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问题,有的朋友把现代诗歌的情感意境理解得过于狭窄,认为“现代诗歌很大一部分是讲究激情抒发的,早已冲破了意境的美学原则”。其实,直剖胸臆,以激情抒发为主的现代诗歌,同样有意境。
古代诗论中早就有“诗有三境”之说,除了“了然境象、故得形似”的“物境”之外,还有“娱乐愁怨皆张于意而处于身,然后驰思,深得其情”的“情境”与“意境”。
现代诗歌的激情抒发,不表现为如画的“物境”,直接展示诗人激动的精神状态,在诗中形成一种情感境界,应归于情境。有境界与无境界是诗歌与非诗歌的区别,现代诗歌也是如此。
诚然,近年来的一些现代诗歌,直抒胸臆,激情奔泻的作品日见其多,现代诗歌较为自由的艺术形式更适合于这种激情的抒发。它的具体表现是:不融情于景或托物寓情,诗人撤出一切可以构成画境景片,直接袒露、倾吐心中的情感,即或诗歌中写景叙事,要么融景于情,化客观外物为主观情思,使之成为心灵化了的意象,意象的组合或迭加不是给读者提供一个可感的画面,而是表现诗人情感运动的轨迹,要么诗歌所写及的景物,只具有象征意义,象外之义才是诗人所要表达的情感境界。
总的说来,不赋予情感以明晰、稳定的具象,而给予诗情以率真的、富于流动感的表现,是现代诗歌情感境界的主要特征。
诗人高尚或优美的情感越真,诗的情感境界就越美。王国维说:“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有真情实感方有真境界、真意境。这种情感,虽然摈弃了一切映衬之物,读者却可将心屏上接收的诗人情感信息,迅速还原或幻化出一个“象”,这“象”便是诗人“我”的形象,抒情诗的主人公往往是诗人自己,读者从诗中情感信息转化出来的诗人形象是透明的,就是说,诗人的形象也就是诗人精神世界的显现,表现于诗中的情感意境也就是立体化了的诗人形象。就通过情感信息直接呈现诗人的自我形象而言,就诗的情感意境与诗人的精神世界密切关系而言,就诗品与人品的一致而言,直抒胸臆的诗歌要比托物寓情的诗歌表现得更为主动、明显和直接,情感信息反馈的频率与速度也更为敏捷。
一个诗人表现于一首诗中的情感意境,往往是他的精神世界在某一瞬间,或者说“灵感”降临的时刻的一种特殊的形态,在读者心目中,则是诗人自我形象一次亮相的特写镜头。
刘勰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七情”的互相融合和渗透,在诗人不同境遇下产生的各个作品中,可以形成不同的、丰富多彩的情感意境,给读者以多种多样的审美的感受。
有的意境波翻浪涌,有的意境滴水折光,有的意境高屋建瓴,有的意境曲径通幽……
一个诗人以他相对稳定的精神世界,在同一种境遇中,情感的奔涌所至之处,也会形成多样化的情感境界……
酬唱送别之情
古人喜宴游交友,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朋友间不免酬唱赠答、寄友送别,成为诗人抒发情感之由。杨柳、长亭、南浦、酒便成为解读送别之情的暗号。例如:柳永的《雨霖铃》,诗句:杨柳岸,晓风残月。
思乡怀远之情
建功立业,志在四方是古人的胸襟,然而久别家乡,远离亲人之时,难免怅然,加之古时交通不便,联络缓慢,思乡怀远之情便能绵延千里。月亮、鸿雁、双鲤、捣衣、莼羹鲈脍便成为传递思乡之情的暗号。例如:孟浩然的《早寒有怀》,诗句: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
咏物感遇之情
古人有感于自然界各色景物的特性而有感于己,或抒发自己凄凉伤感、孤独寂寞的感叹;或表达自己怀才不遇、报国无门却坚贞不屈的感慨。梧桐、芭蕉、流水、猿猴、杜鹃、斜阳、松竹梅菊、黍离、历史事件、名胜古迹便成为寄托感遇之情的暗号。例如:王安石的《梅》,诗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情爱婚姻之情
对爱情的渴望,夫妻间的悲欢离合,宫怨闺怨,成为人们无法回避的情感。莲、红豆、连理枝、比翼鸟便成为表达婚恋之情的暗号。例如: 白居易的《长恨歌》,诗句:在天愿做比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闲适恬淡之情
古人超于现实之外,寄情山水,流连田园。所写之诗或表达清闲恬淡的心情,或表达对隐居生活的向往。五柳、东篱、三径便成为象征归隐之情的暗号。例如:陶渊明的《饮酒》,诗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边塞行役之情
古人常漫游天下,遍访名山大川、边塞关隘、通都大邑等。有感于兹或表达对战争的厌恶,或表达对和平的向往,或抒发忧国忧民的情怀。投笔、长城、楼兰、柳营、请缨、羌笛便成为见证行役之情的暗号。例如:王昌龄的《出塞》,诗句: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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