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锁记》是张爱玲1920—1995最重要的一部作品。著名翻译家傅雷认为它是“文坛最美的收获”,学者夏 志清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也给予很高的评价,称之为“中 国从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作者透过苍凉的月夜,落 破的家族,畸形的婚姻,扭曲的人性,通过对曹七巧形象的 描写,为我们展现了一幅荒诞、精巧的十里洋场风俗画卷, 拓宽了中国现代文学的题材领域,丰富了中国现代文学的 表现手法。在上海这一个浮华的都市里,张爱玲用雅俗共 赏,华美绚丽的文辞来表现现代人千疮百孔的心路历程
小说时间上横跨三十余年,成功地塑造了戴上黄金枷锁并 用枷角劈杀了几个人的曹七巧的形象。描述了曹七巧在爱 情、家庭、金钱之间的苦苦挣扎及其矛盾冲突,来展现她那 不可理解而又辛酸狠毒的畸形变态的一生。小说通过对曹 七巧悲剧命运的描写,深刻而又真实地揭露了金钱对人的 灵魂的毒害与精神的摧残。从而充分地揭露了封建大家族 的罪恶,淋漓尽致地展现了曹七巧一生的悲剧
一、金钱悲剧
七巧在赶走姜三爷之后的岁月中,再也没有展现自己 的情欲,而是把爱情深藏在内心的最底处。感情生活的失 败,金钱开始占据了七巧的整个生活。七巧为自己套上黄 金的枷锁,金钱主宰了她的生命。对金钱的贪婪,已经泯灭 了她的人性。在正常人看来的一般正常的交往中,在她看 来都是冲着她的金钱来的,她处处怀疑别人都是要来算计 她的钱财。在她侄子春熹与长白长安的正常玩乐中,春熹 无意抱了下长安被七巧看到了,她却认为侄子春熹是想占 有她的女儿好霸占她的家产。在愤怒之中,她赶走了侄子 春熹,顺便把她的哥嫂也羞辱一番。她对长安说“你今年过 了年也有十三岁了,也该放明白些。表哥虽不是外人,天下 的男子都是一样混账。你自己要晓得当心,谁不想你的钱” 深刻表现出了金钱利益支配下的亲情关系是多么的脆弱
在没有爱情之后,七巧更在意她那来之不易的微薄的 家产。由于她出身的低微,在没有封建大家族的背景和丈 夫的情况下,姜家分家时七巧还是被欺负了。尽管七巧也 曾斗争过,但结果也还是失败了。残酷的现实再一次泯灭 了七巧仅存的一点人性,七巧一个没有依靠,没有家庭温暖 的柔弱女子向命运低头了。七巧,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子,怎 能抗的过强大的封建家族从此,在七巧心中唯有金钱才 是她生活下去的原点,因为那是她用一生的幸福和无尽的 屈辱换来的。为了金钱,她埋葬了自己最后一次爱情:为了 金钱,她僵化了最后的一点亲情:为了金钱,她压抑了自己 的幸福也剥夺了儿女们的幸福。在七巧眼里什么都是假 的,唯有金钱才是最真实、最具体的存在
二、家庭悲剧
七巧的哥嫂是为了金钱,才把七巧嫁给姜公馆瘫痪的 二爷的。七巧从一个有活力、有幻想的青春少女开始步入 了死气沉沉、勾心斗角的封建大家族的生活。由于她的出 身低微,在姜公馆遭受各种冷落和排斥在姜公馆众多人 物中,没有人能看得起她,就连她的使唤丫头小双都有些鄙 视她。她的二奶奶的地位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她的出身成 为下人们的笑料和谈资。在姜公馆七巧没有一个可以推心 置腹的朋友。在没有亲情、友情、爱情,在内心极度空虚无 聊之际,七巧年纪轻轻就抽上了鸦片。在封建大家族的歧 视和冷落,在畸形变态的婚姻情况下,形成了七巧冷漠、无 情、变态的心理特征从而注定了她的悲剧命运
七巧的后半生,她一方面守财奴一样守卫著自己那一 点点仅得的财产,另一方面七巧在自己的小朝廷里随意操 纵著儿女们的生活,带着儿女们一起滑入精神的深渊。七 巧的一生是不幸福的,她也不想让儿女们过幸福的生活
她纵容儿子长白过著堕落的生活,长白每天除了打小牌之 外,只喜欢跑跑票房,在那里朝夕用功调嗓子,捧著戏考听 戏。当长白跟三叔在外面逛窑子时,七巧这才慌了手脚,为 了让他收心,手忙脚乱替他定亲,为他娶了一房妻子。然而 七巧却嫉妒儿媳的正常生活,处处找儿媳的不是,对儿媳抱 着极端的敌意,并变态地加以惩罚。七巧把自己统治下的 家里唯一的男人整天霸占在自己身边,供自己态意享受
她整夜地要求儿子长白为她烧烟,从儿子处探听儿媳的生 活隐私。长白是个懦弱的人,完全听凭母亲七巧的支配
受到怂恿的长白开始只是含糊对答,禁不起七巧再三盘问, 只得吐露一二。最后长白说露了嘴,止不住地说下去,足足 说了一夜。然后在第二天与亲家母打麻将时,当着众人的 面七巧把儿媳的秘密宣布了出来。受到极度羞辱的芝寿想 到这是个病态的家庭,疯狂的世界。在这个家庭中,丈夫不 像丈夫,婆婆不像婆婆,不是他们疯了,就是她疯了。在月 光里,躺在独守的床上,她的脚没有一点血色。她想到了 死。七巧忌恨儿媳的正常的感情生活,想让儿媳芝寿成为 她自己爱情悲剧的陪葬品。终于七巧用她戴带着的黄金的 枷锁,锁死了芝寿
三、爱情悲剧
曹七巧本是麻油店人家出身的下层阶层女子,与姜家 是门不当户不对,然而正因丈夫是个天生瘫痪在床的废人, 她才得以嫁入封建大家族—姜公馆。七巧作为一个正常的年轻女性也渴望有正常的爱情生活,她对爱情有过美好 的憧憬,同时也渴望有男人的爱。七巧在麻油店的少女时 代是个活泼可爱,精力旺盛的女性,是麻油店的活招牌。由 于丈夫姜家二爷是个自小患有骨疥的,一个坐起来还“没有 三岁孩子高”的,毫无性生活能力的活死人,七巧的本能情 欲无法正常发泄,这必将导致其心理变态,因此开始了她畸 形婚姻的悲剧。七巧试图反抗自己的命运,从而姜家三爷 姜季泽开始进入了她的生活视野她私下里偷偷地喜欢那 个有鲜红的腮颊,水汪汪的眼睛,生得天圆地方的结实小伙 子。于是在给老太太请安的那天早上,七巧便开始诱惑姜 三爷。在与姜三爷的调笑中,七巧试着在姜三爷身边坐下, 只搭着他的椅子的一角,她将手贴在他腿上。说:“你碰过他的肉没有是软的、重的,就像人的脚有时发麻了,摸上 去那感觉…”接着七巧又说:“天哪,你没挨着他的肉,你不 知道没病的身子是多好的…多好的…”姜三爷虽然是个浪 荡子弟,却决定不碰家里人,尽管他对七巧也有那么一点点 意思,还是对七巧敬而远之。姜三爷与七巧叔嫂间的调情, 却真实反映了七巧内心的痛苦和对爱情的热望而现实生 活中每天与她相伴的是僵尸般的,毫无生气的姜二爷。七 巧由衷地感觉到没病的健全的身体是多么美好多么重要
然而这些对七巧来说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一个身心健康 的女性连最根本的爱情都得不到
在丈夫,老太太相继过世分家几个月之后,姜三爷再一 次来到七巧家。谈笑间向七巧表白了自己的爱情。有那么 一瞬间,七巧心神恍惚,“七巧低着头,沐浴在光辉里,细细 的音乐,细细的喜悦”。然而仅是一瞬间而己,七巧却突然 意识到姜三爷并不是为了爱情,而是冲着她的钱来的。“他 想她的钱”,七巧觉得自己被姜三爷欺骗了,她愤怒地赶跑 了姜三爷,骂走了丫头。打翻了的“酸梅汤沿着桌子一滴一 滴朝下滴,像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长,这寂寂的一刹那。”姜三爷愤愤地离开 之后,七巧在悔恨之际急忙上楼,她要在楼上再看他一眼
无论如何,她是爱过他的。这迟来的爱情转瞬成了过眼云 烟,留下了无限的怅惘和恋恋不舍。就这样七巧与姜三爷 决裂了,同时也是她对自己埋藏在内心已久的爱情的彻底 诀别。在这场情欲与钱欲的抉择中,金钱占胜了爱情。金 钱这把黄金枷锁锁住了她的一生,压抑了自己最初也是最 后一次爱情。七巧再也没有了自己的爱情生活了,有的只 是对金钱的贪婪。七巧用她自己的青春、一生的幸福,来换 取了一把沉重的黄金枷锁
四、大结局
那么遭成七巧一生悲剧命运的根源是什么呢这一切 一切的都是因为金钱。为了金钱,哥嫂把她卖给姜公馆,断 送了她一生的幸福:为了金钱,一七巧埋藏了她一生中惟一的 一次爱情,僵化了亲情:因为没有钱,姜公馆上上下下没有 人正眼瞧过她,处处感到的是鄙视和奚落:因为金钱,七巧 扭曲了她的人性,丧失了人格的尊严。在这篇短短三万多 字的中篇小说里,作者用她那直白的语言精辟地描绘了七 巧由少女时代的拨辣强悍到嫁入姜公馆的尖酸刻薄到分家 后的乖张暴决以至变态的性格历程。纵观全文,我们可以 清楚地看到七巧的一生就是有一个个悲剧组成的—爱情悲剧、金钱悲剧、家庭悲剧,总起来说就是在社会环境下的 人性悲剧在这里我们深切地感受到:封建的等级观念,伦 理道德,金钱婚姻在这里表现得多么丑恶,对人性的栽害是 多么狠毒残忍七巧的变态性格的意义至此得到淋漓尽致 的展示
“作品将人性的荒诞与荒凉诊释到极致。七巧就像是 一头困兽,一生都在欲望的牢狱中挣扎。”①七巧的一生,是 悲惨的一生,是封建大家族撕毁了她的一生,是金钱锁住了 她的一生。金钱这把黄金枷锁锁住了她的一生,锁死了儿 媳妇,锁掉了儿女们的幸福。面对封建大家族的势力,七巧 也极力斗争过。然而她还是失败了,最终成为金钱的俘虏
从对金钱的贪婪、占有和支配中,七巧找到了些许
“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 三十年前的故事还没有完—完不了。”这里我们可以很清醒地看出七巧并没有死,她仍然在活着,女儿长安从七巧手 中接过了接力棒。“她的言谈举止越来越像她母亲了。”“一 家有一家的苦处呀,表嫂—一家有一家的苦处!”七巧的悲剧完不了,这是一个人生的悲剧,一个时代的悲剧,是人 性的悲剧。张爱玲为我们挖掘出了人性中最底层、最隐秘 的东西,留给我们的不仅是最深层的思考—“其实套在每个人身上何止一把黄金的枷锁,人性无形的精神枷锁才是 永远也无法解脱的侄桔。”
造成曹七巧悲剧的原因
曹七巧生活在封建社会,是封建伦理盛行的男权时代。在这个时代,男性的地位高高在上,女性处于被摆布的状态,地位很低下。男性牢牢掌握家中大权,为了最起码的生存权,女性只好依附男性,自己无法真正独立。这就为女性的悲剧命运埋下了祸根。在这样的社会里,“存天理,灭人性”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仍主宰女性的命运。曹七巧被行使父权的哥哥嫁到姜公馆,完全考虑的是家里的政治经济利益,而非七巧将来的幸福生活,她的爱情更被置之九霄云外。这就造成了她的悲剧。
在姜家,她爱上了她的小叔子姜季泽,可姜季泽油滑自私。当十年前,曹七巧向他表白时,季泽虽是心里动了一下,但权衡利弊,抱定了不惹的态度。还冠冕堂皇地说是为二哥着想。十年后,当他把产业败光,为了钱,又来撩拔她好不容易才死了的心,还振振有词的说他这十年的荒唐生活,在外面拼命的玩,以至于产业败光,都是因为七巧,是为了躲她,因为他不能平白无故的毁了她。可这一次是个十足的骗局,让七巧彻底绝望。就是这样,七巧还为自己戳穿了他,赶走了他,感到后悔不迭。在这样的男权时代,男人就是这样的放肆和有恃无恐,女人除了失望,剩下的就是痛苦和绝望,还能有什么?女人注定就是男人的牺牲品。这是个让人寒颤的时代。
这个男权时代也不容许她和姜季泽相爱,如果真是,这个时代也不会饶恕她。在这个男权时代,男人可以三妻四妾,而女人就得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七巧注定得守着“这堆没有生命肉体”的丈夫走到生命的尽头。
曹七巧生活在半殖民地半封建时代,封建等级制度和门第观念根深蒂固。在当时的社会中,人的贵贱由出生决定,婚姻观念讲究的是门第,注重的是金钱。曹七巧是麻油店老板的女儿,出身卑微,是宗法社会下最底层的人民,属于社会弱势群体。按照当时的门第观念,她怎么也不会嫁到名门望族的姜家。然而上天自有它的安排,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人,偏偏让姜家二少爷一出生就患上了软骨症。公侯富家的女儿都不会嫁到这儿来。她的兄长为了钱财把她卖到了姜家,嫁给了一个残废人。而七巧这不是完全自愿的,我们在她哥哥来看他时,她说的几句话可以得到答案。当她哥嫂来姜家看她时,她颤声道:“也不怪他没有话,他哪儿有脸来见我!”又向她哥哥道:“我只知道你这一辈子不打算上门了!你害得我好苦!你仍崩一走,我可走不了,你也不顾我的死活”。由此可见,她的内心是痛苦的,是不情愿的。这一切都是封建宗法制度造成的,是封建宗法制度给了她哥哥权利,造成了她的不幸和悲剧人生。
她出生卑微,从小家碧玉成为名门望族的二少奶奶,光彩的背后她受尽了委屈。七巧名为“嫁”,实为“卖”,那是一个得了“软骨症”的残废男人。姜老太太想给儿子置一房姨太太,可有身份的女儿不肯嫁,所以降格接受了七巧,为了能使七巧死心塌地的服侍二少爷,索性就让七巧做了正房奶奶。名为“少奶奶”,实为“高级丫头”。门户的错配也就为她的悲剧人生埋下了伏笔。
姜家的氛围是阴冷的。她长期面对的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丈夫,“她的屋里昏暗暗的,拉上了丝绒的窗帘,时而窗户缝里漏了风进来,帘子动了,方才在墨绿小绒球底下毛茸茸地看见一点天色”。“阴森高敞的餐室”,“楼梯上铺着湖绿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级一级上去,通入没有光的所在”。可见,曹七巧长年生活在昏暗、阴森恐怖的环境里。这样的生存环境人的心情不会很清新,人生注定是悲剧。
由于出身卑微,姜家馆里的人都看不起她。在丫头心里,七巧是不符合主子标准的,他们认为,所谓的“二少奶奶”应该是出身高贵的公侯**,至少也应该是清白人家,而绝不是曹七巧那样出生低等麻油店里的“活招牌”。所以小说一开头,凤箫问小双是不是七巧陪嫁过来时,小双冷笑道“她也配”。由此可见,丫头们对她的鄙视淋漓尽致,她在丫头那里没有主子应有的地位。她在主子这一层,根本就被排斥在外,她根本就挤不进他们的世界。对于从小就受到良好教育的公侯**,这个举止粗鲁,满口村话,生性直爽的二少奶奶,她们从内心里轻视她,排斥她。在姜公馆里,她没有良好的居住环境,所有的只是阴暗和恐怖。在周围人群中,她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理解,所有的只是被轻视和冷落,这就进一步导致了她悲剧的一生。
在《金锁记》里,曹七巧是一个戴着黄金枷锁的女人,一生爱慕金钱。她出身卑微,不被人尊重,本我的需求的得不到满足,而自我又不能很好的控制人本欲望,导致隐藏的性本能变相的发泄,一生疯狂的追求金钱。[10]她出生在开麻油店的家庭里,从小和金钱打交道,这样的家庭出身让她对钱有天生的敏感。为了钱,她的兄长把她卖给了一个残废人,她成了家里的摇钱树;有了钱,姜家人可以买她,被患有“软骨症”的人使唤,传宗接代,充当生育机器;想要钱,哥嫂一次又一次登门拜访她。这一切,更让她明白了金钱的重要性。从此以后她被金钱的欲望所驱动,金钱成了她的一切。
她的家庭环境,使她的金钱意识比任何人都来得猛烈,也使她在人生的第一次岔道口上就选择了金钱。在兄长的包办下,她嫁给了残废的丈夫,是被逼的,可她也有反抗的余地。可最终的结果是她走入了姜家,这一切也有她不为人知的主动性在里面,是她甘愿牺牲正常的情欲来得到对金钱的占有的。在她的周围中,喜欢她的人有肉店里的朝禄,她哥哥的结拜兄弟丁玉根,张少泉,还有裁缝的儿子。这几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对象,而且有感情。即使是迫于哥哥嫂子的压力,按照她泼辣强悍的性格,完全可以闹个底朝天,争得自己婚姻的自主权,可她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姜家,选择了残废的丈夫,选择了金钱。这一次选择注定了她婚后生活的不幸,注定了人生的悲剧。
姜家三少爷姜季泽是曹七巧唯一爱过的男人,是她全部感情的寄托。多少回了,为了按捺住自己,她全身的筋骨和牙根都酸楚了。可到了分家的那一天,她拼命的与三少爷争财产,姜家账薄上重要的田地房产的所在与按年的收入,都与她往日调查所得一一印证。可以断定:她在分家之前她已把姜家的财产调查的一清二楚。这一天是她到姜家以来一切幻想的集中点,这一天,她期盼的太久了。由此可见,她对金钱是多么的在乎,金钱就是她的生命。分得了家产以后,她又为守住金钱而倍加小心。她带着长白和长安另租了一栋房子住下了,和姜家各方很少来往 。隔了几个月,姜季泽突然来访,虽说姜季泽没有向她哭穷,但凡谈到金钱交易,她都感到非常危险,可见为了金钱,她的心理已经变态。当姜季泽另有企图向她虚情假意的倾吐他对七巧十年来的爱恋时,她瞬间心动了,为这份爱而陶醉。但沉迷于金钱的她不会就此简单的上当。他难道是哄她吗?他想她的钱——她卖掉她的一生换来的几个钱?仅仅这一转念便使她暴怒起来。她不能有把柄落在三少爷手里。姜家的人是厉害的,她的钱恐怕会保不住。她得证明他是真心不是,当她得知姜季泽是为了她的钱时,她暴怒了,突然把脸一沉,跳起身来将手里的扇子向姜季泽头上滴溜溜的掷过去,季泽向左一偏,那团扇敲在他肩膀上,打翻了玻璃杯,酸梅汤淋淋漓漓溅了他一身。她愤怒的赶走了他。她在那一刻后悔了,她从窗口目送他远去,那是她唯一爱过的男人,但她的爱是在金钱之外的。这一次,她依然选择了金钱,就算是她最爱的男人,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动摇。金钱就是她的生命。更别说其他人,她的侄子春熹上城来找事,耽搁在她家里。和长安打闹 ,本来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天真的玩闹,没有半点不轨,她却疑心是哥嫂教唆,来打长安的主意,算计她的钱的,在亲情面前,她的金钱观表现的淋漓尽致。她教训女儿说“男人……碰都碰不得!谁不想要你的钱?”女儿长大了,有人来提亲,若是家境推板一点的,她总疑心人家是贪他们的钱,就算是牺牲女儿的幸福也在所不惜。金钱冲昏了她的脑子,使她失去了正常的母爱。三十年来她带着黄金的枷,悲哀的生活着,这样的人生注定只能用“悲剧”这两个字来形容。
曹七巧的一生是悲惨的。她是家里的摇钱树,是哥哥获得金钱的工具;她被人轻视、歧视、受尽委屈。她守着“一堆没有生命肉体”的丈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被唯一爱过的男人欺骗,花言巧语是为了得到她的金钱;她的不幸让她的心理变态,被金钱锁住头脑,耽搁了女儿的婚事,撕碎了儿子的家庭,她被儿女怀恨。她孤独的走完了悲惨的人生,她的人生就是一部悲剧史,主角就是她自己。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特定的男权时代赋予她的,封建伦理、婚姻制度决定了她的命运,她的家庭出生和周围不良的环境让她带上了黄金的枷,为她的悲惨人生再次着墨添彩。这一切导致了她悲剧的一生,使她一生都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她的悲剧就成了那个特定时代、特定社会的缩影。
曹七巧,这个张爱玲笔下或虚构、或有实指,然而在我们头脑里形象鲜明的人物,霍乱了自己的一生,也摧残了儿女的幸福。
首先,从历史因由看,七巧是因为钱才无奈牺牲自己的青春和幸福嫁到姜家的,具有极强的金钱情节。她认为,“人都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只有钱”,为了得到金钱,她不惜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戴着黄金枷锁的“奴隶”。小说题名《金锁记》,这个金锁,就是存在七巧骨髓深处的黄金枷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在不断寻求病态发泄与报复的过程中,她变得越来越自私、乖戾、刻毒、残忍。
其次,从心理学角度来讲,曹七巧身上存在着严重的性缺失或者性压抑。弗洛依德认为,心理障碍是因为性紧张的累积所引起的。情欲的不满足,性紧张,这种潜意识才是曹七巧性格孤癖,行为怪异的动力根源。因为爱情体验的缺失,情欲体验的得不到满足,无助、无依,让她苦楚不已,疼痛不已,孤独不已,充满着强烈的落寞与感伤。这成了她性格悲剧的主因,成了促使她蜕变的动力。情欲的丝把她缠得死死的,越缠越紧,扼杀了人性。这从他对待儿子、女儿的婚姻可以得到充足论证:我得不到的,我看着你们得到、看到你们快乐开心,我会更压抑。所以,你们也别想得到。这就是七巧内心的真实写照。
第三,从精神分析角度看,七巧身上有着浓厚的“艾列屈拉情意综合征”表现为一种“恋子嫉女”情结。
“恋子”。儿子结婚了,她害怕失去儿子,不愿看到儿子和儿媳恩爱,就想方设法,不惜采用任何卑劣的手段拆开他们,让儿子回到自己身边。引儿子抽鸦片烟,为儿子纳妾,也是为把儿子牢笼在自己身边。后来儿媳和涓儿的死,还是为了彻底让儿子留在自己身边。
“嫉女”:看到长安与童世舫自由美满的爱情之后,七巧心灵的天平便失衡了。我得不到的,你凭什么得到?她这样羞辱女儿:“你有哪一点叫人看得上眼?趁早别自骗自了!姓童的还不是看上了姜家的门第!”正是因为女儿在爱情上的春风得意,而自己情欲得不到不满足,使七巧产生了这样的“自卑情结”。为了改善这种劣势,求得对卑下的补偿,她设计扼杀了女儿的婚姻!七巧在自己女儿婚姻痛苦上得到了快意,心理得到了补偿,但这样未免过于悲凉!
第四,再从人本主义心理学角度来看看七巧的性格悲剧成因。人的需要分为七个层次:“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归属与爱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认识的需要、审美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其中,生理需要作为维持个体生存和种族发展的需要,是人类最原始也是最基本的需要。作为一种缺失性需要,它可以引起匮乏性动机。对性、情欲的需要在人类的一切需要中居于必须优先满足的地位。得到满足,紧张消除,兴奋降低,就失去了动机;得不到满足,紧张积累,兴奋亢进,动机明确而强烈。试想,如果七巧的情欲得到了满足,性紧张得到了消除,兴奋降低,就不会有“恋子”、“嫉女”,就不会有两个媳妇的悲剧和女儿婚姻的破灭,也就不会一步一步蜕变,成为一个魔妇。安全需要虽然位列第二,地位也相当突出。出于不安全的考虑,七巧才会用爱情、亲情、幸福、人格去换取金钱,不择手段地守住她用青春换来的这点家产。
第五、造成七巧悲剧的社会因素。七巧生活的,是辛亥革命后的中国最商业化的上海,中西文化激烈碰撞,封建文化与西方的拜金主义在这里融合,沉淀。一方面,封建家庭关系、伦理规范日趋瓦解,另一方面,资本主义势力与封建残余势力胶合,达到本质上的相同――贪欲和极端的利已主义。更可怕的是,在中西文化中的沉渣吞噬下,人的心灵被蛀蚀、被毒化,沦为黄金枷锁下的奴隶与怪胎。这就是《金锁记》的社会大背景。在这样的背景下,生出七巧这个戴着黄金枷锁的“奴隶”与“怪胎”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样分析,七巧形象就有道理地站在了我们面前,让我们由衷佩服张爱玲深刻洞察时代、塑造典型人物、反映特定历史时段人性的能力。夏志清教授在《中国现代小说史》第十五章中这样写张爱玲:“她在情感上握住了中国历史上那一个时代,她对于那个时代的人情风俗的正确的了解,不单是自然主义客观描写的成功;她于认识之外,更有强烈的情感——她感觉到那个时代的可爱与可怕。”因为有了张爱玲,我们才有幸看到曹七巧这一站立在中国小说史上的伟大人物。
说明她的彻底沉沦中还有她暗暗守护的真挚。
《金锁记》中的曹七巧是张爱玲笔下典型的悲剧人物,“金钱的奴隶,爱情的俘虏”是对她再常见不过的评价。从被长兄卖到名门贵族的官宦之家开始,到横在烟铺上榨干了自己结束,三十年间其性格不断沉沦变异乃至最终彻底疯狂。
尽管如此,曹七巧在枷锁之间仍残留着些许人性中最朴素的真挚。这也许从她的眼泪中可以读出来。整部小说中,曹七巧哭过七次,跟她名字中的“七”无意间巧合了。也正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眼泪中,人们感叹七巧的可悲,却也证实着她的彻底沉沦中还有她暗暗守护的真挚。
剧集评价
该剧添加了与原著完全背道而驰的人物与情节,全剧的一多半展示了曹七巧和季泽悱恻缠绵的爱情故事。曹七巧衣着光亮、性格和善清朗,只因命运不济而成为一个可怜的弱女子,已完全不是张爱玲笔下强悍、变态、灰色的曹七巧。
该剧为了突出“成长”的反差,把原作中泼辣精明的麻油店“麻油西施”改成了心地善良的纯情女孩。为了增加曲折,先让七巧与季泽一见钟情,再让她被动嫁给仲泽,一段铁打的三角恋情就此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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