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宗兆洋
“逃避、懦弱,自己的女人是说放弃就放弃,你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在情感导师的“鼓励”下,沈阳的大强(化名)选择交纳2000元,在山东缘梦人心理咨询有限公司进行情感咨询,尝试挽回自己跟女友的感情。但最终钱花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帮助。曾经的从业者大白(化名)透露,实际上,有些情感咨询机构利用病急乱投医的心态,设置套路诱导消费。
短视频下的“感伤”评论
跟女友分手后,大强经常刷短视频,为那些爱情的视频点亮了“小红心”。在智能算法的推荐下,更多的类似视频被推送到首页。3月份,在一个探讨爱情的短视频下,大强留下了感伤的评论,随后一个“情感导师”私信了他。
“私信告诉我,他们是正规公司,能帮你挽回感情。”大强加了这位情感导师的微信,他向导师讲述了自己的恋爱经历,讲了女友的离去。根据大强提供的微信聊天记录,记者看到导师经常“鼓励”大强追回自己的女友,并称两人之间的问题,导师可以帮助解决。
导师对大强有如下话语。
“一点男人气概都没有,你是一个男人,她是你的女人……”
“太脆弱,遇到事情选择逃避”
“感情最让人难过的,不是我失去了你,而是原本我可以不失去你,却没有争取”
“这些问题我们后期可以帮助你解决”
“老师接受过的对方有新欢的挽回案例不在少数,有很多都挽回成功后结婚了……”
“自己的女人是说放弃就放弃,你真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她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她得伤心死,你太不值得她爱你了”
经过二十天的对话后,大强选择相信导师,交了2000元钱,签了合同,请求情感导师挽回自己的感情。
“交了钱以后,又推了另一个导师的微信给我,说这个导师会为我量身打造方案。”大强称,在添加了另一个导师后,这名导师在了解了他的感情经历后,便很少再沟通。
“这个导师说他很忙,一直在服务他的VIP客户。”大强表示,第二名导师多次暗示他,要再次交费,成为他的VIP客户,才能享受更好的服务。
在没有继续交钱后,两名导师的态度变得不一样,甚至不再联系大强,意识到有问题的他想要退费,也被拒绝。后来,这家公司的电话都无法在再接通。
4月13日,根据大强提供的该公司****,记者多次拨打,均无人接通。
“根据咨询者的月收入来定价”
深圳的吴兰(化名)称,她曾被注册地为济南市的另一家情感咨询公司,用相同的套路“骗”去了6万元钱。
在网上的投诉平台,以“情感”为关键词进行搜索,有上千条结果,其中大部分投诉情感咨询机构虚假宣传、诱导消费、服务态度差等。
大白曾经在北方省会城市的一家情感咨询公司工作,半个月后她选择了辞职。她透露,在入职时,会接受为期一周的培训,“培训的并不是心理学,而是销售话术,会有相应的成套话术,对应不同的客户。”
大白称,话术分为“出轨分手”、“因现实分手”、“因家庭分手”等不同的“剧本”。按照剧本固定的流程与客户对话,最终让客户交钱。
“公司每周都会更新一些抖音的帐号,让我们去账号下短视频的评论区找客户,也有网站引流,很多的途径引流客户。”大白说,在对话时,会承诺帮助客户挽回要分手或者要离婚的对象,成功率95%以上。但这样的承诺不会写在合同上。
具体流程是先有销售员直接与引流来客户对话,了解客户的感情经历,利用话术,引导客户第一次付费下单。大白就担任这样的角色,在客户付款后,会转给公司的一些更有经验的“情感咨询师”,以各种理由再向客户收费。
“收费没有标准,你要来的多,提成也多,在了解客户感情经历的时候,你就会直到客户从事什么职业,月收入多少,根据这些信息,来收费。”大白表示,公司在培训时,给出的建议是,前端销售收取客户月收入的一半。
在客户经历了两轮收费后,情感咨询师会提供“发朋友圈”、“买新衣服”、“旅行“、“深夜谈话”、“换新发型”等方式。
“这些方式,能挽回的成功率太低了,最后没成,就会说是没有挽回的必要,建议客户开始新的生活。有难缠的客户,你也不用管,不回话就行。公司领导说了打官司,对方也赢不了。”大白认为这就是赤裸裸的“诈骗”,于是半个月后就辞职离开。
“感情不是买来的”
2020年10月,湖北警方曾捣毁一个提供“挽回服务”的情感咨询诈骗团伙。相关报道中称,该团伙58名情感咨询师都不具有专业素质,基本靠预先设定好的话术提供所谓的咨询服务,不少人甚至干过烹饪、汽修、导游等工作。警方认定,该诈骗团体通过与被害人不断联系,取得信任,收取“预约费”“服务费”后,再通过“情感分析师”与“情感导师”,与被害人组成微信聊天群,骗取被害人继续付费购买更多服务。就是这样的团伙,涉案金额高达200万。
山东千舜律师事务所的邱洪奇律师提醒,此类情感咨询服务,性质比较特殊,一旦消费者对结果不满想要退款,或者产生其他经济纠纷,维权难度比较大。“合同内容在与消费者希望得到的结果,并没有统一认定的标准,很难界定是否‘成功’。”
江苏省社会心理学学会理事、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婚姻家庭咨询师马勇曾对媒体称,婚姻家庭咨询确实存在,如果只涉及爱情部分,则被称为伴侣咨询。在很多国家,伴侣咨询行业非常成熟。但是,这是一项双方共同接受的咨询服务,非单方苦苦挽回。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在企查查上,以“情感咨询”为关键词搜素,相关企业有2118家。有专家认为,随着社会对情感咨询需求的逐渐增多,情感咨询行业鱼龙混杂,相关部门更应加大监管力度,助推行业良性发展。
江西省心理咨询师协会常务理事张立东建议,应加大对网络情感咨询行业的检查力度,对存在虚假宣传、诱导消费等行为的机构或个人进行惩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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