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第44集: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4)

《东宫》第44集: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4),第1张

        快要傍晚的时候,李承鄞来到了承恩殿小枫的卧房里,他先屏退了所有伺候小枫的宫女,然后直冲冲地走进来,一把把正在睡午觉的小枫从枕头上拖了下来,小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瞧见原来是李承鄞,也是,除了那个李承鄞,谁敢这般无礼地拉我呢?

        李承鄞不仅拖了小枫一把,把她闹醒了,还问道,“这个时候你竟然还睡得着?!”李承鄞还真觉得挺奇怪的,都快到晚上了,你再想歇午觉,也该歇好了吧?竟然还能睡啊!小枫一听这话就来气了,她反驳道,“我有什么睡不着的?”小枫又歪回了她的枕头上,“睡不着的是你的赵瑟瑟吧?”在小枫心里,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还能睡不着吗?也就只有你那专会害别人的赵瑟瑟,才会睡不着!说完,小枫就又懒懒地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1李承鄞为什么敢这么来拉扯小枫却不怕小枫发火呢?那是因为他上一次留宿承恩殿的时候,为了演戏给莹儿看,在勾着小枫和他吵架的时候,发觉小枫睡觉的时候脾气特别好,再加上李承鄞在小枫面前特别小学鸡,所以他就非要这么拉扯自己的心上人一把,来引起小枫的注意力。

        2李承鄞又穿上了他那件白衣胜雪的白马王子装,布灵布灵地出现在了小枫面前,摄影导演暗示,忘川夫妇终于要发糖了。

        3上一次忘川夫妇互扇耳光的时候,小枫就不吃不喝地睡了一整天,今次小枫又睡了足足一个下午,编剧暗示,小枫是真的生气了,为了绪娘的事生李承鄞的气。她还以为自己被禁足,出不去,只能睡觉。

        瞧着自己海棠春睡、慵懒无比的心上人,李承鄞大饱眼福——属于我的小枫,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呢!鬓乱发缠、不施粉黛,都这么漂亮!听见自己的心上人一脸不屑地说到了赵瑟瑟,还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李承鄞十分得意——哎呀哎呀,你又想刺哒我了,是吧?你生我的气了,是吧?

        李承鄞微微一笑,立刻从袖子里拿出了时恩转交给自己的绪娘的手帕,闲闲地盖在了自己心上人的脸上 ——你别生我的气啦!我什么时候不把你想办的事放在心上了?!绪娘的事,我早就办妥了!

        小枫感觉到什么东西落在自己脸上,一把就把它抓了下来,看到是手帕,惊得她也顾不上残存的睡意了,赶忙坐了起来,问道,“这不是我给绪娘的手帕吗?怎么会在你这里?”李承鄞神色温柔道,“绪娘走的时候让我转交给你的。”小枫又仔细瞧了这帕子两眼,确信这真是她送绪娘的礼物,又追问道,“走的时候?!”

        小枫太想让绪娘活下来了,可是她之前一直以为,李承鄞为了袒护瑟瑟,故意害死了绪娘,再加上李承鄞说的“走的时候”这句话是有歧义的——既可以指人离开皇宫,又可以指人离开人世,小枫瞧见这个帕子,还是不可置信,才追问李承鄞,你给我说明白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承鄞见小枫还是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赶忙就帮自己的心上人解惑了,他细细地给小枫讲了绪娘“畏罪自杀”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这本应该是他挨小枫耳光的那天晚上就告诉小枫听的,可是小枫急了,李承鄞才拖到了今天,他又有手帕为证,不怕小枫不相信。

        在李承鄞完全做好鸣玉坊遇刺案的准备工作,就等着皇帝来鸣玉坊以后,李承鄞立刻来到了清思殿,他想要缓和与小枫的关系,好劝小枫带他去鸣玉坊,这会拉开他扳倒高家、舍弃赵家的序幕。这时候,绪娘已经被冤枉、被幽闭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瞧见太子终于来了,立刻慌乱无比地跪行至太子的面前,抓住太子的衣衫下摆哀求道,“太子殿下!请太子殿下明察!太子妃她是无辜的!”

        绪娘被幽闭了这么久,她当然想明白了,一直误会自己得过太子的恩宠、怀过太子孩子的赵良娣,除了想要害死自己,只怕还想要趁机陷害太子妃。赵良娣一定知道,太子妃来安抚过自己的事,便以为,太子妃是想利用自己分她的宠,挑唆她俩内斗,但是太子妃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她还是宫里唯一一个肯对自己好的人。绪娘还一直以为,太子偏宠赵良娣,他对太子妃情意寡淡,所以,他才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己幽闭了起来,他才严厉地呵斥了要帮她伸张正义的太子妃。绪娘惟恐太子因为偏爱赵良娣,在处置自己的时候,让太子妃无端受牵连,所以绪娘见到太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太子妃喊冤。

      李承鄞从小就是一只算计天算计地的小狐狸,谁也逃不脱他的手掌心,听到绪娘帮自己的心上人喊冤,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试探绪娘,看绪娘有没有对小枫别有所图;同时,小枫不知道自己在保护她,还痛骂自己来着,这让李承鄞心里面有点委屈、恼火,他是不敢在小枫面前说什么,更不敢不保护小枫,但是却敢在除了小枫以外的任何人身上撒火,所以,李承鄞居高临下地负着手,闲闲道,“你自身都难保了,还关心她?!”

        李承鄞在小枫那里受了气,不敢找小枫的麻烦,非要在旁人身上泄愤这个特点,最最明显的时候,就是小枫捅他一刀以后,李承鄞气得要死,委屈得要死,生无可恋,万念俱灰,于是他非要故意告诉一败涂地的高相,高如意小产血崩的事;非要利用明月扳倒皇帝,还讥讽已经风瘫的皇帝“叱咤一生,却逃不过情这一关”。

        绪娘赶忙道,“我这条贱命本就不足惜,但是我不能害了太子妃!”绪娘早就知道,她不过是皇后和太子耍弄的棋子,皇后和太子谁也不把她的性命放在眼里,她是死生不由自主。皇后被废后,她亲眼目睹皇后的心腹宫人一个个全被杖毙,自然知道,自己作为皇后的婢女,不过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苟全性命。现如今,皇后倒了,误会自己得过太子宠幸的赵良娣嫉恨自己,非要害死自己,她又不可能告诉赵良娣太子没有宠幸过她的事,要不然她立刻就会被太子赐死,所以,绪娘的性命又落入了赵良娣手中,自然是无能为力,只能接受。绪娘唯一所求,不过是不能牵连唯一肯对自己好的太子妃,她心地淳善,又没有心机,只怕不是赵良娣的对手。

        先确信了绪娘没有想害小枫,又是在真心保护自己心上人的李承鄞,对绪娘彻底放下了心,他闲闲瞧着为小枫跪地求恳自己的绪娘道,“你以为我真糊涂啊?”李承鄞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这件事孰是孰非,我心里清楚得很。”李承鄞首先以他知道事实真相,来打消绪娘害怕太子妃受牵连的顾虑。

        因为绪娘肯为小枫打算,李承鄞大受感动,再加上绪娘即将诈死离开皇宫了,他也不怕绪娘知道自己对小枫的情意,再无意间泄露给他的政敌知道,所以,李承鄞又亲手扶起了绪娘,对绪娘说道,“我只是趁这个机会,把你送出宫而已。”李承鄞觉得,瑟瑟闹这么一场,客观上也帮自己准备了送绪娘出宫、向小枫表忠贞的条件,所以,在瑟瑟的诡计发作到绪娘的身上的时候,李承鄞及时把它压了下来,一为不牵连小枫,二为找个借口让绪娘出宫。

        绪娘十分震惊地瞧着太子,但见太子拿出了一粒丸药,对她说道,“如果你信得过我,就把这个药丸服下,二十四个时辰之内定能醒来。”因为绪娘肯帮小枫打算,毫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李承鄞作为太子,也对绪娘十分客气,他在让绪娘服诈死的丸药前,说,“如果你信得过我”,并没有丝毫胁迫绪娘的意思。

        绪娘又不傻,她知道,如果太子想要杀死自己,根本不会亲自过来,更不会和自己开诚布公地说这么多话。绪娘至此基本确信,太子其实是偏爱太子妃的,他是想成全太子妃保护自己的心愿,他是想践行他之前对自己说过的,找个机会送自己出宫的诺言。再说了,身不由己的她,只能接受太子的安排,拿自己的性命赌一赌,给自己求一个出宫、重生的机会,所以,绪娘立刻下定了决心,她说道,“我相信太子殿下。”说完,她就立刻服下了药。服药以后,绪娘还按照太子的吩咐,写下了巫蛊之事是她一人所为的认罪书,以求得太子妃可以平安落地这个结果。

        小枫才感觉不到太子和绪娘一起为她完成的、让她可以在巫蛊案中平安落地的种种设计,她心里就只有绪娘已经离开皇宫、得到自由这一件事,于是小枫瞧着绪娘之前就许诺过,一定会送还给她的手帕,感叹道,“她一直想离开皇宫,原来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就借着这个机会,把她送出去了?”

        当初,绪娘是私下对自己说的,她想离开皇宫,小枫万万没想到,李承鄞也知道此事。小枫后知后觉地发现,东宫里没有事能瞒得过李承鄞的眼睛,她十分庆幸李承鄞也知道此事,还为了绪娘重获新生而欢喜。但是,小枫此时的庆幸,后来会演变为恐惧,尤其是在小枫恢复记忆,非要离开李承鄞的时候,在小枫眼里,李承鄞太聪明了,太面面俱到了,小枫的心机和他不是一个级别,她自然不肯相信李承鄞,忘川夫妇绝对不可能有善终。

        在小枫忙着推断自己为什么假意冤枉绪娘诅咒赵良娣的时候,李承鄞一直目光缱绻地瞧着自己的心上人——哎呀哎呀,我的小呆瓜,你也是很聪明很聪明的人呢!只要我肯告诉你结果,你便能猜得到我的想法、我的筹谋了吧?也是,我这只绝顶聪明的小狐狸,怎么可能喜欢蠢蠢笨笨的人呢?你也是绝顶聪明的姑娘,你只是喜欢在我跟前犯傻而已,我那么爱慕你,怕你吃亏,才会觉得你笨呀!

        李承鄞听见小枫已经相信了自己没有害绪娘、反而把她送出宫的话,又露出了小孩子一样的神情,他微微歪头,又轻轻挑眉,乞怜于自己的生母、自己的挚爱道,“这个时候倒是不笨了,那你打我一巴掌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多呀?”(此时的李承鄞身上,再次出现了顾小五的影子,所以,小枫重新爱上李承鄞,是自然而然的事。)

        李承鄞及时耍出了他之前挨小枫耳光还一声不吭的牌,他明言告诉小枫,我冤死了!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来打我耳光?都不等我把话说完呢?我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小枫一向很吃李承鄞向她撒娇、乞怜于她的这一套,听见李承鄞说到那个耳光,小枫立刻觉得对不起他来——哎呀哎呀,我不该打你的,你委屈了吧?小枫猛地垂下了眼睛,开始反省自己的错误。

        不过,小枫虽然觉得对不起李承鄞,傲娇的她并没有跟李承鄞道歉,她只想要以别的方式来呵护、补偿李承鄞。于是小枫又转移了话题,问道,“那这么说,你是知道这件事情,是赵瑟瑟所为了?”

        小枫一向把李承鄞当儿子来爱,她期待自己的儿子可以践行自己认可的行事准则,不要做不理是非、不辨善恶的无道昏君,所以,小枫又追问了李承鄞,既然你把绪娘送出了宫,那就是知道绪娘是被冤枉的,反而是赵瑟瑟在陷害她了吧?

        李承鄞向来不把小枫打骂他的事放在心上,他也没打算小枫跟自己道歉,只想求小枫怜爱自己而已,所以,他并没有抓着自己挨耳光的事不放。李承鄞在小枫面前,也向来是想不起瑟瑟来的,他突然听见小枫说到了瑟瑟,立刻就不自在起来,他移开了目光,怏怏道,“这件事不用再提了,我自有主张。”

        1李承鄞为什么不让小枫再提这件事呢?当然是他已经利用绪娘诈死的消息恐吓了赵良娣,达到了保护小枫的目的,这件事只能翻篇了。

        2李承鄞为什么突然不自在了呢?当然是因为李承鄞顺利地铲除了绪娘这个横在自己和小枫之间的女人,但是他暂时对瑟瑟无能为力,无法满足让自己和小枫之间再无别人的、属于彼此的心愿。李承鄞向来觉得高相这座山难翻,在他扳倒高相之前,赵良娣只能继续存在,惹他烦心,他便不高兴了。

        小枫又不知道李承鄞为了保护她的种种筹谋,更不知道高相的存在,再加上小枫一直误会,李承鄞最爱瑟瑟,只爱瑟瑟,于是她冷笑了一声,道,“自有主张?我看你是想包庇她吧?”

        小枫才不会像赵良娣那样自作多情,赵良娣以为李承鄞为了救她,在皇后面前连性命都敢赌,所以非要来陷害绪娘,离间太子和太子妃。小枫则完全不同,她还是觉得,李承鄞之所以肯放绪娘一条生路,不过是因为这样可以帮陷害绪娘的赵良娣顶罪,无论如何,李承鄞都会先保全瑟瑟的。至于他来我面前说这么多话,不过是因为害怕我追着此事不放,不肯放过你的瑟瑟,是不是?!

        但是,出于对李承鄞无欲无求的爱,小枫还是任由李承鄞“包庇”了赵良娣,再也没提起此事。因为她知道,瑟瑟要是不好了,李承鄞只怕就不好了。所以说,此时的忘川夫妇还是处于不同的频道——李承鄞是为了讨好小枫放过了绪娘,为了保护小枫而刻意恐吓、打压赵良娣;而小枫却以为,李承鄞全都是为了瑟瑟——小枫还是没有感觉到李承鄞待她的情意,所以,她在看到李承鄞和瑟瑟同登承天门的时候,才那么伤心,小枫心都碎了,这直接让她下定决心,她再也不要爱一个让自己那么痛苦的李承鄞了,她要回到西境去。

        李承鄞早就随意地挨着小枫坐下,跟她细细地讲绪娘如何离开皇宫的事了,他把自己的一条腿随意地搭在了小枫的床榻上,另一条腿斜斜地放在床下,一副极为舒适、自在、不讲太子体面的姿态,和他当初曲水流觞时,盘腿坐在水边时完全不同。现在,李承鄞听到小枫这么不屑地在他面前提到了我在偏心瑟瑟,立刻惊喜到无以复加,他又巴巴地凑了上来,眉眼带笑地凝视着自己的挚爱,一脸期待道,“你……吃醋啦?!”

        李承鄞不知道为了小枫偏爱裴照吃了多少干醋,为了证明自己在小枫那里也是很有分量的,李承鄞便也想让小枫吃一吃我的醋——你说你说,你为了瑟瑟语气都变了,又刺哒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因为你吃我的醋?!

        李承鄞巴巴地凑上来的这个动作,吓了小枫一跳,她毕竟是个姑娘嘛!自己的心上人和自己靠得这么近,还凝视着自己,小枫就开始心如擂鼓,小鹿乱撞,她一脸懵懂地抬起眼睛来,瞧着自己的心上人靠近了自己,她想听听李承鄞说什么。此时的忘川夫妇,又恢复到了翊王与九公主时期,互相试探、你猜我猜的初恋期,十分融洽,十分甜蜜。

        小枫的确就是在吃瑟瑟的醋,但是她还是傲娇地不肯承认,于是她微微地嘟了嘟嘴,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便含羞带怯,薄怒娇嗔道,“你有病吧?!谁吃你的醋!”说完这个谎话,小枫就赶忙慌慌张张地垂下了头,都不敢看自己的心上人了。

        李承鄞一听见小枫骂他有病,立刻欢喜到眉眼含春,笑得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了——哎呀哎呀,我的心上人又骂我了!你看你看,你就喜欢骂我,我真的就有病,天天想着你吃飞醋呢!李承鄞真的是怕死小枫不搭理他了,你看你看,你又想骂我了吧?你不能对我那么客气!不能拒我于千里之外!你对我冷冷淡淡的,我真的是受不了!

        李承鄞哪里敢奢望小枫在吃他的飞醋啊?他又巴巴地追问道,“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吧?”李承鄞只想求自己的心上人回心转意,你可不能怪我了啊!你看你看,我放过了绪娘,哪怕我提前瞒着你,让你着急,让你生气,但是现在真相大白了,那你可不能再生我的气了!我真的受不了,你生我的气,恼我怨我!

        有没有发现,李承鄞在小枫面前,真的是一点儿主意都没有?他才不在乎小枫是如何打骂他、冒犯他的,他在乎的,就是自己有没有尽心尽力地完成小枫的心愿,其间出现种种波折,让小枫误会了自己,他也只会好好反省自己——是我太笨了,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是我太没本事,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才让我在保护小枫、完成小枫的心愿时这么曲折,才让小枫这么惶恐,这么生气,这全都是我的错!不过,你要看在我终究还是好好地保护了你、完成了你的心愿的份儿上,饶我这一回才好啊!

        小枫早就不气了,不过,小枫还是不知道李承鄞待她的情意,她还是心里含怨——你还禁足了我这么久呢!于是小枫又一脸嫌弃地刺哒李承鄞道,“太子殿下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在禁足思过呢!”小枫是真的为了她被禁足的事恼怒李承鄞了,所以她才当着李承鄞的面儿叫他“太子殿下”,和黛玉一恼了宝玉,便叫他“二爷”一样。

        小枫她真的一直在禁足吗?当然不是。绪娘假意认罪自杀的那天晚上,李承鄞自以为完成了小枫保护绪娘、铲除了自己和小枫之间存在的其她女人的心愿,就巴巴地来到了承恩殿邀功。那个时候,李承鄞就打算当着永娘和阿渡的面,跟小枫解释清楚整件事,并解了小枫的禁足的。但是,因为小枫给了李承鄞一个耳光,李承鄞的情绪就像坐了过山车,忽上忽下,起伏不定,他就把解小枫禁足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哪怕李承鄞没有解小枫的禁足,在绪娘诈死以后,小枫要是非要出承恩殿,也不会有人拦着她的,小枫以为,她的禁足令没解,不过是一种误会。后来,李承鄞误会小枫要和顾剑私奔后,派了很多人看着她,但是顾剑死后,小枫要来东宫正殿找他,也没人拦着她啊!在李承鄞眼里,他让小枫得到自由的底线,就是在保证小枫的安全的同时,留住小枫在自己身边。你去太液池划船,你去御花园采撷晨花,你去游猎、饮酒,你去逛街市……你想干什么,通通都可以,只不过,你得把我、或者把我派给你的人带在身边,你得回到东宫里来。

        这里出现了构景上的细节,摄影导演把小枫床榻侧面的帷幔全都束了起来,露出了影门上的竹纹装饰,这其实是很少见的,摄影导演想要借以暗示,此时的李承鄞,虽然想要扳倒高相,但是他身上君子的品性尚未完全消失,小枫下落不明并拒绝救援后,彻底失去安全感的李承鄞才彻底舍弃了他身上淳善、宽厚的君子品性,彻底变态。

        李承鄞又听见小枫撵他走,赶忙道,“谁说我没有别的事?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小枫奇怪地问道,“什么?”

        李承鄞见小枫真的给忘了,立刻就恼了,他高声道,“你果然忘得一干二净!你答应过带我去逛鸣玉坊的!”

        在李承鄞心里,小枫跟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答应小枫的每一件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在小枫心里,只怕没有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说不定,你会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所以,他首先试探了小枫,究竟还记不记得她答应过我什么;所以,在发觉小枫真的忘了鸣玉坊的事以后,李承鄞立刻就恼了,他再次耍出自己的小学鸡本性,一副你太对我不起的模样,高声“控诉”自己的生母、自己的挚爱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

        这里也是一个标准的对应梗,在故事的一开始,小枫奔到了一身白衣胜雪、却浑身浴血的李承鄞身边,救起了他;到了故事的结尾,一身重甲逼死小枫的李承鄞,奔到了同样白衣胜雪、却浑身浴血的小枫身边,把她揽在了怀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爱重的女人,在他面前死去。

        这里出现了细节。1小枫自从嫁给李承鄞开始,就再也没有穿过全身大红色的衣裳,当初李承鄞给小枫专门定制的那件、准备与他一起登承天门的红色御服,就穿在了瑟瑟身上——红色,当然代表着小枫身上张扬肆意的热情,与无拘无束的性情,小枫在西境时穿红色穿得最多了(西州为正红色,丹蚩为暗红色),即使不是全身红,也必然有红色点缀(明远公主送给小枫的那件粉色的百蝶穿花云罗裙除外),这便暗示了小枫绝对不能融入中原的既定命运。

        2早已回到西境的小枫,虽然重新换上了西境女子的衣衫,头发也梳成了西境女子的发式,但是,她的额头上却不再戴各色珠子串成的珠花了。这便说明,经历过中原的一切的小枫,再也不是娇憨懵懂的少女了,李承鄞在她身上,造成了不可逆的、彻底的影响。

        3小枫救起李承鄞来的时候,李承鄞的腰带上还别着和亲国书,可是现在,小枫的身边就只有沾着血的、西境的弯刀了。这说明,忘川夫妇的婚姻,彻底终结,李承鄞休想让死去的小枫,仍然做他的妻子、他的皇后,更不要妄想与小枫合葬。

        因为小枫在下马后,朝李承鄞的方向走了不短的距离,她是更靠近李承鄞的,所以,李承鄞比曲天泽更快地奔了过来。滚鞍下马的李承鄞,终于丢掉了他此前一直攥在手里的剑,这便代表着,此时的李承鄞,终于不再逼迫小枫了——他不再是小枫的男人,而是变回了小枫的儿子;他不再是屠天灭地的人间帝皇,而是变回了那个无权无势的、即将永失所爱的普通男人。

        李承鄞见到小枫的脖子上一直在流血,赶忙狂喊着小枫的名字,跪了下来,他稳稳地把自己的心肝扶了起来,揽在了自己的怀里,又慌慌张张地用手去捂小枫脖颈上的伤口。

        此时的小枫,尚未死去,她对自己心上人的声音那么敏感,她听见李承鄞失了人声地呼唤她的名字,终于睁开了眼睛。

        同时,李承鄞紧紧地给小枫捂着脖颈上的伤口,小枫把自己的喉管都割断了,鲜血一直往外涌,他根本捂不住,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得给小枫捂着啊!而小枫,已经煎熬到失去了所有的痛感,她被李承鄞碰到伤口,连下意识的、发抖的反应都没有了。

        温温的、腻腻的鲜血,一直汹涌不停地往外喷,它们顺着李承鄞的指缝漏了出来,李承鄞终于感觉到了他遇刺时,小枫曾经经历的六神无主、忧心如焚的心情了,他变得越来越惶恐,越来越害怕,他只会痛哭,只会反反复复地重复挚爱的名字,“小枫!小枫!”

        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只会痛哭流涕的心上人的小枫,又想起了他们两个在西境的水塘边,吵架拌嘴的场景。李承鄞为了救我的性命,在水下给我渡气,被他救起来的我,和他死命地撕扯了一顿。他恼怒道,“你讲不讲理啊?你又不识水性,一会儿淹死你!”我骂道,“淹死我我也不要你亲!”李承鄞是满心的妒火,他狂怒道,“心在别人那里的女人,我还不想亲呢!”

        这里出现细节——小枫想起的这段回忆,是发生在西境的、她与顾小五吵架拌嘴的场景。其实,小枫和李承鄞到了中原,吵的架拌的嘴更多。这说明,对小枫而言,她在中原和李承鄞吵的架、拌的嘴,一点儿都不甜蜜,小枫是真生气,真发怒,只有那个李承鄞,还小学鸡地认定这些都是“美好的事情”。(李承鄞对裴照讲过的,“我只想她每天没心没肺的就好了,我只想她每天跟我吵架、拌嘴、打打闹闹的就好了,我只想,她待在东宫,等我回来……”)当然,这也代表着,小枫其实更爱那个茶叶贩子顾小五,而不是东宫太子李承鄞。

        编剧刚刚让小枫回忆起李承鄞对她说过的话——“心在别人那里的女人我还不想亲呢!”——这样一副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太子做派,可是,面对死亡的降临而束手无策的李承鄞,重新变回小枫的儿子、而不是小枫的丈夫的李承鄞,就开始低声下气地哭着哀求起挚爱来,“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

        这里出现了一个细节,当初,小枫尚未离开东宫之前,李承鄞就哀求过小枫,“我求你,就算你不喜欢我,心里一点儿都没我都没关系!”到了现在,变成了反反复复地哀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这当然说明,李承鄞知道,小枫是活不成了,她把自己的喉管都割了,面对生与死之间的阻隔,李承鄞是那样的无助,与无奈,他只能苦苦哀求小枫——你不要离开我,我好可怜,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我好害怕!你千万不能不管我了!

        不要忘记,李承鄞一直都把小枫当成是心理上的生母,此时的李承鄞,虽然早已裂变为说一不二、为所欲为的人间帝皇,但是在面对小枫的时候,总还是一个稚童的。李承鄞一出生,他的生母顾淑妃就死去了,尚在襁褓中的他,不曾对自己真正的生母哭诉过,但是这种落入总是与他隔着一层的皇后手中,又为高相所利用、为父皇所冷落的恐惧与委屈,必然伴随着他的整个童年与少年,进而对他产生了终生的影响。现在,取代顾淑妃的小枫就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哭诉他的惶恐与委屈呢?——他只想苦苦地哀求自己的生母,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他只能苦苦地哀求天神,不要摘走我的心肝,我可以用我所拥有的人世间的一切去交换,都不想吞下小枫即将离我而去这个苦果!

        小枫一直都把李承鄞当儿子来爱,一直都很吃李承鄞乞怜于她这一套,听见李承鄞这么低声下气地苦苦哀求自己,不要离开他,小枫立刻心软了。她含着笑,举起了手,她想要摸一摸她心上人的脸颊。

        上一次李承鄞为了不让小枫离开他,在承天门放火,害得无数平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时候,小枫是不知情的,而且,李承鄞从始至终都把这件事在小枫面前瞒得死死的,小枫一直都不知道,所以,天神为了惩罚李承鄞,只是叫小枫恢复了记忆,开启了他们的三世情缘而已;可是这一次,当李承鄞再一次露出了屠天灭地、大杀四方的真面目,并非要让小枫知道此事,来逼迫小枫回转的时候,小枫与李承鄞之间不可调和的价值观,直接就在他们两个之间,劈出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小枫才是本剧中最果敢、最有决断力的角色,不是吗?她直接就给自己求了一个了断,高手过招,才用不着第二招,最有权力、最有心机的李承鄞一下子就败下了阵来,对于小枫给他定下的判决,以及对未来的种种设计,他只能接受。

        可是,当小枫真的用自己的性命制止了这场战争,保全了那些无辜的人以后;当小枫就是不肯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而决计去寻找自己的亲人以后,垂死的小枫又觉得对不起李承鄞来。小枫当然明白,李承鄞对我是真心的,他之前对我的种种伤害,他刚刚咬紧了牙关不答应补偿我,他做出一副要对西州开战的姿态来恐吓我,非要我和他回中原去,都是因为他对我执迷不悟,痴心不悔。小枫更明白,李承鄞很可怜,很孤独,他从小没有娘亲,后来就连养母都失去了,时恩告诉过我的,他为了皇后的死哀泣了好久,现在,为了权力,为了皇帝位,他连他的父皇都扳倒了——他根本就不喜欢瑟瑟,他对瑟瑟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他就只爱我一个人,等我死了,谁来陪他呢?他该多可怜,多孤独啊!他只能与冷酷无情的权力、与包藏祸心的权臣为伍,一辈子做孤家寡人了。于是,小枫就想最后轻轻抚摸一下自己的孩子,她想要告诉李承鄞,我真的爱你,我也舍不得你的,你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不要再以为得不到我爱的回馈而觉得委屈了——我不过是选择去做一件更对、更有价值的事而已,相对于即将被我牵连的那么多的无辜的人,我就顾不上可怜的你了。我真的好害怕,我一不顺你的意,你虽然不会杀我,伤害我,却想杀人别人来泄愤,你就非得杀人杀红了眼,被你杀的人,不是更无辜,更可怜吗?

        一直凝视着挚爱的李承鄞,眼见着小枫举起了手,他立刻就明白了——我的心肝想要抚摸我的脸了!她想用她那双柔柔的小手,轻轻地抚摸我!

        刚开始,李承鄞还有点不可置信,因为自从小枫嫁给他开始,便很少主动靠近他,更不会主动触摸他的身体(唯一一次例外是他遇刺的时候);自从他胁迫小枫的那个晚上开始,李承鄞更是认定了,即使他一辈子好好哄着小枫,小枫都极有可能再也不让我近身了,我与她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就够了!

        再加上李承鄞一直把小枫当心理上的生母,他一直很渴求小枫能给他肌肤上的抚慰,让他得到安全感,所以,当小枫朝他伸出手来的时候,李承鄞立刻巴巴地凑了过来,他赶忙把自己的脸颊贴到了小枫温温的手心里,又傻兮兮地笑了。李承鄞是直观地感受到了,即将死去的小枫她爱我,也舍不得我——以前我老是觉得,她对我冷若冰霜、爱搭不理的,我还不敢靠近她,其实是错的。

        小枫又想起了她与顾小五一吻定情的那个晚上,我主动对他表白说,“我阿翁是不喜欢中原人,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像我一样喜欢你的!”小枫眼中的情郎,听到了这样的话,眼中立刻流露出惊喜的光芒。

        果然,没过多久,阿翁就给我做主,把我许配给了小五,在丹蚩的那短短的一段时光,可真是甜蜜啊!小五不顾腿上有伤,就会和表哥、赫失喝酒,我不准,还被表哥打趣道,“你还没过门呢!怎么又护短啊?还要管男人啊?”

        我和小五一起在丹蚩举行祭祀仪式的地方,私定终身,小五问我,“小枫,是不是只要跟我在一起,不管去哪儿都可以?”我立刻察觉到了小五想要离开丹蚩的心意,与他分离了一段时间、谙尽相思滋味的我,立刻应诺道,“我跟你走!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

        这一段回忆,全部都是小枫认定的、她一生中最最甜蜜、最最幸福的时刻,也就是李承鄞为了屠灭丹蚩、杀死阿翁,在装成顾小五去杀了白眼狼王,重新回到铁达尔王帐,与小枫定下婚约以后的那短短的一段时间,前前后后,应该大约有半个月的光景。

        小枫在说,“我跟你走!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好不好?”这段话的时候,想起的是她与顾小五共乘一骑,奔跑在西境大草原上的场景,这暗示了小枫对她未来幸福生活的定义——我要做一个茶叶贩子的妻子,和他一起贩茶,从中原来到西境,又从西境来到中原,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每一天都是欢欢喜喜的,你去哪里,我就要跟你去哪里,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一想到她曾经畅想的、与挚爱的幸福未来,轻轻抚摸着挚爱脸颊的小枫,又忍不住呼唤李承鄞道,“顾小五……”编剧在这里再次告诉观众,小枫爱的,其实是顾小五,那个甫一出场时,明媚鲜妍、贤良纯善的顾小五,那个尚未沾染权力,不曾为了权力黑化、裂变的顾小五,那个和他的商队走散了、都不知道到哪里去,还发愁茶叶卖不出去、养活不了自己的娘子的顾小五。

        李承鄞又听见自己的心肝叫自己顾小五了,他立刻想起了小枫曾经告诉过他的那句话,“我爱顾小五,我只爱他一个人。”他在玉门关呕血昏厥以后,也是一直想做小枫一个人的顾小五,来挽回小枫的。此时的李承鄞,当然明白,小枫对我的希冀——要是你是顾小五,该有多好呢?此时的李承鄞,是又甜蜜,又苦涩——为小枫从始至终只爱他一个人而甜蜜,为自己不是顾小五只是李承鄞而苦涩。至此,在即将生离死别的时刻,忘川夫妇终于再次心意相通,终于能处于相同的频道了。

        小枫只是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李承鄞的脸颊而已,一直对小枫深蕴性欲的李承鄞,立刻以此为基准,延伸想起了他在丹蚩有点酒意上涌时,被小枫一路扶回自己的帐篷,一把把自己的心上人摁在自己身下的情景。李承鄞回忆道,“她是我的妻!谁也不能带走她!”(李承鄞从始至终没有对小枫说过这句话,所以,这只能是李承鄞的回忆。)

        这个动作,还有这句台词,再次显露出,李承鄞对小枫无以复加的情欲与占有欲。或者说,李承鄞把这段记忆,定义为自己在做顾小五时最最甜蜜、最最幸福的时刻——我与小枫定下婚约了,我很容易地就把小枫摁在了身子底下,想与她共赴巫山,小枫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她还是顺服我的,她只是说,我们还没有成婚,有肌肤之亲只怕不大合适。可是,小枫总会和我成婚啊!只要小枫和我成婚,我就能肆无忌惮地对她撒酒疯,不要说小枫一直陪着我,照顾我,就是她睡着了,我都能浑身酒气地一头扎进她怀里,又吻又啃地把她闹醒,她才说不着我,她只会顺服我,任凭我在她身上胡作非为,任凭我在她身上死去活来——小枫由身至心,由内至外,都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把她从我身边抢走!(李承鄞,我骂你已经骂累了,不想再骂了。我只想快点结束这个帖子,再也不要想起我曾经花这么多心思,去思虑你这种人的所思所想这样荒谬的事。)

        我发誓说,我要小枫做我的妻子,谁也不能把她带离我的身边,可是很快,小枫就为了铁达尔王的死,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和我彻底决裂了。后来,我们双双失忆,小枫兜兜转转还是嫁给了我。新婚夜的时候,我只是想过来给小枫掀开红盖头而已,小枫都揣着刀防备我!——我的心上人,认定了我是会胁迫不愿意的她的下三滥!可是,我是那种人吗?为了安她的心,我转头就走了——只要你不属于别人,只属于我,只要你肯让我见到你,我就是可以和你什么都没有,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对于与李承鄞心中的新婚夜,小枫的回忆却是,“我不能嫁给李承鄞,我恨他,我恨他!”(这句话小枫从来没有对李承鄞说过,也只能是小枫的回忆。)后来,我终于恢复了全部的记忆,我明明有机会杀死专会利用我、为了占有我杀死我至亲的仇人来复仇的,但是我还是没有杀他,惟恐真的被他逼迫杀死他的我,竟然把他一把推了出去!

        小枫又想起了李承鄞生死一线的时候,她曾经原谅过李承鄞的事;想起了太皇太后曾经告诉她的话,“可是她不能恨,她需要放下,只有放下,她才能换取更重要的东西。”小枫是一直被别有用心的太皇太后哄骗了——明明太皇太后,是打着虚伪的“家国大义”的名义,逼迫小枫嫁给她的重孙子,让自己的重孙子得到幸福;可是在心思淳善的小枫心中,她放下了对李承鄞的仇恨,是为了换取在她眼中更重要的东西——两国平民的和平与安康,为此,她决计伏剑自刎。

        李承鄞又回忆道,“等着一切结束了,他一定会好好补偿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你那个朋友会不会等他?”

        李承鄞的这段回忆,又暗示了李承鄞非要逼迫小枫跟他回中原去以后,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种种设定——我已经拥有最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也已经彻底恢复了记忆,我明白是我对不起你,所以,我想要补偿你——你就让我补偿你,好不好?就像咱们两个在西境时刚刚定下婚约时那样,我轻轻地把你揽在怀里,你顺从地依偎在我怀里;就像咱们两个刚刚来到中原时那样,你崴到脚,我给你冰敷,给你揉揉淤青,你怯怯地瞧着我,我细细地呵护你;我还会拉着你的手,和你一起看繁华富庶的上京城的灯会,你把你柔柔的小手交给我,让我稳稳地牵着你,一生一世都牵着你。你放心,我会做回顾小五,专属于你的、给你抓来一百只萤火虫的顾小五,就像你曾经期待的那样来爱你。

        对未来幸福生活的畅想越甜蜜,小枫即将离世的现实,就越让李承鄞痛得撕心裂肺,把自己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小枫手掌心的李承鄞,已经心绪烦乱得满头都是汗,还垂眸敛眉地落泪了——他的眼睫毛被泪水打湿,如同湖边含着微芒水汽的杉林,遮蔽着自己凝视挚爱的视线,但听小枫喃喃道,“原来……那只狐狸……一直没能等到……他的姑娘……”

        小枫说出的这句台词,就是原著小说的最后一句话,这也反向说明,此时的小枫,与李承鄞是心意相通的。小枫是真的懂李承鄞了,她知道,李承鄞就是爱我的,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或者是出于对我的占有欲,他害死了我的亲人,但是从始至终,除了他一时发狠强奸过我一回,他都没有直接伤害过我——他武功那么好,力气那么大,除了那天晚上,还不是我一推他他就倒退了吗?那天晚上以后,我让他误会顾剑是顾小五,他都没有再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他就只是虐杀顾剑泄愤而已,因为他是中原男人,他认定,只要他能得到我一回,我就永远属于他,再也不属于别的男人了;后来,我都逃回西州了,他还是会放过在他眼中我看重的西州王室,他只是想要虐杀平民来泄愤,顺便逼迫我跟他回去——他怎么会不爱我呢?他一直以来都在尽心尽力地在保护我,保护一个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知道的我,他对我说过的,“以后,所有复杂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他把一个再也不准他动的女人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他为了我和那么爱他的瑟瑟决裂,他才不享受别的女人给他的爱,他渴求与我井水不犯河水地长相厮守,只要我肯陪他,哪怕我是一个再也不准他动的妻子,哪怕我住在承恩殿,他住在丽正殿,他也认了,他也不会再有任何其她的女人;他那样逼我跟他回去,除了他离不得我这个原因之外,还有就是,他想要补偿我,他想要和我一起,得到属于我们两个的、他所定义的幸福。

        到了生命的尽头,小枫才明白过来,当初李承鄞给我讲的那个小王子的故事,我曾经做过的那个李承鄞化作一只小狐狸、堕入陷阱中的梦,是这样的结局——原来,那只狐狸,一直没能等到他的姑娘。是啊!即使我明白了你身上的种种不得已,我明白了你一直以你所定义的方式深爱着我,又如何呢?从你利用我、为了占有我害死我的亲人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了任何一种可能。我们只能分手,你不肯放过我,那我只能用死亡这种办法来离开你。我很怜惜你,我很舍不得你,可是,我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原谅了你,却无法原谅被你利用、被你爱慕,进而成为导火索害死亲人的自己。

        虽然李承鄞从始至终不知道,小枫曾经做过那个把他当成是小狐狸的梦,但是,李承鄞早已恢复了记忆,他当然记得,自己曾经对小枫讲过小王子的故事,曾经含蓄地问过小枫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等我,原谅我。”所以,听到小枫断断续续地说,“原来……那只狐狸……一直没能等到……他的姑娘……”以后,李承鄞当然立刻就听懂了,小枫以这样的方式,回答我,她不会等我了——此时的李承鄞,见到自己的挚爱即将死去,心中懊悔到了极点,他什么也做不得了,只是在那里闭着眼睛哀哀地哭。

        小枫的鲜血很快流尽了,她的生命也很快走到了尽头,于是,小枫再一次恬然地阖上了眼睛,本来抚摸挚爱脸庞的手,也无力地落了下来。李承鄞本来在那里闭着眼睛哀哀地哭的,他突然感觉到了,小枫抚摸他的手落了下去,他当然知道小枫这是怎么了,于是他赶忙睁开了眼睛,瞧着自己的挚爱了——李承鄞怕到了极点,小枫的手离开他的脸的时候,李承鄞吓得脸上的肌肉都在不由自主地抖,但是他的手,还是紧紧地给小枫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他已经被吓得彻底失智,彻底束手无策。

        小枫的手落下去以后,李承鄞先是轻轻唤了一声挚爱的名字,“小枫……”终于回过神来的他,惊慌失措到了极点的他,再一次歇斯底里地狂喊道,“小枫!小枫!小枫!”见着挚爱已经死去,再也不会回应他了,李承鄞就像当初失去李酽的宣德王一样,仰天长啸道,“小枫!”

        至此,天神终于以剥夺李承鄞最最爱重、也是唯一爱重的小枫这一方式,彻底地惩罚了这个,为了得到权力,害死那么多政敌与无辜之人的心狠手辣之徒,更彻底地惩罚了这个,因为拥有权力,曾肆无忌惮地在承天门放火、对平民大开杀戒的人间帝皇——李承鄞终于得到了与他的父皇一模一样的,永失所爱、孤苦一世的命运。不,李承鄞甚至比他父皇更悲惨,因为李承鄞从始至终都没有要害小枫的意思,对他而言,他宁可牺牲掉自己的权力,自己的性命,也要先保全小枫的——他逼死了小枫,他会因此内疚、痛悔一生一世,他会发狂,精神分裂。

说法一:在很久很久以前,黄陂人的劳苦大众带尖顶的帽子(尖奸谐音);孝感的劳苦大众带有角的帽子(角狡谐音);而汉川的劳苦大众有的带尖顶的,也有带有角的帽子。所以这几句话说的是帽子。 

 说法二:古时候有一个富家翁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的媳妇是黄陂人;二儿子的媳妇是孝感人,三儿子的媳妇是汉川人。在一次家翁寿筵的时候三个儿媳妇准备送礼,巧的是她们准备的都是斗笠,于是。

大媳妇就为斗笠做了个尖角以示区别,二媳妇就把斗笠的边就绞成花边型,聪明的三媳妇就把斗笠呢即做成了尖角又绞了花边。在这个故事里变成了斗笠 这句话的后半部分呢?十个汉川佬,赶不上一个天门苕么样讲呢?把说有一个天门苕那巴机的人娶了一个汉川媳妇。

天天把那个媳妇揍着鼻青脸肿,在一年冬天的天,他又动手打人了,这回郎舅伙的不可了,十几个人追着要打那个天门苕女婿,追到汉江边,天门苕女婿也不管天气寒冷,跳到河里就游到天门去了(天门汉川以汉江为界),留倒几个汉川人在岸边干着急。

后人一演绎这成了:十个汉川佬,赶不上一个天门苕 这几个故事多少为黄陂人,孝感人,汉川人挽回了一点面子,也打击了天门人的气焰。

在很久很久以前,黄陂人的劳苦大众带尖顶的帽子(尖奸谐音);孝感的劳苦大众带有角的帽子(角狡谐音);而汉川的劳苦大众有的带尖顶的,也有带有角的帽子。所以这几句话说的是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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