他进而提出了“众建诸侯而少其力”的主张,以保证中央政府的统治。后来的吴楚七国之乱等事件,证实了贾谊的预见。贾谊坚持统一、反对分裂的思想是合乎历史潮流的。但贾谊的主张没有被文帝全部采纳。文章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这个论点为中心,先论不这样做不行,再论这样做好处何在,层层深入,气势磅礴,以理服人,是论说文的典范。《治安策》全文很长,还论述了抗击匈奴等重要问题,这里是节录。
夫树国固(1),必相疑之势也(2),下数被其殃(3),上数爽其忧(4),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5)。今或亲弟谋为东帝(6),亲兄之子西乡而击(7),今吴又见告矣(8)。天子春秋鼎盛(9),行义未过(10),德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乎(11)!
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12),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13)。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14),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15),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16),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17)。
黄帝曰(18):“日中必<bzgwgz_002/bz>,操刀必割(19)。”今令此道顺(20),而全安甚易(21);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22),岂有异秦之季世乎(23)!夫以天子之位,乘今之时,因天之助,尚惮以危为安,以乱为治,假设陛下居齐桓之处(24),将不合诸侯而匡天下乎(25)?臣又以知陛下有所必不能矣(26)。假设天下如曩时(27),淮阴侯尚王楚,黥布王淮南,彭越王梁,韩信王韩,张敖王赵,贯高为相,卢绾王燕,陈狶在代(28),令此六七公者皆亡恙(29),当是时而陛下即天子位,能自安乎?臣有以知陛下之不能也。天下肴乱(30),高皇帝与诸公倂起(31),非有仄室之势以豫席之也(32)。诸公幸者乃为中涓(33),其次仅得舍人(34),材之不逮至远也(35)。高皇帝以明圣威武即天子位,割膏腴之地以王诸公(36),多者百余城,少者乃三四十县,德至渥也(37),然其后十年之间,反者九起。陛下之与诸公,非亲角材而臣之也(38),又非身封王之也(39),自高皇帝不能以是一岁为安(40),故臣知陛下之不能也。
然尚有可诿者(41),曰疏(42)。臣请试言其亲者(43)。假令悼惠王王齐,元王王楚,中子王赵,幽王王淮阳,共王王梁,灵王王燕,厉王王淮南(44),六七贵人皆亡恙,当是时陛下即位,能为治乎?臣又知陛下之不能也。若此诸王,虽名为臣,实皆有布衣昆弟之心(45),虑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46)。擅爵人,赦死罪(47),甚者或戴黄屋(48),汉法令非行也。虽行不轨如厉王者,令之不肯听,召之安可致乎!幸而来至,法安可得加!动一亲戚,天下圜视而起(49),陛下之臣虽有悍如冯敬者(50),适启其口,匕首已陷其胸矣。陛下虽贤,谁与领此(51)?
故疏者必危,亲者必乱,已然之效也(52)。其异姓负强而动者(53),汉已幸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54)。同姓袭是迹而动(55),既有徵矣(56),其势尽又复然。殃祸之变未知所移(57),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
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58),而芒刃不顿者(59),所排击剥割(60),皆众理解也(61)。至于髋髀之所(62),非斤则斧(63)。夫仁义恩厚,人主之芒刃也;权势法制,人主之斤斧也。今诸侯王皆众髋髀也,释斤斧之用,而欲婴以芒刃(64),臣以为不缺则折。胡不用之淮南、济北?势不可也。
臣窃迹前事(65),大抵强者先反,淮阴王楚最强,则最先反;韩信倚胡(66),则又反;贯高因赵资(67),则又反;陈狶兵精,则又反;彭越用梁(68),则又反;黥布用淮南,则又反;卢绾最弱,最后反。长沙乃在二万五千户耳(69),功少而最完(70),势疏而最忠(71),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势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72),今虽以残亡可也(73);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74),虽至今存可也。
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已。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之勿菹醢(75),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76)。力少则易使以义(77),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78),虽在细民(79),且知其安,故天下咸知陛下之明。割地定制(80),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地尽而止,及燕、梁它国皆然。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81)。诸侯之地其削颇入汉者(82),为徙其侯国(83),及封其子孙也,所以数偿之(84);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亡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85),故天下咸知陛下之廉。地制壹定,宗室子孙莫虑不王(86),下无倍畔之心(87),上无诛伐之志,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仁。法立而不犯,令行而不逆,贯高、利几之谋不生(88),柴奇、开章不计不萌(89),细民乡善(90),大臣致顺,故天下咸知陛下之义。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91),植遗腹(92),朝委裘(93),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壹动而五业附(94),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95)?
天下之势方病大瘇(96)。一胫之大几如要(97),一指之大几如股(98),平居不可屈信(99),一二指搐(100),身虑亡聊(101)。失今不治,必为锢疾(102),后虽有扁鹊(103),不能为已。病非徒瘇也,又苦跖戾(104)。元王之子(105),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106),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107),亲兄子也;今之王者(108),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109),疏者或制大权以逼天子(110),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跖戾。可痛哭者,此病是也(111)
选自中华书局排印本《汉书·贾谊传》
建立的诸侯国过于强大,必然形成中央与诸侯相疑忌的形势,诸侯已多次遭受这种局面的祸害,朝廷也多次受到诸侯叛乱的伤害,实在不是稳固中央政权、保全诸侯王国的办法。而今或者有皇帝的亲弟弟谋作“东帝”,或者有亲兄之子发兵西向,眼下吴王抗拒朝廷命令的事又被人告上来了。皇帝正当壮年,行事得宜,没有过失,对那些诸侯王恩德有加,尚且如此,何况还有一个最大的诸侯,其力量十倍于此呢。
然而天下尚能稍稍安定,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那些大诸侯国的国君年纪尚幼,朝廷给他们设置的太傅和丞相,还正掌握着大权。数年之后,这些诸侯王大多将成年,血气方刚,朝廷委派的太傅丞相,会以身体有病为由被解职,于是诸侯国中从丞尉以上的大小百官,会全部安插诸侯王的亲信,像这样,同淮南王、济北王的行为还有什么两样呢?到那时再想天下太平,即使是尧舜再世也没有办法了。
黄帝说:“太阳当头时一定要曝晒物件,利刀在手时一定要宰割什么。”现在如果能够按照这个道理去做,求得下全上安很容易;不愿及早行动,日后弄到毁弃骨肉之亲,甚至送去杀头,难道与秦朝末年有什么两样吗?再说,处在天子的地位,乘着今日有利的时机,靠着上天的帮助,尚且担心不能转危为安,变乱为治,假设陛下处于齐桓公的地位,能不能大会诸侯、匡正天下呢?我又知道陛下是一定不能够的。假设天下如过去一样,淮阴侯韩堆仍在做楚王,黥布在做淮南王,彭越在做梁王,韩王信在做韩王,张敖在做赵王,贯高为赵相,卢绾在做燕王,陈狶在做代王,假令此六七公都还好好活着,在这种情况下,陛下即天子位,能自保平安吗?我有理由认为陛下是不能的。秦末天下大乱,高皇帝与上述诸公一同起事,他并没有如陛下那样作为皇帝侧室之子的势力以为凭资,诸公中的幸运者才能成为近臣,等而下之者只能作门客,他们的才能同高祖相比差得远了,高皇帝凭着圣明威武,登上了天子的宝座,分出肥沃的土地,封诸公为王,多的据有百余城,少的也有三四十个县,恩德是很厚的了,但在其后的十年之间,叛乱发生了九次。陛下之与诸公,没有亲自同他们较量并使他们臣服,也没有亲自分封他们为诸侯王。从高皇帝开始就不能以此求得一年的太平,所以我知道陛下也是无法得到安宁的。
但是还有一种可以推诿的说法:这些人本不是高皇帝的亲属。那么我再来说说那些皇亲。假令悼惠王仍做着齐王,元王做着楚王,中子做着赵王,幽王做着淮阳王,共王做着梁王,灵王做着燕王,厉王做着淮南王,这六七位贵人都还好好活着,在这种情势下陛下登上皇位,能太平吗?我又知道陛下是不能的了。像这些诸侯王,虽然名义上是臣子,实际上都认为同陛下是像平民兄弟那样的关系,我估计他们没有一个不想仿行皇帝的礼仪制度而自己做天子的。擅自封人爵位,赦免死囚,其中最为过分的人甚至用了皇帝的车马仪仗,汉廷的法令在他们身上行不通了。即使是行为不轨像厉王这样的人,命令他都不肯服从,召见他怎么可能来呢?即使来了,也不能绳之以法,触动一个亲戚,同姓王们就会相顾联合起而谋叛。陛下的臣子中,即便有勇猛如冯敬这样的人,刚刚开出口来,刺客的匕首就已经插入他的胸膛了。陛下虽然贤明,有谁能帮助你处理这些事呢?
所以异姓王一定会引起危险,同姓王也必定发生叛乱,这已经成为事实了。异姓王恃强发动暴乱的,汉朝已幸而战胜他们,但又不改变之所以发生祸乱的制度。同姓王沿袭异姓王的行径而谋叛,已经有兆头了,象这样发展下去,必同异姓王完全一样。灾祸的变化,还不知会怎么样,贤明的陛下处于这种形势,尚且不能得到安宁,到后世还能拿出什么办法来对付呢?
屠牛坦之所以一天能解割十二头牛,而锋刃不钝,是因为他所批击剥割的地方,都在肌理肢节的缝隙之间。至于髋髀等大骨头,就一定要用斧头来砍了。仁义恩厚,就是天子的锋刃;权势法制,则是天子的斧斤。现在的诸侯王,都是那些髋髀之类,丢开斧斤不用,而想施以锋刃,我以为不是缺口就是折断。为什么不能用仁义恩厚去对待淮南王、济北王这些人呢?是形势不允许。
我曾总结过去的经验,发现大抵是强者先反。淮阴侯韩信做楚王,最强大,就最先反叛;韩王信倚靠匈奴,接着又反叛;贯高有赵国的资助,就又反叛;陈狶兵精,又反叛;彭越凭借做梁王的势力,又反叛;黥布利用做淮南王的条件,又反叛;卢绾最弱,最后反叛。长沙王的封地只有二万五千户,功劳少但最为完好,同皇族关系疏远,却最忠顺,不是仅因为他秉性与众不同,也是形势造成的。假使当年让樊哙、郦商、周勃、灌婴也据有几十个城市而封王,今天即使说他们已经因此而衰败,也是可能的;如果让韩信、彭越之流列为普通的彻侯,即使说他们至今仍完好也是不会错的。
那末天下之大计已经可以知道了。想要诸侯王都忠实附顺,则莫过于使他们都象长沙王;想要臣子不至于因为谋反而被剁成肉酱,莫过于使他们都象樊哙、郦商那样;想要使天下太平,莫过于多封一些诸侯,并减弱每个诸侯国的力量。力量单薄就容易使他们遵守朝廷法纪,国土狭小则不会有邪念。让天下之势,象身体指使臂膀,臂膀带动手指,没有不服从的。诸侯国的君主不敢有什么异心,象车辐归聚轴心那样,归心于天子,即使是平民百姓,也知道能够安心,所以天下人都会体会到陛下的英明。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规定齐国、赵国、楚国各分为若干小诸侯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的子孙,全都依次得到祖上所受的封地,一直到土地分完为止,其余梁、燕各国都照这样办。那些分地多而子孙少的诸侯王,可以让一些新建立的诸侯国,暂时空缺而搁置一边,等待他们有了子孙,再让子孙去做诸侯国国君。诸侯国因犯罪而被朝廷挖夺了大片土地的,就迁徙他们的侯国,等到封他们的子孙时如数尝还。诸侯国的一寸土地、一个辖民,天子都不据为已有,只是为了国家稳定而已,所以天下人都知道陛下的廉明。分土制度确立之后,皇室宗族的子孙都不愁做不成王了,下面没有背叛的念头,上面没有诛伐的打算,所以天下之人都理解陛下对他们的仁爱。法令制订了无人触犯,命令发布后无人反对,象贯高、利几那样的叛谋就不会产生,柴奇、开章的反计也不会萌发,百姓安于本业,大臣更加恭顺,因此天下人都领会到陛下的法理用心。即使是年幼小儿做皇帝天下也会安定,甚至扶植遗腹子为君,或以亡君的礼服接受朝拜,天下也不会乱套,当代天下大治,后世歌颂圣明。采取一个措施,可以得到明、廉、仁、义、圣五项功业,陛下究竟顾忌什么而久久不这样做呢?
当今天下形势,毛病正如脚腿严重浮肿,一条小腿肿得和腰一样粗,一根脚趾肿得象腿一样大,平时无法屈伸,只要有一二个脚趾抽筋,就会担心整个身体失去依靠,错过今天的机会不治疗,一定会成为顽症,以后即使有扁鹊那样的神医,也无能为力了。毛病还不单是脚腿浮肿,还苦于脚掌扭折。元王的儿子,是陛下的堂弟,现在继位的,是堂弟的儿子;惠王的儿子,是陛下亲哥哥的儿子,现在继位的,是兄子之子。嫡系子孙有的还没有封地以使天下安定,非嫡系子孙反倒握有大权以威胁天子。所以我说,还不单有脚腿浮肿的毛病,又苦于脚掌扭折,本末倒置。可以为之痛哭的,就是这种病啊!
注 释
(1)树国:建立诸侯国。 (2)相疑:指朝廷同封国之间互相猜忌。通行本《汉书》“疑”下无也字,据《群书治要》补。 (3)被:遭受。 (4)爽:伤败,败坏。 (5)安上而全上:指稳定中央政权,保全黎民百姓。 (6亲弟:指汉文帝的弟弟淮南厉王刘长。谋为东帝:《汉书·五行志下之上》:淮南王长“归聚奸人谋逆乱,自称东帝”。刘长的封地在今安徽淮河以南地区,在长安的东方。刘长谋反后被废死。 (7)亲兄之子:指齐悼惠王刘肥的儿子济北王刘兴居。乡:向。汉文帝三年(前177)济北王谋反,发兵袭击荥阳,失败被杀。 (8)见告:被告发。句指吴王刘濞抗拒朝廷法令而被告发。 (9)春秋:指年令。春秋鼎盛,即正当壮年。 (10)行义未过:行为得宜,没有过失。 (11)莫大:最大。十此:十倍于此。全句意指吴王等诸侯的实力,要比前述亲弟、亲兄之子大得多。 (12)大国之王:指较大的封国的诸侯王。 (13)傅:朝廷派到诸侯国的辅佐之官。相:朝廷派到诸侯国的行政长官。 (14)冠:二十岁。古代男子二十岁时举行冠礼,标志已成年。天子、诸侯则在二十岁时加冠。 (15)称病赐罢:被以衰病为由罢免。 (16)丞尉:县官。“丞尉以上”泛指诸侯国之官吏。徧:同“遍”。《汉书》通行本作偏,据《群书治要》改。 (17)尧舜:上古传说中的圣明之君。 (18)黄帝:古史传说中的上古帝王。 (19) <bzgwgz_002/bz>(wèi位):晒,晒干。两句比喻机不可失。二句见《六韬》太公之语,《六韬》是一部讲兵法的书。 (20)此道:即前引黄帝话中的道理。顺:遵循。 (21)全安:下全上安。 (22)堕:毁弃。骨肉之属:指同姓诸侯王,他们都是皇帝的亲属。抗:举。刭:割头颈。 (23)季世:末年。 (24)齐桓:齐桓公,春秋时齐国国君,曾多次大会诸侯订立盟约,成为春秋时第一个霸主。 (25)匡:匡王,挽救。 (26)以上三句的假设是说,如果文帝处于齐桓公的地位(没有天子之位,没有有利的时机,没有天助),便一定不能成为霸主。 (27)曩时:从前,以往。 (28)“淮阴侯”八句:淮阴侯即韩信,汉朝建立时封为楚王,后降为淮阴侯,因谋反为吕后所杀;黥布即英布,汉初封为淮南王,彭越汉初封为梁王,都因谋反被刘邦所杀;韩信指韩王信,战国时韩国的后代,汉初封韩王,后投降匈奴反汉:张敖,汉高祖刘邦的女婿,汉初诸侯王赵王张耳的儿子,袭封赵王,后因与赵丞相贯高谋刺刘邦的事有牵连,改封平宣侯;卢绾(wǎn宛),汉初封燕王,后叛逃匈奴,被封为东胡卢王,死于匈奴中;陈狶(xī希),汉初任诸侯国代国丞相,后反汉,自立为赵王,被杀。这些人都为异姓诸侯王。 (29)亡恙:无病。亡,同“无”。 (30)肴乱:混乱。肴,同“淆”。 (31)高皇帝:即汉高祖刘邦。倂起:一齐起兵反秦。 (32)仄室:侧室。豫:预。席:凭藉。文帝刘恒自称高皇帝侧室之子,吕后死后,周勃等平定诸吕,刘恒以代王入为帝。这里以刘邦同文帝比。 (33)中涓:皇帝的亲近之臣。刘邦起兵时,任命曹参为中涓,周勃等亦曾为中涓。 (34)舍人:门客。樊哙等曾为刘邦舍人。 (35)不逮:不及。 (36)膏腴:肥沃。王(wàng):封王,动词。 (37)渥:优厚。 (38)角:竞争、较量。臣之:使他们臣服。 (39)身封:亲自分封。 (40)是:指亲自分封诸侯之事。 (41)诿:推诿,推托。 (42)疏:疏远。指相对于亲戚而言,韩信等都是异姓王。 (43)亲者:指同姓诸侯王。 (44)“假令”七句:悼惠王,刘肥,刘邦子,封齐王;元王,刘交,刘邦弟,封楚王;中子,刘邦子如意,封赵王;幽王,刘邦子刘友,封淮阳王,后徙赵;共(gōng公)王,刘邦子刘恢,封梁王;灵王,刘邦子刘健,封燕王;厉王,即淮南王刘长,厉是谥号。 (45)布衣:平民百姓。昆弟:兄弟。句意说同姓诸侯王并不把君臣之义放在眼里,只是以平民兄弟的关系看待文帝。淮南厉王即曾称文帝为“大兄”。 (46)帝制:指仿行皇帝的礼仪制度。 (47)爵人:封人以爵位。二句所写封爵、赦死罪,都是应属于皇帝的权力。 (48)黄屋:黄缯车盖。皇帝专用。 (49)圜(huán)视而起;向四方看。圜,围绕。起:发生骚乱。 (50)冯敬:汉初御史大夫,曾弹劾淮南厉王长。 (51)谁与:与谁。领:治理。 (52)效:结果。 (53)负强而动:凭恃强大发动暴乱。 (54)其所以然:指导致这种局面的分封制度。 (55)袭:沿袭。这句暗指吴王刘濞。 (56)徵:徵象,兆头。 (57)移:改变。这里有趋向的意思。 (58)坦:春秋时人名,以屠牛为业。 (59)芒刃:锋刃。顿:通“钝”。 (60)排:批,分开。 (61)理:肌肝之文理。解(xiè懈):通“懈”,四肢关节、骨头之间的缝隙。 (62)髋(kuān宽):上股与尻之间的大骨。髀(bì敝):股骨。髋髀泛指动物体中的大骨。 (63)斤:砍木的斧头。斤、斧在这里作动词用。 (64)婴:施加。 (65)迹:追寻。迹前事,总结历史的经验。 (66)韩信:韩王信,见注(28)。胡:匈奴。 (67)因:凭借。资:资助,供给。 (68)用梁:利用封为梁王的势力。 (69)长沙:长沙王。汉初吴芮被封为长沙王,子孙世袭。在:同“才”。只。二万五千户,指长沙王所统治的户数。 (70)完:保全。 (71)势疏:与皇帝关系疏远。 (72)樊:舞阳侯樊哙。郦:曲周侯郦商。绛:绛侯周勃。灌:颍阴侯灌婴。 (73)以:同“已”。 (74)信:韩信。越:彭越。伦:辈。彻侯:爵位名,后避汉武帝刘彻讳改为通侯,又改为列侯,只享受封地的租税,不问封地行政,也不一定住在封地。 (75)菹醢(zū租hǎi海):把人杀死剁成肉酱。 (76)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多封诸侯国而减弱每个诸侯国的力量。 (77)使以义:使之遵守朝廷法纪。 (78)辐(fú福):车轮中连接轮圈与轮轴的直木。辐凑,归聚。 (79)细民:平民。 (80)割地定制:定出分割土地的制度。 (81)举使君之:让他们去做空置的诸侯国的国君。 (82)削颇入汉者:诸侯王有(因犯罪)而被削地由汉朝中央政府没收的。颇:大量。因被削之地可能在诸侯国的中心地带,所以下文有“为徙其侯国”的做法。 (83)为徙其侯国:把这个侯国迁往他处。 (84)数偿之:照数偿还。即将被没收的土地还给他们。 (85)“一寸之地”四句:意为天子多封王并非与各诸侯王争利,而是为了稳定国家。 (86)莫虑不王:不愁不做王。 (87)倍畔:背叛。倍,同“背”。 (88)利几:人名,项羽部将,降汉被封为颍川侯,后反叛被杀。 (89)柴奇、开章:人名,两人均参与淮南王刘长的谋反事件,为之出谋画策。 (90)乡:向。 (91)赤子:婴儿。这里指年幼的皇帝。句意说即使初生的婴儿继承帝位,天下也仍然太平。 (92)植:扶植。遗腹,遗腹子。句意说让没有被皇帝亲自立为太子的儿子继承帝位。 (93)朝:朝拜。委裘:亡君留下的衣冠。句意说旧君已死,新君未立,把亡君的衣冠放在皇座上接受朝拜。一说,谓幼君不胜礼服,坐朝则委裘于地。 (94)五业:指上文所说的明、廉、仁、义、圣五项功业。 (95)谁惮:惮谁,顾忌什么。谁,何。 (96)瘇(zhǒng肿):腿脚浮肿。 (97)胫:小腿。要:腰。 (98)指:脚趾。股:大腿。 (99)平居:平时。信:伸。 (100)搐:抽搐。 (101)亡聊:无所依赖。两句意为一二个肿着的脚趾一抽搐,就害怕整个身体支撑不住。 (102)锢疾:积久不易治的病症。 (103)扁鹊:人名,春秋战国时的名医。 (104)跖(zhí直)戾:脚掌扭折。 (105)元王:楚元王刘交,刘邦的弟弟。元王之子,楚夷王刘郢客。 (106)今之王者:指楚王刘戊。 (107)惠王:齐悼惠王刘肥,刘邦子。 (108)今之王者:指齐共王刘喜。 (109)亲者:指文帝的子弟。 (110)疏者:指从弟、兄子之子。逼:同“逼”。(111)“可痛哭者”两句:贾谊《治安策》开首有:“臣窃惟事势,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可以长叹息者六……”。这里节选的一大段,就是“可为痛哭者一”。
发现一特长的史诗,作者:沭阳一牛。
韩信
淮安城外柏森森 底事遗庙祭汉臣
国士无双享敬畏 翻手成雨覆手云
功高无右一时选 略不世出称战神
中庭握谈谁闻见 夜半告状近佞人
蒯通妙计无阴德 信誓不愿享三分
功高震主生莫须 怨气千载楚水滨
秦末九州起风尘 一代兵仙降淮阴
家贫如洗若草芥 可怜韩信出寒门
父母早丧少接济 寄食歉然人笑贫
一西一东两钓台 一辱一荣贯古今
一生一死两妇人 一绳一饭值千金
一书一剑怀天下 一招一式藏经纶
虚怀若谷有璇玑 胯下坦然可屈伸
二世迷乱遇陈胜 项梁项羽反暴秦
初为西楚执大戟 勉为其难暂栖身
复投汉军险遭戮 一行逃兵化鬼魂
成就大业需壮士 免死幸赖铿锵音
治粟都尉十八品 唯有萧何识才俊
一将功能成一国 月下走马追韩信
汉王屡战尽败绩 半是无奈半忠恳
即挽狂澜赖伯乐 筑坛拜就大将军
楚汉从此生逆转 一代兵仙整乾坤
明修栈道撼大树 暗度陈仓灭三秦
木押大缸渡津口 妙计收服魏王孙
至今世人说魏豹 偏听许负信为真
小妾一夜成帝妃 可笑龙种生龙门
北举燕赵东击齐 南绝楚粮敌奔疲
背水一战撼千古 有馀左车不为敌
屈燕借重广武君 胜似刀兵千里袭
北国形势成大喜 唯余一强在东隅
汉王得信解窘境 复向齐国生睥睨
杀敌一万损八千 何如屈兵计上计
将在外端不受君 冤哉烹杀郦食其
范阳人献三分说 君臣从此始生隙
汉王夺兵欲制势 齐楚联军占先机
断水塞流杀龙且 危难犹见用兵奇
一念之差假齐王 龙颜震怒莫可欺
不是拥军敌项羽 何令坐大成熊罴
天生重瞳恨天低 单手十八执大戟
若非胯下出貔貅 无信汉王唯织席
君臣重好毕一战 登坛拜将再依稀
西楚霸王百伐胜 遇信一役命归西
十面埋伏三十万 四面楚歌咽若泣
八千子弟同日去 狂风劲吹还乡笛
一思亚父中离间 二痛帐中死虞姬
三叹当年执戟郎 羽信何故生同期
哀哉悲乎楚霸王 戟断骓疲美人亡
英雄谁见能白头 霸王死不过乌江
两汉由此四百年 良弓鸟尽应收藏
高祖六年云梦泽 陈平妙计削藩王
当时降为淮阴侯 忐忑衣锦还故乡
赠陵祭拜漂母恩 浣纱淮妪美名扬
几时献首钟离昧 屠夫为伍叹上苍
陈豨兵变生涟漪 假以韩生遭祸殃
决战千里指掌间 运筹不曾输子房
家奴反水成笑话 忠君几曾扮强梁
三分天下未额首 唾手天下不姓刘
终然不忍负沛公 岂忍睨墙生阴谋
布衣皇帝承恩德 功高曾蒙不死休
见天不死金塑身 问谁何以弑韩侯
见地不死银塑身 问谁何以弑韩侯
见刃不死铁塑身 问谁何以弑韩侯
帝有廉耻扫北国 牝鸡司晨锁貔貅
莫道最毒妇人心 吕后大权初运筹
成也萧何败萧何 三杰操戈反目仇
长乐宫中无天日 半空悬吊竹刺喉
王侯将相置一身 芳草萋萋一荒丘
遂令后代登坛者 半是欣喜半怀忧
将坛钓台今犹存 惜乎不见韩王孙
范蠡携美隐西湖 文种恋官走狗烹
烽烟即熄当偃旗 但可伴虎莫伴君
旧朝四千八百年 金瓯完时多庸臣
幸有纷纷铄金口 历史再现待后人
我曾沽酒淮安市 转痛解颐知其心
英雄百战生倦意 至高无过悯黎民
一将功成赖万骨 一朝兴衰千里焚
金鸡啼归大梦晓 何若还天归昆仑
汉家历史知何处 淮安城外柏森森
欢迎分享,转载请注明来源:浪漫分享网
评论列表(0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