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雨和许木北在一起并不快乐,尽管他很爱她,是爱到骨子里的那种,愿意一辈子照顾她,呵护她,不离不弃。
可是小雨不爱他。也不能说不爱,爱这个东西,本来就是很糊涂的,从古到今那么多人钻在这个牛角尖里,却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也不能怪小雨模棱两可的态度了,她只是在他身上找不到爱情的感觉。
小雨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呢?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小雨一直是个糊涂的姑娘,有点单纯,有点天真,又有点倔强。可是一个女孩子如果十五岁的时候闷在被窝里就差凿壁借光地看琼瑶阿姨的《一帘幽梦》、《梅花三弄》,十六岁时读席慕容的“如何遇见你,在我最美丽的时候”读到黯然神伤,十七岁时看金庸大侠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依碧鸳”为郭襄的爱而不得、乔峰的痛失爱侣而哭得稀里哗啦,等稍大一些的时候就一头扎进张悦然的《樱桃之远》里,感同身受“万劫不复的痛”……而且还恰好是处女座和A型血的结合,那么你想,她要的爱情会是多么的“童话”?
小雨是个爱做梦的姑娘,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爱情的幻想。从她渐通人事到后来遇到了木北,她已经构思了无数个或浪漫,或悲情,或甜美的爱情故事,故事情节请参考韩国爱情剧如《浪漫满屋》、《蓝色生死恋》等。女主角当然无一例外都是她,至于男主角——帅是必须的,哦,不,用小雨的话来形容是“英俊潇洒、有气质”,身材堪比吴彦祖也是必须的,其他的条件就不一定了。要么得是成熟而内敛的,有梁朝伟一样忧郁的眼神,而且这眼神里必须只有她一个人的巧笑倩兮;要么得是开朗而阳光的,有洁白的牙齿,脸上永远挂着温暖的笑容,会在冬天心疼地为她捂手;要么就是颓废而个性的,嘴角叼着一支烟,斜斜地看过来,看的小雨心儿慌慌……小雨整天做梦都想遇到这么一个人,带着她浪迹天涯,看遍人世间的美景。后来和木北在一起了,木北总是好奇地问她:“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小雨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关你什么事!”木头一样的木北,怎么能猜透小雨的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什么呢?小雨觉得木北倒真是没有辜负自己的名字。
木北其实长得也不错,脸上的线条很硬朗,鼻子又挺又直,眼神明亮,小雨宿舍的人老夸他帅,说的小雨心里美滋滋的。可这也就是一瞬间的感觉,只是小姑娘的虚荣心得到满足而已,就像小的时候穿着漂亮的衣服鞋子去上学,小朋友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她一样。更多的时候,小雨觉得木北身上少了点什么,让她找不到想要的感觉。比如木北不懂浪漫,木北不会在情人节送十一朵玫瑰给她,木北不会在有星星的晚上用蜡烛摆一颗大大的心然后告诉她这是他的心送给最爱的小雨,木北也不会在楼下弹吉他唱情歌给她听。小雨心里总觉得有些淡淡的惆怅。
就像她也会为他们的相遇不够浪漫而惆怅。小雨和木北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小雨在北京,木北在南京,一北一南,怎么会知道在远方的另一座城市里有个人是自己的天堂?这个问题已经被无数个人问了无数遍,每次小雨都会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其实他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小雨讨厌网恋,可没想到自己却网恋了,这事怎么说也有点见不得人的感觉。所以,除了他们两个当事者,谁也不清楚他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这其实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漫长到小雨几乎要忘记了最初的开始是什么样子的了,因为实在不是一个美好的开端。
小雨曾经有段时间心情很不好。那会她还是刚刚踏进大学校门的小丫头,懵懂而糊涂,心里充满着初来乍到的陌生感和无法融入新环境的恐慌。走在陌生的街头,一看到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就会觉得有些恍惚。可就在这个时候,她高中时候的初恋告诉她:“其实我们当时根本不算恋爱。”“啊?”小雨当时就愣了,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其实小雨明白他的意思,十几岁的年纪,青涩的要命,千辛万苦地躲着老师同学的视线悄悄在一起,比地下党都隐秘。课堂上传传小纸条,也不敢写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的话,无非是“今天吃的什么?我喝了徐妈妈家的粥,很好喝,下次一定给你带哦!”“今天看到一个女孩穿着和你一样的红裙子,不过没有你穿着好看!”“老班刚才训我了,说我最近一直不专心呀呀呀”,而且连小手都没有拉过,走路的时候偶尔碰到也会羞涩地躲开,更不用说接吻啊什么的亲密动作了。
就是这样一段纯纯的初恋,只维持了三个多月就无疾而终了。分手的时候,小雨在校门口扯着他的衣角不让他走,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着他们,用各种各样的眼神,而他只说了一句:“我要回家写作业”就匆匆离开了——或者用“逃”更合适些。留下傻傻的小雨一个人在后面望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流眼泪。那是小雨高中时候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如果这也叫做勇敢——全然不顾有没有要好的同学路过,有没有被老师撞见,什么也不顾了,只是想挽回自己第一次的爱。
可是居然,在过去了几个月之后,自己这么重视、这么珍惜的初恋却被别人毫不在乎地否定了,而且否定它的不是那些不相关的人,却是自己就算分手了也心心念着的他。小雨觉得伤心极了,既然爱过就要彼此珍惜,不是他曾经告诉自己的吗,可是说过这话的人居然轻描淡写地告诉自己“那不算爱情”,这简直要摧毁小雨的爱情观了。单纯的姑娘小雨的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这么灰心,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哭了半天,直到太阳都落下山去。可是没有人安慰,哭又有什么意义呢?小雨想了想,觉得自己太傻了,就擦干眼泪,打开电脑开始上网。那时的小雨还是个小网虫。
QQ上的头像都是暗着的,小雨又郁闷了,难过的时候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没有,于是她无聊地在聊天室里乱转悠,加了一个人为好友。这个人就是木北。木北的小狗头像很快就跳动了起来:
“你好,小姑娘。”
“我不是小姑娘,我是大叔。”心情不好的小雨把键盘敲得巨响。
“小姑娘心情是不是不太好啊?”木北小心翼翼地问。
就这一句,小雨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就又自作主张地流了出来,决堤了一样。她委屈地把她所经历的这个人生最大的挫折断断续续地讲给网络那头的木北听,自始至终,木北都没有说一个字,直到她讲完了,他还在沉默着。
小雨本来以为他会很温柔地安慰自己,小心地劝导,可是等啊等,等到她泪也干了,木北还是不说话。
“喂,猪!你在听我说吗?!”小雨突然有些生气。
“在听……可是掉线了……”过了好久,木北才可怜兮兮地发过一条来。
“什么?!这半天我都对牛弹琴了?”小雨快要被气疯了。就像好不容易敲出一篇文章,还没来得及保存,电脑居然死机了!所有的东西都被丢到了爪哇岛!如果你经历过,大概就会理解小雨的抓狂了。
“哈哈,骗你的,小姑娘。”木北突然发过一个大大的龇牙咧嘴的笑容,“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其实你赚了啊。”
“为什么?”小雨瞪大了眼睛。
“因为你还可以有第二次初恋啊。”木北眨了眨眼睛,狡黠地说。
是啊,要是有人可以有两次初恋,的确不错,小雨这么一想,也觉得自己赚了,心里顿时觉得好受了许多。可小雨没想到的是,第二次初恋就给了说这话的木北。
木北是趁虚而入的。小雨和木北在一起以后,经常这么说他。每次好脾气的木北都是呵呵笑着,眼神明亮地看着她。小雨就忿忿不平起来,觉得自己亏大了。
小雨和木北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两地相隔。小雨讨厌网恋,更讨厌异地恋,可偏偏这两样都让她摊上了。只靠电话线和网络怎么能维持一段感情呢?于是小雨三天两头吵着要分手,一到这个时候木北在那头就不说话了,只是沉默着,小雨气得把电话挂掉,心想,再也不理这个木头了。
后来小雨果真再也不理他了。可时间一长,小姑娘就沉不住气了,开始失魂落魄起来,上课老走神,吃饭的时候竟然把米饭往鼻子上送,邻桌的男生看了她半天,笑得岔了气。“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可以留一下你的手机号码和QQ号吗?”一会儿,那个男生坐了过来。小雨仿佛从梦中惊醒了一般,抬起眼来看了看眼前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很阳光,运动型的,而且最关键的是!看起来很有气质!这不就是以前小雨幻想能遇到的那种人吗?小雨简直要心花怒放了,老天终于开眼了,谢谢老天,谢谢耶和华,谢谢观世音菩萨……
“你在嘀咕什么?”男生好奇地问。
“哦,我说我有男朋友了。请和我保持距离。”小雨面不改色地回答,努力保持镇静地端着盘子离开。直到离开那个男生的视线,她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悲哀地发现:原来自己已经不能接受别人了。
过了很长很长时间——小雨感觉大约有好几万年了,木北才打电话过来。“小雨……”木北的声音和往常一样,春风一样和煦,一点儿也听不出两个人正在冷战。“请问你是哪一位?我不认识你。”可是小雨还在生气,气他这么久都不和自己联系。“好小雨,快接我吧,我迷路了,找不到你们学校。”木北故意可怜巴巴地说。
“什么?”小雨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傻瓜,你在哪里?”
“我在学院南路,雕刻时光,你快来接我吧。”小雨对木北说过想和喜欢的人去雕刻时光喝咖啡,在温暖的阳光里安静地坐一下午。木北就牢牢记在了心里,从南京跑来北京,跨越了一千里的距离,只为了陪爱做梦的小姑娘圆一个梦。
小雨又哭了,小雨是个长不大的小姑娘,老是爱哭鼻子,难过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也哭。
“都一个多小时了,小雨你哭完了没有?”坐在雕刻时光里,木北无奈地问。
“讨厌,你怎么不跟我说就跑来了?”小雨抽噎着,“你不知道不遵圣旨要被斩首吗?”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木北笑了笑,轻轻握住小雨的手,“我在北京找了工作。以后就不走了。”
小雨猛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活像一只大兔子,木北看着看着,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流眼泪了。”小雨听到有个声音轻轻地在她身边说,可仔细看了看,木北分明还在笑着,什么也没说。
木北对小雨好,木北心疼小雨。小雨喜欢玩单杠,木北就在下面小心翼翼地护着,像老鹰捉小鸡里的鸡妈妈一样乍着手,唯恐小雨摔下来。小雨爱磨蹭,每次都让木北在楼下等很长时间,可是小雨跑下楼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总是木北温暖的笑脸。小雨爱吃雪糕,木北就拿着纸巾给她小心翼翼地擦掉嘴角的冰激淋,宠溺地看着她。小雨很挑食,吃不惯学校食堂的饭,木北就买来锅碗瓢盆,亲自做菜给小雨吃,还买来一本菜谱,一道一道菜地研究……。可是以前小雨总是怀疑:这些就是爱情吗?现在小雨才明白,如果这些都不算爱情,那么爱情也许早就在这个世界上绝迹了。
那种小雨向往的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爱情,到底还是电视剧里的情节。王子与公主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的剧情,在这尘世间,也找不到开花结果的土壤。真正的爱情是介入彼此的生活,是在相互陪伴的同时侵蚀着彼此的独立空间。是分享欢喜,更是共担烦忧。是参与现在,更是计划未来。是相携相伴相知相惜,更是吃醋误解吵架闹别扭。是风花雪月浪漫情趣,更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只要能够忍受这些平淡与繁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一辈子的幸福。
小雨忽然觉得,其实和木北在一起也很快乐,木头一样的木北。
小青:
你还好吗?
之所以给你写这封信,是因为我最近老是会回忆过去,尤其是与你相关的这段格外清晰。
在我的记忆里,反复浮现的依旧是你十几岁时的青涩模样,黑短裙,白衬衣,高高扎起的马尾和略显矜持与羞涩的笑容。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邻居家里,你是他家的远亲。当我和邻居家的孩子追逐着闯进卧室的时候,你正在脱下被汗水浸湿的衬衣。其实我看到的仅仅是你白色胸罩下那微微的隆起和纤细的腰肢,这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反而是你羞红的脸颊和弥散在屋里的擦脸油的香气,瞬间击中了我,一种奇妙的感觉使我片刻昏厥,哪怕你怒斥的那句“滚出去!”也像发自水底般飘渺和柔和。
我的情窦打开了。那年,你15岁,我13岁。
你不能体会一个小学六年级男孩的欣喜与苦恼。在你走后的那段日子里,我失魂落魄,惶惶不可终日。为了能够知道更多你的消息,我和邻居家的男孩成了最好的朋友,我几乎每天都要找借口去他家里,一遍一遍地在屋中巡视,回忆我见到你的那几天你在这里都做了什么。我拿你用过杯子喝水,倚靠在你曾经倚靠过的门边,坐在你打牌时坐过的凳子,并偷走了一枚据说是落下的发卡,红色的。当邻居男孩说他的被子曾经被你盖过之后,我第一次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
盖一床被子!那似乎比穿一条裤子更过分!我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想象你和他轮流裹着被子的情形。我毫不犹豫地在水塘游泳时偷走了他的鞋并埋进土里,然后跟着他回家看他挨打嚎哭。你是我那个夏天唯一的精神支柱。我几乎做任何事情都要事先声明是为你而做。为你上体育课跑完800米;为你去倒垃圾桶而不换手;为你熬夜到12点不睡觉很奇怪吧?很多时候我也想不明白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可是,只要开始前默默地声明是为你,我都精神百倍信心满满地完成除了学习,天生的厌恶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所以,有自知之明的我从来没有声明过我为了你要考10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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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升入中学,上初一了,终于和你同校,而你已经上高一了。我曾经自私地想过要你留级,但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是自己出生太晚的缘故,干吗要让你为我留级而耽误前程呢?我去找老师咨询过,成绩异常优异者是允许跳级的。这是个福音,我们或许能够一起高中毕业,结婚,在没有任何恶鸟猛兽的大山里的湖边,盖一所木屋,造一条小船,六畜兴旺,儿女绕膝。
当然,期中考试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这个念头了。老师说,继续如此挂科下去,留级是十拿九稳的事。
我开始每天盼望着课间操时间。我会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冲出教室,在高年级的教学楼前等候,等你出来。在汹涌而出的千名学生中,我往往能够一眼锁定你然后尾随目送你到大操场。
我如同对你的家人一样,对你的整个班级都充满了感情。你班上的每一个人对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顺眼亲切,甚至我常常逃课趴到你班后门的窗户上窥探你的时候,面对后排同学厌恶威胁的眼神,我总会报以谦和的微笑。
我爱上了大学,哄骗家人每晚骑车去学校上晚自习,这样就可以有更多和你同一时空的机会。每个假期来临的时候,都是我最痛苦的,因为那就意味着,我会有数十天见不到。于是,我会变本加厉地增加去探望你的次数和时间,我守在食堂门口不远处等你进去吃完再出来;我守在宿舍楼门口不远处等你进去拿了书再出来;我守在公寓门口不远处等你进去,再出来。
后来你告诉我,你没有发现我那样变态地关注过你,那是因为,我隐蔽假装的技术真的很出色。在没有想好要跟你说什么,说的过程中要不要开个玩笑,以什么样的证据姿势告别的前提下,我是不会轻易跟你打招呼的。稍有差池,我会懊恼一周。
每个元旦我都很激动,因为我可以送贺卡给你了。最贵最好的贺卡永远是给你的,我一遍一遍地打草稿,从汪国真的诗集里面寻找诸如“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等句子写上去,并郑重地写下落款:你真挚的朋友——曲江涛。
托好友送去后,我会周而复始地追问他你收到贺卡时的动作表情,往往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我才能平复心情。印象中,我似乎没有收到过一次你的贺卡回赠。很多年我一直在想:你为何就那么忍心那么没有礼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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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恋爱了,在学校三令五申不许早恋的严打风潮中。你居然选择了他,那样一个品学兼差的混混!当我根据好友的通报赶到公园树林的时候,他搭着你的肩膀,抚弄着你的头发,动作下流,神情猥琐。
你在笑,害羞欣喜地笑。真的,如果是你在哭,或者是喊一声“抓流氓”的话,我一定会上前废了他。因为你笑了,说明你认为你找到幸福了,我没有权利去破坏它,唯有幸福。于是,我没有去接好友递来的西瓜刀,而是满眼泪水地缓缓走开。这也成了好友多年来攻击我不够男人的铁证。
我一个星期没有理你。我禁止任何朋友在我面前提起你。我不去看你了,我希望能够用这种方式来狠狠地报复你,作为你背叛我欺骗我的惩罚。
那是怎样悲惨黑暗的一个星期啊!
等我调整好心态准备打破沉默公开竞争的时候,你托人约我了,元宵节,一起看灯展。
我穿上了最好的衣裳,还理了发。等见到你的时候,我竟颤抖得如同被机枪扫射般。那晚过得很快,几乎没有怎么看灯咱俩就来到了铁路桥下。月黑风高,天寒地冻,我无法看清你的脸,甚至也想不起咱俩说了什么。很憋,想小便,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尿意盎然了。可是我羞于说出口,那么浪漫的情境下提出去尿尿是不是很煞风景呢?于是,我憋着了憋得两股战战头晕目炫眼冒金星。我真的不知道产了些啥,只是记得你说我的好友去找你告诉了一切,后来你伸出手来说让我做你的干弟弟。我颤抖着伸出手去,和你握在一起。你的手温暖娇小,柔若无骨。那是我第一次抓你的手,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上,与我脑海中的无数次演练完全不同!我应该高兴地笑完然后放声地哭吗?
我祝福了你,表示不接受弟弟这个称谓。我会离开,直到你招手让我再次回来。说出这番话上,我觉得我自己无比的包容和成熟。
送你回到宿舍楼下泪眼婆娑地目送你进门之后,忍无可忍——我尿裤子了。从未有过的喷薄汹涌酣畅淋漓,裤腿全湿的同时,连鞋子也未能幸免。踉跄着回家,我的心如同裤腿一般——结冰了。
三年的朝思暮想,三年的牵肠挂肚,最终的结果却是这样!天塌了,我变得易怒、敏感、孤僻、自卑。我不止一次地按捺不住痛哭的冲动而跑出教室,我看到男女在一起会妒忌得双眼发红,我会在深夜溜出家门来到你的宿舍楼下徘徊呆坐直到黎明。 怎样才能得到你的爱呢?
少活十年还是立即死去?找丘比特来射你一箭?我想在全校师生面前让你无比的骄傲和幸福。
但是没有办法,所有的假设都是那么的禁不起推敲。我开始寄希望于未来。你和他是不会结婚的,结婚了也会离婚的,不离婚他也会比你先死的,哪怕你也死了我们还有来世啊!数十年后,苍老的我来到你的坟前,涕泪交流地述说我对你的思念和不舍。边说我边拿出毒酒来喝,第二天,一对蝴蝶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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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大学了,在省城。我也顺利作弊之后考上了高中。此后的三年,我给你写过信,尽管只是天气如何保重身体之类的安全话题,可是你依旧没回。于是,我被一个同年级的女孩渐渐地吸引了,很轻易地被俘获了,很可耻地变心了。
后来,有人告诉我你要结婚了,但是,这样一个在过去对我来说如同末日般绝望的消息,没有激起我心中任何的波澜。少年时代的冲动和憧憬,被我很随意地归结为荒唐。
我以为,一切都彻底结束了。
两年后,还记得你打电话给我的那天吗?你要离开新疆去内地了。离婚了,不想待在这里。我做了劝慰但没有挽留,都是成年人,你一定想好了才会这么做。可是,等你上了火车之后发给我的那条短信却让我至今难以释怀,你说,你愿意为我留下来。
可以留下来的,但别是为我。这个负担太重。当我刻意地去忘记你后来的模样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像相片一样定格在我的少年时代了。最纯的爱恋,将永远与曾经的你一起,留在那段少年时光。
日子飞快地过去了,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就是老会回想起少年时代?似乎只有那一段才是最精彩、最具体、最悠长?无疑,小青,你是我那段生命中唯一的主角。
珍重,小青。如果有来生再相遇,我会换种方式去追求你,或许,真的会有童话般完满的结局。
祝你幸福!
您曾经真挚的朋友:曲江涛
手机里有个海洋
它比电话里的情话要空灵,比写在纸上的情书要快捷,比网络里缥缈的恋爱要实在,它是手机时代独有的浪漫语言。
临上飞机时,我匆匆拨通了一个同事的电话,有件事忘记交待了。
忽然舒伯特的小夜曲从那端响起。怪哉,现在已开始流行用古典音乐做彩铃了吗?
这熟悉的彩铃声像潮水一样,带着模糊不清的回忆,刹那间席卷了我心中的沙滩。
“手机里有个海洋”,有个男孩子如是说。
那一年我刚大学毕业,负责跑“古典音乐”,高雅而冷门。主编安排我去采访秦铭———本市负有盛名的长号演奏家。与他对答真是艰难,他的声音真文雅,却透着与世疏离的冷漠,态度也温和,却始终与我不在一个思维路径。比如我问,“四岁起开始学长号,辛不辛苦”,他便皱眉,“那么小的事情谁还记得,你应该去问我妈妈”;又问他“音乐是什么”(其实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抒情式的回答),他再次作沉思状:“音乐是作曲家创作的旋律通过乐器的共振再在空气中传播得出的声音……”
于是我鼻子气歪,看秦铭那认真样儿应不是存心戏弄我。他21岁,正好我也21岁,同龄人说话怎恁地牛头不对马嘴?是他超前还是我落伍?回去呆想半天,不行,交不了差,得打持久战。我便给他发短信:“大师,你可以考虑回答得通俗一些,其实我是乐盲。”只有发短信时我会这么轻松说话,打电话这么说?有些尴尬吧。发短信还有一桩好处,便是只管发送,不必话筒对着话筒揣摩对方心情。
我做好了遭他白眼的准备。没想到很快收到他回的短信:“抱歉,我习惯了这么说话,不是针对你。”我好奇,大大咧咧大不敬地问:“因为你是天才,所以不把世人放在眼里?”这一次,他坦然答:“没错,我认为人分为天才与普通人,天才只与天才对话……”
显然我们俩都是拇指一族,手指按得飞快,面对面没能完成的采访,倒是从手机短信里找到了精彩的答案。是的,他“狂妄”极了,可你怎能禁止艺术家狂妄不羁?骨子里我也是个孤高傲世的人,因此更懂得棋逢对手时就要“惺惺相惜”。
文章发表后,他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嗯,所有写我的文章里,我最喜欢你写的这篇,因为你写得最像我,而不像许多媒体按照老路子写我,写我如何艰苦奋斗励志成才。下午我请你喝茶……”
“谢谢夸奖,我笔锋还收敛了呢。”摁下发送键,我摸摸脸,烫!
自然而然,我们发送的内容就不止于采访本身了,我会跟这个深居简出的才子讲述西山的风景、廊桥的残雪,抱怨这个城市的规划者不懂得何为最珍贵的景观;他会在演出的间歇,安静地快乐地看我的短信,咧着嘴笑,在别的大师抚琴拉弓之时,笑嘻嘻地点评给我听。我听不见异地异国的音乐,可通过他的短信,我感受到了动人的旋律。
秦铭为我特制了铃声,舒伯特的小夜曲。我们的短信费用暴涨。渐渐地,我觉得不太对头,因为我几天不看到他的短信就好像少了什么似的。男友也已叨叨过多次,“每次你洗完澡就会冲出来看短信,怕我偷看啊”,那边秦铭说,“小女朋友总吵吵着看我的短信……”
结束,或者开端?手持诺基亚,我问自己。世间伟大的恋情往往发端于朦胧,超越了身份的悬殊追求心灵的共振共鸣。记者之于长号演奏家?文学之于音乐?一股神秘幽雅的力量牵引着我,令我没来由心事重重。
某一天很晚了,大约是接近午夜1点,我给他发条短信:“有件事我想跟你谈谈。”任谁都要说这是暧昧时分,我暗暗期待,“发送暂缓?”然而手机上显示,发送成功。没过多久,他在那边温柔地低旋地回:“什么事?”我不语,我不能言语。又过了五分钟,却仿佛半个世纪,显示屏蓝光响起,他从那边郑重发来短信,每个字都像美妙绝伦的音符:“我想,你对我的感觉与我对你的,是一样的,其实……我也喜欢你。”
我微笑,同时在黑夜里流下泪来,我要说的,他已经说了,就毋庸重复了。轻轻关掉手机,谢谢,这已足够。
没有什么后来。
如果你一定要问,让我来告诉你———
后来,我换上了小灵通,手机也保留,不过不再轻易给人发短信。再后来,同事们闲聊起“短信恋爱”是个什么样的感觉时,我总是坐在一边老气横秋地笑,各位,它比电话里的情话要空灵,比写在纸上的情书要快捷,比网络里缥缈的恋爱要实在,它是手机时代独有的浪漫语言,又集合了电话的即时通讯、信笺的含蓄隽永与网络的性情相投。
但切记,它不可变现,变现了会伤及他人,更何况,谁能担保它变现之后,不比电话里的情话更啰嗦,比情书更冗长,比网恋更虚无?
于我,短信里的恋爱是一场美丽的邂逅,给我梦想却不打破既定的生活,就把它储存在那里吧!偶尔拿出来在阳光里默默地回想一番,青春也有过传奇呢!然后傻傻地笑。
这已足够。
我看过这篇文章,
这篇文章的名字是:本车终点幸福村~~
我总以为我的那些书是白看的,
没有想到今天能够派上用场,呵呵,
很高兴,希望是你要找的文章~~
找爱情就像坐汽车,有缘分的人就会上同一辆车,而且,他们的终点是幸福村。
一 相信缘分的人,习惯在某个地方一直等候那辆车,以及那个人。
这个夏天,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可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话,每天早上七点,我们在马家庄车站等同一辆车,3站路之后,在同一站下车,我转724去汉口,女孩在我的目光中走向马路对面,消失在人流车流中。每次下车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有些小小的失落,为又一次的错身而过,下一次的再见,就得等到明天。
是一个清秀的女孩,爱穿休闲服,牛仔裤,素色小背心,简单却有雅致的味道,白皙的脸上偶尔涂上眼影,马上有了春天般的明媚。
我喜欢看她每一点变化,今天她又换了一种眼影,淡淡的篮色,像我小时候钟爱的蓝色的粉笔,我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可我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
是的,萍水相逢,车站上的人们最适合这个词,彼此的终点不同,大家知识偶尔相逢,所以根本不必抱浪漫幻想,搭讪是类似于骚扰的花痴行为,保持距离,互不干扰,才是礼貌的尺度,
可是,我的眼光却不由自主,她的动作,他的表情,隔了车厢里重重的人影尽收眼底,我喜欢她,但是,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近她。
唯一的一次我跟她讲话,是她要坐过站的时候。那天,我看到她在车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一个女子的头发看,非常入迷,以致到了他该下车的时候,还看着人家,我不明白她在看什么,但是为她的忘我而担心,“对不起,我要下车了让一下,”我装着很着急的样子对隔在我和她之间的一个大伯说:似乎于粗鲁的大声。
其实,那天我是要到前面一站下的,可是,没办法,只好提前下车,只为提醒她你也到站了当我看到女孩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冲下车的样子,才松了一口气
我看到女孩在路边拉开自己的马尾辫上的发圈,然后在自己的头上盘弄起来很专心的样子,原来,她刚才是在看前面那个女子的发髻,忍不住要在自己的头上试一试
当一个女孩在盘弄自己的头发时,不要打扰她,我笑了一笑走开了
二。 早晨的公共汽车站台上,有一种我必须要等的东西,那就是缘分
下雨了,是秋雨又看到她了,他居然穿着短袖衬衣和短裙,我穿着长袖T恤和长裤依然觉得有寒意,这么冷的天,她穿这么单薄会感冒的,我很担心她,却又徒劳,就像车不来时的着急一样,不上力。
车迟迟不来,女孩 突然转身过了马路,她应该是回家换衣服了,他一转身那辆车就来,我犹豫了一下,却没有上车,我决定等她,去它的全勤奖,我要看到她穿得暖暖和和的才放心。
我站在站牌下,看雨点砸在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上,一个个小小的水涡,以最自然优美最匀称的姿态,起伏,参差,明灭,一边在想,应该怎样开口对她讲第一句话
“你好,我是林小南”好傻但真的很想认识她,路程这么长,有个人说说话,同听一个MP3,也是好的
暗中打探过很多人与女朋友认识的第一句话哥们儿说,他是在上课的时候给自己的心仪的同桌女孩留了一张纸条,“请你到教室外面来'那女孩乖乖地跟他出去,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开了教学楼,手牵手翘了一堂课,就此成为情侣
可是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潇洒,很后悔没有在大学好好的谈一场恋爱,哪怕热一下身,也好过现在在心仪的女子面前进退失措
女孩子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薄薄的灰色毛衣外套配白色的牛仔裤, 这就对了我的心也一下子温暖稳妥车也刚好到,我们一前一后上了车,我站在车头,他站在车中间,拉着手环,中间是一对情侣,紧紧的依偎在一起,我看了他们一眼,目光移向她,她也看了她们一眼,目光移向我,目光碰到一起,马上像受惊的蜻蜓一样飞开,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看窗外的秋雨,还有那些飘飞的叶子
三。相信自己运气好的人,一定也会运气好
今天,我要到新单位去应聘,一切似乎很顺利,连一向拥挤的车上也有座位,她坐在我前面三排处,我闭上眼睛假睡,眼前却是她的样子,我听到她用手机跟人聊天,”哎,我考你一个脑筋急转弯,我刚看到的,熊猫有两大愿望,你猜是什么
老掉牙的笑话,我好想替对方回答她
“猜不出来吧!我告诉你,是去掉黑眼圈和照一张彩照”女孩得意地笑,我甚至可以想象她笑时鼻子上起了皱纹的可爱的样子那么,我的愿望是什么是与你说上一句话
“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嘛,我想死你了”女孩撒娇地说,原来是和妈妈在电话里聊天
“对了,我昨捡到我爸的钱包,呵呵,敲了他一笔”
这样敲诈一点也不犯法笑容已从我的心里爬到了脸上
“是的,老爸粗心大意,他还讲他的运气好,半年丢了3次钱包,每次人家都还给了他,呵呵呵”“相信自己运气好的人,一定也会运气好,是的,老爸就是这样子的”她甜甜的说
我知道偷听不好,但是,却又觉得有趣我相信女孩说的那一句---相信自己运气好的人,一定也会运气好
可是,当我找不到应聘单位时,发现自己的运气并不好,我拿出登有招聘启事的报纸,打电话一个女孩的声音告诉我"很好走,你转乘729,在729的终点幸福村下车,我们在这里唯一的一幢楼10层建筑的9楼
刚好一辆729开来我跳上了车可是到了终点,我却没有找到幸福村站,再次打电话过去
“你在哪里?是729的终点吗?”“是729的终点,可这里全是菜地。”
“不会吧。”女孩子先是怀疑,然后急促地叫了一声,“啊,你是不是坐到729的另的一端终点站去了,你看看站牌。”
我看了看站牌,“杨汊湖,”我告诉她。
“完了完了,你坐反了。你要到马路对面转729,到武昌这边的终点站才对。”女孩说:“对不起,是我忘记提醒你。对不起,对不起。”女孩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你不要着急,现在再坐车过来吧。我好老板说一声,给你留一份试卷。”她说。一个小时后,我终于找到了那家公司。然后,我看到了她,那个女孩。
这是我们在车站之外的地方第一次相遇,我们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尤其是她,惊讶的表情告诉我,他是记得我的。
正在发呆,又有一部电话响起,女孩跑过去,拿起话筒用甜美的声音说,你好,一边把目光看过来,做了一个让我坐下的手势。
我还是站着看她,等她。
女孩终于过来了,笑着说:“太巧了。如果你能被录用,以后上下班我们可以一起走了。”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是的,可以合听MP3,可以猜脑筋急转弯,可以看情侣吵架或是亲热的样子,同车这么久了。今天才是真正的开始。
四。本车终点幸福村。
我顺利地进入了第三轮的面试,只需在与3个人竞争。当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说很抱歉,我不准备来了。
“为什么?”她的声音非常震惊,也很不解。
“其实我很喜欢你们单位,但是我决定不到这个单位上班,以为。。。。”我停了一下,接着说,“因为你”
“为什么”她左边那条美丽的眉毛挑得高高的,问我。
“因为,我希望能和你做朋友而不同事。”我大声地说。
他呆住了,然后,一丝笑容就像水波一样慢慢地从她的嘴角开始漾起。我想,她也是喜欢我的。
我突然有了勇气:“因为,我是一个笨的男孩子,我想珍惜我们的认识,单纯地和你做朋友,不想因为做了同事而多了其它东西来打扰我们。所以,请你没有顾虑地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不语而笑。抿着嘴,眼睛里却有喜悦。我更加有了信心:
“你知道吗?那天坐错车到杨汊湖站时,我想放弃,后来,想起你说的,相信自己运气好的人,一定会运气好,于是又坐回来了,在路上,就听729的提示一次次地讲,‘本站终点幸福村’,我觉得这一句好美,果然,我就遇到了你”。
这是自夏天以来,我对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有点语无伦次。但是,我相信她没有理由不接受,他的笑容告诉我:本站终点幸福村,是真的,我在最短的旅途中获得自己想要的爱情。
2001年的《青年文摘》
名字是《暖冬里的中国结》
全文如下:
初冬,领导告诉我这个冬天我可以到温暖的城市去过冬,比如上海、南京、苏州……我装做很幸福地冲他笑,其实就算他把我“发配”到哈尔滨,我也会笑,因为他会说让我见识一个真正的冬天。这就是做领导的高明之处。
我回去收拾行装,不知道毛衫和长裙可不可以抵御南方的冬天。
我选择的第一站是苏州,因为那个传说中天堂一样的地方我从没有去过,也因为要好的同事萧萧说,那儿有她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可以照顾我。
青岛到苏州差不多一天的路程,从黄昏到黄昏。我跟着人流往外走,想着萧萧的那个叫阿步的朋友不知是不是会来,长得什么样子。我在出站口东张西望地看,站外的广场已早早地亮起了灯,我看到苏州竟然在下雨,细细的雨丝织在柠檬色的灯光里,空气潮湿而带着些许的冷。
我没有看到写着我名字的任何象征性的牌子或别的什么,只有身边的人在匆匆走散,我叹口气,想那个人不会来了,我还是找辆出租车去一个什么地方吧。想的时候,一辆红夏利闪着灯滑到了身畔,车门打开,我欲坐进,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臂。
请问你是不是青岛来的苏可?我回头时,就听到了身边的人这样问我。
阿步完全不同于我的想象,我认识的萧萧的所有的朋友几乎都是很俊朗的人,或者是韵味十足。阿步却不,他普通得让人难过,一件黑色皮衣是几年前的旧款式,没有个性的方形脸,眼睛隐在不太清楚的镜片后,头发有些零乱,三十岁多一点的样子。我不知是不是该同他握握手,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阿步却已绕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然后对司机说出了一个地址,车子绕个圈滑了出去。
在路上阿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话,大多是问萧萧,他的寡言让我有些尴尬,幸好车窗外有一街美丽的夜色。车走了好长时间我才记起问阿步怎么认得我的。他笑,我不太习惯举在牌子接人的那种方式,只想如果两个人是陌生的,那么剩到最后的肯定就是了。而且,他说萧萧告诉我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爱穿长裙。他说这句话时,所有的感觉慢慢缓和起来,我想他可以是美女萧萧名册上被列为好朋友的人,也许是有他的不同。
阿步住在“拙政园”不远处他供职的旅游局员工公寓,他带我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楼阁吃江南特色的晚餐。吃饭时他开始向我介绍苏州,我却关心晚上我该住在哪儿,坐了太长时间的火车,我觉得累,于是找一个恰当的问到了阿步酒店的问题。他说好酒店太贵,大约不在你的差旅费报销范围,差的住着也不舒服,不知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公寓住。
我刚含着的一口水就很没风度地喷了出来。
他很疑惑地一边递纸巾一边说有什么不对吗,我还特意要了对面那个女孩子的房间钥匙,她回北京了,半个月才回来,应该足够你在苏州停留的期限了,我是觉得这样比住酒店好一些……
我好半天没敢看阿步,他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和他终归都只是萧萧的朋友,可是因为她电话里的一句托付,他就全心全意、诚诚恳恳地做这件事。有很久了我觉得人与人的关系大多时候都已停留在表面上,包括所谓的朋友,阿步这样,反而像与现在的生活脱节。尤其他说他和萧萧是大学同学,不过才26岁时,我多少有些吃惊,生活在都市里的26岁男孩我很熟悉,他们大多热烈、前卫,充满激情而略带叛逆,崇尚不断变换的爱情,我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即使我曾被那种爱情所伤,眼前的阿步距他们,不知道有多远。
阿步住公寓楼的807,我要住的是804,打开门的时候我的确得承认比住在普通的酒店舒服,而窗上水绿的窗帘和女孩子居室特有的味道,也让我亲切。阿步放下我的行李离开,一分钟都没有呆也没有邀请我到他的住处坐一坐,只认真地叮嘱我睡觉时把门锁好,口气很像我爸。
我分别给家里和萧萧打了电话,萧萧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是,苏可你可千万别爱上我的朋友阿步,因为苏州太远了。我说你就放心吧,笑着挂了电话,爱上阿步?怎么会,谁知道他生活在哪一个年代。
很安逸很安逸的一个异地的夜晚,不像以往在陌生的酒店我会失眠。
醒来时听到雨声,透过窗子看城市在初冬的雨中,美丽朦胧得不像样子。
门柄系着一只袋子,里面有温热的汉堡包和牛奶以及一张字条:雨在午后会停,你可以出去采访。韩步留。
才知道原来他是姓韩的。
雨在午后真的停了,留下淡淡的烟雾飘绕在建筑物的上空。我开始着手公务,但一开始就极不顺利,以致整个下午我的心情还是阴得像城市上面的天,真到回去见到阿步,还没有睛过来。
阿步的屋里比我想像的要乱,很多东西在地板上堆积着,走路都要小心抬脚,惟一整齐的是书,它们是他眼镜片厚度的见证。
我看到他的桌上堆放了一些饼干和方便面什么的,想起萧萧说,阿步是个生活很大意的人,可是他的心思却是很细致的,尤其对别的人。苏州的天在那场雨后彻底地晴了。接下来的出差计划进行得异乎寻常地轻快顺利,只是我刻意地把过程拉长,那个城市的风情吸引着我,它的桥,它的船和流水,它的传说,它古老的建筑和我钟爱的丝绸……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城市停留那么久。十天后的又一个周末,阿步说你要走了,我陪你看一看苏州园林、看一看虎丘和近在咫尺的拙政园吧。那天的阿步穿白色休闲外套和牛仔裤,头发梳理整齐后的样子很像26岁了,仍然不英俊,却有了一种模糊的亲近。
阿步直在我的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我们这样一前一后地看风景像是不相识的人,而且他总是在我停下来看一棵树或是一个亭阁的时候,就一不留神把我丢掉了,不得不一次次折回来找我。我相信,他是从没有过单独陪一个女孩子的经历,只是如此。我想已经26岁的阿步,可能也从没有过恋爱,这样一个人,做朋友是好的,呆在一起安全感也足够,但永远都不会有什么激情,谁又会爱他呢。我又想起萧萧那晚在电话里的玩笑,忍不住就偷着笑。前面一家很小的店,几乎是在这饰品街的尽头了,温暖的灯光里一条中间扣了环形玉石的中国结像一见钟情的恋人映入我眼底。这条街有无数让我爱不释手的饰品,却只有这一件是我想带走的,好像的一直在找它找了好多年,而在找到前,我甚至不知道它的样子。
我小心地摘下墙上的带子挂在颈间。你要它吗?我听到店里的女孩问我,我说是,我很早就想要一条这样的带子了。女孩告诉我价格,我低头打开背包取钱。可不可以便宜一些?我听到身边的阿步冷不丁地问,不等女孩说什么我就飞快地说不用了。我心爱的东西,并不想它打折,这与钱是无关的,只是心情,阿步不会懂。可是阿步却比我早一步把钱递给了女孩,我看他,我说阿步谢谢你我自己来。女孩犹豫着不知该接谁手中的钱。
阿步忽然把我的手推下去,让我送给你,好不好?他说,也许以后你不会再来苏州了,但我想你会在记起这个城市时记起我。
我把手慢慢收回来,这是这么长时间阿步惟一说的一句带些温情的话,这个说所有的话都必定是认认真真的男人,我拒绝不了他的心情。而我,也已经好久没有被什么所感动了,即使是一段萍水相逢的友谊,我愿意好好珍藏。
走的时候,阿步上班,我没有要他送我,我说我不喜欢被人送的感觉,只喜欢被迎接,他就不再坚持了,却还是看我上了出租车。他仍然穿了我见他时穿的好件黑皮衣,车子驶出的刹那,我觉得他的身影是那么陈旧,陈旧得有些让人窒息,可他陈旧的身影下包裹的好颗心,我想也许我不能好好明白。
苏州到上海短短的路途,阿步塞在我包里的食品却足够我吃三天,他是一个只会这样表达感情的人,换一个浪漫的男孩,可能宁可送我一枝鲜花。而我,仍然是喜欢鲜花的,好像胜过面包和水。
我知道这就是我和阿步的不同。
接下来停留在江南的日子有些杂乱无章,又开始一个人应付陌生和孤独,其实这种生活不是不习惯,只是因为苏州的温暖和舒适,显得孤独有些立体,我终于发现我并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样子,天马行空了许久后,还是渴望被人呵护和疼爱。而这些不清不楚的感觉总是在没有什么预感的时候忽然就从心里钻了出来,甚至站在夜晚的上海外滩辉煌的灯火中时,我想的,也还是苏州城幽静的古朴。
我终于提前回了青岛。
在车站,我看到了来接我的周,他是我认识不久的一个男孩,在一家迪厅做DJ。他重新染成了酒红色的发散在极具个性的脸上。
周不知开了谁的一辆红色跑车,很夸张的流线形车身。周在副座放了一束**的玫瑰,他喜欢这种颜色的花。在我离开青岛前,我们差不多开始恋爱了。
周在路上问我晚上他的朋友开PAPTY我去不去,我想了想摇摇头,我说我累了,回来没有卧铺票,中途才补上。周说好吧,然后他的移动电话就一次次不断地响起来,吵吵的男人或女人的声音我隐隐听得到。忽然就有些烦,催他开快些,到了我住的楼下跟他说了声再见就走,车上的花我没有拿。
放下行包就把自己扔在床上,却听到包里的手机响,绿色屏幕显示出的是苏州的电话号码,我接听,传过的声音乱乱的,显然阿步是在街上。他说苏可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你还是在苏州走吧,现在的票不太好买,我可以提前帮你订卧铺票……阿步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喊。我的手抖了一下,不知怎么了,回来,竟没有对他说一声,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说不用了,阿步,真的不用了,我在上海有朋友可以帮我买票的,真的。我听到自己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他说那样就好,那样就好,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外面跑,什么事都要小心……重重复复地才收了线。
我的手落下来,想起几天前和萧萧通电话,不知是我还是她又说到了阿步,萧萧一改往日的嬉闹,很认真地对我说其实在我所有的朋友里,阿步是最真实的,他是惟一一个倾其所有地帮过我却不要一丝回报的人,他的宝贵在于他很善良很善良的心。
我站起来,刚刚滑到颈侧的中国结滑回胸前,落到了衣内,玉石的沁凉瞬间传遍了我的身体。阿步陈旧的身影一点一滴地在眼前出现,真实得让我心疼,它也让我在瞬间醒悟生命或爱情的真相里,一块面包和一杯水永远比一枝鲜花珍贵。
迟到的眼泪落下来,洒得到处都是。
初冬,领导告诉我这个冬天我可以到温暖的城市去过冬,比如上海、南京、苏州……我装做很幸福地冲他笑,其实就算他把我“发配”到哈尔滨,我也会笑,因为他会说让我见识一个真正的冬天。这就是做领导的高明之处。
我回去收拾行装,不知道毛衫和长裙可不可以抵御南方的冬天。
我选择的第一站是苏州,因为那个传说中天堂一样的地方我从没有去过,也因为要好的同事萧萧说,那儿有她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可以照顾我。
青岛到苏州差不多一天的路程,从黄昏到黄昏。我跟着人流往外走,想着萧萧的那个叫阿步的朋友不知是不是会来,长得什么样子。我在出站口东张西望地看,站外的广场已早早地亮起了灯,我看到苏州竟然在下雨,细细的雨丝织在柠檬色的灯光里,空气潮湿而带着些许的冷。
我没有看到写着我名字的任何象征性的牌子或别的什么,只有身边的人在匆匆走散,我叹口气,想那个人不会来了,我还是找辆出租车去一个什么地方吧。想的时候,一辆红夏利闪着灯滑到了身畔,车门打开,我欲坐进,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臂。
请问你是不是青岛来的苏可?我回头时,就听到了身边的人这样问我。
阿步完全不同于我的想象,我认识的萧萧的所有的朋友几乎都是很俊朗的人,或者是韵味十足。阿步却不,他普通得让人难过,一件黑色皮衣是几年前的旧款式,没有个性的方形脸,眼睛隐在不太清楚的镜片后,头发有些零乱,三十岁多一点的样子。我不知是不是该同他握握手,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阿步却已绕到另一侧打开了车门,然后对司机说出了一个地址,车子绕个圈滑了出去。
在路上阿步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我说话,大多是问萧萧,他的寡言让我有些尴尬,幸好车窗外有一街美丽的夜色。车走了好长时间我才记起问阿步怎么认得我的。他笑,我不太习惯举在牌子接人的那种方式,只想如果两个人是陌生的,那么剩到最后的肯定就是了。而且,他说萧萧告诉我你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爱穿长裙。他说这句话时,所有的感觉慢慢缓和起来,我想他可以是美女萧萧名册上被列为好朋友的人,也许是有他的不同。
阿步住在“拙政园”不远处他供职的旅游局员工公寓,他带我到一个古色古香的楼阁吃江南特色的晚餐。吃饭时他开始向我介绍苏州,我却关心晚上我该住在哪儿,坐了太长时间的火车,我觉得累,于是找一个恰当的问到了阿步酒店的问题。他说好酒店太贵,大约不在你的差旅费报销范围,差的住着也不舒服,不知你愿不愿意到我们公寓住。
我刚含着的一口水就很没风度地喷了出来。
他很疑惑地一边递纸巾一边说有什么不对吗,我还特意要了对面那个女孩子的房间钥匙,她回北京了,半个月才回来,应该足够你在苏州停留的期限了,我是觉得这样比住酒店好一些……
我好半天没敢看阿步,他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和他终归都只是萧萧的朋友,可是因为她电话里的一句托付,他就全心全意、诚诚恳恳地做这件事。有很久了我觉得人与人的关系大多时候都已停留在表面上,包括所谓的朋友,阿步这样,反而像与现在的生活脱节。尤其他说他和萧萧是大学同学,不过才26岁时,我多少有些吃惊,生活在都市里的26岁男孩我很熟悉,他们大多热烈、前卫,充满激情而略带叛逆,崇尚不断变换的爱情,我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即使我曾被那种爱情所伤,眼前的阿步距他们,不知道有多远。
阿步住公寓楼的807,我要住的是804,打开门的时候我的确得承认比住在普通的酒店舒服,而窗上水绿的窗帘和女孩子居室特有的味道,也让我亲切。阿步放下我的行李离开,一分钟都没有呆也没有邀请我到他的住处坐一坐,只认真地叮嘱我睡觉时把门锁好,口气很像我爸。
我分别给家里和萧萧打了电话,萧萧在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是,苏可你可千万别爱上我的朋友阿步,因为苏州太远了。我说你就放心吧,笑着挂了电话,爱上阿步?怎么会,谁知道他生活在哪一个年代。
很安逸很安逸的一个异地的夜晚,不像以往在陌生的酒店我会失眠。
醒来时听到雨声,透过窗子看城市在初冬的雨中,美丽朦胧得不像样子。
门柄系着一只袋子,里面有温热的汉堡包和牛奶以及一张字条:雨在午后会停,你可以出去采访。韩步留。
才知道原来他是姓韩的。
雨在午后真的停了,留下淡淡的烟雾飘绕在建筑物的上空。我开始着手公务,但一开始就极不顺利,以致整个下午我的心情还是阴得像城市上面的天,真到回去见到阿步,还没有睛过来。
阿步的屋里比我想像的要乱,很多东西在地板上堆积着,走路都要小心抬脚,惟一整齐的是书,它们是他眼镜片厚度的见证。
我看到他的桌上堆放了一些饼干和方便面什么的,想起萧萧说,阿步是个生活很大意的人,可是他的心思却是很细致的,尤其对别的人。苏州的天在那场雨后彻底地晴了。接下来的出差计划进行得异乎寻常地轻快顺利,只是我刻意地把过程拉长,那个城市的风情吸引着我,它的桥,它的船和流水,它的传说,它古老的建筑和我钟爱的丝绸……我从来没有在一个城市停留那么久。十天后的又一个周末,阿步说你要走了,我陪你看一看苏州园林、看一看虎丘和近在咫尺的拙政园吧。那天的阿步穿白色休闲外套和牛仔裤,头发梳理整齐后的样子很像26岁了,仍然不英俊,却有了一种模糊的亲近。
阿步直在我的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我们这样一前一后地看风景像是不相识的人,而且他总是在我停下来看一棵树或是一个亭阁的时候,就一不留神把我丢掉了,不得不一次次折回来找我。我相信,他是从没有过单独陪一个女孩子的经历,只是如此。我想已经26岁的阿步,可能也从没有过恋爱,这样一个人,做朋友是好的,呆在一起安全感也足够,但永远都不会有什么激情,谁又会爱他呢。我又想起萧萧那晚在电话里的玩笑,忍不住就偷着笑。前面一家很小的店,几乎是在这饰品街的尽头了,温暖的灯光里一条中间扣了环形玉石的中国结像一见钟情的恋人映入我眼底。这条街有无数让我爱不释手的饰品,却只有这一件是我想带走的,好像的一直在找它找了好多年,而在找到前,我甚至不知道它的样子。
我小心地摘下墙上的带子挂在颈间。你要它吗?我听到店里的女孩问我,我说是,我很早就想要一条这样的带子了。女孩告诉我价格,我低头打开背包取钱。可不可以便宜一些?我听到身边的阿步冷不丁地问,不等女孩说什么我就飞快地说不用了。我心爱的东西,并不想它打折,这与钱是无关的,只是心情,阿步不会懂。可是阿步却比我早一步把钱递给了女孩,我看他,我说阿步谢谢你我自己来。女孩犹豫着不知该接谁手中的钱。
阿步忽然把我的手推下去,让我送给你,好不好?他说,也许以后你不会再来苏州了,但我想你会在记起这个城市时记起我。
我把手慢慢收回来,这是这么长时间阿步惟一说的一句带些温情的话,这个说所有的话都必定是认认真真的男人,我拒绝不了他的心情。而我,也已经好久没有被什么所感动了,即使是一段萍水相逢的友谊,我愿意好好珍藏。
走的时候,阿步上班,我没有要他送我,我说我不喜欢被人送的感觉,只喜欢被迎接,他就不再坚持了,却还是看我上了出租车。他仍然穿了我见他时穿的好件黑皮衣,车子驶出的刹那,我觉得他的身影是那么陈旧,陈旧得有些让人窒息,可他陈旧的身影下包裹的好颗心,我想也许我不能好好明白。
苏州到上海短短的路途,阿步塞在我包里的食品却足够我吃三天,他是一个只会这样表达感情的人,换一个浪漫的男孩,可能宁可送我一枝鲜花。而我,仍然是喜欢鲜花的,好像胜过面包和水。
我知道这就是我和阿步的不同。
接下来停留在江南的日子有些杂乱无章,又开始一个人应付陌生和孤独,其实这种生活不是不习惯,只是因为苏州的温暖和舒适,显得孤独有些立体,我终于发现我并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样子,天马行空了许久后,还是渴望被人呵护和疼爱。而这些不清不楚的感觉总是在没有什么预感的时候忽然就从心里钻了出来,甚至站在夜晚的上海外滩辉煌的灯火中时,我想的,也还是苏州城幽静的古朴。
我终于提前回了青岛。
在车站,我看到了来接我的周,他是我认识不久的一个男孩,在一家迪厅做DJ。他重新染成了酒红色的发散在极具个性的脸上。
周不知开了谁的一辆红色跑车,很夸张的流线形车身。周在副座放了一束**的玫瑰,他喜欢这种颜色的花。在我离开青岛前,我们差不多开始恋爱了。
周在路上问我晚上他的朋友开PAPTY我去不去,我想了想摇摇头,我说我累了,回来没有卧铺票,中途才补上。周说好吧,然后他的移动电话就一次次不断地响起来,吵吵的男人或女人的声音我隐隐听得到。忽然就有些烦,催他开快些,到了我住的楼下跟他说了声再见就走,车上的花我没有拿。
放下行包就把自己扔在床上,却听到包里的手机响,绿色屏幕显示出的是苏州的电话号码,我接听,传过的声音乱乱的,显然阿步是在街上。他说苏可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你还是在苏州走吧,现在的票不太好买,我可以提前帮你订卧铺票……阿步的声音很大,像是在喊。我的手抖了一下,不知怎么了,回来,竟没有对他说一声,平常不是这样的。
我说不用了,阿步,真的不用了,我在上海有朋友可以帮我买票的,真的。我听到自己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他说那样就好,那样就好,你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外面跑,什么事都要小心……重重复复地才收了线。
我的手落下来,想起几天前和萧萧通电话,不知是我还是她又说到了阿步,萧萧一改往日的嬉闹,很认真地对我说其实在我所有的朋友里,阿步是最真实的,他是惟一一个倾其所有地帮过我却不要一丝回报的人,他的宝贵在于他很善良很善良的心。
我站起来,刚刚滑到颈侧的中国结滑回胸前,落到了衣内,玉石的沁凉瞬间传遍了我的身体。阿步陈旧的身影一点一滴地在眼前出现,真实得让我心疼,它也让我在瞬间醒悟生命或爱情的真相里,一块面包和一杯水永远比一枝鲜花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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