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男一号。6级2009-06-21起联,以对偶起,想当年李龟年曾以动人的歌艺,经常出入于岐王、崔九之家。两句以一“见”一“闻”,显出两人的关系;以“寻常”、“几度”,写李氏每与皇亲、达官交往,盛极一时。先作一顿,以起下文。 补充: 前人论诗,认为绝句要纡曲回环,婉转变化,句绝而意不绝。本诗就是这样。末联“正是”一转,以“又”字收束。诗以转而意深,从“江南好风景”,可以想象出“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大好境界。然而花飞春去,好景不长,于这个“时节”偏“又逢君”,“落花”象征李的身世,这里已不是“岐王宅里”,又不是“崔九堂前”,更不是李特承恩遇时唐玄宗的宫中,而是远离京师的“江南”——潭州(今之长沙),怎不令人低徊叹息! 杜甫对李的遭遇深表同情,原因何在?由于他“往时文采动人主,今日饥寒趋路旁”,出峡浮江,依亲靠友,无家可归,与李之名重昔时,此际流浪“江南”,卖唱自给,处境正复相似。“同是天涯沦落人”,重逢“悲君亦自悲”,借他人的遭遇,抒自己的怀抱,寄义深远,又妙在不肯道破。有人认为白居易的《琵琶行》,假商妇之琵琶,浇胸中之块垒,是从此诗脱胎而来。但此诗用绝句体,“含意未申”,而白诗则用歌行体,畅发其旨,同中有异,这又是不可不知的。 这诗仅仅是感伤两人的际遇吗?不,它更饶有深意。开元盛世,歌舞承平,自经安史之乱,大唐帝国转趋衰微,李与作者身世的变化,正是时代兴替的缩影,“落花时节”隐喻世乱时艰,弥觉可痛。四十年后,两人再会,年华老去,人事已非,盛极而衰,国难民困,目睹花落春残,抚今思昔,能不慨然!用一个“又”字,寄无穷的时世今昔之感,又岂只在怜君亦自怜而已。 总的来说,全诗寥寥四句,辞短韵长,时代之治乱,人世之沧桑,境遇之否泰,已藏于其中,诗中无一字明表其情,却已隐示其意,“见风韵于行间,寓感慨于字里”,凝重沉郁,而又不失之晦涩,的确耐人回味。昔人评此诗为“藏咏”,我亦谓然。 补充: 杜甫辗转漂泊到潭州,“疏布缠枯骨,奔走苦不暖”,晚境极为凄凉;李龟年也流落江南,“每逢良辰胜景,为人歌数阕,座中闻之,莫不掩泣罢酒”(《明皇杂录》)。这种会见,自然很容易触发杜甫胸中本就郁积着的无限沧桑之感。“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诗人虽然是在追忆往昔与李龟年的接触,流露的却是对“开元全盛日”的深情怀念。这两句下语似乎很轻,含蕴的感情却深沉而凝重。“岐王宅里”、“崔九堂前”,仿佛信口道出,它们的名字就足以勾起对“全盛日”的美好回忆。当年出入其间,接触李龟年这样的艺术明星,是“寻常”而不难“几度”的,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不可企及的梦境了。这里所蕴含的天上人间之隔的感慨,是要结合下两句才能品味出来的。两句诗在迭唱和咏叹中,流露了对开元全盛日的无限眷恋,好像是要拉长回味的时间似的。 梦一样的回忆,毕竟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风景秀丽的江南,在承平时代,原是诗人们所向往的作快意之游的所在。如今自己真正置身其间,所面对的竟是满眼凋零的“落花时节”和皤然白首的流落艺人。“落花时节”,象是即景书事,又象是别有寓托,寄兴在有意无意之间。熟悉时代和杜甫身世的读者会从这四个字上头联想起世运的衰颓、社会的动乱和诗人的衰病漂泊,却又丝毫不觉得诗人在刻意设喻,这种写法显得特别浑成无迹。加上两句当中“正是”和“又”这两个虚词一转一跌,更在字里行间寓藏着无限感慨。江南好风景,恰恰成了乱离时世和沉沦身世的有力反衬。一位老歌唱家与一位老诗人在飘流颠沛中重逢了,落花流水的风光,点缀着两位形容憔悴的老人,成了时代沧桑的一幅典型画图。它无情地证实“开元全盛日”已经成为历史陈迹,一场翻天复地的大动乱,使杜甫和李龟年这些经历过盛世的人,沦落到了不幸的地步。诗人写到“落花时节又逢君”,却黯然而收,在无言中包孕着深沉的慨叹,痛定思痛的悲哀。这样“刚开头却又煞了尾”。沈德潜评此诗:“含意未申,有案未断”。这“未申”之意对于有着类似经历的当事者李龟年,自不难领会;对于后世善于知人论世的读者,也不难把握。象《长生殿·弹词》中李龟年所唱的:“当时天上清歌,今日沿街鼓板”,“唱不尽兴亡梦幻,弹不尽悲伤感叹,凄凉满眼对江山”等等, 四句诗,从岐王宅里、崔九堂前的“闻”歌,到落花江南的重“逢”“闻”“逢”之间,联结着四十年的时代沧桑、人生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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