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水的记忆

散文|水的记忆,第1张

                          01/…

我出生在豫南南部的一个古朴的小县城,我记事时古城墙的遗址尚存,城中东西南北笔直交叉的十字大街连接着各条小巷和人家。我家就在县城北大街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小巷里。

那是一个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不算丰富的年代,城里没有楼房,目之所及,全都是“人”字型结构的平房。平房又有青砖黛瓦和土坯草房之分。少部分富裕人家住的是瓦房。住草房子的,绝大部份是农村人家,也有个别城镇户口的,我家就属于后者。草房子与现今旅游时看到的杜甫草堂那样的茅草房不同,一是它的房顶上铺的不是茅草,而是当地野生的一种经久耐用的淮草。二是草房子房顶下方边缘处都有一排突出到墙体之外的瓦檐,俗称滴水檐,用来预防雨水滴沥到墙面上。

那时候既没有觉得深宅大院的楼瓦房有什么好,也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草房子有什么不好。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下雨天里,左邻右舍都是封闭门户,生怕雨水挤进屋里,而我家却房门大开着,因为要接雨水。

每每看着天要下雨,我们姊妹几个就习惯性地把屋里的盆盆罐罐都找出来,挨个摆在门口的瓦檐下。即便是半夜里下起雨来,要么按奶奶的吩咐,白天早已提前摆好,要么是奶奶临时起来,独自一个个摆上。

那时候下雨似乎比现在多。雨刚下起来的时后,我们像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在门口挤作一团,争相观望着,议论着。尽管盆盆罐罐大小不一,高低不齐,但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是圆的。哥哥说它看上去像一串糖葫芦,说滴水的声音像开音乐会。奶奶站在我们身后不说话。我们的心随着盆盆罐罐里的水位升高而欣喜,或者,因为雷声大雨点小接不到水而焦急。

起初,爸爸妈妈都在县城里的小学教书,后来,爸爸响应去偏远乡村支教的号召,去了离县城30多里远的一所乡村小学。再后来,弟弟出生不久,似乎没有征兆地,妈妈突然就患上了急症,得病不到一个星期就去世了。

妈妈去世那一年我7岁,哥哥9岁,比我小的还有两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妈妈走了,家里大人就剩爸爸和奶奶。那天出殡回来已是午后,虽然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家还是那个家,可是感觉上,就像刚刚被盗过一样,院子里树上的树叶稀稀拉拉的,屋里凌乱不堪。傍晚的时候,爸爸的一个好友,也是街坊,领来一个拉车的,车上载着一口倒圆台形状的陶瓷水缸。水缸很大,我和哥哥刚刚合抱得住,高度和5岁的妹妹一般高。几个人把水缸从车上卸下来,携手抬到灶屋里,放在了门后的墙角处。

那时侯还没听说过“自来水”这个词。生活用水只有两个途径,洗洗刷刷的可以去水塘,但饮用水就必须去就近的担水井。因为地质原因,县城里的水井寥寥可数,而且水井还特别深。小城的家家户户都有一条扁担两只水桶,还有像盘着的长蛇一样的一捆子井绳。我家东边300米远的那口水井,算是距家最近的了。曾经有一年大旱,那口水井临时枯竭,爸爸不得不到北关外去挑水,北关外那口井离家一里多远,爸爸挑满一缸水要六个来回。

挑水是个力气活儿,把水从井里提出来更是技术和风险并存。这在别的家庭并不算什么,但在我家,却是一个大问题——奶奶年过花甲,而哥哥才九岁,老的老小的小,我们都不能挑水,所以,挑水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爸爸一个人身上。县城到爸爸教书的地方不通公共汽车,爸爸骑自行车上班,每星期回家一次,所以,每周末临走前,爸爸必定要挑满一缸水。

平时奶奶尽量俭省着用水,能去水塘里洗的尽量去水塘,洗菜的水澄清了重复着用,这样紧紧巴巴地一缸水够吃一星期。偶尔不够吃,或者夏天天热,不到七天头上水就变质了,奶奶只好想别的办法。遇到舅舅或老表等亲戚上门,不用说都主动给水缸蓄蓄水,而有时候就得求邻居帮忙。

奶奶不喜欢总是劳烦邻居,所以,那个时候另一个办法就是接雨水。我和哥哥把房檐下接满了水的盆盆罐罐或端或提,小心翼翼地移进屋里,放上半天或一夜,水澄清了,就可以用来刷牙洗脸、洗碗刷锅了。奶奶说,雨水不能喝,喝到肚子里会长石头,所以我们从来没喝过,奶奶当然也不会用雨水做饭。

长大后才明白,喝了雨水也不会让肚子里长石头,奶奶是骗我们。

                      02/…

那时候,姊妹五个当中,我是最调皮的一个。

下雪天里,草房子的房顶上积雪融化后的雪水从淮草里渗下来,随着夜里温度的降低结成冰,到了早上,一米多长、棒槌一样粗的冰溜子挂在瓦檐下面,在雪过天晴的日光下熠熠生辉。每每这个时候,我就会拿棍子把冰溜子敲下来,或当免费的冰棍含在口里,或是当作宝剑对着弟弟妹妹挥舞,甚至趁他们不备,塞进他们的脖颈里。那一弯一弯的交互相扣的漂亮瓦檐,竟因为我屡次三番的敲冰溜子,变得像我们该换的牙齿一样参差不齐。当然,我也少不了被爸爸和奶奶训斥。

草房子住久了,房顶上会生出大小不一的像多肉一样的植物,有的翠绿,有的墨绿,有的血红,有的酱紫,底衬着淮草清浅的黛色,看上去像极了美术课本上的油画。奶奶说那叫太岁草,不能拔下来。可我偏偏不听,常常趁奶奶不注意,拿竹竿捣几棵下来。直到长大后才知道,那太岁草代表福气,包含着奶奶对这个家、对我们姊妹几个的殷切期望。

那时哥哥比我文静,比我懂事得多。妈妈去世后的第二年,哥哥一度对担水发生了兴趣。几次看见,爸爸担完最后一担水,哥哥跟在后面拿井绳的时候,趁爸爸不注意,偷偷地往井里看。受哥哥的影响,更是被强烈的好奇心驱使,那天让我拿井绳,我也往那个奇妙的井下世界望了一眼——我小心翼翼地接近井口,弓着腰往前探出半个脑袋,当目光穿过空洞的昏暗,掉落在只有奶奶照脸的镜子一般大小的水面时,我不由得心理突突直跳,瞬间把半个脑袋缩了回来。

此后便有了我与哥哥第一次担水的经历。

记得那是夏日一个被蝉鸣填满的中午,奶奶手里握着芭蕉扇靠在躺椅上睡着了。哥哥拉着我的手到灶房水缸前,舀起一瓢水端到我面前,跟我说:“你闻闻,这水都臭了。”

我凑近水瓢吸吸鼻子,果然嗅到一股腥臭味。我点点头。哥哥说:“我们去担水!”

我不由得想起那次往井下望的情景,心里又是打鼓一样突突直跳。

悄悄地走到房檐下,哥哥学着爸爸的样子,拿起扁担放到肩上,笨拙地勾起两只水桶,我抱起一捆子井绳,蹑手蹑脚地往门外走,出了大门我不由得回望了一眼,奶奶依然在睡梦中。

本来井沿附近柳树下经常有人乘凉聊天的,但可能是那天天太热的缘故,除了树上知了的聒噪,树底下一个人也没有。是世界太空旷,还是我太胆小,像脚底踩在棉花上一样,我颤颤兢兢地在离井口两米远的地方站住。

哥哥接过我递给他的井绳放在井沿上,用一端的环形铁钩子钩住桶襻儿,捋着井绳,一把一地顺进井里。感觉到桶接触了水面,开始左右摆动井绳,接着,一把一把地往上拔,每次打上来的水都是小半桶。如此反复四次,最后匀成两个大半桶……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胆小的旁观者,至今我还能感觉出来,后来我把井绳紧紧地抱在怀里,我从来都没有抱那么紧过,就仿佛井绳的另一头系着哥哥的命运一般。

一路上歇了两次,终于把水担到了家。可是,毕竟是第一次,又那么远的距离,放下水桶时“哐当”一声——奶奶醒了。待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时,奶奶忽地一下站起身,迈着伶仃的小脚冲过来,把手里的芭蕉扇颠倒了个头,抓着芭蕉扇叶子的一端,扇柄像雨点一样噼里啪啦地落在哥哥的头上。

那个时候头脑简单,只觉得哥哥做了好事,还挨了一顿打,却体会不到自己的“好心”给长辈带来的巨大的心理负担。

那个星期六晚上,哥哥怯生生地躲在里屋昏暗的煤油灯下写字,怕爸爸回来知道后再挨打。

周末的夜黑而漫长,直到蝈蝈的催眠声把我送入梦乡,爸爸都没回来,爸爸总是那么忙。第二天爸爸虽然只是训斥了哥哥几句,可这事儿却没有完——

周末爸爸照例担满一缸水走了之后,第二天一大早突然又回来了。望着爸爸满脸的憔悴和疲惫,我和哥哥,当然奶奶也是,我们都感到诧异——虽然是暑假,但爸爸管着学校后勤,负责着学校的房屋、桌椅修缮,从来没有在家多呆一天过——为什么昨晚刚走,这一大早又回来了呢?

爸爸和奶奶在里屋里说了几句话,出来摸了摸哥哥的头,抱了抱弟弟妹妹,一口气喝完奶奶递给他的半碗面汤,推起自行车就又走了。

爸爸走后,我们姊妹几个围着奶奶,问爸爸回来干啥。奶奶禁不住再三盘问,叹口气道:“你爸昨天夜里做了个梦,梦见哥哥掉井里了,梦醒了再也睡不着了,早上天不亮就骑车赶回来了。”

奶奶的眼眶湿润了,哥哥哭了。

我没哭,但似乎是从那以后,我不那么调皮了。

                    03/…

哥哥向爸爸保证以后再不担水,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攒钱买水。听他说“买水”,我瞬间便想起了那个卖水老人和他的摇铃声。

家大门口到街口约百米远。那时候大街上,没有汽车轰鸣,没有音响播放,甚至都没有叫卖声。相对比较安静的环境里,有三种声音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深刻:一种是卖货郎的拨浪鼓“波啷啷”的脆响;一种是卖油郎手里的铁片“叮叮叮”的敲击声,悠远而绵长;还有一种就是卖水人“嘀铃铃”的摇铃声,比前两种声音要响亮得多。

三种不同的声响中,我们自然最喜欢拨浪鼓的声音。一旦拨浪鼓的声音响起,我们就会立刻停下所有的游戏,雨后春笋般地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一窝蜂地拥上去,围着货郎担,翻出衣兜缝里藏匿已久的一分二分的硬币,换来或糖豆或其它什么。奶奶最惦记卖油郎,等卖货郎挑着担子走远了,我们回到院子里,奶奶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我们听:“卖油的有几天没来了。”言语里充满了期盼。这个时候,我就知道,厨房里的香油瓶子快见底了。

童年对一切甜的东西的敏感,让我对西关外那口“甜水井”充满了无限遐想,后来从大人的眼神里渐渐明白,认为那井水像糖豆一样甜简直就是个笑话。所谓的甜,就是不咸不涩罢了。上学以后,路上遇见那个卖水的,不免会站在旁边观看:胶轮的人力车上,横卧着一个用铁皮制造的汽油桶改造的大水桶,桶的上部开一书本大小的方孔,焊接上一个四方形的漏斗,作注水用。桶的底部焊上一段直径3-4厘米的圆管,圆管上再套上一段自行车的内胎,作放水用。

水按桶出售,一桶水5分钱。

一年四季,无论刮风下雨,天热天冷,卖水人的摇铃声都会每天早一次、晚一次地照常响起。但爸爸和左邻右舍决然是不会去买水的。而且,偶尔遇见有人买水,还常常显露出鄙夷的神色——在那个生活窘迫的年代,有免费的水吃,怎么能把钱扔在买水上呢?爸爸一个月36元的工资,要养活一家七口人,每月除了煤米油盐,再扯几尺给我们做衣服的粗布就没了。现在想来,那时爸爸才是名副其实的“月光族”,不仅月月光,常常还要预支、借债。

童年小县城的四条街,东大街有**院,有开万人大会宣判犯死刑犯的大广场;西大街有戏院,有县政府大院;南大街有新华书店,再往南还有古城墙遗址和吊脚楼。唯独北大街显得冷清,只有一个废品收购站。然而,冥冥之中就仿佛上帝故意的安排一样,让人没想到的是,后来那里竟成了我和哥哥取钱的“银行”,买水的钱全都是在那里卖废品赚来的。

第一次收集废品特别不容易,之前因为卖货郎的诱惑,眼皮子底下能卖的,废铁废铜废书本报纸等,早都卖净了。所以,那一次选择了卖碎玻璃,一放学就出门捡,连续捡了几天。为了把地上的玻璃抠出来,手都割破了。

那天放学回来,我和哥哥慌慌张张地把一篮子碎玻璃抬到收购站,再揣着兑换来的一角三分钱兴冲冲地返回家候着。当听到卖水人嘀铃铃的摇铃声在巷口响起,第一次发现,那声音竟也那么好听。

哥哥提上两个桶前面走,我拿一根木棍后面跟,小脚伶仃的奶奶追到大门外,我回头自豪地扬扬手,我说:“去买水!”

我们把一角钱交给卖水老汉,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往桶里放水,看到没把水放到与桶口平齐,那一刻我心里好失望。结果,把木棍穿在桶襻儿上,抬着才走了几步,水就往外溅。哥哥怪我“路都不会走”,说着连忙把桶放到地上。再一次抬起来走水还是往外溅,于是再放下……哥哥让我把木棍抽掉,独自用手掂起水桶,走六七步放下歇一口气,再走六七步再放下歇一口气……我跟在后面,无助,委屈,又是心疼,眼泪差一点溅出来。

好心的邻居看见了,上前帮忙把水提回了家,还向奶奶夸奖我们长大了。奶奶把邻居送出大门,回身去鸡窝里摸了两个鸡蛋,用我们买的甜水,破例做了一锅鸡蛋面片——记忆里那是我童年最好吃的面片,吃得我直打饱嗝还想吃。

那之后挖空心思收集可卖的东西,卖过桃仁、杏仁、橘子皮,卖过槐米、楝树果,还卖过土鳖子、蝉的壳等。后来正苦于实在想不起来卖什么的时候,爸爸给我们出了个主意——挖地骨皮。周末爸爸还给我们带回来了一个挖地骨皮的工具——乡下刨花生的铁耙子。

地骨皮是一种中药,其实就是枸杞的根。挖地骨皮要到城外,农田边上,沟渠的沿上,古城墙的半坡,到处都是。下午放了学出去挖,到天黑时回来,就能挖上一篮子。回到家里,捡起一段段新挖的根放到石头上,用锤子轻轻地一砸,砸个皮开肉绽,把皮拣起来,摊到太阳底下凉晒,晒干了就可以去卖了。

那时每次去卖地骨皮,少则可以卖三四角钱,多则可以卖六七角。就这样,我和哥哥用自己的双手,自己的劳动,终于改变了家里接雨水,吃水难的状况。只是爸爸每每周末走的时候,依然把水缸担的满满的。

爸爸乐意我们通过劳动锻炼自己,可又不希望我们太累。

后来有一次去城外挖地骨皮,意外发现一滑坡处的土层里,裸露出一串串泛着绿色锈迹的铜钱,我们又紧张又激动地扑上去,又是捡,又是挖,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把铜钱放进去,没有回家直接去了收购站。至今都忘不了铜钱倒入那个收购员的秤盘子里时“哗啦啦”的脆响。那次一共卖了7元7角6分钱,相当于爸爸一个月的五分之一的工资还多,五分钱一桶的水可以买150多桶。我和哥哥欢天喜地拿着钱跑回家,回到家就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给奶奶说了,还说爸爸以后可不用担水了。

周末爸爸回来听说后,果然现出兴奋的神色,朝哥哥伸出手:“钱呢?我看看。”待哥哥自豪地将钱递上,却不料爸爸数过之后,只把零头退还给了哥哥,一边把钱装人上衣口袋,一边说:“怎么能不担水呢……给你俩一人买一双解放鞋,喜不喜欢?”爸爸说着,担起水桶挑水去了。

看着爸爸出了大门,一旁的奶奶说:“还不是怕你们再去井里担水,不然一分都不会退给你们。”

                          04/…

十岁那年的那个暑假,爸爸调回了县城的小学。从此,爸爸再不用一次担满一缸水了。爸爸也禁止我和哥哥再捡破烂、采草药,要我们专心读书,好好学习。

1977年恢复停止了十年的全国高考,那时我和哥哥都在乡下知青农场劳动锻炼。四季度的时候,上面通知准备参加高考的可以回家复习,我和哥哥同时被爸爸招回城里复习功课。

爸爸暂时打消了翻修房子的念头,为我们提供安静的复习环境,并把他认识的县高的老师请到家里,给我们复习指导。

做梦都没想到,高考放榜,哥哥考了全县第一,我考了全县第五。那阵子我和哥哥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爸爸异常高兴,一时间成了小城街谈巷议人见人夸的名人。

随后,我到上海读书,哥哥去了北京。四年后大学毕业,正赶上重知识、重人才,我不但留在上海工作,而且单位里还分配我了两居室的房子。

清楚地记得,第一天单位报到,晚上一个人回到新房子里,兴致盎然地摆弄着厨房里的水龙头、洗浴间的淋浴花洒,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童年时房檐下接水的映像——最难忘每每雨刚下起来的时候,由于盆盆罐罐都还空着,房檐上的水滴重重地砸在盆底罐底上,发出的声音五花八门,有的沉闷,有的清脆,有的像晨钟暮鼓,有的如铜锣铙钹。白天里,给浩浩欲沸的市声平添了生气,在夜晚,又给寂静的夜带来一些凄凉。和童年里瓦檐下的滴水一起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的,还有奶奶和爸爸对于我们的爱。

那一刻,我禁不住跑到大街上,给爸爸打了个公用电话,我说:“爸爸,我有房子了,你一定要来看看,就是别的什么都不看,也要来看看我屋里的自来水,永远都流不完的自来水……”

又过了三年,爸爸退了休,在我的再三催促下,爸爸终于来了上海。因为我向爸爸提起过我和女朋友经常一起做饭吃,结果爸爸来时候带了许多家乡的土特产,有芝麻香油,芝麻酱,花生米、腌野蒜、还有油条和我最爱吃的杨家糕点。那天我和女朋友小惠到虹桥火车站接他,取下爸爸胸前和后背上的大包小包,望着爸爸满头的白发和像风干了的橘子一样的满脸皱纹,望着爸爸因为长年担水造成的高低不平的左右肩,我真真切切地感到,爸爸老了。

妈妈去世后爸爸孑然一身,一直忙于工作和我们的成长,连家乡的省城都没去过。这一次,我特意请了三天假,加上星期天,我按四天时间,为爸爸设计了一次以“水”为主题的江河湖海游。其中,江是黄浦江、长江,河是苏州河,湖是淀山湖,海,当然就是东海了。

苏州河线路,除了观赏两岸的自然风光和一些优秀的历史建筑,还顺路参观了四行仓库遗址、上海造币博物馆和我的母校。1937年“淞沪会战”末期,国民党军队西撤,只留下400余人固守四行仓库,他们为和平直面炮火,以血肉之躯誓死坚守,彰显了中华民族宁死不屈的气节。爸爸感叹幸福生活来之不易,叮嘱我要好好珍惜。地处苏州河畔的上海市优秀历史建筑上海造币博物馆,独树一帜的“造币工艺”展示和琳琅满目的产品相结合,让爸爸想起了当年他看得比命都重的每月36元,想起了依靠这点工资支撑起一家七口一路走来的艰难历程。望着橱窗里历代使用的古钱币,我不由得想起了那次卖给废品收购站、卖了7元7角6分钱的那一帽子铜板,看上去一模一样的孔方兄。在我的母校,参观完中西结合风格的校舍教楼,以及我曾经的宿舍和教室,傍晚在学生食堂体验学生餐,临走时爸爸把学生没关紧的水龙头一一关上。

黄浦江线路,游览了外滩、东外滩和吴淞口。站在外滩举目远眺或是徜徉其间,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游轮川流不息,堤岸上中外游客熙熙攘攘。无论是风格迥异的万国建筑博览群,还是俏立于黄浦江于苏州河交汇处的外白渡桥,都是中国近现代重要史迹和代表性建筑,是上海的地标之一。位于东外滩的上海杨树浦水厂,是中国第一座现代化水厂,于1883年建成。在随后的100多年里,随着沿“两江”更多的水厂、水库的建成,上海的原水供应,逐渐由原来70%黄浦江水、30%长江水,变成了70%长江水、30%黄浦江水,从而使上海自来水的水质大幅度提升。来到自来水展示馆,爸爸看得格外仔细,对水的净化流程、如何避免突发污染、如何应对咸潮入侵都要看个明白。吴淞口是黄浦江汇入长江的入江口。历史上曾经是扼守长江、黄浦江的重要军事基地,清政府曾在此建造水师炮台。站在江堤上,眺望着流经祖国大地11个省份的涛涛长江水就在眼前汇入东海,爸爸不由得发出“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感慨。

在上海陆域最东南处的南汇嘴看海时,正赶上海水落潮。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海水的咸湿味,一望无际的海面,漂泊的船只渺小得恍如尘埃。滩涂上,到处是捡泥螺、捉小蟹的赶海人。我和爸爸卷起裤管赤脚走在滩涂上,一边感受着脚下绵绵海沙的温馨,一边聊着关于大海的话题。爸爸说:“尽管地球上水的面积和陆地面积的比是7:3,但是地球上的淡水资源还不到总水量的3%。如果不节约用水,地球上的最后一滴水,将是人类的眼泪!”没想到,前一天在自来水展示馆看到的广告语,爸爸竟然一字不差地记下了。

淀山湖位于黄浦江上游,是上海最大的天然淡水湖泊,素有“风吹芦苇倒,湖上渔舟飘,池塘荷花笑”之美誉。游览中,我陪爸爸走到一段不设防的湖边,在一块礁石上坐下来。阳光洒在水面上,湖水水质清澈,水底小海螺爬过的印痕,宛如某个大书法家的笔迹。柔软的水草从水下悠悠浮出水面,像是书法家笔迹的延伸。爸爸用手掬一把清凉的湖水,久久地凝望。水从他如枯树皮的指缝里渗出来,一滴一滴,滴进湖里,滴水相融。

爸爸突然说:“你们用水,水管都是开到最大,洗手打肥皂也不关水管,水一直流。还有小惠洗菜,一个叶子一个叶子地洗。刷碗也是,反复地冲洗。”

我略微沉吟,解释说:“现在市面上卖的蔬菜,没虫眼的,上面可能残留有农药;有虫眼的,没打农药,上面可能粘附有虫卵,得仔细洗。”

几十只海鸥,在湖面上盘旋了一会儿,然后落下,围卧湖面,像是在开会。

“你奶奶也买过一次水。”爸爸望着远处那群开会的海鸥,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那天早晨,你奶奶做饭,往水缸里舀水时,发现缸里漂了一只死老鼠。水不能吃了,又不能去别人家借水(家乡有不能向别人家借水的习俗),怎么办?奶奶只好把馒头烤烤,让你们就着咸菜吃了,再喝点开水,先让你们去上学。然后就等着卖水人的铃声……如果当时缸里掉的是一只菜虫,你奶奶会买水吗?”

奶奶是在我大一下期时去世的。奶奶是从那个社会走过来的人,奶奶是个小脚女人、家庭妇女,没见奶奶看过书写过字。但在我心里,从来没觉得奶奶是一个没文化的人,这不仅是因为她良好的品德和为人,更因为我对她这样的认知——她会识天气。在那几年吃水难的日子里,她能通过周围环境、天相和动植物的变化,准确地判断出未来天气的变化,下不下雨。她那些经常挂在嘴上的天气谚语至今我还记忆犹新:“云彩南,水涟涟,云彩北,晒干坯”“久晴大雾雨,久雨大雾晴”“燕子低飞鸟洗澡,大雨随后到”“蚂蚁搬家蛇过道,大雨不久要来到”“水缸出汗蛤蟆叫,必有大雨到”……她的天气预报往往比家门口堂屋上方挂的那个方匣子里的人预报得还准。在我幼小的心里,奶奶就是一个气象专家。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问她:这么多天气谚语你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不但要接雨水补贴生活用水,而且天气的冷暖,还关乎着我们的穿衣,关乎着我们的身体健康。生活是压力也是动力,奶奶识天气的功夫,全然是被生活逼出来的。

用手握不住的,不止是水,还有时间。时光流逝,永不停歇,像秋风卷走落叶,它能卷走所有的人,奶奶就是其中之一。那一刻,想象着奶奶在那个不寻常的早上,颠着小脚前往巷口买水的艰难,我早已泣不成声。我说:“爸爸,您说得对……”

                        05/…

写下这些文字,父亲离开人世也已近十个年头。原来老屋的瓦檐草房,历经几次改造,如今,弟弟早已在原来的地基上盖起了三层楼房。同样,当年担水的那口水井,也早已被高楼大厦踩在脚下。还有,曾经的废品收购站,也在后来扩街时迁走而没了踪影……偶尔千里迢迢回到家乡,没有了奶奶,没有了爸爸,放眼四顾,全然不见童年的痕迹。然而那些关于接水、担水、买水的记忆,却历历在目,恍如昨日。遗憾那时年龄小,不理解奶奶和父亲的艰辛,遗憾长大后贪图自己小家的安逸,没能常回家看看,电话交流都少之又少。子欲孝而亲不在,多么希望能回到当年。

                —— END ——

1、作品简介

《赶海集》是李华岗写的一本散文诗集,1978年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全书分六辑,共六十四篇,都取材于现实生活。

收录了: 《魂》,《蓝色的航程》,《意大利散记》,《惜花人已去》,《呵,大地》。

2、作者简介

李华岚,原名李岗,毕业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后, 他在南京第十三中学任教, 在中学从事语文教学的同时, 他在散文创作方面勤奋工作。他的散文诗是了不起的, 辞藻华瞻。

江苏人民出版社、上海儿童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先后发表了他的《后期作品》、《闪路》、《玉华石》、《深度问候》、《捕捉收藏》等5篇论文, 在文坛和艺术界都有过一定的影响。散文《后期作文》, 也由《中国文学》 (英文版) 翻译成英文, 介绍给外国读者。1978年, 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了他的散文诗《捕捉》, 但不幸的是, 他死于癌症, 没有等待这本书的出版, 40岁, 年轻死亡。

扩展资料

李华岚的作品特点

李华岚的散文没有结构的苦心经营,也不追求题旨的玄奥深奇,平淡质朴,娓娓道来,如话家常。

他以个人化的细小琐屑的题材,使“日常生活审美化”,纠偏了那种集体的“宏大叙事”;以平实委婉而又有弹性的语言,反拨了笼罩一切的“毛话语”的僵硬;以平淡、含蓄节制的叙述,暴露了滥情的、夸饰的文风之矫情,让人重温曾经消逝的古典主义的名士风散文的魅力,从而折射出中国当代散文的空洞、浮夸、虚假、病态,让真与美、让日常生活、让恬淡与雍容回归散文,让散文走出“千人一面,千部一腔”,功不可没。

李华岚的散文不注重观念的灌输,但发人深思。如《吃食和文学》的《苦瓜是瓜吗》,其中谈到苦瓜的历史,人对苦瓜的喜恶,北京人由不接受苦瓜到接受,最后谈到文学创作问题:“不要对自己没有看惯的作品轻易地否定、排斥”“一个作品算是现实主义的也可以,算是现代主义的也可以,只要它真是一个作品。作品就是作品。正如苦瓜,说它是瓜也行,说它是葫芦也行,只要它是可吃的。”

记忆抒情散文1

 我是一个没有太大见识的姑娘,见过最美的落日是在大学后面的北宁公园,云朵变成橘红色连带着太阳之子也开始打盹。微弱的余光投射在湖面上,周边的涟漪,更像一件白色的衬衣印记着一道道不多不少的折痕,淡淡的规整。那天我记得我拿着我的稿子走过这样的风景,它记在我的脑里,记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可以记住对于自己来说值得被记住的风景。我们的记忆就是美图秀秀一层层的滤镜在我们心里被筛选,直到被冲洗出来,定了格。粗糙的小心翼翼的寄存。

 我跟我很多朋友都聊到过前任。有笑着说我们彼此都很好的,也有说我们不合适的,有的说着说着沉默了,点点了头,笑着跟我说过去了。唯独杜说了三个字(王八蛋)我回头看着她笑了。她点上了一根烟眼泪落了下来。(来不及轰轰烈烈就保留告别的尊严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说抱歉。)那个时候的我第一次察觉到喉咙里的苦涩,就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你,紧紧的拉住你。兀的松开了手。我转身离开了,我要的不多,只是我那点卑微的高傲。没有回头,没有电话,没有微信,干脆的结束了一切。我第一次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控。我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有些空白是不需要被立即填补的。

 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最后一次见他是在学校后面的实训基地。我拿着测表器隔着钢轨看见他在测量,我呆呆的看着他,似乎他感觉有人看他吧,他抬起头看见了我,我突然有些慌乱,转过身,低着头走开了。我知道以他 的气度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那个时候的我想要的只是干脆和干净的背影 。

 最后一次知道他的消息是在嘉峪关。那天我在去往北京的火车上,娆给我发了微信,提起他。我躺在我床铺上,闭上眼睛居然脸颊有些冰凉,那也是我最后一次梦见他。自从娆离开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跟谁提起过他。渐渐的他的轮廓模糊了我记忆。我只记得他有一件风衣很适合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穿着那件风衣。他问我你是城吗,我笑着看着他。

记忆抒情散文2

 大干渠是通向团场各个连队的农田血脉。那时候到了5月,连队里性子急的男孩子们最向往的就是午睡时偷偷结伴去大干渠洗澡,你就看吧,到了下午上课时,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男生被老师揪着耳朵站起来,用指甲在裸露的手臂轻轻一划,准起白道道,这是老师和家长最拿手的了,大人们是不允许孩子去干渠洗澡的,怕出危险,于是,就有大胆的不听话的男孩子趁大人不注意偷着去,那一刻,只顾开心过瘾,那顾得上想挨打的事。

 我所生活的连队属中游连队,连队的东西各有一条自南向北流淌的干渠,我们都随着大人们的叫法,连队东边5公里隔着十块条田的支渠叫四支渠,连队西面4公里隔着十几块条田的是三支渠,那时的我常常在放假时和几个好朋友坐在支渠边,看着渠水缓缓向北流淌,好奇的我总喜欢盯着水面,总感觉水底下会不会有童话故事中传说的水怪,总想知道这渠水源头在何处,回到家里问母亲三支渠的源头和尾子,母亲告诉我这渠水是天山上的雪水汇集而下,由水库上分下来的水,这水要浇灌好几个团场的万顷农田,那时的我对母亲说的这些还是懵懵懂懂的,但是我记住了这水来自天山,于是,每每到了夏天天气晴朗的清晨,在南面和天际相连的很远很远的地方可以清楚地看到皑皑雪山,我也时常幻想自己是天山上那些梁羽生笔下的七剑客中的一员,也神往能去雪山一睹白发魔女的容颜,每每看见渠水奔流向北不回头,但我已从母亲那里是觅得“渠水自天山来”的秘密。知道这秘密也是一种快乐,关于对天山的好奇有时会把我从遐想中带入梦境。

 等我长大些,知道渠水它从哪里来,也知道它到哪里去,知道渠水会不间断地往下游连队流淌浇灌着农田,一直到十月才会停流,才会露出渠底平整的预制板。是这渠水的灌溉使得团场广袤的土地绽放出新绿和五彩的花朵,结出黄灿灿、红彤彤、白茸茸的果实,这时候还可以看到一张张洋溢着丰收喜悦的笑脸。

 是我一点点在长高长大,所以支渠在我眼里一点点浅了小了。可是在我的心底那渠水始终如一的清洌,凫水嬉闹的孩子也是始终如一的快乐非常。

记忆抒情散文3

 经历过,才会渐渐的明白,越是在乎的人,伤害你越深

 努力过,才会渐渐的明白,很多时候爱情是不可以强求的,不是你的,终究还是留不住

 错过了,才会渐渐的明白,很多东西是不可挽回的,错过了就意味着失去了

 爱过了,才会渐渐的明白,真心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

 痛过了,才会渐渐的明白,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的

 伤过了,才会渐渐的明白,有种疼痛总是在午夜加剧,慢慢的侵蚀着你的身心

 恨过了,才会渐渐的明白,爱之愈深,恨之愈烈,你的恨意都源于你的爱

 那一年,你说你喜欢长长的头发,所以我一直都为你留着,不曾修剪,只为你不经意的一笑

 那一年,你说你喜欢那座城市,所以我不顾一切的来到这座城市,只为你身边有个人陪伴

 那一年,你说你喜欢那家咖啡店的马琪雅朵,所以我特意绕到那条街道,只想让你品尝到自己的最爱

 那一年,你说你想回到海边的家乡,我抛开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只想跟你一起回忆过往的岁月

 那一年,你说你给不了我未来,我就放手让你离开,因为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那一年,你深深的伤害了一颗爱你的心,一个愿意为你舍弃所有,只想留在你身边的人

 那一年,枫叶飘落的季节,这座城市只剩下孤独的我,满地的红叶伴随着我的爱情枯萎

 一个人,一颗心,疯狂的爱恋,痴心的等待

 一个人,一份爱,全部的交付,不惜一切的守护

 一个人,一座城,一生心疼,无人知会

 一个人,一盏灯,灯光背后,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一个人,一条路,无人陪伴,一生孤单

 一个人,一场相遇,一生为爱,一世伤悲

记忆抒情散文4

 岁月敌不过时光的蹉跎,昙花躲不过凋零的夜,绕来绕去我们终究还是败给了离别。

 照片终将褪色;花儿终将凋谢;欢聚终将散场;青春终将离去。但青春记忆的雨季停留在了那最美的时刻,有些人活在记忆里越来越深。

 无数次的回眸,只想轻轻地、轻轻地撒下记忆的种子,一起开出那些年的故事。你是鲜花,我是绿叶。用眼泪描绘花开时的姹紫嫣红,那么地唯美,那么地凄凉;那是一个人对梦的期待。

 曾经那些美好的回忆,你是否还会记得?或许早已忘却了吧!曾经记下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一遍一遍的翻阅你的空间动态。一想到跟你说话,我就会忍不住傻笑。记得曾经说过:只要你开心就好。可是到最后还是会一个人默默难过。

 青春之所以艰难是因为孤独,而我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了寂寞。

 有些话,说太多不如冷漠,只能默默地写下;有些话,想太多会更加难过,只能选择忘记。有些人,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有些人,近在身边却又遥不可及。或许有些人在记忆中才是最美的吧!

 红尘相恋,或许注定要分离,但相爱的时光却去哪么的美丽!青春不曾止步,在这样的时光里,我们谁也没有停下脚步,留下的是岁月那回忆的沧桑。如果相爱太难,那就祝你快乐平安。一生无悔,只想默默守候。

记忆抒情散文5

 时间的沙漏沉淀着迷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拾起那满城的忧伤。青春的羽翼,划破伤痛的回忆,一如昨夜的泪滴,激起心底的涟漪。

 木叶黄,花渐褪。美人叹迟暮,英雄临末路。江枫渔火,笛断愁肠。夜半人不寐,冬心雪醉。思绪凌乱成网,总是情不自禁地忧伤。于是,慢慢学会了隐藏。害怕再受伤,所以学会了伪装。

 时间在悄然流逝,记忆里那些沧桑过往,依然在脑海来回无助的游荡,没有星星的夜晚,寂寥仰望。回忆是流沙,不经意间便悄然滑落,扬起一片朦胧。呼唤往日的温柔,守候在无人的十字街头。

 原以为已到了尽头,转身不愿停留。眷恋昔日的温暖,迷茫的原地打转。指尖的颤动,乱了心弦,放下手机,依偎窗帘。蝴蝶为花醉,花却随风飞。花舞花落泪,花哭花瓣飞。花开为谁谢,花谢为谁悲…

 夕落清辉,看黄昏点点,夜幕飘香。当等待成为习惯,当习惯成自然,割舍难断。风不懂云的漂泊,天不懂雨的落魄,眼不懂泪的懦弱,我亦不懂我的选择。记得你的叮咛:相信你!无悔选择。如果还会难过,是我注定躲不过,无关风与月。

 夜未央,悠远迢长……

记忆抒情散文6

 1序:

 终究是没有勇气,说快乐,说要谁快乐。

 过去太久,还是失去太久。

 就算是想拾起,也没了力气,失去勇气。

 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不过是一个日期,不过是曾约好的一起,

 不过是终究走不到的一起。

 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2往南看

 在北方,窗户是向南而开的。

 我往南看,在看一个人。

 就像每晚都会出现的那颗星星一样。

 我时常和徐娟提起那颗星星。

 不管天是阴是晴,他都会在那儿。

 他却不知,星星也像那片天一样,不属于我一个人。

 没人会被“感情”这货饶恕。

 恨随着爱蔓延,在心里在血液里蔓延。

 我中了星星的毒。

 3那时的我

 那时,我还很幼稚,

 还很傻很天真的以为所有的人为我做的都是应该的。

 时间,一些人,一些事。这些足以让我醒来。

 很彻底的把我从梦中踹醒。

 我只是一个再卑微不过的人而已。

 我注定是平凡的,“伟大”那类词不适合我。

 我不配。

 4苍白的雪在城市上空徘徊

 灰白色的记忆中曾有过鲜艳到扎眼的色彩。

 用手心的温度融化掉那瓣雪花,谁又消逝了我仅有的色彩。

 零落无情。

 瘦尽灯花又一宵,失眠长什么样?

 闭上眼满脑子的幻影,幻影始终只是幻影。

 5冬天

 眼见得天一点一点亮起来。

 打开窗,寒气直侵人肺腑。

 我喜欢折磨自己并享受那种快感。

 我说,那是沁人心脾的凉。

 那种凉可以让我感受到自己的温度,

 亦可以感受到那些破碎了的记忆的温度。

 6微笑始终只是伪笑。

 烦恼犹如毒瘤在血液中无休止的漫延,繁衍。

 有时,它凶猛到我自己也无法遏制这种情绪。

 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忆起时,眼泪没有了。

 时间,混淆了我的记忆。上面落满了灰尘。

记忆抒情散文7

 走进图书馆,闻着书架的树木之香。翻开那一页一页的布满树木之香的书扉。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书架,那些带着点滴灰尘的架台勾起了那断断续续的记忆。

 找一本自己喜欢的书,一张有空坐的书桌,一直带有哈密瓜气息的碳素笔,写下了曾经的过往。过往里,有你,有我,有书本里那让人憧憬的记忆。

 走在图书馆的书架与书架之间,犹如站在那不同的十字路口,不同的选择便会有不同的旅途。然而,很不同的是,走过的街道,脚印在街道上留下,却被忘怀在脑海里。读过的书,书在你脑海中搁浅,让心如此平静。

 回到家中,那些以前用过的书籍已布满灰尘,或许尘封的已不是那些书页,而是那些曾经奋斗过的高中记忆。

 再次走过那些熟悉的街道,街旁的树木已褪去了繁华的书页,留下微凉的关于叶片的味道,三年的高中,三年的清晨,就下了那些走过的嬉笑,留下了那些浅浅的脚印。那街道的边的店面有的留下我三年高中时光的一部分,打工中的欢笑记忆犹新。那银杏的叶片已褪去,独留我笔记本里一片泛黄的银杏树叶。

 高中,和朋友走过县城的每个公园,那些快乐留在脑海中,那渐渐模糊的身影在干嘛眼前匆匆褪去,留下最后只属于我独自一人所喜欢的那份安静。

 五个月未见的同桌依旧如此,回去的前一晚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说我要回来了他叫着以前我用过的绰号问我什么时候到,要不要来接?我笑了,很开心的笑。那渐渐模糊的高中生活又一次映入我的眼帘,那高中的时光,把我的记忆再次提起,只不过回去时也依旧匆匆一别,留下了那似曾被搁浅的微凉记忆。

 依旧爱用那带哈密瓜香味的碳素笔,我想起了她,她邂逅了我,那淡淡的哈密瓜香味依旧留在高中用过的每一张书页里。

 走入大学,我爱上了那我喜欢的哈密瓜的香味,香味里带着姐姐对我的关心;香味里带着那奋斗过的高中时光;香味里带着她的气息让我再次把记忆回想起。

 进入大学,认识了好多朋友,当朋友们各有各的事时,我独自一人呆在宿舍,翻开一页专业课本的纸张,纸张上印着我的名字,字里透露着小学写错自己名字的我的模样,想起时有些幸福。因为我写错自己名字时老师都会在我作业本上帮我圈改改对。

 把网名改为枫叶,枫叶中带着份思念,思念中夹杂着记忆,记忆中渐渐搁浅。

 走过宿舍,没有依依不舍,绕过足球场,路旁的樱花林里下着樱花雨。于是,我和她——图书馆,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相遇中品味着各种不一样的风景,相遇中我把每个风景再用哈密瓜味的笔写下,于是书记得了我,我把记忆在她书扉里撒下。

 那浅浅的记忆我把她搁浅,留下了一书,一纸,一支带有哈密瓜气味的碳素笔,而记忆微凉,却在。

记忆抒情散文8

 坐在车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树不断向后移,那些车轮走过的痕迹,已经消失,宛如从来就没有到达这里一样,留下了思绪里面的惆怅。而前方的路,有着些许的迷雾,遮挡着岁月的唏嘘。本来想要就这样睡去,但是,外面的风雨,却不断侵袭,留下了点滴,落在心头,让那些并不多的忧愁,从心头,慢慢划过,带着失落,带着时光里面的轮廓。本来让感情已经变得冷漠,本来想要让岁月变得沉默,因为一个人的路本来就是寂寞,还有落寞。却偏偏涌动心底的波澜,留下了数不尽的缠绵。那些日子里面一直都是那样的清醒,看似平静,却从来就没有让心变得安宁。

 本以为时光会淹没了心中的痛恨,却偏偏会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留下疑问,就像是天空的浮云,看上去好像是没有根,却会不断漂浮,从而心中就有了踌躇,有了犹豫,也会有了数不尽的忧郁。身后的岁月中,有我的真诚,在不断涌动朦胧;而我的梦,如风,在不断摇曳,就像是秋风中的树叶,在天空中不断飞舞,不知道应该落下何处。只是那些希望,却在彷徨,在身边如水一样慢慢地流淌,就像是花香,只是在不断地芬芳,在不断荡漾,也在不断地激荡。

 想要变得绝情,想要把从前的世界变得一干二净,只是风却在不断地鼓动,让我的脚步沉重,因为我放不掉的记忆,从来就没有消失,即使是想要用刀割得一干二净,即使想要变得无情,但是那些过往,却不断在脑海里面涌起波浪。什么是奋不顾身什么是精神这些都是很遥远的词汇,总是在沉睡,或者是沉醉,而偏偏会在这一刻来到了我的唇边,留下了红颜。这并不是我的爱恋,只是我的行为留下的蜿蜒,还有那些日子里面的幽怨。

 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想要有一个新的记忆。只是面对着新的生活,依旧还是有着数不尽的交错,无论怎么样的行走,都会增添新的忧愁;无论怎么样的彷徨,也会留下心中的惆怅。那些过去,是歌曲,有忧伤,有惶恐,也有高兴,还有平静。如果真的需要忘记,就会感觉到难以呼吸。看着那些足迹,拨动心里的轨迹,过了很久,才知道为什么会让那些片段留下长久,是因为我的一只手,总是握着过去不放,而那些日子就这样不断激荡。

 想要松手,想要原因过去的忧愁。但是心中的疼,还有情感的痛,让我再一次情不自禁地紧握,留下一些揣测。那些错,还有那些承诺,早就被烙下了眷恋,还有依恋。这是情感,也是心的流连。但是那些曾经的痕迹,还是有着我的哭泣;那些留下来到疲惫,伤痕累累;那些过于沉郁的呼吸,让记忆有了距离。想要改变,却无法再一次走进那些日子的眷恋,只能在心中留下无数的牵念。只是淡淡的敞开胸怀,想要拥抱未来。毕竟那里是我未来的世界,虽然有风的凛冽,但是依旧会留下着我心中的期且。不要再让记忆困扰,也不用为了那些曾经而不依不挠。

 不可能会再一次拥抱着过去,只能是在脑海里轻轻抚摸着那些过去,让记忆,微微有着涟漪。多少事情擦肩而过,多少事情相互交错,却是往事蹉跎,留下了失落。可以每一天都对过去进行问候,然后就开始新的追求。这才是人生,这才是旅程。

记忆抒情散文9

 回想起军营里的美好生活,特别是驻训黄龙尾那些日子,让我记忆犹新,终身难忘。

 我所在的部队每年都要去野外驻训,重点的几个训练基地里黄龙尾就是其中之一,黄龙尾是大连营城子北海边的一排长十余里的小山,绵延起伏,形似龙的尾巴,故人们称为“黄龙尾山”。

 由于我在部队服役时间较长,又是技术骨干,所以每年部队的野外训练和演习基本我都要参加,训练的艰辛和喜悦对我来说已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但能在黄龙尾驻训,对部队单调枯燥的生活却增添了一抹乐趣,尤其退潮后赶海真是其乐无穷。

 由于黄龙尾是部队靶场,属于封闭式管理,靠近靶场的海域海产非常丰富。每到大海退潮时,赶海是非常兴奋的。尤其白天训练很紧张,但到了傍晚,连队有时会集体组织大家进行赶海,被战友们戏称为“海训”。我们也不用象地方老百姓那样,又穿雨鞋、又打手电、又带铁钩子,装备齐全的出发,就拿着铁锹、脸盆借着月光就出发了。大家乘着兴奋劲,撒花似得冲向海边,这些年轻的战士基本上都是20来岁的小伙子,年轻力壮,总是有使不完的劲。最初整齐的队伍,跑了一会,变得稀稀拉拉了,冲在最前面的似乎已有了收获,吆喝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蚬子、螃蟹、海参,八脚鱼……大概一个来小时,脸盆、方便袋都装满了海货,战友们脸上都挂满了喜悦。

 收队,带回。

 一声高亢的哨音,只听见噼里扒拉踏海水声、吆喝声与海风裹在了一起……

 清洗、下锅、开吃,用鲜海参沾着米醋、掰着螃蟹……大快朵颐,一种美滋滋的幸福感翩然而至。不用客套、不用拘束,满满一大盆,三下五除二就消失了踪迹。收拾、清理,一会儿帐篷里又变得井井有条了……

 如今,早已回到家乡北大荒的我,每想起当年军旅生活中的那些难忘的岁月,泪水总是在眼窝里打转。我的老连队、我的战友、我的部队……每每想起,心中都会涌现出美好记忆……

记忆抒情散文10

 春天的风越过甘肃甘南,吹绿了临夏黄河两岸,燕来了,柳绿了,艾草也窜出一米多高。站在高处,已经是满眼绿色、青翠欲滴了。不知放羊的小伙伴们,谁喊了一声:“端午节快到啦!”

 端午节的前几天,阿奶和妈妈们都相约到集市上购买端午节所需要的祈福用品,上小学的二姐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购置了五彩线,今年她要自己动手缝制荷包。

 荷包叫香包,也叫香囊,临夏人称呼为“绌绌”或“耍货”。荷包的样式有很多种,最常见的叫“绌绌”把布和绸子剪成尕方块,上下缝上两块不同颜色的三角绸子,由里到外翻过来,绣上各种图案,填充上包有松香、白芷、雄黄、艾叶、熏草等香料的棉花,然后把两面的角绌起来,两面用针缝上丝线穗子,用一根线穿在顶上,这样一个既简单又好看的荷包就作成了。细看荷包有迷人的造型,细闻有淡淡的清香。

 还有手巧的阿奶和妈妈们,用布和绸子采用传统的方法绌出尕猫、尕兔、尕猪头等。端午的当天挂在尕娃衣服前襟的钮扣上,各种小动物造型的荷包随着孩子们的跳动,成了乡村一条移动的动物园。不时有阿奶和妈妈们抓住玩耍的尕娃,相互攀比各家婆姨的手艺,评说今年谁家的婆姨做的荷包好看。

 更有手巧的阿奶和妈妈们,用布和绸子绌出两个尕老虎,缝在尕娃衣服肩膀的两侧,孩子们顺着街道到外乱跑,仿佛自己就是尕老虎,到处炫耀。

 还有更讲究的阿奶和妈妈们先绌一个大虎头,再绌出三瓣的胡椒、两瓣的鸡心、桃子、萝卜、葫芦等,按照从大到小的顺序用一根线穿起来,分成三绺缝在大虎头的下面,这就是西北特有的背负型荷包。大虎头荷包在尕娃们后领子下面一绺一串的像风铃一样吊着,随风飘舞,虽然没有悦耳的铃声,但能闻到那扑鼻的芳香。

 放学后的二姐拿出事先购制的五彩线,她要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制作自己的荷包了。二姐制作的是最简单的棕子荷包,她先找一块质底稍硬一点的纸条,把它折叠成尕三角后展开,在里面放上装有松香的棉花后折叠成棕子状,然后在上面绕上各种颜色的彩线。二姐做针线活的手艺当时不是很灵巧,常常顾此失彼,一会线松了,一会绕错线了,还分不清黄、白两种颜色的线。我就帮她挑出黄线和白线,一缕一缕地递给她。二组终于做成了大小不一的荷包。她把荷包按照由大到小的顺序串起来,下面再吊上一绺长穗子,在荷包穗子中间穿有两粒明亮尕珠子,一个晶莹易透的荷包就做成了,真是漂亮极了。

 出于好奇,我也跟着二姐用彩线学着绕棕子荷包。刚开始绕出来的不是稠密不均就是稀疏不严,绕了两个后就慢慢就变好了,我也挂上了自己亲手做的荷包。

 端午节到了,大人们早早把杨柳枝插在自家大门上,还在杨柳枝上用绳子吊一颗红蒜。说到吊红蒜,自然有它的来历。

 传说,古时西北地区兵荒马乱,在逃难的人群中,只见一个妇女身上背着一个大一些的尕娃,手里却牵着一个尕尕娃在大路上奔跑。将军觉得很奇怪,就命人把妇人抓来盘问,原来妇女背上的尕娃是她丈夫的前妻所生,现在孩子的亲娘已经去世,牵在手里的尕娃是她亲生的。妇人的丈夫出门在外,两个尕娃由她抚养。

 妇人说:“我的尕娃万一死了还能生养,要是我后背上的娃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对得起我的丈夫,又怎能让他的亲娘在九泉之下瞑目呢?”

 将军听了妇人的这一番话很受感动,他想在这个世道上哪还有把继子背在自己身上,却把亲生的孩子牵在手里的后娘呢?

 将军详细地询问了妇人所居住的村落后,就让她放心地带着两个尕娃回家去,并告诉她:“明日一早,在你家大门门栓上插上一枝杨柳,再系上一颗红蒜,官兵一见到,就不会进你家了。”并告诫她别把这事泄露给别人,并传令三军,凡看见门栓上插着杨柳枝并系着红蒜的人家,一律不得入内,谁违反禁令,一律按军法处置!

 心地善良的妇人回到庄上,把将军叮嘱她的话忘掉了,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乡亲,一传十,十传百,每家每户都在自家的大门上插上了杨柳枝,并系上了红蒜。

 第二天正好是端午节,官兵们一进庄子,就看到各家大门上都插着挂有红蒜的杨柳枝,就悄悄地撤走了。

 正是这位不知名的妇人用她善良无私的爱感动了将军,才使得将军对她有了恻隐之心,她又用大爱无疆的善良救了全庄和邻村的乡亲们。

 为了纪念这位普通农家妇女,从此以后,每年的端午节每家每户的大门顶都要插上杨柳枝系上红蒜,祖祖辈辈相传至今。这不仅是风俗习惯,更重要的是善良的传承。

 中午时分,孩子们会戴上大人们事先准备好的荷包,并在手腕上系一圈用各色丝线搓成的花线,还在耳朵门里抹上桔红色的雄黄。母亲会告诉孩子,不点雄黄虫子会跑到鼻子和耳朵里去的,不缠五彩花线,蛇会缠住手脚的。

 端午节,这个在中国延续了两千多年的习俗,虽然过法各有不同,但是企盼平安、幸福、健康的愿望是一样的。祛邪祈福,永远是端午节民俗文化的永久主题。用荷包祈福未来,借助尕猫、尕兔、尕猪头,表示生生不息;借助老虎的勇猛威武,祛除邪恶之气,借助鱼儿钻莲,寓意男女爱情;借助葫芦石榴,期盼多子多福;借助大枣、桂圆、莲子之名,谐音早生贵子。

 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又要到了,回忆起老家的端午节,心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那一个个快乐的场景又浮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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