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58-7)

人道君从江南来,我道君自天上堕入凡尘独徘徊——记润玉(58-7),第1张

        极端害怕被抛弃的玉鹅,听到锦觅说出那句“你永远不配得到爱”这样伤人的话以后,当然不肯眼睁睁地看着锦觅转身离他而去。玉鹅再一次紧紧地攥住了挚爱的肩膀,他半垂下身子,带着哭腔,开始哀求锦觅。

        玉鹅道,觅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可以不相信我,你可以不爱我,你甚至可以恨我,但是,但是你绝对不能离开我。

        其一,玉鹅开始道歉,他一早就知道自己错了,他一早就知道,如果有一天,他引导锦觅、哄骗锦觅的真面目在锦觅面前暴露,锦觅会不依不饶,绝不肯善罢甘休的。他也早就做好了锦觅对他横眉冷眼的准备,玉鹅觉得,这是锦觅合理的反应,也是自己应得的报应。

        其二,玉鹅重申,你真的可以不相信我,真的可以不爱我,你甚至可以讨厌我、恨我,这都是你的自由,只不过,你绝不可以彻底地离开我。你是我的挚爱,是我心理上的生母啊,如果没有了你,我会是没有港口停泊的飘飘荡荡的航船,不知归程。我很害怕,我会成为蒲公英,一阵微风拂过,我就要离开你了,所以,我非要牢牢地抓着你不可。你唤醒了我的灵魂,滋养了我的爱情,怎么可以突然就不理我了呢?

        从摄影导演给的玉鹅的正面镜头来看,这时候的玉鹅,是完完全全的鲤儿,他把着生母的衣摆,哀求生母不要不管他了,不要因为他做错了事,用潮涌术掀倒一直欺负他的别的小鲤鱼,而要舍弃他。哪怕你折磨我呢,你会剜掉我的龙角、剐掉我的龙鳞呢,哪怕你不是只有我一个孩子,还会爱别的孩子呢,我也不能没有你啊!从今以后,我会好好地听你的话,好好地满足你的心愿。真的!我真的很能干,能满足你的一切心愿,只要你别彻底地离开我,你要让我见到你啊!

        锦觅听了玉鹅对她道歉的话,只是说了一句,你没错,错的是我,错的是我,我错的实在是太离谱了。

        锦觅的这番话,包含了两层含义。其一,锦觅已经不在乎玉鹅了,所以,她不想再追究玉鹅的错误,她只想和玉鹅一刀两断。

        其二,锦觅想到了自己对旭凤做下的错事,不肯原谅自己,她觉得,就算是玉鹅曾经利用过她,她怎么就那么容易被玉鹅利用了呢?她怎么没有早点发觉玉鹅是在利用她呢?这全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旭凤怎么会败在玉鹅的手里?旭凤现在不要我了,都是我的报应,报应。

        玉鹅刚开始听到锦觅说,你没有错,都是她的错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不过,玉鹅那么冰雪聪明,他当然很快就明白过来了,锦觅是不想理他了,他完了。他开始绝望,他在锦觅心中,彻底没有了地位。甚至,锦觅都不肯恨我了,她不愿分一丝一毫的感情给我,她把我当做一个无关的陌生人了。

        锦觅掏出了她一直揣在怀里的玉鹅的龙之逆鳞,那片半月形的鳞片,散发着月色般的莹莹光芒,是玉鹅真身所有鳞片中最具痛感的一片,也是他咽喉下护卫心脏、所有血液汇于一处的鳞片。玉鹅当年,满怀爱意,现出真身,咬着牙扯下了这片唯一的逆鳞,赠予自己的挚爱,好像是在证明,我愿意为你忍受任何痛苦,即使是剐逆鳞的痛苦,好像是在诉说,我对你的爱,就像这龙之逆鳞,独一无二,天地可鉴。

        玉鹅当然明白,锦觅为什么拿出了他的龙之逆鳞,他只是不敢相信,锦觅竟然已经恨他恨到这种程度,竟然要以抛弃他龙之逆鳞的办法,来表明和他决裂的决心。

        玉鹅看着这片逆鳞,想起了从前的故事。玉鹅想到,觅儿刚刚得到这片逆鳞的时候,还忍不住对着阳光瞧了瞧这片半透的鳞片,那时候的觅儿还在人间历劫,不识得宝物,还以为是一片鱼鳞呢。还是自己,笑眼盈盈地告诉她,这是龙鳞。

        那时候的玉鹅,是多么羞涩的龙宝宝啊,他都没好意思告诉挚爱,这是我真身上“触之必怒,拔之必死”的唯一的逆鳞,我把它拔下来的时候,很痛很痛,可是,我还是为了你,把它拔下来了啊!我对你的情意,一点儿也不比旭凤少,旭凤拔寰谛凤翎的时候,有我拔逆鳞这么痛吗?玉鹅可能是觉得,就算觅儿不知道,我也已经做了我该做的、我能做的一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觅儿一定能感受到我待她的情意的。

        下凡的觅儿,听到这是来自神仙世界的龙鳞,当然是稀罕得紧了,觅儿忍不住把龙鳞放在自己的唇边,低头嗅了嗅这龙鳞的芬芳,叹道,这龙鳞,气味儿甜甜的,有一股龙涎香的味道,和润玉仙身上的气味儿一样。进而保证道,润玉仙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我自然要好好保存,好好保存啊!

        玉鹅看着对自己保证要好好保存自己逆鳞的觅儿,仿佛是看着那个在天界、在花界就让自己开怀不已的锦觅仙子,玉鹅觉得, 觅儿那么善解人意,她一定懂了,懂了我没有说破的心意,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这样信誓旦旦地对着我保证呢?

        玉鹅想起了觅儿毫不犹疑答应嫁给自己的时刻,他想起了自己的卑微、自己的惴惴不安,他忍不住问道,他日,锦觅仙子若嫁予我为妻,必要受些委屈,锦觅仙子可会嫌弃?觅儿连想都没想,就答道,不嫌弃啊,我觉得还挺划算的。

        觅儿一共答应过玉鹅两次婚事,为什么玉鹅想到的,是故事开始时的第一次,而不是他历尽千险万苦,终于盼得觅儿答应嫁他的第二次呢?明明,第二次的觅儿,比第一次时更加笃定要嫁给自己啊!

        其一,虽然从客观上来说,第二次答应求婚时的觅儿,比第一次答应时更加地心无旁骛,她对旭凤是真的死心了,但是在玉鹅的眼里,他却更喜欢做葡萄的觅儿,无忧无虑,快活自在;他觉得,成为霜花的觅儿,因为世事沧桑,机缘巧合,因为自己的机心算计,已经再不复昔日欢颜,这都是自己的错,是他对不起觅儿。

        其二,便是因为,那时候的觅儿,虽然意识不到自己对旭凤的爱,但是,也是真心喜欢自己的。自己是小鱼仙倌,是她的好朋友,自己还不曾面目狰狞,还不曾刻意引导过觅儿(玉鹅欺骗过水神,但不曾引导过觅儿),所以,觅儿的答应,一定也是来自真心,这让玉鹅觉得无比珍贵。

        其三,玉鹅觉得,那时候的自己,还只是受人冷落的夜神大殿,可是觅儿却会毫不犹疑地答应嫁给自己,即使是自己惴惴不安地告诉她,恐怕她将来会因为成为夜神的妻子而受委屈。觅儿那时待自己的情意,甚至比待天帝陛下的情意更深,因为她愿意为了我受人冷落啊!

        玉鹅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了自己与觅儿初初相见的时刻,觅儿赠红线给自己,自己则满怀情意地把觅儿赠自己的红线绑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好像从那一刻开始,自己就开始了自己余生的样子,以目光紧紧追随挚爱的踪影;觅儿与自己共游天河,并夸自己是天界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她十二分地看好自己,好像,那时候的觅儿,就预见到了自己会成为天帝,她则是那个满怀期待自己的丈夫可以飞龙在天的妻子;玉鹅想到了觅儿教魇兽装死的技能,还吓了自己一大跳,我虽然被他们哄骗了,但是却一点儿都没生气,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是多么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啊!因为我有了觅儿做我的妻子,从此后,我便再也不孤孤单单的了。

        玉鹅想到,自己曾对水神仙上说,觅儿贪玩,便用水雾架起虹桥,觅儿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抬头,便可看到回家的路。

        那时候的觅儿,还十分懵懂,她可能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深意,没听懂自己对她的包容与期待吧,但是,水神却听懂了,并叮嘱觅儿,要对自己一心一意。水神仙上虽然故去了,但是玉鹅的余生,也都是这么做的,他觉得觅儿爱慕旭凤,只是贪玩罢了,只要她肯回头,她肯抬头,与她有婚约的天帝陛下都会在天界等着她,玉鹅早已为觅儿解决了一切阻碍,让她可以肆意地玩耍,不必顾及旁人的眼光。同时,璇玑宫,也就是虹桥地尽头,那里永远是觅儿的家,我们是天家夫妻,气度恢弘,尊贵无比。

        玉鹅想到了自己第一次对觅儿表白的时刻,那时候的他情难自已,哀求即将离开自己的觅儿道,我这一生所求不多,只要每日多爱我一点点,日日复月月,月月复年年,年年复此生,可以吗?玉鹅想到了自己在修复觅儿陨丹后,偷偷亲吻挚爱的自己,在玉鹅心中,这是他一生之中,唯一一次与觅儿有肌肤之亲的时刻,虽然,他只是像小孩子那样,轻轻挨了挨挚爱的嘴唇,不带丝毫情欲。那时候的他,开始了自己再也无法回头的复仇、机谋之路,但是,却从不后悔。

        玉鹅对锦觅的万千情意,都凝结在这片代表着痛苦、爱意,又独一无二的龙之逆鳞里。可是,锦觅却在玉鹅面前,亲手丢弃了这片龙之逆鳞。

        那片半月形的龙之逆鳞,即使是在月光的照耀下,都仍散发着莹莹光芒,甚至,因为以星空为背景,更加显得光华夺目。可是呢?当初信誓旦旦说会被好好珍藏的它,却弃之于地,委诸尘土,就在它的主人眼前。

        觅儿丢弃了龙之逆鳞,仿佛是终于做成了一件让她大快人心的事,她红着眼睛,轻蔑地瞥了玉鹅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玉鹅呢?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真心被践踏,却没有表露出丝毫的触动。他只是轻轻瞧了一眼地上的逆鳞,就立刻抬起了头,不错眼地盯着要离开自己的挚爱了。

        作家早就暗示过,锦觅早已取代了玉鹅他真身上的龙之逆鳞,成为了玉鹅心中真正的龙之逆鳞了。玉鹅虽然为锦觅践踏自己的真心而心痛,但是对玉鹅而言,被丢弃于地的龙之逆鳞,并不如锦觅珍贵。他真正的逆鳞,并没有被丢弃,也并没有离开自己,直到锦觅挡在玉鹅与旭凤杀招之间死去的那一刻,玉鹅的龙之逆鳞才叫彻底粉碎了。那时候的玉鹅,才叫真正地被拔去了逆鳞,他想要追随锦觅而去。

        锦觅头也不回地走了,摄影导演给了玉鹅一个俯拍镜头,在这个镜头里,玉鹅形单影只,显得格外渺小,他的面前,还有他当初以真心拔下的龙之逆鳞,玉鹅的真身早就缺失了最重要的一片鳞片,而玉鹅的心中,也即将失去最重要的那个人。

        摄影导演以锦觅为主镜,给了蹲下拾起龙之逆鳞的玉鹅一个背景镜头,在这个镜头里,玉鹅的位置比锦觅要低,暗示了玉鹅在锦觅面前被锦觅轻贱的地位。

        玉鹅没有办法,他是爱得更深的那一个,也就成了更不能失去的那一个,他不能容忍锦觅离开自己,他早就输给了锦觅,所以,他只能步步退让,他比你卑微,比你渺小,被你轻蔑,被你看不起,被你不珍惜。

        在旁人看来,玉鹅的人生,三千繁华,锦帆摇曳,可是只有玉鹅自己知道,千帆过尽,繁华渡尽,他唯有遇到你,唯有对着你,才可以诉说,诉说自己心中的彷徨与委屈,痴恋与执迷,梦寐与希冀,羞赧与奢望。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在不爱玉鹅的你的眼中,只是累赘、负担、痛苦、执念而已。

        玉鹅慢慢地拾起了代表着他执迷不悟的爱情的逆鳞,他高高地扬起了下巴,以近乎癫狂的眼神,看着被人轻贱的自己,看着让他痛入骨髓又不可舍弃的爱人,那样不甘心地垂死挣扎,直到粉身碎骨,挫骨扬灰。

        玉鹅道,觅儿,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玉鹅在对着代表挚爱的逆鳞认错的时候,还是可怜巴巴的鲤儿的,但是,在说到他不后悔的时候,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变回了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玉鹅面对锦觅,总是有一种互相矛盾的情愫在,他一方面在仰视锦觅,眷恋锦觅,另一方面,却又引导锦觅,哄骗锦觅,让锦觅觉得她就像提线木偶,被人操纵,被人轻蔑。

        锦觅来到了兜率宫,她知道,天帝肯定不肯告诉自己如何救治旭凤,那么,她只能去胁迫这个世界上仅剩的、知道九转金丹缺失丹药的太上老君了。

        摄影导演首先给了兜率宫一个全景镜头,在这个镜头里,我们可以知道,锦觅是自己来的,她并没有被软禁,同时,兜率宫外并没有人,玉鹅尚不知道锦觅来逼问太上老君这件事。

        锦觅如何逼问太上老君呢?她恨不得把兜率宫都给掀了,她把太上老君辛辛苦苦炼制出来的丹药给砸了一个遍,终于引得太上老君来见自己了。

        从表面上来看,太上老君是怕锦觅砸了他的丹药而告诉了锦觅真相,事实上却是,锦觅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玉鹅已经知道锦觅来逼问太上老君这件事了,但是,他任由锦觅来闹,他就站在兜率宫门口,根本就没进来,从而暗示太上老君,不必再为他保密了,因为救治旭凤是陛下默许的事,陛下不会忤逆水神仙上的意思。

        太上老君把事实真相告诉了锦觅,他说,金丹并非少了一味药,而是多了一味极寒的白薇。也就是说,玉鹅对穗禾说的,金丹是缺失一味药而使得旭凤遭受金丹反噬,是完全的谎话,事实上却是,玉鹅借金丹,给旭凤投毒。

        锦觅为了逼问如何救治旭凤,便开始耍心机,她以太上老君在天界持身公正的作风来说事,威胁太上老君再说出救治旭凤的办法。

        从表面上来看,是锦觅的逼问奏了效,事实上却是,玉鹅站在兜率宫门口给锦觅仗腰子奏了效。太上老君立刻给了锦觅一个顺水人情,告诉锦觅,蓬羽可化解旭凤的金丹反噬。

        心满意足的锦觅离开了兜率宫,她终于知道救治旭凤的办法了,但是她一出门,就见到了恍若明火执仗的玉鹅,锦觅气道,你来做什么?

        觅儿啊觅儿,不是我说你,玉鹅要是不来,你能这么顺当地知道九转金丹的真相吗?

        玉鹅也不想和锦觅白费口舌了,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挚爱,上来就要拉着自己的未婚妻回璇玑宫去。玉鹅知道,锦觅已经知道花界圣草蓬羽可以救治旭凤了,那么锦觅下一步要做的,就是回花界摘蓬羽,他在与锦觅大婚之前,不能再任由锦觅到处走了,否则,他可能会失去锦觅。

肯定夜神啊,自己奋斗拼搏,聪明隐忍,干干脆脆,即使为了得到自己的爱人,想要变得强大有算计,那也是正常的啊,现实生活中,谁没点算计?那些一说润玉算计的人,好像自己都活得很清白似的?

火神这种人家世好,很多事情凭自己心意随心所欲。前期事业不用管,只用谈谈情说说爱,所以谈起恋爱来撩妹大法也是游刃有余,现实中这种人后期玩起权术来炉火纯青,毕竟家庭环境就是这样。

个人感觉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还是期盼纯纯的爱,可是傻啊,只要是爱,就没有纯纯的。如果只是纯纯的,那说明这个还没有达到爱情的级别。

对于经历过的成年人来说,自身的强大才是保证爱情的前提。

莺莺

唐贞元中,有张生者,性温茂,美风容,内秉坚孤,非礼不可入。或朋从游宴,扰杂其间,他人皆汹汹拳拳,若将不及;张生容顺而已,终不能乱。以是年二十三,未尝近女色。知者诘之,谢而言曰:“登徒子非好色者,是有凶行。余真好色者,而适不我值。何以言之?大凡物之尤者,未尝不留连于心,是知其非忘情者也。”诘者识之。无几何,张生游于蒲,蒲之东十余里,有僧舍曰普救寺,张生寓焉。适有崔氏孀妇,将归长安,路出于蒲,亦止兹寺。崔氏妇,郑女也;张出于郑,绪其亲,乃异派之从母。是岁,浑瑊薨于蒲,有中人丁文雅,不善于军,军人因丧而扰,大掠蒲人。崔氏之家,财产甚厚,多奴仆,旅寓惶骇,不知所托。先是张与蒲将之党有善,请吏护之,遂不及于难。十余日,廉使杜确将天子命以总戎节,令于军,军由是戢。郑厚张之德甚,因饰馔以命张,中堂宴之。复谓张曰:“姨之孤嫠未亡,提携幼稚,不幸属师徒大溃,实不保其身,弱子幼女,犹君之生,岂可比常恩哉?今俾以仁兄礼奉见,冀所以报恩也。”命其子,曰欢郎,可十余岁,容甚温美。次命女:“出拜尔兄,尔兄活尔。”久之辞疾,郑怒曰:“张兄保尔之命,不然,尔且掳矣,能复远嫌乎?”久之乃至,常服睟容,不加新饰。垂鬟接黛,双脸销红而已,颜色艳异,光辉动人。张惊为之礼,因坐郑旁。以郑之抑而见也,凝睇怨绝,若不胜其体者。问其年纪,郑曰:“今天子甲子岁之七月,终于贞元庚辰,生年十七矣。”张生稍以词导之,不对,终席而罢。张自是惑之,愿致其情,无由得也。崔之婢曰红娘,生私为之礼者数四,乘间遂道其衷。婢果惊沮,腆然而奔,张生悔之。翼日,婢复至,张生乃羞而谢之,不复云所求矣。婢因谓张曰:“郎之言,所不敢言,亦不敢泄。然而崔之姻族,君所详也,何不因其德而求娶焉?”张曰:“余始自孩提,性不苟合。或时绔绮间居,曾莫流盼。不为当年,终有所蔽。昨日一席间,几不自持。数日来,行忘止,食忘饱,恐不能逾旦暮。若因媒氏而娶,纳采问名,则三数月间,索我于枯鱼之肆矣。尔其谓我何?”婢曰:“崔之贞慎自保,虽所尊不可以非语犯之,下人之谋,固难入矣。然而善属文,往往沉吟章句,怨慕者久之。君试为喻情诗以乱之,不然则无由也。”张大喜,立缀春词二首以授之。是夕,红娘复至,持彩笺以授张曰:“崔所命也。”题其篇曰《明月三五夜》,其词曰:“待月西厢下,近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亦微喻其旨,是夕,岁二月旬有四日矣。崔之东有杏花一株,攀援可逾。既望之夕,张因梯其树而逾焉,达于西厢,则户半开矣。红娘寝于床,生因惊之。红娘骇曰:“郎何以至?”张因绐之曰:“崔氏之笺召我也,尔为我告之。”无几,红娘复来,连曰:“至矣!至矣!”张生且喜且骇,必谓获济。及崔至,则端服严容,大数张曰:“兄之恩,活我之家,厚矣。是以慈母以弱子幼女见托。奈何因不令之婢,致*逸之词,始以护人之乱为义,而终掠乱以求之,是以乱易乱,其去几何?试欲寝其词,则保人之奸,不义;明之于母,则背人之惠,不祥;将寄与婢仆,又惧不得发其真诚。是用托短章,愿自陈启,犹惧兄之见难,是用鄙靡之词,以求其必至。非礼之动,能不愧心,特愿以礼自持,无及于乱。”言毕,翻然而逝。张自失者久之,复逾而出,于是绝望。数夕,张生临轩独寝,忽有人觉之。惊骇而起,则红娘敛衾携枕而至。抚张曰:“至矣!至矣!睡何为哉?”并枕重衾而去。张生拭目危坐久之,犹疑梦寐,然而修谨以俟。俄而红娘捧崔氏而至,至则娇羞融冶,力不能运支体,曩时端庄,不复同矣。是夕旬有八日也,斜月晶莹,幽

辉半床。张生飘飘然,且疑神仙之徒,不谓从人间至矣。有顷,寺钟鸣,天将晓,红娘促去。崔氏娇啼宛转,红娘又捧之而去,终夕无一言。张生辨色而兴,自疑曰:“岂其梦邪?”及明,睹妆在臂,香在衣,泪光荧荧然,犹莹于茵席而已。是后又十余日,杳不复知。张生赋《会真诗》三十韵,未毕,而红娘适至。因授之,以贻崔氏。自是复容之,朝隐而出,暮隐而入,同安于曩所谓西厢者,几一月矣。

张生常诘郑氏之情,则曰:“我(明抄本“我”作“知”)不可奈何矣,因欲就成之。”无何,张生将之长安,先以情喻之。崔氏宛无难词,然而愁怨之容动人矣。将行之再夕,不可复见,而张生遂西下。数月,复游于蒲,会于崔氏者又累月。崔氏甚工刀札,善属文,求索再三,终不可见。往往张生自以文挑,亦不甚睹览。大略崔之出人者,艺必穷极,而貌若不知;言则敏辩,而寡于酬对。待张之意甚厚,然未尝以词继之。时愁艳幽邃,恒若不识;喜愠之容,亦罕形见。异时独夜操琴,愁弄凄恻,张窃听之,求之,则终不复鼓矣。以是愈惑之。张生俄以文调及期,又当西去。当去之夕,不复自言其情,愁叹于崔氏之侧。崔已阴知将诀矣,恭貌怡声,徐谓张曰:“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必也君乱之,君终之,君之惠也;则殁身之誓,其有终矣,又何必深感于此行?然而君既不怿,无以奉宁。君常谓我善鼓琴,向时羞颜,所不能及。今且往矣,既君此诚。”因命拂琴,鼓《霓裳羽衣序》,不数声,哀音怨乱,不复知其是曲也。左右皆嘘唏,崔亦遽止之。投琴,泣下流连,趋归郑所,遂不复至。明旦而张行。明年,文战不胜,张遂止于京,因贻书于崔,以广其意。崔氏缄报之词,粗载于此。曰:“捧览来问,抚爱过深,儿女之情,悲喜交集。兼惠花胜一合,口脂五寸,致耀首膏唇之饰。虽荷殊恩,谁复为容?睹物增怀,但积悲叹耳。伏承使于京中就业,进修之道,固在便安。但恨僻陋之人,永以遐弃,命也如此,知复何言?自去秋已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语笑,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寝之间,亦多感咽。离忧之思,绸缪缱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一昨拜辞,倏逾旧岁。长安行乐之地,触绪牵情,何幸不忘幽微,眷念无斁。鄙薄之志,无以奉酬。至于终始之盟,则固不忒。鄙昔中表相因,或同宴处,婢仆见诱,遂致私诚,儿女之心,不能自固。君子有援琴之挑,鄙人无投梭之拒。及荐寝席,义盛意深,愚陋之情,永谓终托。岂期既见君子,而不能定情,致有自献之羞,不复明侍巾帻。没身永恨,含叹何言?倘仁人用心,俯遂幽眇;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或达士略情,舍小从大,以先配为丑行,以要盟为可欺。则当骨化形销,丹诚不泯;因风委露,犹托清尘。存没之诚,言尽于此;临纸呜咽,情不能申。千万珍重!珍重千万!玉环一枚,是儿婴年所弄,寄充君子下体所佩。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使不绝。兼乱丝一絇,文竹茶碾子一枚。此数物不足见珍,意者欲君子如玉之真,弊志如环不解,泪痕在竹,愁绪萦丝,因物达情,永以为好耳。心迩身遐,拜会无期,幽愤所钟,千里神合。千万珍重!春风多厉,强饭为

嘉。慎言自保,无以鄙为深念。”张生发其书于所知,由是时人多闻之。所善杨巨源好属词,因为赋《崔娘诗》一绝云:“清润潘郎玉不如,中庭蕙草雪销初。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河南元稹,亦续生《会真诗》三十韵。诗曰。微月透帘栊,萤光度碧空。遥天初缥缈,低树渐葱胧。龙吹过庭竹,鸾歌拂井桐。罗绡垂薄雾,环佩响轻风。绛节随金母,云心捧玉童。更深人悄悄,晨会雨蒙蒙。珠

莹光文履,花明隐绣龙。瑶钗行彩凤,罗帔掩丹虹。言自瑶华浦,将朝碧玉宫。因游洛城北,偶向宋家东。戏调初微拒,柔情已暗通。低鬟蝉影动,回步玉尘蒙。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唇朱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佣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恨,缱绻意难终。慢脸含愁态,芳词誓素衷。赠

环明运合,留结表心同。啼粉流宵镜,残灯远暗虫。华光犹苒苒,旭日渐瞳瞳。乘鹜还归洛,吹箫亦上嵩。衣香犹染麝,枕腻尚残红。幂幂临塘草,飘飘思渚蓬。素琴鸣怨鹤,清汉望归鸿。海阔诚难渡,天高不易冲。行云无处所,萧史在楼中。张之友闻之者,莫不耸异之,然而张志亦绝矣。稹特与张厚,因征其词。张曰:“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

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于时坐者皆为深叹。后岁余,崔已委身于人,张亦有所娶。适经所居,乃因其夫言于崔,求以外兄见。夫语之,而崔终不为出。张怨念之诚,动于颜色,崔知之,潜赋一章词曰:“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

起,为郎憔悴却羞郎。”竟不之见。后数日,张生将行,又赋一章以谢绝云:“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自是绝不复知矣。时人多许张为善补过者。予常与朋会之中,往往及此意者,夫使知者不为,为之者不惑。贞元岁九月,执事李公垂,宿于予靖安里第,语及于是。公垂卓然称异,遂为《莺莺歌》以传之。崔氏小名莺莺,公垂以命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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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贞元年间,有位张生,他性格温和而富于感情,风度潇洒,容貌漂亮,意志坚强,脾气孤僻。凡是不合于礼的事情,就别想让他去做。有时跟朋友一起出去游览饮宴,在那杂乱纷扰的地方,别人都吵闹起哄,没完没了,好像都怕表现不出自己,因而个个争先恐后,而张生只表面上逢场做戏般敷衍着。他从不参与始终保持稳重。虽然已是二十三岁了,还没有真正接近过女色。与他接近的人便去问他,他

表示歉意后说:“登徒子不是好色的人,却留下了不好的品行。我倒是喜欢美丽的女子,却总也没让我碰上。为什么这样说呢?大凡出众的美女,我未尝不留心,凭这可以知道我不是没有感情的人。”问他的人这才了解张生。过了不久,张生到蒲州游览。蒲州的东面十多里处,有个庙宇名叫普救寺,张生就寄住在里面。当时正好有个崔家寡妇,将要回长安,路过蒲州,也暂住在这个寺庙中。崔家寡妇是郑家

的女儿,张生的母亲也姓郑,论起亲戚,算是另一支派的姨母。这一年,浑瑊死在蒲州,有宦官丁文雅,不会带兵,军人趁着办丧事进行骚扰,大肆抢劫蒲州人。崔家财产很多,又有很多奴仆,旅途暂住此处,不免惊慌害怕,不知依靠谁。在此以前张生跟蒲州将领那些人有交情,就托他们求官吏保护崔家,因此崔家没遭到兵灾。过了十几天,廉使杜确奉皇帝之命来主持军务,向军队下了命令,军队从此才

安定下来。郑姨母非常感激张生的恩德,于是大摆酒席款待张生。在堂屋的正中举行宴饮,又对张生说:“我是个寡妇,带着孩子,不幸正赶上军队大乱,实在是无法保住生命,弱小的儿子年幼的女儿,都是亏你给了他们再次生命,怎么可以跟平常的恩德一样看待呢?现在让他们以对待仁兄的礼节拜见你,希望以此报答你的恩情。”便叫她的儿子拜见。儿子叫欢郎,大约十多岁,容貌漂亮。接着叫她女儿拜

见:“出来拜见你仁兄,是仁兄救了你。”过了好久未出来,推说有病。郑姨生气地说:“是你张兄保住了你的命,不然的话,你就被抢走,还讲究什么远离避嫌呢?”过了好久她才出来。穿着平常的衣服,面貌丰润,没加新鲜的装饰,环形的发髻下垂到眉旁,两腮飞红,面色艳丽与众不同,光彩焕发,非常动人。张生非常惊讶她的美貌急忙跟她见礼,之后她坐到了郑姨的身旁。因为是郑姨强迫她出见

的,因而眼光斜着注视别处,显出很不情愿的样子,身体好像支持不住似的。张生问她年龄,郑姨说:“现在的皇上甲子那年的七月生,到贞元庚辰年,今年十七岁了。”张生慢慢地用话开导引逗,但郑的女儿根本不回答。宴会结束了只好作罢。张生从此念念不忘,心情再也不能平静,想向她表白自己的感情,却没有机会。崔氏女的丫环叫红娘,张生私下里多次向她叩头作揖,趁机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丫环

果然吓坏了,很害羞地跑了,张生很后悔。第二天,丫环又来了,张生羞愧地道歉,不再说相求的事。丫环于是对张生说:“你的话,我不敢转达,也不敢泄露,然而崔家的内外亲戚你是了解的,为什么不凭着你对她家的恩情向他们求婚呢?张生说:“我从孩童时候起,性情就不随便附合。有时和妇女们在一起,也不曾看过谁。当年不肯做的事,如今到底还是在习惯上做不来。昨天在宴会上,我几乎不控制自己。这几天来,走路忘了到什么地方去,吃饭也感觉不出饱还是没饱。恐怕过不了早晚,我就会因相思而死了。如果通过媒人去娶亲,又要‘纳采’,又要‘问名’,手续多得很,少说也得三四个月,那时恐我也就不会在人世了。你说我该咋办呢?”丫环说:“崔**正派谨慎很注意保护自己,即使所尊敬的人也不能用不正经的话去触犯她。奴才的主意,就更难使她接受。然而她很会写文章,常常思考推敲文章写法,怨恨“思的情形常持续很久。您可以试探地做些情诗来打动她,否则,是没有别的门路了。”张生非常高兴,马上做了两首诗交给了红娘。当天晚上,红娘又来了,拿着彩信纸交给张生说:“这是崔**让我交给你的。”看那篇诗的题目是《明月三五夜》,那诗写道:“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拂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张也微微地明白了诗的含义,当天晚上,是二月十四日。崔

莺莺住房的东面有一棵杏花树,攀上它可以越过墙。阴历十五的晚上,张生于是把那棵树当作梯子爬过墙去。到了西厢房,一看,门果然半开着,红娘躺在床上,张生很吃惊。红娘十分害怕,说:“你怎么来了?”张生对她说:“崔**的信中召我来的,你替我通报一下。”不一会儿,红娘又来了,连声说:“来了!来了!”张生又高兴又害怕,以为一定会成功。等到崔**到了,就看她穿戴整齐,表情严肃,大声数落张生说:“哥哥恩德,救了我们全家,这是够大的恩了,因此我的母亲把幼弱的子女托付给你,为什么叫不懂事的丫环,送来了*乱放荡词?开始是保护别人免受兵乱,这是义,最终乘危要挟来索取,这是以乱换乱,二者相差无几。假如不说破,就是保护别人的欺骗虚伪行为,是不义;向母亲说明这件事呢,就辜负了人家的恩惠,不吉祥;想让婢女转告又怕不能表达我的真实的心意。因此借用短小的诗章,愿意自己说明,又怕哥哥有顾虑,所以使用了旁敲侧击的语言,以便使你一定来到。如果不合乎礼的举动,能不心里有愧吗?只希望用礼约束自己,不要陷入*乱的泥潭。”说完,马上就走了。张生愣了老半天,不知道怎样才好,只好又翻过墙回去了,于是彻底绝望。一连几个晚上,张生都靠近窗户睡觉,忽然有人叫醒了他。张生惊恐地坐了起来,原来是红娘抱着被子带着枕头来了,安慰张生说:“来了!来了!还睡觉干什么?”把枕头并排起来,把被子搭在一起,然后就走了。张生擦了擦眼睛,端正地坐着等了半天,疑心是在做梦,但是还是打扮得整整齐齐,恭恭敬敬地等待着。不长时间红娘就扶着崔莺莺来了。来了后崔莺莺显得妖美羞涩,和顺美丽,力气好像支持不了肢体,跟从前的端庄完全不一样。那晚上

是十八日,斜挂在天上的月亮非常皎洁,静静的月光照亮了半床。张生不禁飘飘然,简直疑心是神仙下凡,不认为是从人间来的。过了一段时间,寺里的钟响了,天要亮了。红娘催促快走,崔**娇滴滴地哭泣,声音委婉。红娘又扶着走了。整个晚上莺莺没说一句话。张生在天蒙蒙亮时就起床了,自己怀疑地说:“难道这是做梦吗?”等到天亮了,看到化妆品的痕迹还留在臂上,香气还留在衣服上,在床

褥上的泪痕还微微发亮、晶莹。这以后十几天,关于莺莺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张生就作《会真诗》三十韵,还没作完,红娘来了,于是交给了她,让送给崔莺莺。从此莺莺又允许了,早上偷偷地出去,晚上偷偷地进来,一块儿安寝在以前所说的“西厢”那地方,几乎一个月。张生常问郑姨的态度,莺莺就说:“我没有办法告诉她。”张生便想去跟她当面谈谈,促成这件事。不久,张生将去长安,先把情况

告诉崔莺莺。崔莺莺仿佛没有为难的话,然而忧愁埋怨的表情令人动心。将要走的第二天晚上,莺莺没有来。张生于是向西走了。过了几个月,张生又来到蒲州,跟崔莺莺又聚会了几个月。崔莺莺字写得很好,还善于写文章,张生再三向她索要,但始终没见到她的字和文章。张生常常自己用文章挑逗,崔莺莺也不大看。大体上讲崔莺莺超过众人,技艺达到极高的程度,而表面上好像不懂;言谈敏捷雄辩,却很少应酬;对张生情意深厚,然而却未用话表达出来;经常忧愁羡慕隐微深邃,却常像无知无识的样子;喜怒的表情,很少显现于外表。有一天夜晚。独自弹琴,心情忧愁,弹奏的曲子很伤感。张生偷偷地听到了,请求她再弹奏一次,却始终没弹奏,因此张生更猜不透她的心事。不久张生考试的日子到了,又该到西边去。临走的晚上,张生不再诉说自己的心情,而在崔莺莺面前忧愁叹息。崔莺莺已暗暗知道将要分别了,因而态度恭敬,声音柔和,慢慢地对张生说:“你起先是玩弄,最后是丢弃,你当然是妥当的,我不敢怨恨。一定要你玩弄了我,又由你最终娶我,那是你的恩惠。就连山盟海誓,也有到头的时候,你又何必对这次的离去有这么多感触呢?然而你既然不高兴,我也没有什么安慰你的。你常说我擅长弹琴,我从前害羞,办不到。现在你将早走了,让我弹琴,就满足您的意愿。”于是她开始弹琴,弹的是《霓裳羽衣曲》序,还没弹几声,发出的悲哀的声音又怨又乱,不再知道弹的是什么曲子,身边的人听了哭了起来,崔莺莺也突然停止了演奏,扔下了琴,泪流满面;急步回到了母亲处,再没有来。第二天早上张生出发了。第二年,张生没有考中,便留在长安,于是写给崔莺莺一封信,要她把事情看开些。崔莺莺的回信,粗略地记载于此,信中说:“捧读来信,知道你对我感情很深厚。男女之情的流露,使我悲喜交集。又送我一盒花胜,五寸口脂。你送我这些是想使头发增彩,使嘴唇润泽,虽然承受特殊的恩惠,但打扮了又给谁看呢?看到这些东西更增加了想念,这些东西更使悲伤叹息越来越多罢了。你既接受了到京城参加考试的任务,而进身的途径,就应该在长安安下心来。只遗憾怪僻浅陋的我,因为路远而被丢弃在这里。是我的命该如此,还能说什么呢?从去年秋天以来,常常精神恍惚,像失掉了什么。在喧闹的场合,有时勉强说笑,而在清闲的夜晚自己独处时,怎能不偷偷流泪。甚至在睡梦当中,也常感叹呜咽。想到离别忧愁又缠绵,真觉得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虽然很短可又很不平常。秘密相会没有结束,好梦突然中断了。虽然被子的一半还使人感到温暖,但想念你更多更远。好象昨天才分别,可是转眼就过去一年了。长安是个行乐的地方,不知是什么牵动了你的思绪,还想着我这个微不足道的人。可是我却想念你没有边没有沿,只是我低下卑微的头,无法向你答谢什么。至于我们的山盟海誓,我从来没有改变。我从前跟你以表亲关系相接触,有时一同宴饮相处。是婢女引诱我,于是就在私下与你诚心。青春男女的心不能自我控制,你有时借听琴来挑逗我,我没有象投梭那样的拒绝。等到与你同居,情义很浓,感情很深,我愚蠢浅薄的心,认为终身有了依靠。哪里想到见了您以后,却不能成婚!以致给我造成了的羞耻,不再有光明正大的做妻子的机会。这是死后也会遗憾的事情,我只能心中叹息,还能说什么呢?如果仁义的人肯尽心尽力,体贴我的苦衷,因而委屈地成全婚事,那么即使我死去了,也会像活着的时候那样高兴。或许是通达的人,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随便,忽略小的方面,而只看大的方面,把婚前结合看作丑行,把胁迫订的盟约看作可要挟的条件,那么我形体虽然消失,但诚心也不会泯灭。凭着风借着露,我的灵魂还会跟在你的身边。我生死的诚心,全表达在这信上面了。面对信纸我泣不成声,感情也觉得抒发不出来。只是希望你千万爱惜自己,千万爱惜自己。玉环一枚是我婴儿时带过的,寄去权充您佩带的东西。‘玉’取它的坚固润泽不改变。‘环’取它的始终不断;加上头发一缕,文竹茶碾子一枚。这几种东西并不值得被看重,我的意思不过是想让您如玉般真诚,也表示我的志向如环那样不能解开。泪痕落到了竹子上,愁闷的情绪像缠绕的丝。借物表达情意,永远成为相好。心近身远,相会没有机会了。内心的忧郁也许会与你千里相会合。请你千万爱惜保护自己。不要把我老放在心上。”张生把她的信给好朋友看了,由此当时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事。张生的好友杨巨源好写诗填词,他就把这事作了一首《崔娘》绝句诗:“清润潘郎玉不如,中庭蕙草雪销初。风流才子多春思,肠断萧娘一纸书。”河南的元稹亦接着张生的会真诗又作才三十韵。诗写道:微微的月光透过窗棂与帘子照入室内,天空也被月色映得有些明亮。在月光之下遥远的天空显得模糊,低处的树木也略露出青翠的颜色。风吹拂着院中的竹子,声如龙吟,鸾鸟的歌声穿过了井旁的桐树。罗绡飘曳像薄雾,身上佩带的玉饰在轻风中发出响声。仪仗随着‘西王母’,云中托着‘玉童’。夜晚人静无声,早晨相会时却下着僇僇细雨。绣鞋上嵌着珠玉一类的饰物,光闪闪的,并绣有不明显的龙形花纹。行走时头上的凤形首饰颤动着,罗做的披肩胜过红色的虹霓。从‘瑶华浦’去到‘碧玉宫’。因到洛城北面游览,偶然的机会遇见了‘宋玉的东邻女’。调戏时,开头还微微拒绝,实际上心中已默许。低头时像蝉翼似的发髻微微颤动,回来的时候,脚上落了一层灰尘。转过脸来如花之美,如雪之白,上床抱着丝绸被子。像鸳鸯那样脖子相贴舞动,又像翡翠鸟那样聚在一起欢乐。眉上的黛色因羞涩而聚向一边,嘴唇上的红色因温暖已融化。呼出的气像兰花的蕊那样香,皮肤滋润,美好的肌肉很丰满。没有力气懒得移动手腕,呈现多种娇态,喜欢缩着身子。流出的汗聚成了一串串汗珠,头发散乱,呈现闪闪绿色。正为千载难逢的相会高兴,却突然听见已到五更。恋恋不舍时产生遗憾,情意缠绵难以结束。懒洋洋的脸

色露出忧愁的神态,用美丽的语言发誓,说出了肺腑之言。赠送玉环表明命运永远相合。留下同心结象征两心相同。夜晚照镜梳妆,眼泪把脸上的粉都冲掉了,昏暗的灯火下,听得到远处虫子鸣叫的声音。化妆后依然光彩很鲜明,而早晨的太阳也渐渐出来了。乘着野鸭回归洛水,吹箫的人也登上了嵩山。衣服上像沾上了麝香,枕头上滑腻腻还留有红色。密密的塘边上的草,轻轻飘飞就像沙洲的蓬草。弹奏素

琴像鹤,仰望天上盼鸿雁归来。大海宽阔难以飞渡,天高,也难飞。像朝为行云的巫山神女一样没有固定处所。只有萧史一个人留在楼中(弄玉已经不知何住)”张生的朋友听到这事的,没有不感到惊异的,然而张生的念头断了。元稹与张生特别有交情,便问他关于这事的想法。张生说:“大凡上天差遣的特出的东西,不祸害他自己,一定祸害别人。假使崔莺莺遇到富贵的人,凭借宠爱,能不做风流韵事,成为潜于深渊的蛟龙,,我就不能预测她会变成什么。以前殷朝的纣王,周代的周幽王,拥有百万户口的国家,那势力是很强大的。然而一个女子就使它垮台了,军队崩溃,自身被杀,至今被天下耻笑。我的德行难以胜过怪异不祥的东西,只有克服自己的感情,跟她断绝关系。”当时在座的人都为此深深感叹。以后一年多,崔莺莺嫁给了别人,张生也娶了亲。一次张生恰好经过崔莺莺住的地方,就通过崔的丈夫转告崔莺莺,要求以表兄的身份相见。丈夫告诉了崔莺莺。可是崔莺莺始终也没出来。张生怨恨思念的诚意,在脸色上表现得很明显。崔莺莺知道后,暗地里写了一首诗:“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最后也未见张生。后来又过了几天,张生将要走了,崔莺莺又写了一篇断绝关系的诗:“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从此以后彻底断绝了音信。当时的人大多赞许张生是善于弥补过失的人。我常在朋友聚会时,谈到这个意思,是为了让那些明智的人不作这样的事;做这样事的人不被迷惑。贞元年九月,朋友李公佐,留宿在我们靖安里住宅里,我谈起了这件事。李公佐觉得这件事非常出奇,连连称道。于是我便作了《莺莺歌》来传播这件事。崔氏小名叫

莺莺,公佐就以此为篇名。

罗云熙结婚了吗?他参演的电视剧《香蜜沉沉烬如霜》播出以后,他的人气就蹭蹭的往上涨,其实他还有两部很不错的电视剧是《儿科医生》和《何以箫声默》,在电视剧《儿科医生的》当中,罗云熙饰演男主申赫,剧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向剧中的女朋友求婚成功,两人欢欢喜喜的领着结婚,可是刚出了民政局的大名,老婆唐雨佳就反悔了声明要隐婚。这部戏的女主扮演者是孙铱,如果说罗云熙戏里面的老婆是谁?那可定是孙铱喽,至于罗云熙现实老婆叫什么名字嘛,目前还没有结婚,所以没有老婆。

罗云熙和孙铱主演的电视剧《儿科医生》,剧中女主唐雨佳和申赫在故事的开头就领证结婚了,剧中有扮演者罗云熙,孙铱合拍的结婚证照片,有人拍了下来,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真的就以为是罗云熙,孙铱结婚了呢,后来把事情搞清楚以后,才明白是拍戏,这是白激动了一场。《儿科医生》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上映了一部片子,下面的镜头就是剧中男主向女主求婚的画面,是不是特温馨浪漫?

罗云熙在电视剧《儿科医生》当中扮演男主角申赫,他和女主角唐雨佳领证结婚以后,才高兴没多久,女主就反悔了,也不是不喜欢男主,而是接受不了自己已经是妇女的事实, 罗云熙在片中的际遇那是相当的惨,他明明有老婆,可是却要在同事面前隐婚,委屈一点也就罢了,可时不时的还要接受老婆被别人追的尴尬场面,那叫一个虐心呀!

除了《儿科医生》, 罗云熙今年的大戏是《香蜜沉沉烬无霜》,他在故事里面饰演润玉,虽然是男二号,可是 罗云熙的表现确实不错,尤其是他的扮相,特招人喜欢,故事的后半部分润玉已经开始黑化了, 观众都有点接受不了男神变邪神的事实,不过好在,片子临近结尾的时候,润玉终于被自己的哥哥感化,他改过自新,一切重头再来,算是比较圆满的结局。

罗云熙这些年在拍戏这方面没少下功夫,《何以箫声默》当中的表现就非常的不错,看着这么帅的男神,姑娘们也是争相八卦他的绯闻,问起罗云熙的老婆是谁?他戏里面的老婆当然是孙铱啦,要是问现实中的,人家都还没有准女友,谈罗云熙老婆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太早了。罗云熙目前刚刚拍完《白发王妃》,听说他饰演西启国皇帝容齐,不知道片子怎样?好期待。

三观问题

如果你代入某一个角色,不管是谁,你会发现这部剧三观奇歪。我不是指剧情歪,而是这个角色本身的行为逻辑就令人难以理解。比如润玉,我怎么都理解不了锦觅有什么好喜欢的,有什么值得他一直一直疯狂地喜欢的,比起锦觅,润玉更需要陨丹的帮助。

再说锦觅,如果说润玉是在爱情观方面令人无法理解,锦觅就是整个人都无法理解,她已经远远不是爱情大过天的问题了。旭凤倒是能搞明白行为动机,可按道理,他不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设吧?所以更迷惑。

润玉锦觅

你们都说润玉可怜,锦觅才可怜的好吧!!要不是那根倒霉的红线,锦觅至于这么惨?她是自发地爱上旭凤的吗?然后她“爱上”之后,旭凤干啥都是对的,自己怎么牺牲都是不要紧的,父亲之死被所谓真爱瞒着不告诉自己;人家润玉不管多惨,至少是自发喜欢锦觅的,他没被算计。如果没有那根倒霉的红线,葡萄这一辈子怎样都是快乐的。

月下老人

为什么一定要窜唤旭凤和锦觅成一对?

按剧情介绍,月下经常给旭凤牵红线,但只为耕耘,不问收获。成不成他并不介意。一见到锦觅立刻喜欢,知道是旭凤的小童,更是喜欢,不论男女,就给旭凤拉线,而且亲自上阵,给锦觅做情爱启蒙,各种儿童不宜也不在乎,“报恩”就得抱抱,我以为天界婚配不在乎男女,但当月孛求婚锦觅的时候,旭凤亲口说鸳鸯相配,霓虹为伴。

锦觅为女子,自然娶不得月孛。是月下老人法术高强,一眼就识得锦觅为女子?在天后生日宴上,锦觅现真容时,月下其实是惊讶的,所以,月下老人当时是认为锦觅是男童,按天常正规,是不能婚配的。那么月下老人这是为啥呢?

月下老人与旭凤的母亲天后的关系怎么样呢?剧中没有直接表现,但在天后的生日宴上,月下老人竟然迟到,明明知道天后属意的旭凤天妃是穗禾,但月老见到穗禾从来没好气,这个小叔子对嫂子看起来并不买账。

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白头吟》

一片冰心送玉壶--《芙蓉楼送辛渐》

嬛嬛一袅楚宫腰--《一剪梅》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梅花》

腰中双绮带,梦为同心结--《有所思》

何当共剪西窗烛--《夜雨寄北》

《甄嬛传》剧中,沈眉庄喜欢菊花的气节,她的住所也是“存菊堂”在剧中说过:“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句诗,全诗如下:

《画菊》

宋代:郑思肖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诗的意思是:你在秋天盛开,从不与百花为丛。独立在稀疏的篱笆旁边,你的情操意趣并未衰穷。宁可在枝头上怀抱着清香而死,绝不会吹落于凛冽北风之中! 郑思肖的这首画菊诗,与一般赞颂菊花不俗不艳不媚不屈的诗歌不同,托物言志,深深隐含了诗人的人生遭际和理想追求,是一首有特定生活内涵的菊花诗。宋代诗人对菊花枯死枝头的咏叹,已成不解的情结,这当然与南宋偏安的隐痛有关。从形象审美的完整程度和政治指向的分明来看,郑思肖的这首诗是首屈一指的。

在“莞贵人”第一次侍寝的时候,她剪下了床边的烛花,也说了这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这首诗来自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夜雨寄北》:

夜雨寄北

唐代:李商隐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诗中表现出了热烈的思念和缠绵的情感。诗句仿佛使人想象在一个秋天的某个秋雨缠绵的夜晚,池塘涨满了水,诗人独自在屋内倚床凝思的情景,此诗语言朴素流畅,情真意切。“巴山夜雨”首末重复出现,令人回肠荡气。“何当”紧扣“未有期”,有力地表现了作者思归的急切心情。

《白头吟》

卓文君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这首诗巧妙地通过抒情主人公的言行,塑造了一个个性爽朗、感情强烈的女性形象。既真实的刻画了女主人公心倾意烦、思虑万千的神情状态,同时也显示了她思想的冷静和周密。原诗中的“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这两句是卓文君自喻其人格纯洁如白玉。“闻君有两意”:两意,指两条心。说的是司马相如另有所爱——欲纳茂陵女为妾。“竹竿何嫋嫋,鱼尾何簁簁”:诗人用竹竿尾的摇动和鱼尾的摇动来形容意志、爱情不坚定。钱刀:古时使用的铜钱形状似刀,故叫做钱刀。这里指爱情不是金钱能买到的。在这首诗里,女子少有的决绝之美,毫无顾忌地从她的身体内迸发出来。这种美为世所稀。自她之后,女子的决绝竟也成了一种壮烈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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