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了老豆腐炒莴苣叶为什么睡不着,是因为这两种食物不能同时吃吗。

晚上吃了老豆腐炒莴苣叶为什么睡不着,是因为这两种食物不能同时吃吗。,第1张

转自巴哈

--------※委托任务篇※--------

※任务名称-醉枣糕

所在地点:太平村

店铺名:食品店

老板名:李慎

寻找物品:醉枣5个

奖励:食品-桂花芙蓉糕30个、百枣银杏粥30个。

备注:需等可以御剑飞仙,且大地图打开后,才可接受委托。

※任务名称-夫君远行

所在地点:太平村

店铺名:云记杂货

老板名:姚若琴

寻找npc:云遥庆 (陈州的客栈二楼,客房乙)

奖励:饰品- 乾坤正气环、苗银簪。

备注:需等可以御剑飞仙,且大地图打开后,才可接受委托。

※任务名称-各地美食

所在地点:寿阳城

店铺名:食品店

老板名:吴丹

寻找物品:醉枣1个、炸馓子1个(陈州可得),奶茶1个、手抓饭1个(播仙镇),缪酒1

个、红绿八宝饭1个(即墨)

奖励:饰品- 寿葫芦、墨玉戒指、阴阳五行镜。

备注:需等可以御剑飞仙,且大地图打开后,才可接受委托。

※任务名称-暖玉问情

所在地点:寿阳城

店铺名:铁泽居

老板名:刘铁山

寻找npc:张艳 (即墨海边栈道,一名身著绿衣的女子)

奖励:开放矿石交易:浩英石、霜露晶、火纹玉、黝碧石。

备注:需等可以御剑飞仙,且大地图打开后,才可接受委托。

※任务名称-银器聘礼

所在地点:陈州

店铺名:璎珞斋

老板名:郑灿英

寻找物品:银角梳 (昆仑琼华派的杂货店有卖图谱,需制作)

※任务名称-吉顺大饼

所在地点:播仙镇

店铺名:食品店

老板名:吉顺

寻找npc:夏拉 (播仙镇客栈后葡萄架下方)

奖励:食品- 手抓饭30个、奶茶30个。

※任务名称-月圆窃婚

所在地点:播仙镇

店铺名:车马驿

老板名:狄丽拜尔

寻找npc:塔依夫 (播仙镇绿洲酒肆内,第三桌的客人)

奖励:防具- 沁雪白绫衫。

※任务名称-琼华锄法

所在地点:昆仑琼华派

店铺名:龙芽道丹

老板名:虚合

寻找物品:《钉耙秘笈》(太平村大李铁铺对面石桌上)

奖励:开放药品交易:天仙玉露、扶摇仙果、含灵果、天香续命露、紫菁玉蓉膏。

※任务名称-玉柄龙吟

所在地点:昆仑琼华派

店铺名:承天剑台

老板名,明锻

寻找物品:玉柄龙吟剑 (播仙镇精铁铸购买图谱,需制作)

奖励:熔铸图谱:玄瞑剑、定魂剑、蛇影、蟠龙爪,注灵图谱:醉仙、招财。

※任务名称-丢失的玉

所在地点:月牙村

店铺名:长河铁铺

老板名:李元勇

寻找物品:月长石

奖励:开放矿石交易:青琅玕、紫晶、烈火岩、天河石。

备注:进入幻瞑界后,该店铺将关闭,需在这之前完成委托。

※任务名称-紫蕴玄梦

所在地点:即墨县

店铺名:慈济堂

老板名:余子坚

寻找物品:紫蕴玄梦 (打败狐三太爷后取得)

奖励:药品- 天香续命露10个、紫菁玉蓉膏10个。

※任务名称-即墨美食

所在地点:即墨县

店铺名:食品店

老板名:宋圆

寻找npc姓名:任老爹 (海面栈道上,南边最靠海的老翁)

奖励:食品- 缪酒30个、红绿八宝饭30个。

※任务名称-绣名发带

所在地点:即墨县

店铺名:铁匠铺

老板名:方正

寻找npc姓名:李秀华 (上隐香山的石阶下面,跟男子说话的女子)

奖励:武器-玄瞑剑,注灵图谱-狐仙显灵。

※任务名称-大狂之灵

所在地点:居巢国

店铺名:聚宝盆

老板名:火焱

寻找物品:灵骨突 (百翎州大狂掉落)

奖励:注灵图谱:镇魂、幻风,饰品:玲珑珊瑚1个。

※任务名称-居巢书院

所在地点:居巢国

店铺名:铁钺铜爵

老板名:河颐

寻找物品:木炭10个、兽皮10个。

奖励:开放矿石交易:天青石、冰晶石、蛇纹石。

※任务名称-卡喉丹丸

所在地点:鬼界

店铺名:药铺

老板名:王济新

寻找物品:濡润叶1个 (醉花荫流萤掉落)

奖励:饰品- 两仪四象符,注灵图谱:炙炎、烛龙之护。

※任务名称-辟邪木剑

所在地点:酆都

店铺名:辟邪铁铺

老板名:干将

寻找物品:木剑 (太平村大李铁铺购买)

奖励:武器-函灵剑。

※任务名称-旧伤难愈

所在地点:幻瞑界

店铺名:绮梦幽实

老板名:枕影

寻找物品:紫陌清风5个、无衣神水5个(幻瞑界外围法阵发动以后,琼华派弟子掉落)

奖励:软星4个

※任务名称-炼火之灵

所在地点:幻瞑界

店铺名:冷焰寮

寻找物品:炼火珠 (熔岩兽王掉落)

奖励:注灵图谱:影羽、灵梦、武魂

--------”委托篇结束〃--------

--------※支线剧情任务篇※--------

我个人没解支线,纯粹分享给大家参考,感谢angelsky(天夜)帮忙补充说明。

※任务名称-蜀中巨富

支线奖励:日辉晶魄1个。

好感度变化:增加天河对菱纱的好感度。

此支线分为三段。

一、陈州:

天河、菱纱在城东、弦歌台右下,布庄董广号对面的一辆马车处,遇到一名任性少年景阳。

景阳是当朝尚书家的公子,肚中草包,却自觉画技,文采卓然。菱纱嘲弄景阳几句,景阳大怒,正要和菱纱拼一拼诗文,却被家里人招呼走了。

※触发期限:天河等人随怀朔、璇玑御剑至播仙镇后,此段不可再触发。

二、陈州:

城门附近的街边,景阳竟摆了一个字画摊卖画,围观者纷纷嘲笑他画的图丑。

天河、菱纱得知景阳的父亲被人陷害,丢了官位,且患上重病,没钱医治。景阳虽任性,却有一片孝心,想要赚钱给父亲买药。

菱纱愿意先借钱给他,相约到宝气钱庄取钱。

三、陈州:

宝气钱庄内,菱纱依约借景阳五百两。

景阳认定菱纱不可能无缘无故帮他,一定是因为对他心存爱慕。

菱纱恼怒之下,提醒景阳十年后连本带利还钱。

景阳一口答应,说道士给自己算过命,景家虽然从文,可从他这一代往后数代,必有一人成蜀中巨富,所以这点小钱他根本不在乎。

景阳一厢情愿地留下定情信物后离开。

※任务名称-明珠有泪

好感度变化:增加天河对梦璃的好感度。

一、陈州:

天河在百炼清钢右侧的华宅里,看见梦璃和一位老者对话。

原来欧阳家的**多年前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从此长睡不醒,梦璃却觉得这不是病,事有蹊翘。

见过欧阳明珠之后,梦璃断定她被人下了咒,才会沉眠梦中。

梦璃施法进入梦中,只见一处风景秀美之地,欧阳明珠与一名男子在一起,似乎已经遗忘曾经的生活。

男子发现梦璃闯入,施展法术瞬间便将梦璃打出了梦境。

梦璃答应老者钟伯,若能找到咒阵所在,定会破阵救醒欧阳**。

※触发期限:天河等人随怀朔、璇玑御剑至播仙镇后,此段不可再触发。

二、狐仙居:

从即墨进入隐香山后,山道第一个岔路左转到底,可以见到一处法阵。

梦璃见阵便认出是禁锢欧阳明珠的咒阵,因而再次施法入阵,引男子露出破绽,好让等在咒阵外的天河挥剑破阵。

咒阵果然被破除,男子厉江流和欧阳明珠的生魂出现在梦璃、天河两人的面前。

而欧阳明珠也恢复了记忆,回想起厉江流正是残忍杀害自己父亲的仇人。

在欧阳明珠的质问下,厉江流说出事情的因果。原来厉江流乃是南疆巫祝,被仇家陷害至满身脓疮毒伤,在陈州郊外真武庙,得欧阳明珠照料,因而对欧阳明珠一见钟情。

伤愈之后,厉江流受雇毒杀一名中原商人,未料他所杀之人,竟正是欧阳明珠的父亲。

厉江流因此施展咒术将欧阳明珠困于梦中,令其忘记现世之事,而和自己成为一对恩爱伴侣。

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欧阳明珠报复厉江流,毅然走出咒阵,魂魄飞散而亡,临死前,甚至不允许厉江流寻仇或殉情。

三、陈州

回到陈州欧阳家,钟伯告知欧阳明珠已经身故。

探望过欧阳明珠的遗体后,钟伯告知明日便要将**落葬,自己也要回乡去了。

※任务名称-五毒兽

支线奖励:银星晶魄10个、寒月冰魄5个。

好感度变化:增加菱纱对天河的好感度,梦璃对天河的好感度。

一、太一仙径

从昆仑琼华派前山大门离开,进入太一仙径后,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只会飞的蓝色小兽,正和一只蛤蟆斗得不可开交。

天河见小兽长的粉嫩,认定它是

狼王梦》读后感

“嗷——嗷——”一声声嚎叫地动山摇,令人毛骨悚然;一只只眼睛泛着绿光,在黑暗中闪亮……看到这一情景,你们猜到是什么动物了吗?对,它就是狼——残忍、暴烈、凶猛的代名词。它令人深恶痛绝,唯恐避之不及。但有一本书,使我对狼有了新的认识。哪本书有这样的魔力呢?它就是沈石溪写的《狼王梦》。捧着这本带着墨香的书,我欣喜若狂!整天在“啃”,甚至连吃饭、睡觉、上厕所也不放过。难怪妈妈笑称——我被“狼”灌了迷魂汤了。 书中讲述了一匹充满智慧的狼——紫岚为了那梦寐以求的狼王宝座,消耗了青春,也葬送了爱情……最后当那只曾经夺取她儿子黑仔生命的金雕又一次在空中盘旋时,为了赶走威胁,保护未出世的孩子,也为了“狼王梦”的再次延续,紫岚和金雕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他《狼王梦》读后感

“嗷——嗷——”一声声嚎叫地动山摇,令人毛骨悚然;一只只眼睛泛着绿光,在黑暗中闪亮……看到这一情景,你们猜到是什么动物了吗?对,它就是狼——残忍、暴烈、凶猛的代名词。它令人深恶痛绝,唯恐避之不及。但有一本书,使我对狼有了新的认识。哪本书有这样的魔力呢?它就是沈石溪写的《狼王梦》。捧着这本带着墨香的书,我欣喜若狂!整天在“啃”,甚至连吃饭、睡觉、上厕所也不放过。难怪妈妈笑称——我被“狼”灌了迷魂汤了。 书中讲述了一匹充满智慧的狼——紫岚为了那梦寐以求的狼王宝座,消耗了青春,也葬送了爱情……最后当那只曾经夺取她儿子黑仔生命的金雕又一次在空中盘旋时,为了赶走威胁,保护未出世的孩子,也为了“狼王梦”的再次延续,紫岚和金雕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他们同归于尽。紫岚走了,留下了无限的遗憾和永久的梦。 故事情节扣人心弦,使我完全置身于狼群中,心绪也随着紫岚一家的命运而起伏。有人说紫岚是被权力扭曲的失败的母亲。但在读这本书时,我却被她博大无私的母爱深深打动。一次,为救被捕兽夹夹住的蓝魂,她不顾一切地撕咬捕兽夹,咬掉了牙齿也不罢休!为了训练小儿子双毛,她的脚被摔了,胸前还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她承受了生活的艰辛,失子的痛苦,老年的孤独,即使到生命的最后一秒,也奋不顾身与金雕同归于尽,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扫除一个个隐患。读完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我从紫岚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为我操碎了心。可我呢,了解她的烦恼吗?知道她的忧愁吗?体会她的苦衷吗?关心她的健康吗……除了伸手向她要这要那,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关爱,又何曾用心去关

梦断边城 ——《边城》分析

作者:云-在-青-天 转贴自:天涯虚拟社区

美国著名文化评论家Fredric Jameson 说:第三世界的文本,甚至那些看起来好象是关于个人和利比多内趋力的文本,总是以民族寓言的形式来投射一种政治:关于个人命运的故事,包含着第三世界的大众文化和社会受到冲击的寓言。

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就是这样一个关于湘西苗族的“民族寓言”的经典文本。

用人物象征和心理分析的方法,透视《边城》的深层文化隐喻,可以发现沈从文先生对湘西苗族文化的形象思维图腾和他对苗/汉、中/西文化冲突的思考与隐忧。

(一)

翠翠 是沈从文心目中的湘西苗族文化女神,是沈从文用“他者”(西方)的眼光看出来的湘西苗族文化的“本质”。

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麂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在水边玩耍了”。

这个形象可以说是“优美、健康、自然”。不过这形象也含有深深的隐痛:“黄麂一样……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隐喻苗族先人在汉族的压力下,从中原地区向洞庭湖地区迁徙,并溯沅水退入湘西的深山里。深山是他们最后的庇护所和自由天地,在这里他们是“在家的”。

翠翠的形象取材于泸溪绒线铺的女孩、青岛崂山的乡村女子和“身边的新妇”沈夫人。《边城》里的爱情故事,讨论的是文化问题,性的话语和文化的话语交织在一起。翠翠的形象凝聚了沈从文的文化恋母情结,铭刻下沈从文对湘西苗族文化的无尽伤逝和眷恋。

翠翠的身世是个悲剧,翠翠的父亲是个绿营屯戊军人,严格地说,对苗族文化而言是一种异质(heterogeneity)。翠翠本身是汉文化(父系文化)和苗文化(母系文化)融合的产物。从翠翠父母的爱情悲剧里,我们可以看到汉文化同苗族文化的不平等关系,以及这种权力关系在苗-汉文化关系上的历史冲突和历史悲剧(如乾嘉苗民起义)。

翠翠这个无所归依的孤雏无疑是湘西苗族文化的象征。

“在一种近于奇迹中,这遗孤居然长大成人,一转眼便十三岁了”。

爷爷这个阅尽人事、饱经风霜的老人是苗族古老历史的象征。“爷爷和翠翠”是苗族“民族古老、文化年轻”的形象的说明。爷爷目睹了翠翠父母的悲剧,“口中不怨天,心却不能完全同意这不幸的安排”。“他从不思索自己的职务对于本人的意义,只是静静地很忠实的在那里活下去”。“翠翠大了,他也得把翠翠交给一个人,他的事才算完结!交给谁?必需什么样的人方不委屈她?”年迈衰老的爷爷是翠翠唯一的依靠,“假若爷爷死了”,翠翠这个历史的孤儿能否加入到新的历史的脚步中去呢?

黄狗与苗族盘瓠崇拜和犬始祖神话有关,也与二老傩送有关。《边城》第十节,二老划龙舟翻船落水,翠翠斥黄狗说:“得了,装什么疯,你又不翻船,谁要你落水呢?”又《凤子》第三章,绅士将他的狗取名为“傩送”——“那绅士把信件接到手上,吩咐那只较大的狗:‘傩送,开门去罢’。”

白塔 苗族传统价值观念的象征,如风俗淳朴、重义轻利等,也就是沈从文说的“正直素朴人情美”。

渡船 这只方头渡船很有特点:船上立一枝竹竿,挂一个铁环,在两岸牵一段废缆。有人过渡时,把铁环挂在废缆上,牵船来回过渡——这是一个封闭、单调的意象,是一种与河流(线性时间、一元历史)无关的存在状态,隐喻苗族古老的生活方式。

“凤滩、茨滩不为凶,下面还有绕鸡笼;绕鸡笼也容易下,青浪滩浪如屋大。爷爷,你渡船也能下凤滩、茨滩、青浪滩吗?”

时间观翠翠“轻轻哼着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玩”,请张果老、铁拐李、关夫子、尉迟公、洪秀全、李鸿章等“云端下降慢慢行”,“今来坐席又何妨!” ——这是一种原始的时间意识。在这里,所有的时间段落:过去、现在、未来都共时性地展现。以祖先崇拜和原型回归为基础的时间描述,通过节日期间的神话和礼仪庆祝活动,不断地获得再生。

边城的人们用端午、中秋、过年等周期循环的节日记录时间,汉族的改朝换代对他们几乎没有影响,西历(公元纪年)还没有进入边城,以西方的眼光看来,“边城”在世界历史之外。

在不舍昼夜的川流上,翠翠一家守着渡船,日复一日地,过着十分拮据的生活。白塔守护着渡头,守护着翠翠一家,守护着翠翠的梦(翠翠在白塔下午睡,梦里为山鸟歌声所浮)。

(二)

翠翠大了,多了些思索,多了些梦——看到团总家王**有一副麻花绞的银手镯,心中有些韵羡、发痴。“白鸡关出老虎咬人,不咬别人,团总的**派第一……大姐戴副金簪子,二姐戴副银钏子,只有我三妹没得什么戴,耳朵上长年戴条豆芽菜”。翠翠通过与其他女孩的区别来认识自己,这是形成“自我”的必然途径。

船总顺顺家向翠翠提亲,翠翠想到许多事:“老虎咬人的故事,与人对骂时四句头的山歌,造纸作坊中的方坑,铁工厂熔铁炉里泄出的铁汁……”。

“老虎咬人的故事”与团总王**有关。王**以碾房陪嫁与二老攀亲的事重重地压在翠翠心上,“白鸡关出老虎咬人,不咬别人,团总的**派第一”,这是翠翠对“碾房陪嫁”这件事的虚幻的超越。

“四句头的山歌是看牛、砍柴、割猪草的小孩子随口乱唱的” ——翠翠其实仍未脱离童雏状态。

“方坑”与性有关(凹形物),也与死亡有关(爷爷的坟是“方阱” )。从某种意义上说,翠翠(苗族文化)的新生、成人,就是爷爷(苗族古老历史)的死亡。

“铁汁”是少女发育成熟,性的觉醒——翠翠处于少女和**的边缘。

翠翠的年龄——十五六岁的少女——很关键。湘西苗族文化的这种“本质”(少女),是沈从文用作为“他者”的西方的眼光看出来的;或者说,在这里,湘西苗族文化被“少女化”了。用(日本)竹内好的话来说:对非西方民族而言,“现代性”首先意味着一种自己的主体性被剥夺的状态。

翠翠和大老二老的关系是黑格尔的主客体二元对立的关系:翠翠是少女、被看者(spectacle)和听者,大老二老是男人、看者(spectator,大老二老都夸过翠翠长得好看)和说者(说媒和唱歌)。翠翠只有得到男性(汉族、西方)的唤醒和肯定,才能从少女长大成人,才具有成人才有的“主体性”。翠翠爱情的美满,既是翠翠个人的成人仪式,也是湘西苗族文化的现代化转型。在这里,翠翠个人的发育成长过程与历史的发展是同步的。通过个人的经历展现民族的自我改造,这是成长小说(德语Bildungsroman)的模式。当然,在《边城》的结尾,翠翠的成长并没有完成。

大老二老同时爱上翠翠,这是两种文化观念为争夺湘西苗族文化女神的归属权而发生的历史冲突。大老二老的形象以及他们对翠翠的不同的“看法”和“说法”,应该按照“国家话语密码”来解读。

(三)

大老象父亲——船总顺顺。

沈从文说顺顺的原型是《往事》(192611)中的“长子四叔”。《往事》中的一个重要情节是:沈从文和他大哥各人坐在一只箩筐里,被长子四叔从城里担到乡下。《往事》中的人物关系是:长子四叔—大哥—二哥沈从文;《边城》中的人物关系是:顺顺—大老天保—二老傩送。《边城》里大老二老的隐喻已经呼之欲出了。不过,在我看来,顺顺这个形象是“湘西王”陈渠珍的隐喻。

船总顺顺,是“一个前清时便在营伍中混过日子来的人物,革命时在著名的陆军四十九标做个什长”,做码头执事人的代替者时,还只五十岁。

“湘西王”陈渠珍(1882~1952),凤凰人,1906年任陆军四十九标队官,1920年代替湘西镇守使田应诏领湘西军政时38岁。在当时湘西军政人员心目中,是个“父亲”的形象。沈从文在《从文自传》、《湘西》等许多作品里,对陈渠珍表示过钦佩之情。《长河题记》里的一段话,对陈渠珍和顺顺都适用:“地方上年事较长的,体力日渐衰竭,情感已近于凝固,自有不可免的保守性。唯其如此,多少尚保留一些治事作人的优美崇高风度”。

“大老”的形象,是在陈渠珍的湘西军人政权里,与沈从文大致同龄的湘西同乡军人的隐喻。从某种意义上说,沈从文的大哥沈云麓、表兄黄玉书、堂兄沈万林、好友陆弢以及湘西青年军官顾家齐、戴季韬等都是“大老”的原型。

大老为人处事象顺顺,他说:“翠翠太娇了,我担心她只宜于听点茶峒人的歌声,不能作茶峒女子做媳妇的一切正经事。我要个能听我唱歌的情人,却更不能缺少个料理家务的媳妇。”对于娶了翠翠以后的生活,大老是这样设想的:“若事情弄好了,我应当接那个老的手划渡船了。我喜欢这个事情,我还想把碧溪咀两个山头买过来,在界线上种大南竹,围着这条小溪作为我的砦子!”

大老的想法很容易让人想起1923年陈渠珍的“湘西自治”。1920年陈渠珍任湘西巡防军统领后,整军经武,剿抚兼施,统一了湘西。他提出“保境息民”的口号,在湘西这个独立王国里关起门来建设湘西。陈渠珍兴办教育,设立了师范讲习所,联合模范中学,中级女校,职业女校等,兴办各种工厂、实业、林场等,成立了湘西农村银行和湘西农村研究所等。陈渠珍的“湘西自治”是湘西走向近代的重要一页。当然,陈也有保守的一面。他根据湘西各自然村寨多系同姓家族的特点,效法古代部族制进行统治:以同一家族组成大保或联保;其下为若干同姓的自然村寨,相当于一个大家庭,大家庭以下又编为“十户一联”的所谓小家庭;若干部族联合组成行政乡,乡长由陈渠珍直接任免。这样层层设网,最后由陈总揽。因此有人比喻陈是“湘西土酋长”。湘西人也被人称为“中国式哥萨克”。

大老托保山说媒向翠翠求婚,未得结果。他自知唱歌不是二老敌手,于是自弃离开了茶峒。大老在茨滩淹死了,似乎很偶然。后来二老说:“老家伙(按,指爷爷)为人弯弯曲曲,不利索,大老是他弄死的。”这句话值得深思。爷爷是苗族古老历史的隐喻,大老的死,蕴含着某种必然。

《长河•题记》里说:“一九三四年冬天,我因事从北平回湘西,由沅水坐船上行,转到家乡凤凰县。去乡已经十八年,一入辰河流域,什么都不同了。表面上看来,事事物物自然都有了极大进步,试仔细注意注意,便见出在变化中堕落趋势。最明显的事,即农村社会所保有那点正直素朴人情美,几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庸俗人生观。……‘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当时我认为唯一有希望的,是几个年富力强,单纯头脑中还可培养点高尚理想的年青军官。然而在他们那个环境中,竟象是什么事都无从作。地方明日的困难,必须应付,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可毫无方法预先在人事上有所准备。因此我写了个小说,取名《边城》,写了个游记,取名《湘行散记》,两个作品中都有军人露面。在《边城》题记上,且曾提起一个问题,即拟将‘过去’和‘当前’对照,所谓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造,可能从什么方面着手”。

沈从文这次回湘西,正是写作《边城》的时候。湘西的古老传统,在“现代”的冲击下“几几乎消失无余”的现状;沈从文对曾抱有唯一希望的年轻军官的失望;和沈从文对“民族品德的消失与重造,可能从什么方面着手”这个问题的思考,是沈从文写作《边城》的根本动因。这三个方面的内容,通过翠翠、大老、二老三个形象分别表达出来。

《边城》题记里说:“我的祖父、父亲及兄弟,全列身军籍,死去的莫不在职务上死去,不死的也必然的将在职务上终其一生。” 《一个传奇的本事》里说:“……由于这么一种离奇的传统,一切年轻人的出路,都不免寄托在军官上。一切聪明才智及优秀禀赋,也都一律归纳吸收于这个虽庞大实简单的组织中,并陆续消耗于组织中。而这个组织于国内省内,却又若完全孤立或游离,无所属亦无所归。……接田(按,指田应诏)手的陈渠珍,头脑较新,野心却并不大,事实上心理上还是‘孤立割据自保’占上风。……这自然就有了问题,即对内为进步滞塞,不能配合实力作其他任何改进设计。……他本人自律甚严而且好学,新旧书都读得有一定水平,却并不鼓励部下也读书。因此军官日多而读书人日少,必然无从应付时变。对外则保持一贯孤立状态,多误会,多忌讳,实力越来越增加,和各方面组织关系隔绝,本身实力越大,也只是越增加困难。……我想起我生长那个小小山城两世纪以来的种种过去。……在社会变迁中,我那家乡和其他地方青年的生和死,因这生死交替于每一片土地上流的无辜的血,这血泪更如何增加了明日进步举足的困难。我想起这个社会背景发展中对青年一代所形成的情绪、愿望和动力,既缺少真正伟大思想家的引导与归纳,许多人活力充沛而常常不知如何有效发挥,结果便不免依然一个个消耗结束于近乎周期性悲剧宿命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大老”即使不死于急流,也必然糊里糊涂地死于各种内战和仇杀(如沈的堂兄沈万林和满叔远的哥哥等),或者为时间和鸦片所毁(如“爱惜鼻子的朋友”印瞎子和“老伴”赵开明等)。 悲剧是宿命的。

沈从文敏锐地看到了“大老们”的悲剧性命运,他不愿大老得到翠翠。在沈从文看来,大老不可能使翠翠得到“主体性”,不可能使湘西走向现代,因此让大老在急流中死去。这是沈从文以西方的眼光,对以陈渠珍为代表的湘西同乡大老们的深刻的文化批判(“国民性”批判)。

沈从文以湘西军人、水手、农夫为主角的作品如《会明》、《柏子》、《连长》、《传奇不奇》、《顾问官》、《张大相》、《贵生》、《一个传奇的本事》、《湘行散记》里的《一个爱惜鼻子的朋友》、《老伴》等为我们描绘了各种“大老”的形象,可以看作“大老系列”,对此,当另有专文讨论。

(四)

二老的形象是沈从文自己的隐喻。

沈从文在他的许多自传性的作品中都以“二哥”的名字出现。沈从文和二老的性格在许多方面相似:“我的气度得于父亲影响的较少,得于妈妈的似较多”。“气质近于那个白脸黑发的母亲,不爱说话,眼眉却秀拔出群,一望而知其为人聪明而又富于感情”。两人都有诗人气质,擅唱情歌(写情书)。《边城》中二老提出代替大老唱歌,沈从文在常德时曾代替表兄黄玉书写情书。

沈从文这样分析自己与“大老们”的区别:“……由于一种偶然机会,少数游离于这个共同趋势以外恶性循环以外(按,‘共同趋势’和‘恶性循环’指陈渠珍等湘西军人们的悲剧性命运)……我和这一位年纪青青的木刻艺术家(按,指黄永玉),恰可代表一个小地方的另一种情形:相同处是处理生命的方式,和地方积习已完全游离,而出于地方性的热情和幻念,却正犹十分旺盛,因之结合成种种少安定性的发展”。

那么,二老的命运是否比大老好呢?二老能使翠翠长大成人吗?二老与翠翠相互爱悦,然而,有碾房陪嫁的王团总家的**档在二老与翠翠之间。在苗族文化—汉族文化—西方文化这一多重权力关系中,“碾房陪嫁”这个意象有多层文化含义,我们从三个方面进行分析。

1) 翠翠—碾房—王**

“碾房陪嫁”这件事,对于翠翠所代表的湘西苗族文化传统而言,是一种异质。“翠翠心想;‘碾房陪嫁,稀奇事情咧’。”在一些人看来,“一座崭新碾房陪嫁,比十个长年还好一些。”“一座碾房的出息,每天可收七升米,三斗糠”。这种异质的,与边城传统的重义轻利的淳朴民风截然相反的,唯实唯利的价值观念悄然地进入了边城,不可抗拒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现代’二字已到了湘西”, 这种“来自外部另一方面的巨大势能”, 将在前所未有的深度和广度上摧毁传统生活方式的基础,湘西古老的传统世界行将崩溃。

正如马克思说的:

“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制度,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

资产阶级使乡村屈服于城市的统治。它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乡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象它使乡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

“翠翠心中乱乱的,……‘爷爷今年七十岁,……三年六个月的歌——谁送那只白鸭子呢?……得碾子的好运气,碾子得谁更是好运气?……’”

“翠翠觉得好象缺少了什么。好象眼见到这个日子过去了,想在一件新的人事上攀住它,但不成。好象生活太平凡了,忍受不住”。

于是,翠翠想象出走——

“我要坐船下桃源县过洞庭湖,让爷爷满城打锣去叫我,点了灯笼火把去找我”。

“出走”是个极富文化含义的意象,是非常“现代”的。因为受到西方现代性的冲击,“在家”的感觉(同质的状态)被打破了,传统的和谐世界已不再完整,家园成了废墟。于是要出走——寻找精神家园。

那爷爷怎么办?“怎么办吗?拿把刀,放在包袱里,搭下水船去杀了她!”

翠翠吓怕了,叫道:“爷爷,爷爷,你把船拉回来呀!”“我要你”!

翠翠需要爷爷,需要传统,她不能割断历史。

翠翠“坐在悬崖上,很觉得悲伤。”

“悬崖”这个意象,准确地揭示了翠翠濒临深渊、进退两难的困境:梦醒了却无路可走——这是所有非西方民族和文化面对西方现代性冲击的共同命运。

假如翠翠真的出走了,那么,翠翠走后怎样?——“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鲁迅语)。沈从文以湘西少女或**为主角的小说,如《一个女人》、《萧萧》、《三三》、《巧秀与冬生》、《丈夫》、《小砦》等可以看作是“翠翠系列”。在这些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翠翠的“出走”,以及她们在“堕落”与“回来”之间绝望挣扎的心路历程。

2)二老—碾房—王**

碾房是个封闭、循环的意象,它将水的线性流动转换成石碾的周期循环,可以看作是汉族文化(沈从文的父系文化)的象征。

王团总家以“碾房陪嫁”与船总顺顺家联姻,很容易让人想起近代湘西的田(兴恕)家、沈(宏富)家、和熊(希龄)家非常复杂的姻亲关系。据《从文自传•女难》,1921年沈从文在沅州时,有四个乡绅的女儿供他挑选,其中一个是沈的姨表妹,熊捷三(熊希龄七弟)的女儿。“四个女孩子生得皆很体面,比另外那一个(按,指沈苦恋的马姑娘)强得多,全是平时不敢希望得到的女孩子”。“假若命运不给我一些折磨,允许我那么把岁月送走,我想这时节我应当在那地方做了一个小绅士,我的太太一定是个略有财产商人的女儿,我一定做了两任知事,还一定做了四个以上孩子的父亲,而且必然学会了吸鸦片烟。照情形看来,我的生活是应当在那么一个公式里发展的”。“一份离奇的命运,行将把我从这种庸俗生活中攫去,再安置到此后各种变故里,因此我当时同我那亲戚说:‘那不成,我不作你的女婿,也不作店老板的女婿。我有计划,得自己照我自己的计划作去’”。

“碾房陪嫁”预示的生活方式就是在“一个公式里发展”的“庸俗生活”,这与沈从文来自苗族古老文化的十分旺盛的热情与幻念和少安定性发展的性格是十分不相容的。用沈从文自己的话说:“我用不着你们名叫‘社会’为制定的那个东西,我讨厌一般标准,尤其是什么思想家为扭曲蠹蚀人性而定下的乡愿蠢事”。 二老对“碾房陪嫁”的反抗可以看作是沈从文对汉族文化霸权的反抗。

3)二老—碾房—渡船

“我不知道我应当得座碾房,还是应当得一只渡船,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

在这里,“渡船”是苗族文化特殊性的象征,“碾房”是“来自外部另一方面的巨大势能”——汉族文化和西方文化的普遍性的象征。

选择渡船意味着捍卫苗族文化的传统和特殊性。但是,二老“记忆着哥哥的死亡”。 或许,在二老看来,翠翠就象那个象征着爱情的虎耳草一样,“美丽的常常是有毒的”?

选择碾房意味着认同汉族文化和西方文化的普遍性,放弃自身的特殊性。这样,翠翠这个历史的孤儿将永远被历史遗弃,沈从文本人也将失去他安身立命之处。

二老沈从文陷入了两难的困境:“我是留在这里享受荒唐的热情,听这神之子支配一生,还是把她带走,带到那个被财富、权势,和都市的礼貌、道德、成衣人、理发匠,所扭曲的人间去,虐待这半原始的生物肉体与灵魂?”

在二老看来,翠翠、白塔、渡船是密不可分的,得到翠翠就必须继承爷爷传下来的古老的渡船,换句话说,爱上翠翠的唯一方法和结果就是继承渡船。离开了白塔、渡船,翠翠将不成其为翠翠;与翠翠所代表的湘西苗族文化完全异质的都市文明将吞噬这“半原始的生物肉体和灵魂”。

沈从文的困境是西方的权力和文化逻辑造成的。西方在使自己的文化全球化的过程中,是通过“寻找他性”来获得自我认识的。西方总是通过将非西方文化描述为特殊性的东西,从而确立西方文化的普遍性。“寻找他性”的方法随着西方文化的全球化,已变成所有非西方民族认识世界和自身的基本方法。沈从文对湘西苗族文化传统(本质)的认识,也只能用“寻找他性”的方法,以他者的眼光来看自己的文化,以他者——实际上是西方作为普遍性的所在来看出自己的特殊性。如果没有西方作为普遍性的承载者,就不可能在自己的领域中找到自己的特殊性(本质)。在黑格尔的普遍性—特殊性二元对立关系中,越是强调非西方文化的特殊性,就越是加强了西方文化的普遍性,以特殊性反抗普遍性只能使问题加剧(exacerbate)。

沈从文对自己有中肯的分析:“我依然不免受另外一种地方性的局限束缚,和阴晴不定的‘时代’风气俨若格格不入。即因此,将不免如其他乡人似异实同的命运,或早或迟必僵仆于另外一种战场上,接受同一悲剧性结局”。

“另外一种地方性的局限”可以理解为沈从文强调苗族文化自身的价值和特殊性,反抗汉族和西方的文化霸权的文化相对主义(cultural relativism)立场。“阴晴不定的时代风气”是指在急于发展现代性,建设现代民族国家的中国,各种互相超越、互相攻讦的文化普遍主义 (cultural universalism) 思潮。

在现存的权力秩序中,用文化相对主义( 苗族文化本位) 反抗西方的文化普遍主义或许注定不能成功,这就是沈从文“于另外一种战场上”的“同一悲剧性结局”。

二老“被家中逼着接受那座碾房,意思还在渡船,因此赌气下行”,出走了。 大老则是自知唱歌不是二老对手,自弃离开茶峒的。

《湘西•题记》里说:“湘西到今日,生产、建设、教育、文化在比较之下,事事都显得落后,一般议论认为是‘地瘠民贫’,这实在是一句错误的老话。老一辈可以借从解嘲,年轻人决不宜用之卸责,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更必须认识清楚:这是湘西人负气与自弃的结果!负气与自弃本来是两件事,前者出于山民的强悍本性,后者出于缺少知识养成的习惯;两种弱点合而为一,于是产生一种极顽固的拒他性。……负气与自弃使湘西地方被称为苗蛮匪区”。二老和大老似乎分别具有“负气与自弃”的性格。在这里,“负气”就是捍卫传统,反抗汉族和西方的霸权;“自弃”是因为缺少知识(当然是“西方的知识”)。“负气和自弃使湘西地方被人称为苗蛮匪区”这句话,类似于李泽厚的“救亡压倒启蒙”说。其实救亡与启蒙是统一的,与西方的权力有关。由于西方率先进行了工业革命,进入现代,迫使非西方民族不得不发展现代性,建设现代民族国家。对非西方民族而言,启蒙本身就是一种救亡活动,而救亡的目的正是启蒙,它们共同的目标就是建设现代民族国家。这一点在沈从文身上体现出来。沈从文在他的所有关于湘西的作品里,都采用了启蒙和救亡的双重话语,不论是对湘西苗族文化传统的浪漫的寻找,还是对湘西同乡大老的冷峻的国民性批判,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使湘西不再“被称为苗蛮匪区”。

(五)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古老的渡船被大水冲走了,事关边城风水的白塔坍倒了,满怀忧惧的爷爷死了,苗族的古老历史中断了。

爷爷葬在倾圮的白塔后面。

年轻时曾为翠翠母亲唱歌的杨马兵接替了爷爷,安排翠翠的一切。“我要一个爷爷喜欢,你也喜欢的人来接收这渡船!不能如我们的意,我老虽老,还能拿镰刀同他们拼命”。

“我们”、“他们”两个词耐人寻味。边城的人们用“我们”和“他们”的区别和对立来认识自己,并试图维护自身文化的同一性,反抗异质文化的冲击。这是一种典型的“寻找他性”的方法,是西方认识自身和世界的方法,由于西方的权力,也成了非西方认识自身和世界的方法。我们看到非西方对西方的反抗,也不得不使用西方的逻辑(黑格尔的二元对立),这种反抗只能意味着认同并加强了西方的权力和文化逻辑,而问题在于非用它不可!这就“宿命”的含义。

翠翠清楚自己的对手是谁吗?边城的人们了解这悲剧的含义吗?

白塔重新修好了(这是沈从文的梦想——强烈要求复原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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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吧,下来

昨天也好,今天也罢

桂树林中悬荡着的

金的梯子

翡翠的梯子

下来吧,等待着呢——

秀嘴滴红的鸟哟

忧郁的鹦哥

老眼昏花的鹦鹉

月亮在云中睡了

晴空凝固了

桂树的黄花正在飘零

攀缘在翡翠的梯段上

下来吧,倚凭在那儿呢——

色彩

光亮

留下依稀的遥远的声响

幻想的小兽们啊

究竟欲向何方

等待着

月荫下面

桂树的花瓣幽暗逸然

被湮没的少女的脚步声

白日里多么宁静

昨天也好,今天也罢

幻想的小兽们啊

光灿斑驳

沿着黄金的梯攀上缘下 这首诗收录于西条八十的第一部诗集,即被公认为“大正时代最美的象征主义抒情诗集”的《砂金集》。这首爱情诗主要表现了青年男子等待恋人垂青的那种热切期盼和孤寂之情。诗人将爱情场景置于秋季的桂树林,秋季本身就意味着收获,象征着青年等待爱情果实的情感季节。金黄的桂花不仅视觉上色彩鲜明,映衬着青年等待恋人时的轻快、激动心情,而且默默地使读者感到花香的熏陶,增添了一种温馨浪漫的情氛。

全诗分为五节,“梯子”,是前半部分着力描写的对象,同时也是理解该诗的重要工具和途径。“桂树林中悬荡着的”梯子,实为通向爱人心灵路径的象征。年轻人向心仪的人儿反复呼喊“下来吧”,是对爱人向自己敞开心扉的急切呼唤。

后半部分的表现中心则转移到“小兽”上。“桂树林”中的“小兽”活力四射,时而勇敢,时而懦弱;时而决断,时而踯躅。“小兽”实际上是青年心中那股思恋情欲的物化形态,它在象征通向恋人路途的“梯子”周围徘徊、激奔,而这些活动的终极目的是守候爱情。物化的“小兽”生动地表现出青年置身于爱情激流时,感性的躁动与理性的冷静并存的复杂心理。

全诗在艺术表现上的最大特点,是流丽的色彩美,以及在此基础上所构筑的意境美,这是诗人继承法国象征主义艺术手法的重要表现。秋的本色即为明亮的黄,“桂树林,,J隋境的设置意在取桂花色彩之黄,对主要表现对象“梯子”又用“黄金”、“玛瑙”来形容,古代上品珍宝的色彩与秋色、花色达成高度的和谐统一,共同象征着爱情的美德与永恒,真理与信念,增强了视觉感染力。然而全诗的色彩又不是单一的,在基本色调中,鸟嘴的滴红、孔雀羽毛的洁白,这些鲜丽的色彩又穿插于其间,极大地刺激着读者的视觉神经,使读者能更好地把握青年的情感脉搏,从而达成共鸣之境。另外,景的描写充满了温馨的静谧与恬美,此时无声胜有声,东方传统的以静写动的手法最大限度地反衬出“小兽”攀上缘下的骚动与孤寂。

该诗语言上的特色也较为突出,西条八十是歌谣名手,在其《现代童谣讲话》一书中曾写道:“童谣首先应该是‘诗’,而且是艺术家直觉地观察人生的时候,自己真正受感动的内容,用儿童易懂的口头语写下来的‘诗’。”虽然《梯子》不同于《草帽歌》等民谣,但语言上却也受到了民谣轻快自然风格的影响。诗歌的形式自由灵动,诗句音节长短不拘,泐于收放自如地表现诗人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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