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儿说奶奶要飞了是第几集

馨儿说奶奶要飞了是第几集,第1张

馨儿说奶奶要飞了的剧情是出自电视剧《二胎时代》中的27集。患上精神疾病的陆母让金灿灿操碎了心,陆母每天精神恍惚,总能整出一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一天,陆母发现戴在手上的钻戒丢失,为了找回钻戒,陆母爬到阳台边沿,伸长脖子寻找钻戒。金灿灿被陆母危险的举动吓坏,赶忙将其拉回室内,女儿非常聪明,迅速关闭通往阳台的玻璃门,以防奶奶再次爬到阳台上。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儿子金童发烧急需治疗,金灿灿抱起儿子在婆婆的陪同下出门,屋漏偏遭连夜雨。女儿又误吞了泡泡水,金灿灿欲哭无泪拔打电话向陆晓东求助。电话无人接听,金灿灿改拔韩丁的电话,在其帮助下送一对儿女到医院就诊,看来有时候朋友比丈夫更靠谱。

该剧是《二胎时代》剧中馨儿全名叫陆馨儿由曲隽希饰演。《二胎时代》是滕文骥、王为执导,由王晓晨、蒋毅、米露、陈亦飞、杨菲洋等主演的都市生活剧 。

该剧讲述了一对都市小夫妻面对中国式“二胎生活”的种种困境。该剧于2015年7月14日在天津都市频道首播。

扩展资料

《二胎时代》主要剧情:本身还像小孩子一样的80后妈妈金灿灿(王晓晨 饰)泪眼婆娑地将女儿陆馨儿送入幼儿园,当惯了全职妈妈的她踏入陌生职场,接二连三的挫折让她倍受打击,而就在此时二胎政策让金灿灿刚刚沉寂下来的母爱大爆发,于是突发奇想打算再生一个孩子。

她的这个决定可真让全家大跌眼镜,首先丈夫陆晓东(蒋毅 饰)好不容易从前期的育儿之战中解脱出来,正准备全身心投入事业。除此之外,他们现有的生活条件也无法达到养育二胎的要求。

怎奈第二个小生命已悄然落户金灿灿的腹中,而且国家已经出台鼓励政策,既来之则安之。在此之后,小两口为了二胎纷纷忙碌奔波起来,可是这一过程中风波不可避免地兴起,他们必须携手面对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

  在云端

  韩青辰

  这个秋天,天蓝得让馨儿想起天鹅湖,纯净、透明、稀薄又脆弱,蓝得让人忍不住想纵情拥抱。

  湖边有云,那些轻飘飘的白衣胜雪的天使,重叠起来像羊脊背。

  这些都算不得美,馨儿在这个秋天发现,树是画师。它们静静地,枝杈冲天,任意书写,那些简约的笔画如此独特,还有枝头叶子,深绿、浅绿,深黄、浅黄。

  这一切画写在湛蓝色的天幕上,背景是太阳。不用剪裁,任何人工都是多余,只要直接加上画框,就是一幅美好的佳作。

  馨儿迟迟疑疑走在树下,忍不住欣欣然抬头望。

  1

  馨儿在古木参天的师大校园里长大。

  一条旧石阶斜挂在高高的山坡上,坡顶是爸爸妈妈所在的中文系。那时候爸爸还没出国,他拎着黑皮箱四处讲课,爸爸跟馨儿说得最多的就是再见。

  馨儿在林子间玩娃娃家,妈妈常常从楼里跑出来,她像从噩梦里跑出来慌慌张张地喊:“馨儿、馨儿”。

  馨儿生来就跟林子、花草、天空亲——她爱那些静静的物事。馨儿一到人多的地方,会没由来地慌。馨儿喜欢强化班,是因为门口的那段坡道,两旁是高达浓密的法国梧桐,人走进去就像一粒种子,小小的,轻轻的,散发着谷物香气。

  馨儿不慌不忙地走在那一帧帧树画下,意外地发现了一双眼,清澈、洁净,宛如头顶的天鹅湖。

  馨儿坐下来总是找窗。

  那是一扇公交车的窗。天空被楼群和树林遮掩,一闪一闪,像小时候捉迷藏的脸。思绪也跟着一闪一闪,无方向无主题地蔓延。

  馨儿一回头才发现老太太,她提着一篮子荸荠摇摇晃晃。馨儿惊得从椅子上起来,连忙让座。

  因为慌,馨儿没站稳。车子急刹的时候她歪倒了。

  “啊呀,对不起!”馨儿撞到了人。

  “是你!”

  馨儿和找个人同时叫起来。

  馨儿脸红了,很红很红,一波接一波的——从看到老太太开始,到最好摔跤。

  “哎呀,这个女娃娃真是好!”

  老太太笑起来,像一朵盛开的菊。馨儿永远也不会忘记她齐整整的白发,豁了牙的嘴,和长满裂口的手。

  那一篮子荸荠,亮亮的、湿漉漉的,像一颗颗动情的心。

  从车上跳下来,灰蒙蒙的天空有了太阳。白白的、圆圆的,仿佛剪纸。

  “再见!”

  周末全市的精英或非精英都在强化班云集,馨儿不想和这个人一起走。

  “你等人”那双眼睛简直太亮了,有一种情绪直冲馨儿的心。

  “嗯。”馨儿抱起书包,幸福地缩着。

  两个人一前一后遥远地走开来,纸太阳慢慢亮了。少顷,光芒万丈。又一个晴和的日子。

  这个秋天晴和得不正常。

  馨儿迎着阳光,眼睛马上花了。她不得不靠在一棵梧桐树上。她得喘口气,仔细想一想。

  那双眼睛固执地停在她面前,像分镜头,眼、脸、背影。这个人原来就在强化班。

  3

  好像是课间,几个男生在楼道里海阔天空地神侃。其中一个人声音非常刺耳,像石子划在玻璃上。馨儿受不了,抬眼一瞪,就那恼怒的一下,馨儿遇见了那双眼。

  他在嘈杂声中静静地朝她望,好奇,还有惊讶。

  馨儿当时很慌。

  很久以来,馨儿看见蓝灰色的异性就嫌多余。她没有跟男生深交过,在她眼里,他们是异类。隐隐地,让她觉得危险。就像生怕白裙子弄皱,馨儿刻意和他们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爸爸妈妈离婚的那会儿,表姐告诫过馨儿,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表姐比她大一轮,在大学篮球队中当中锋,剃很短的头,穿蓝灰的衣服。

  表姐说话的时候,嘴里含着梅子。她怕馨儿没听清,冲她点点头,强调一遍,说,真的。神情怪怪的,酸酸的。

  这年馨儿读初二,爸爸去美国两年了。

  那个暑假镇叫“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馨儿怕了阴暗潮湿的家,她一直在外面上课。

  馨儿只能上课,一个十六岁的人想要反抗这个世界,馨儿觉得最好的途径就是考好。考好了有出息才能让那个叫爸爸的人后悔。

  那个浓黑的夜,雨将行人撵上了公交,马路湿漉漉空荡荡的,路灯一片昏黄,车里挤得厉害。

  馨儿上了一天课倦了,她吊在车厢和人群中,脑袋挨着手臂瞌睡起来。一种窸窸窣窣的小动作,隐秘又邪恶,于颠簸和摇晃中偷偷地侵犯过来。

  馨儿开始不信,她不忍心把人往坏处想。只容不得她不信,馨儿彻底醒了。她惊恐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嘴唇鲜红、西装革履的矮男人,这个无耻的人正在冲她笑。

  刹那间她浑身起了愤怒,还有恶心。她像冲那个人做点什么,可是,她软弱得厉害,又恨又怕。

  馨儿让了让,恨不能将自己真空包装。

  好一会儿,她才不着痕迹地挪开去。是的,不着痕迹,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甚至连她自己也不想承认。

  没到站,馨儿就冲下了车。雨点啪嗒啪嗒很猛,馨儿没打伞痛痛快快淋了个够。

  一连好些日子,馨儿都在脑子里拼命抵制、挣扎、逃脱,如果可以,她愿意像昆虫一样脱壳。

  愤怒的馨儿像一截雨中起火的树桩,这场燃烧注定掩蔽又漫长,似乎永远也不会完结了。

  馨儿无可奈何,只得将自己缩得更紧。宛如钻进一个玻璃罩,笼统地对这个世界戒备着。决绝着、疏远着。

  许多时候,馨儿像行走在悬崖上,她不敢回头。她喜欢看天,因为天空坦诚,天空真切。她恨不能做了天上的那朵逍遥的云。

  4

  爸爸出国的时候,馨儿是六年级的小少女了。爸爸的大手摸着她的头顶揉了揉,那是爸爸稀有的亲热,一想起来,馨儿的头顶就好热烘烘的暖。

  馨儿心里是喜欢的,可是她闪身让开了。

  馨儿多羡慕那些疯女孩啊,她羡慕她们和爸爸手牵手,可以把爸爸当树一样往上爬。

  馨儿懊恼地想,假如那一刻她顺着爸爸的手,小绵羊一样投进他怀抱,爸爸后来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绝情。

  很多时候,馨儿心里想的是这样,做的又是另一件事。大人们都喜欢这一套,小孩子一般不懂的,可是馨儿生来就懂。

  妈妈把离婚轻描淡写地说成分手,她怕上着馨儿。

  “没什么,你们分不分,对我来说都一样。”馨儿假装无所谓。

  她在看《天线宝宝》,她喜欢看他们扭动的胖屁股,天真又娇憨。馨儿看的咯咯直笑。

  妈妈不再怪她“这么大了还看这个”。从那以后,妈妈尽量由着她,有补偿的意味。

  更多的时候,馨儿沉浸在枯燥的题海中,她喜欢静静地沉浸。她害怕自己空下来。

  馨儿痴痴地寄情未来,就像摸黑的人渴望远方的灯。她说不清自己的理想与信仰。只是一味地渴望亮,渴望天空那样的真。

  馨儿以高分考上三中的时候,爸爸又做了新郎。

  妈妈一夜之间就老了,微弓的背总是怔怔的,世界在她面前停滞不前,好像她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馨儿在日记里写:我才不会像妈妈这样呢,一辈子埋葬在另一个人的阴影里。我要拥有全新的生活、真正的生活。

  馨儿越大越觉得骨子里那股叛逆之气,小兽一样,追黏着她。

  只是回到林子间,馨儿闻到泥土混合枯枝烂叶的腐臭气,还有那阵阵松桂之香,就会忘却一切,轻飘飘软绵绵,活像做了天边的云。

  这时候,馨儿会有一种淡淡的甜蜜,淡淡的哀伤,说不出的寂寞了。

  5

  那双眼睛是异类中的异类,馨儿第一次看见就没由来地觉得亲,颠覆了记忆和经验。

  馨儿发现自己在寻找和期待时,吓了一条,忍不住对自己下了禁令,她在日记里写:最近喜欢胡思乱想,这样不好,应该删除。

  早上出门,她还做了决定,要是再碰上这个人,就调过脸去。

  谁料会在车上撞见呢?馨儿后来发现,她的许多生活都发生在车上,发生在那摇摇晃晃的行进中。

  当时馨儿脱口而出说“是你!”多唐突的两个字啊,透露了多少心事。馨儿死劲儿懊悔,直到坐进教室,她还反复绞着手。

  奇怪,那个人也说了“是你”!他为什么这么说——馨儿的心绷紧了。

  馨儿虚虚地坐在教室里,伟大的但丁在墙上一板一眼地告诫她:“测量一个人力量的大小,应看他的自制力如何。”

  “要是不上这个强化班多好啊。”馨儿望了望窗外的老槐,一阵甜蜜的恼恨涌上来。

  妈妈当时有气无力地说:“高中不比初中,竞争更激烈,你们班的孩子都上强化班,不如我也给你报吧,省的将来你怪我。”

  馨儿最怕妈妈有气无力,馨儿不答应就等于伤人心了。

  馨儿这堂课听得乱七八糟。没办法,她把但丁的句子用红笔抄到日记上。

  6

  好几周了,馨儿骑车去强化班。

  课间乱哄哄的的都是人,馨儿趴在座位上做题,知道上课铃响,她才冲向洗手间。

  馨儿以为这样可以免掉许多麻烦,她本能地怕着那个人。

  “你好!”

  找个人守在桥头的时候,斜阳穿过凋零的梧桐把世界照得黄澄澄的亮,他周身笼着一圈金。

  那双眼睛明处似火,暗处似泉,笑起来莫名的该死的亲,紧绷绷的馨儿忽然就松了。

  “你是田馨儿,对?”

  “你是——”馨儿的脸滚烫滚烫。

  “我是白雪杉啊。师大幼儿园记得吗?我是插班生,我们总一起玩。我带你玩滑梯,你胆子特别小,坐在上面哇哇大哭。”

  “哦,我好像想起来了。“馨儿笑起来,她羞得低头去咬嘴唇,不过她整颗心都在笑,笑得停不下来。一股热烘烘的激流哗地冲出来,把她冲出了玻璃罩,她好像冬眠了多年忽然苏醒。

  馨儿不敢看找个人,她看见的是他说的句子。

  “你真的不记得了?真奇怪,我一看见你,就把那些日子全想起来了。你好好想想,你一定能想起来。要不,回家翻照片,幼儿园的集体照你还有吗?”

  “应该有。”

  “我以为你也认出了我?!”

  馨儿像验算题目一样又看了他一眼。他的脸像初起的太阳,尽是光芒,馨儿不敢看了。

  她低头去转笑钥匙圈,心慌,钥匙圈从指尖滑出去。白雪杉赶紧帮她捡。

  钥匙圈上拴着一只小熊,脚心刻着馨儿的生日。那是表姐多年前送她的礼物,小熊断了一只胳膊,馨儿舍不得扔。

  白雪杉把小熊攥在手心里看。

  馨儿知道,从此它不再是一只破旧的小熊了。

  还有那排青烟色的在夕阳下分外端庄的洋楼,那只挂在梧桐树上的不知谁遗弃的风筝,那些静静的像在深情期待着什么的不在季节的杨柳。

  黄叶满地,即将零落成腻碾作尘。馨儿不忍心踩,踩上去她会疼,像是踩住了自己的心。她蹦蹦跳跳寻找空地方,像小时候跳格子。

  世界还是老样子,可是一切换了表情,水灵灵明晃晃地在闪光。

  馨儿摇摇晃晃一股似火又似冰的情绪拥堵着她。

  7

  石桥弯弯,青砖台阶,栏杆粗朴。桥下一边是菜场,一边通向古寺。古寺寥落,袈裟黄的矮墙上终日探出一片幽深的绿,馨儿喜欢。但她只愿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喜欢。

  白雪杉每周都在桥上等她,他们会一起喝杯原味奶茶。师大在菜场那头,他乐意陪馨儿穿过闹哄哄的菜场。

  菜场卖什么的都有,红的西红柿、绿的菜秧、糖炒栗子、烤红薯、炒花生、莲花糕……

  馨儿一路听这个人讲幼儿园的事,咯咯咯笑。馨儿只剩下笑了,馨儿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笑过,她常常把眼泪笑出来。一遍遍问,真的,是真的吗?

  馨儿在他的叙述里回到了五六岁,那些被湮灭的好时光啊,她差点忘了。后来她们碰上一个捏糖人的,热糖丝眨眼功夫变成了凤凰、蜻蜓、飞燕……

  白雪杉买了一直糖喜鹊举在手心,馨儿嘎嘣嘎嘣咬着吃。迎面急火火地飞驰而来一辆摩托,多亏他一把揽住她。

  集体照泛黄了,馨儿胖嘟嘟地顶着大红蝴蝶结,一半身子缩在白雪杉后面,从他肩上探出来的目光怯怯的羞羞的。照片上他们的确相依相伴,像一对人群里的孤儿。

  8

  馨儿总盼着去强化班,她像一辆停不下来的风车。心里已然没有害怕和忧郁。她把车骑得像飞,长头发飘起来,柔柔地扑打着肩,她能体会什么叫翱翔。她望着这个秋天望着这个终于美妙起来的世界咯咯咯地笑。

  她的笑是从心底开出来的花,分外娇羞。才出现在唇边,马上又躲闪到那排闪光的bei齿里去了。馨儿不得不常常抿住嘴。

  馨儿之前一直不爱笑的呀。

  那个畏畏缩缩踯躅不前的小孩,终于无所畏惧地跑开来了。馨儿才知道自己原来有一部分一直不肯长大, 她愁肠百结犹豫不决好像等的正式这一切。

  馨儿做了幸福的娃娃,她立于这个人的掌心,真正是掌上明珠了。

  “那时候我们还喜欢玩什么?”馨儿像孩子一样刨根问底。

  “我们喜欢玩飞——我抱着你原地转圈,你又喊又叫。明明害怕,可是等我把你放下来,你又要再来。”

  中文系门前都是树,馨儿跨过长长的石阶,总要绕到树间去发会儿呆。抱着那株高大的龙柏,她情不自禁地转起圈。

  馨儿想起来了,小男孩拦腰抱着她,她靠在他怀里,旋转,旋转,世界都在飞速旋转。他的小胳膊像一条结实的细绳子,她还想起他嗷呜嗷呜的喊和憋得通红的脸。

  馨儿每每尖叫,老师都会把眼睛瞪大了批评白雪杉,甚至罚他站墙角。

  这些细节馨儿永远也听不够,她竭力地启发他,一遍又一遍。

  那个绷着脸蹙着眉冷冰冰的馨儿,现在嘻嘻哈哈一口气跑上了幸福的云端。

  8

  馨儿总盼着去强化班,她像一辆停不下来的风车。心里已然没有害怕和忧郁。她把车骑得像飞,长头发飘起来,柔柔地扑打着肩,她能体会什么叫翱翔。她望着这个秋天望着这个终于美妙起来的世界咯咯咯地笑。

  她的笑是从心底开出来的花,分外娇羞。才出现在唇边,马上又躲闪到那排闪光的贝齿里去了。馨儿不得不常常抿住嘴。

  馨儿之前一直不爱笑的呀。

  那个畏畏缩缩踯躅不前的小孩,终于无所畏惧地跑开来了。馨儿才知道自己原来有一部分一直不肯长大, 她愁肠百结犹豫不决好像等的正式这一切。

  馨儿做了幸福的娃娃,她立于这个人的掌心,真正是掌上明珠了。

  “那时候我们还喜欢玩什么?”馨儿像孩子一样刨根问底。

  “我们喜欢玩飞——我抱着你原地转圈,你又喊又叫。明明害怕,可是等我把你放下来,你又要再来。”

  中文系门前都是树,馨儿跨过长长的石阶,总要绕到树间去发会儿呆。抱着那株高大的龙柏,她情不自禁地转起圈。

  馨儿想起来了,小男孩拦腰抱着她,她靠在他怀里,旋转,旋转,世界都在飞速旋转。他的小胳膊像一条结实的细绳子,她还想起他嗷呜嗷呜的喊和憋得通红的脸。

  馨儿每每尖叫,老师都会把眼睛瞪大了批评白雪杉,甚至罚他站墙角。

  这些细节馨儿永远也听不够,她竭力地启发他,一遍又一遍。

  那个绷着脸蹙着眉冷冰冰的馨儿,现在嘻嘻哈哈一口气跑上了幸福的云端。

  9

  强化班有三个眼睛女生,老是在课间跑过来找人。找谁不肯说,只是一味地往教室里望。

  馨儿注意到了,中间一位又细又长,两边的矮矮胖胖,她们总是肩并肩横着走,清一色的黑框眼镜,清一色的面无表情。

  馨儿渐渐觉得这三个人跟自己有关。云端上的馨儿,扑棱棱的,像是遭遇了一群乌鸦。

  那天她在洗手间,那三个女生在水龙头边唧唧喳喳:

  “白雪杉昏头了,眼光怎么这么差!”

  “就是,他一定中了她的迷魂计!别看那个女生闷声不响,这种人最有心计。”

  “唉,他喜欢谁不好,我们哪个不比她强?这哥们的眼光真丢我们的脸!”

  “就是,我说他这学期怎么突然忙起来了,要不是你们告诉我,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喜欢这种人?!”

  馨儿看也没看那三个女生,自顾自哗啦啦洗手,愤怒地关水,抽身离去。

  卫生间的门被她撞得哐当哐当响。

  她能想象她们可恶又可笑的样子。

  只是,等她明白了原委,一腔愤怒最终转移到那个人身上。

  没放学,馨儿拎起书包就跑了,她居然逃了课。她把书包死狗一样掼在肩上,拼命地往外跑。

  馨儿不知要去哪里,她谁也不想见,尤其不想去菜场。

  下了桥,馨儿像预约好了似的,拐进无人问津的古寺。一股熟稔的清幽和静谧母体一样裹上来。馨儿死命往深处去,直到望见那棵老银杏,她扑上去猛烈地哭起来。

  馨儿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是把心里的一切捣毁了砸碎了,随着热辣辣的泪珠儿吐尽了,她才歇下来。

  古寺上面的天空格外安闲,一只蓝脖子的鸟悠然飞过,掠过那片枯黄和浓绿,仿佛掠过了这个冬季。

  树下一口枯井,井旁一丛褐色的老藤秘密交缠,对面庙堂门口蹲着一对石狮子,憨憨地望着她。

  灰蒙蒙的格子门镂刻着一副对联:“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

  好一会儿,门里出来一个尼姑,青衣青裤提着扫帚。馨儿起身退去,没走既不,后面却传来一声喊:“小姑娘,请等等。”

  “你丢东西了!”尼姑追上来,厚嘟嘟的掌心托着小熊钥匙圈,她笑吟吟的,满身慈悲。

  10

  馨儿着了凉,夜里发高烧,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饭吃不下,喝水都吐,整个人缩在被子里,仿佛要死了。

  细菌从喉咙侵蚀到肺,馨儿病了两周。这场病真是时候,她得了理由可以不去强化班。

  馨儿再去,人瘦了一圈,下巴尖尖的。妈妈心疼,安慰着说:“病过反倒更清秀了。”

  馨儿设想了种种退场,只是没料到,她走进那排高大的梧桐树下,迎面就遇见了那个人。

  他和三个女生有说有笑地走过来,他冲她们嬉笑的样子,依然该死的那么亲,那么热。

  女生先发现了馨儿,她们不安地缩起脖子,争着对白雪杉挤眉弄眼。

  白雪杉几经周折才看到馨儿,四个人的目光复杂的一起朝她望。馨儿昂然地走过去,眼睛斜斜地去望天,就当她们不存在。

  “馨儿!”白雪杉追上来的时候,后面像跑着一条狗,“馨儿!这些天你到哪里去了?“

  馨儿甩开找个人,冷冷地,用了她全部的力气,一口气冲到教室。

  白雪杉后来等在桥上,馨儿就去乘3路车。等他再等在车站,馨儿又冲进菜场。馨儿躲来躲去最终让白雪杉明白了,她生他的气了。

  于是,白雪杉逮着机会就跟馨儿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这句话后来成了白雪杉的口头禅,馨儿活像聋了盲了。

  最后一次,白雪杉从桥上追到菜场,疯子一样喊:“你听我解释,她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小学初中都是同学,我们都在校剧团,她们对你没恶意——”

  卖东西的和买东西的一起看它他们的稀奇,直到他撞翻了一摊子蘑菇。

  馨儿把决绝与冷漠坚持到底,白雪杉是拿她没办法了,馨儿自己也拿自己没办法。

  兜了一圈,馨儿又变成了一棵自燃的树,独自冲着云霄冒青烟。

  这个阴冷的冬日,表姐留起了长发,穿红戴绿喜滋滋地准备做新娘。

  “你是真的高兴?”馨儿疑惑。

  “当然。馨儿,我收回我的话。其实,上帝为我们每个女孩都预备了一个王子,他在适当的时候适当的地方等着我们。只是我们要等得起,到时候信心满满地走上前。”

  表姐甜甜蜜蜜,说出来的句子一串一串像冰糖葫芦。

  11

  期末考试馨儿下滑了十多名,班主任找妈妈谈心。

  妈妈有气无力的,不像生气:“没关系的馨儿,成绩上下浮动很正常,你们老师啊就是紧张。妈妈相信你会进步,只要把问题找出来。”

  馨儿周身火烫,她低头在本子上写验算。妈妈哀哀弱弱的声音里有一种厚实的东西渗过来,像在熊熊的火炉旁披上了羊毛毯。

  寒假,馨儿白天去强化班上课,晚上让妈妈补课,她得利用假期把功课赶上去。沉浸在学习中的馨儿,宛如一架性能很好的潜水艇。

  谢天谢地,白雪杉没来打扰她。那三个女孩倒是常碰面,馨儿淡淡的,不再闹什么情绪。

  馨儿还爱看《天线宝宝》,当他咯咯咯重新笑起来的时候,她像看电视一样看清了自己——她原本喜欢洁净和单纯,天线宝宝式的。而且她没那么脆弱,她会像窗外的树,风一阵雨一阵,只当滋养。

  表姐大喜的日子,馨儿请了两天假,稀里糊涂去当伴娘。闹哄哄的婚礼上,馨儿奇怪地想起那个老太太,想起她齐整整的白发,豁了牙的嘴,长满裂口的手,她笑起来像菊花一样盛开的脸。

  还有那一篮子亮亮的湿漉漉的荸荠。

  真不知道她从哪里来,如今消失在何方。心心念念地,馨儿想起一首旧诗: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

  12

  “田馨儿你终于来啦!”

  馨儿回到强化班,三个戴黑框眼镜女生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唧唧喳喳像吵架:

  “对不起,为什么不该发那种议论。”

  “我们是白雪杉的好朋友。”

  “白雪杉孤单单的,父母不在身边。我们和他一直是铁哥们。”

  “白雪杉今天上午飞日本,这两天他一直在找你,你怎么偏偏缺席啊?!”

  “本来他要和我们一起来找你——可惜——”眼镜儿们的眼睛一起晶晶亮亮。

  “他的信。”上课铃响了,天地间忽然只剩下馨儿。

  馨儿拿着信往外走,太阳明明晃晃地烤着脸,让人疑惑是夏天跑过来的太阳。

  馨儿穿过那排梧桐,跨过弯弯石桥,绕到静悄悄的古寺,她坐到那棵老银杏树下。

  馨儿:你好!

  难以相信就这样和你说再见。

  更难以相信你突然变得如此冷。

  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记得你吗?因为你曾经那么暖。

  当年父母双双去日本留学,外公外婆把我送进师大幼儿园——我像一个弃儿,没人理我。是你,田馨儿,你跑过来牵住我的手,你对我甜甜地笑着。你是我心中的天使。这些年你一直是我心底最美好的记忆。

  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大人们正在给我办出国手续,我就要成为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了。我将告别这个城市,告别你。

  你不理我这些日子,我明白了一点:世界没有我或没有你都没关系,但我们的世界不能没有真心相待的朋友。

  我要去努力了,为了长长的以后。我要让你笑,像小时候那样让你幸福地飞。这是我的梦,带着梦想出门,心里总是踏实。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朋友,不妨听我一句建议,时尚有许多许多真情值得珍惜——只要张开怀抱,其实你可以拥有很多,甚至整个世界。别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啦,走出来吧。

  知道吗,我喜欢你笑。当年小小的我抱着你飞,你的笑让我多骄傲!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有用的。

  记住,你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会笑。

  我相信你能笑起来,因为我知道在你坚硬的外壳下面有一颗最柔最美的心。

  笑吧,我在云端看你。你不是最爱看天吗?从此我就在你的云端,你笑起来,我会看见的、

  不信你抬头试试。

  另:送你一只小熊,我把它挂在中文系楼前的银杏树上,让它陪你,时时刻刻。

  一个真舍不得离去的人

  白雪杉

  这个上午,馨儿在黑板上总是看见薄薄的云天。

  第三节英语课,老师让大家写卷子。沙沙的一片笔头在响。凭空地,馨儿听见了嗡嗡的飞机声。

  窗外阳光明媚,馨儿仿佛看见了那银色的一点横空出世,它划过蓝天,划过她的心房,翩然消失在云端。

  馨儿愣了一下,钢笔在卷子上沁出大颗是墨,像一朵浑圆的泪珠。

  13

  树上的小熊和馨儿的那只一摸一样,脚心刻着她的生日,只是多了一件粉红色的写满“HAPPY”的裙子。

  太阳渐渐移到蓝紫色的西天,深情款款地作别。那是冬的;落日,圆圆的,红红的,静静的,无限安详。

  老银杏光秃秃的繁华落尽,深褐的枝杈画出原始的简笔,稚拙素净。一只扑扇着蓝白色翅膀的喜鹊飞过,云端上展开一幅绝美的画,是馨儿从未见过的。

  这是冬的传奇吗?还是凋零的传奇。原来所有的凋零不过是为了下一场繁华。

  馨儿望得痴了,她把小熊套在指尖上转,不觉轻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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