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爱国之心,可敬可佩
为了心爱的京剧艺术,刘喜奎还得牺牲爱情和幸福,毅然作出不嫁梅兰芳的决定。在她看来,个人爱情和婚姻的事再大也是小事,而中国京剧事业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严拒袁世凯父子求婚:坚强不屈
怒斥辫帅张勋:可敬可畏
光绪三年(1875)其祖父刘兴台,携带喜奎父贻文、叔贻虎、贻鹿至天津谋生。刘贻文入清朝海军,曾参加甲午之役,是兵工修理匠。战后流浪于旅顺。在旅顺居住期间,街坊有一戏班,喜奎常看他们排练,耳濡目染,遂爱上戏曲。后因生活困难,又返回天津,途中,贻文丧于营口,至津靠母亲针黹为生。喜奎8岁,入天津李海科班学戏,学京剧青衣,兼学花旦。 刘喜奎在津、京演出中,引起北洋官僚及派系军阀的垂涎,袁世凯与黎元洪次次约请唱堂会,均被拒绝。曹锟、张勋之流,妄想“明媒正娶遭到蔑视。时有京剧名家向其求爱,喜奎自知已得罪权贵,应允后,势必带累同仁,毅然拒绝这一爱情,为避开权贵对她和同仁的迫害,仓促嫁于武清县崔昌洲。婚后,自知上当受骗,只得将错就错。崔患肺病,结婚四天,即被某军阀施计调离,奔波于江西、福建、河南等地,不久病逝。
刘喜奎父母去世后,舅父伴其同住家中,身边只有一女佣生活一起。此时,她把精力倾注干艺术之中,早起吊练功,研究身段,把秦腔化为河北口语,在行腔方面,作了改革,形成今流行的以河北字音为基础间有极少山陕口音,曲调慷慨激昂、苍凉古朴的“京梆子”。“七七事变爆发,刘喜奎易名埋姓,隐居僻地。 时间久了,一般人似乎看烦了,听腻了京剧的杀伐场面,反而对地方戏的靡靡之音趋之若鹜,于是平剧界迅速吸收了许多地方戏曲的唱腔及情节,也开始引进坤伶,北京城里遂成立了“崇雅女科班”刘喜奎又成它的学生。原本就有相当造诣的刘喜奎,经过崇雅女科班稍加调教及包装,首先在“中和园”挂牌演出。想不到一炮打红,几乎压倒梅兰芳和程砚秋,更直逼尚小云和荀慧生。一般观众看见舞台上的刘喜奎绰约多姿,媚丽娇俏,眼睛为之一亮,继而如痴如醉,陶醉在她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之中,没有多久变成了“梨园第一红”的著名坤怜,连伶界大王谭鑫培都说:“男有梅兰芳,女有刘喜奎,吾其休矣!”
刘喜奎的身材小巧玲拢,眉目如画,气质尤其高雅清丽,打扮起来特别漂亮,与她配戏的尽都是精挑细逃的美人胚子,她未出场时,满台都是莺莺燕燕,个个美如天仙,令人目不暇接,一到刘喜奎登场。一声婉转娇啼,唱腔圆润,与她配戏的坤伶们相形之下,就都变成了庸脂俗粉。为她着迷的上至达官贵人,中有士绅名流,下至贩夫走卒,真是轰动九城,颠倒众生。 北洋之虎段祺瑞的侄子,还是个大学生,单恋刘喜奎已到发狂的程度,有人看他可怜,便赌他敢不敢当众抱刘喜奎。那晚刘喜奎在“广德楼”演《西厢记》中红娘,娇媚柔腻之态使得全场春意盎然,段祺瑞的侄子更是欲仙欲死地不能自已。散戏后,等到后台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前一把抱住刘喜奎狂吻不放,口中念念有词:“心肝宝贝,我想死你了!”吓得刘喜奎花容失色,人们立即将他扭送警察局里,问他姓名他死不回答,于是罚他五十大洋了事,出了警察局,他大呼:“痛快!痛快!值得!值得。”当时报上大事渲染,好事之徒作诗一首;
冰雪聪明目下传,戏中魁首女中仙;何来急色儿唐突,一声心肝五十元。
曾任过广东钦廉道,以满清遗老自居的故都名士易实甫,才思横溢,文名藉甚,曾写过许多诗词赞美刘喜奎,并曾对天发下七大愿望:
一愿化蚕口吐丝,月月喜奎胯下骑。
二愿化棉织成布,裁作喜奎护裆裤。
三愿化草制成纸,喜奎更衣常染指。
四愿化水釜中煎,喜奎浴时为温泉。
五愿喜奎身化笔,信手摩挲携入直。
六愿喜奎身化我,我欲如何无不可。
七愿喜奎父母有特权,收作女婿丈母怜。
如此露骨的表态,极尽猥亵之能事。据说易实甫每天必到刘喜奎的寓所一次,风雨无阻,热情洋溢,每次入门都高呼:“我的亲娘呀!我又来啦!”狂态可掬,使人捧腹,刘禹生的《洪宪法记事诗》中有专咏此事的:
骡马街南刘二家,白头诗客戏生涯。
入门脱帽狂呼母,天女嫣然一散花。
历史上有名的“辫帅”,张勋,椎鲁不文,民国二年在北京江西会馆做寿,京城名伶一概召齐。演戏期间,张勋对刘喜奎垂涎不已,对刘喜奎软硬兼施,欲纳她为妾,终因各种因素的干扰未能成功。不久被任命为江苏都督,统兵南下,娶了一位秦淮名妓小毛子为妾。等到升为长汀巡阅使,坐镇徐州,再纳天津名伶王克琴为妾,总算填补了得不到刘喜奎的遗憾,民国六年,张勋率“定武军”入京,和康有为一道拥立溥仪复辟,在各界欢迎他的堂会戏中又目睹刘喜奎的绝妙风采,不禁心猿意马,神魂颠倒。凭着复辟丑剧中宣统皇帝封他的北洋大臣兼直隶总督的显赫地位,非要娶到刘喜奎不可,并不借撵走姨太太,剃掉胡须以答允刘喜奎的条件。幸亏段祺瑞在天津马厂誓师,组织“讨逆军”直扑京师,迫使张勋通电下野,刘喜奎总算是逃过了张辫帅逼嫁的这一劫。
那时刘喜奎真正钟情的是陆军部中的一位青年参谋崔承炽,北洋政府陆军部次长陆绵,与刘喜奎是青梅竹马,处处以护花使者自居,对刘喜奎小心呵护,殷勤备至,偏偏刘喜奎不领他的情,更因为一件事情使刘喜奎恨透了他。
原来,荣任四省巡阅使的曹锟,也对刘喜奎发生了兴趣,采取银洋攻势,白花花的银洋,一筐筐送到骡马街刘家,刘家父母对曹锟要娶刘喜奎为妾的要求早已点头应允。
但是刘喜奎以死抵拒。民国十年十一月二十一日(1921),曹锟六十大寿,北京名伶大演会堂戏,为躲避曹锟已经两年没有登台演戏的刘喜奎,经不起陆绵的一再保证和怂恿,也勉为其难地参加了演出。谁料戏一唱完。曹锟就露出狰狞面目,硬把刘喜奎留下,要逞其兽欲,幸亏崔承炽急急地找到了曹锟的正室太太,向她求情,曹锟的正室太太醋劲大发,大发*威,唬住以怕老婆著称的曹锟,刘喜奎才逃出虎口。 对钱如此,面对权势,她则不卑不亢。初入北京,她曾被袁世凯召去唱堂会。袁二公子对她百般纠缠,她嗤之以鼻;袁世凯想让她陪客打牌,她严词拒绝;袁三公子扬言:“我不结婚,我等着刘喜奎,我要等刘喜奎结了婚我才结婚。”她不加理睬。身处如此复杂的环境中,她坚守着自尊,保持着纯洁。她公开自己的处事原则:不给任何大官拜客;不灌唱片;不照戏装像,也不照便装像;不做商业广告。她特立独行、自尊自强的个性,受到梨园界人士的尊重,更受到梨园前辈老艺人的喜爱。田际云和票友出身的孙菊仙就是其中之一。
在京剧老生行,有“前三鼎甲”、“后三鼎甲”之称,孙菊仙(1841-1931)就是后三鼎甲之一。他是天津人,名濂,又名学年,号宝臣,人称“老乡亲”,因身材颀长,又被称“孙大个儿”。他出生于1841年,比梅兰芳、刘喜奎年长半个世纪。45岁时,他被选入宫廷升平署,时常进宫唱戏,长达16年。在宫中,他不但戏唱得好,也很会说笑话,所以非常受慈禧宠爱,常被赏赐。
民间传说,光绪皇帝也很欣赏孙菊仙,因为孙菊仙也能反串老旦,所以赞他为“老生、老旦第一人”。每逢孙菊仙入宫唱戏,光绪皇帝总是亲自入座乐池,替孙打板伴奏。这样的“待遇”,恐怕只有孙菊仙享有。庚子年,他的家在八国联军的战火中被焚毁,两个妻子随后相继去世。国破家败,孙菊仙心灰意冷,携子孙南下上海,与人合办“天仙茶园”、“春仙茶园”等。这个时候,他基本脱离了舞台。民国以后,他偶尔重返北京,参加一些义务戏的演出。 田际云和孙菊仙很为刘喜奎的处境担心,不约而同地认为应该尽快让她嫁人,以便摆脱不怀好意的人的纠缠,但他们又不愿意看着年纪轻轻又有大好艺术前途的她过早地离开舞台。想来想去,他们想让她嫁给梨园中人。田际云想到的人,是昆曲演员韩世昌;孙菊仙想到的人,就是梅兰芳。相对来说,刘喜奎更倾向梅兰芳。事实上,他俩的确有过短暂的恋爱经历。
关于两人恋爱的时间,据刘喜奎自己回忆,是在她20岁的时候,也就是大约在1915年左右。她说:“我到二十多岁的时候,名气也大了,问题也就复杂了,首先就遇到梅兰芳,而且他对我热爱,我对他也有好感。”这时,梅兰芳在经过两次赴沪演出,又创排了几部时装新戏后,名声大振。一个名男旦,一个名坤伶,在外人眼里,是相当般配的。那么,他们为什么又分手了呢?
显然,这个时候的梅兰芳是有家室的。他们的分手,有没有这个原因呢?刘喜奎在事后的回忆录中说到他俩的分手时,并没有提及这个原因。事实上,尽管这是刘喜奎的第一次恋爱,恋爱对象又是名旦梅兰芳,最终却是她自己提出了分手。之所以如此,她这样回忆说:“我经过再三地痛苦地考虑,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成全别人。”
当时,她对梅兰芳说:“在我的一生中,从来没有爱过一个男人,可是我爱上了你,我想我同你在一起生活,一定是很幸福的。在艺术上,我预料你将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演员,如果社会允许,我也将成为这样的演员。所以,我预感到我身后边会有许多恶魔将伸出手来抓我。如果你娶了我,他们必定会迁怒于你,甚至于毁掉你的前程。我以为,拿个人的幸福和艺术相比,生活总是占第二位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决心牺牲自己幸福的原因。我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一朵花,我经历过艰险,我还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所以我只能把你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 梅兰芳问:“我不娶你,他们就不加害于你了吗?”
刘喜奎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梅兰芳沉默了片刻后,说:“我决定尊重您的意志。”
于是,两人就分了手。对于刘喜奎来说,这成了她一生中最遗憾的事。许多年以后,她回忆起这段经历,这样说:“我拒绝了梅先生对我的追求,并不是我不爱梅兰芳先生,相反,正是因为我十分热爱梅兰芳先生的艺术,我知道他将来会成为一个伟大的演员,所以我忍着极大的痛苦拒绝了和他的婚姻。我当时虽然年轻,可是我很理智,我分析了当时的社会,我感到如果他和我结合,可能会毁掉他的前途。”
遗憾归遗憾,但刘喜奎说她从来不后悔。从那以后,她一直默默地关注着梅兰芳。当梅兰芳在抗战时期蓄须明志时,她由衷地佩服;当梅兰芳享誉世界时,她感到骄傲和自豪。在她隐姓埋名深居简出近40年后,新中国成立,她被请了出来,到中国戏曲学校当了教授。这个时候,她和梅兰芳重新见了面。抗美援朝时,他俩又同台演出。时过境迁,往事如烟,过去的一切,都成为了曾经。
随着**《梅兰芳》的热映,一篇名为《梅兰芳与四个女人的情爱生活》的长文,出现在各地多家报刊和网络上。这篇文章说,梅兰芳除原配夫人王明华、继室福芝芳和梅孟恋主角孟小冬以外,还追求过刘喜奎。刘约梅做了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刘对梅说:“预感到在我身后有许多魔爪,如果你娶了我,他们必然迁怒于你,甚至会毁了你的前程。所以我要拒绝你的求婚,把你永远存在我的心里。”此说始作俑者是老文艺家胡沙。1980年,季刊《戏曲艺术》连载他撰写的《刘喜奎传》,第三章专有“和梅兰芳恋爱”一节。《梅兰芳与四个女人的情爱生活》所说梅兰芳追求过刘喜奎,就是照搬了胡沙的书稿。 1985年胡沙同志到天津出席戏曲音乐集成审稿会,我曾当面向老人请教过这一细节的由来。他说已听到有人对此提出了批评意见,准备将来出单行本时把这段删去。不想20多年后,有人又把胡沙当年想刈除的内容翻腾出来,赶在**《梅兰芳》热映时凑热闹。
发表轶闻逸事,应当力求真实可靠,不能道听途说。无端溢美或者厚诬,既是对读者不尊重,也是对历史不负责任。特别是涉及已有定评的历史人物,更要谨慎对待。诸如《梅兰芳与四个女人的情爱生活》之类,还是别凑热闹为好。
在民初戏剧舞台上,有两位引人注目的旦角名伶,一位是男旦梅兰芳,另一位便是坤伶刘喜奎。
刘喜奎扮相炯娜多姿,神韵颠倒众生,兼之当时又鲜有女伶登台献艺,故刘喜奎艺名远播,风头甚至压过了梅兰芳。在刘喜奎等伶人的努力下,作为地方戏曲的河北梆子盛极一时。近一个世纪的时光倏忽而逝,穿过岁月的时空,我们依稀听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她那幽咽、低回、婉转的浅唱,我们听得耳热,她唱得悠扬。
清光绪初年,刘喜奎祖父携家带口到天津谋生,刘喜奎的父亲刘贻文入清朝海军,曾参加甲午之役,战后流浪于旅顺。旅顺居住期间,街坊有一戏班,喜奎此时尚幼,常看他们排练,耳濡目染,遂爱上戏曲。喜奎8岁入天津李海科班学戏,学京剧青衣兼学花旦,10岁时,拜河北梆子演员毛毛旦为师。
河北梆子是河北省的主要戏曲剧种,过去曾有京梆子、直隶梆子、卫(指天津卫)梆子之称,1952年始定名为河北梆子。河北梆子流行于京、津、冀、鲁及东三省一带,是由清代中叶传入河北的秦腔和山西梆子逐渐演变而成的。刘喜奎拜师学习梆子戏后,把主要精力倾注于艺术之中,早起晚眠,吊嗓练功,研究身段,在河北梆子的行腔方面做了改革和创新,她把秦腔化为河北口语,形成了以河北字音为基础的曲调慷慨激昂、苍凉古朴的“京梆子”。 当时女伶难登大雅之堂,戏曲舞台上的生、净、旦、末、丑皆由男子扮演,时间一久,听腻了男艺人的演唱,人们反而对清新俏丽的女伶趋之若鹜。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得风气之先,成立了专门培养坤伶的“崇雅女科班”,刘喜奎又成为它的学生。原本就有相当造诣的刘喜奎,经过崇雅女科班的调教及包装,在“中和园”挂牌演出一炮打红。刘喜奎的身材窈窕,眉目如画,气质高雅清丽,眉宇间荡漾着一股英气,是个绝代的北国胭脂、燕赵佳人。与她配戏的也是美女如云,出场时,只见满台莺莺燕燕,个个美如天仙,令人目不暇接。故刘喜奎一登台,京津冀那些捧角儿的便趋之若鹜,她被捧上了三十三层天。
刘喜奎先后在京、津、沪及哈尔滨、海参崴等地演出,在沪与周信芳同台,在津、京与谭鑫培、杨小楼合作,皆获好评。一位当时颇负盛名的伶界大王看了刘喜奎的戏后感叹说:“男有梅兰芳,女有刘喜奎,吾其休矣!”刘喜奎还是中国第一位演出新戏的戏曲女艺人,1914年她在天津演新戏《宦海潮》、《黑籍冤魂》、《新茶花》,抨击军阀官僚,宣传民主自由,激发了学生的爱国热情,当时在南开读书的周恩来就是热情的观众。刘喜奎成为名副其实的民初“梨园第一红”,从这一方面讲,刘喜奎是幸运的,她活在了中国戏曲真正繁荣的鼎盛期。
刘喜奎在京、津、沪一带演出,艺旗高悬,艳名远播,有人专门赋诗形容刘喜奎之美艳绝伦:“远山之眉瓠犀齿,春云为发秋波瞳。娇羞灵艳妙难数,牡丹能行风能语。”
刘的声名和香艳引起当时军阀政客达官贵人的垂涎,北洋时期的几任总统袁世凯、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曹锟等都曾打过她的主意。有一次袁世凯用总统的名义“请”她去中南海唱堂会戏,刘喜奎正在后台化妆,一个听差跑过来对她说:“有人请。”她跟着听差到了一间陈设华丽的屋子里,看房中无人,顿觉气氛不对,就问他:“是谁找我?有什么事?”这时,袁世凯从门后走出对刘喜奎说:“没有什么事,请你来随便聊聊。”刘喜奎见袁不怀好意,便不卑不亢地说:“既然没有事,我还得去化妆。”说完就回去了。后来袁世凯对人言:“那个女戏子真不好惹。” “辫子大帅”张勋是个好色之徒,曾邀刘喜奎到府中唱戏,妄图“金屋藏娇”,后被刘喜奎识破没有得逞。后来张勋复辟时,恰巧刘喜奎也在北京,张勋又要逼婚,刘灵机一动提出要张剪辫后再论婚嫁。张勋爱辫如命,当年“北洋之虎”段祺瑞曾派专人到徐州劝张勋剪辫,张闻言大怒:“头可断,发辫绝不可剪!”没想到这次张勋却痛快地答应了刘喜奎的要求,后多亏复辟失败,张勋自顾不暇,此事方才作罢。
关于时人追捧刘喜奎的趣事,著名戏曲专家张伯驹先生在其名作《红毹纪梦诗注》中有这样一段记录:“清末民初,坤伶颇极一时之盛。刘喜奎色艺并佳,清末演于天津下天仙,民初演于北京三庆园,以《独占花魁》一剧最著,人即以花魁称之,为其颠倒者甚众。一日刘演于三庆园,夜场散戏后,刘卸妆回家,至园门口,遽有某人上前拥抱吻之,警察来干涉,此人即掏出银元五十元,曰:‘今日如愿矣!’扬长而去。盖警察条例,调戏妇女,罚洋五十元。”伯驹先生还为此作诗曰:“独占花魁三庆园,望梅难解口垂涎。此生一吻真如愿,顺手掏来五十元。”
刘喜奎与梅兰芳堪称是20世纪初中国戏曲舞台上的一对金童玉女,当时出版的书刊曾评价说,刘喜奎与梅郎皆有天仙化人之目,其身份高绝,丰姿绝韵,犹如两颗璀璨的双子星,正焕发着夺目的光芒。1918年,《顺天时报》主持评选伶界大王,结果梅兰芳以232865张选票获男伶大王徽号,刘喜奎以238606张选票获坤伶大王徽号。
观众的盛誉在刘喜奎和梅兰芳的心里激起了阵阵涟漪,两人从相互钦敬到相互欣赏,梨园圈内的同行也都希望他们能够喜结连理。刘喜奎钦佩梅兰芳的刻苦好学,坚信他日后一定能成为一个出类拨萃的优秀演员,梅兰芳同样也挚爱着志同道合情趣相投的刘喜奎,但这对有情人最终却没能结成眷属,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刘喜奎毅然斩断了爱情的红丝。
刘喜奎为什么不愿嫁给梅兰芳呢?后来她在一篇回忆录中披露了真情:“当时我20多岁,正所谓花容月貌、青春年少时,在艺术上也有一些成就,那些军阀阔少们,纷纷打我的主意。……看来不肯牺牲身体,就得牺牲艺术。”刘喜奎认识到中国京剧艺术的发展,不能没有梅兰芳,牺牲个人的爱情事小,葬送中国京剧的前程事大,所以她只有割断和梅兰芳的情缘,这样才能消除某些权贵借机陷害梅兰芳的借口,让他继续在京剧舞台上大放光华。原来刘喜奎不嫁梅兰芳,也是出于迫不得已。后来刘喜奎下嫁同乡崔承炽,洗尽铅华,相夫教子,一代名伶离开了曾让她辉煌一时的戏曲舞台。
建国后,周恩来总理委托田汉多方寻找刘喜奎的下落,一见面,周总理就说:“你应该把技艺传给后人。”在全国第一次文艺工作者代表大会上,周总理又和大家说:“刘先生不贪富贵,不图享受,所以她在旧社会能够这么坚强。”确如总理所言,像刘喜奎这样视富贵如浮云、出污泥而不染的艺人即使如今又有几人?
刘喜奎后来到中国戏曲学校任职,成为该校十大教授之一。1964年,这位当年名满华夏的伶界女王安详辞世,其光灿夺目的人生之剧至此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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