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消逝了的山村小溪的特征

一个消逝了的山村小溪的特征,第1张

你说的是《一个消逝了的村庄》小溪的特征吧。

小溪的泉水清冽,从对面山的山脚下涌出,不分昼夜的流,养育着村里的人们。

《一个消逝了的山村》以诗入文,充满诗情画意。现代散文家余秋雨先生曾在他的散文集《千年一叹》中这样说过:“世上的古城堡大多属于战争,但其中有百分之一能进入历史,千分之一能成为景观,万分之一能激发诗情。”

其实,大自然中的诸事万物都如此,能激发诗情也只有“万分之一”,还需要诗人般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才能抓住这“万分之一”的诗意美。冯至恰是如此。他细致地体验自然中的一景一物,通过诗意的渲染,即营造丰富的意象,凸显鲜明生动的画面,还运用多变的叙述方式,描绘出一幅诗意盎然的山水画卷,使散文整体上散发出诗性美。

        冯至在这座山林居住了两三年了,进入山谷,沿着小溪,走两三里到了水源,转上山坡,便是他居住的地方。居住的对面山脚下,涌出泉水,汇成小溪,泉水清冽,不分昼夜地在那儿流,养育着他。山坡上,每逢暮春和初秋,一年两季,长遍了鼠麴草。雨季,采菌的人们唱着山歌,趁早上山采摘彩菌。桉树高高挺拔,生长迅速。野狗的嗥声常在傍晚响起,平静的夜里有时传来麂子的嘶声。这一切给了冯至的生命许多滋养。

        他所居住的那房屋,建筑起来不过二三十年,他走的路,是二三十年来经营山林的人们一步步踏出来的。

      后来,一条窄窄的石路引发了冯至的思索,这里也曾有过人烟吗?这里曾有过人烟,在谷内溪水的两岸旁,现在只有树木的地带,曾有有过房屋,只有草的山坡,曾经有过田园。过了许久,才知道,这里实际上有过村落。七十多年前,一场浩劫,让村落衰亡,荡然无存,只一些地名仍存活在四邻山民的口中。

      这样以来,这山林就有了不同的风韵,景色有了历史的负担,再走过那路,再看到那景色,听到那声音,叠加上了许多的想象,历史上的那村落的,那些村民们的。

        冯至走在路上,好像是走着两条道路:一条路引他走近山居,另一条路是引他走到过去。浮想联翩,感慨万千。这些感触积累起来,在心头发酵酝酿,要化为文字,喷吐而出。怎么写呢?从哪写起呢?写些什么呢?写小说?写散文?写诗歌?写剧本?手头的材料,适合于写篇散文吧。文章写成了,文中,哪些是当时的景色,当时的感触,那些是他的人生积淀的流露?

        山村的历史,冯至不能研究,也不想用想象来装饰它。它在这世界里消亡了,随着它一起消亡的是它所孕育的传说和故事。没有方法去追寻它们,只有在草木之间感到一些它们的余韵。冯至要为它怎样招魂呢?怎样写真呢?就是把激荡在自己心头的,那消逝的山村,在心头让它复活,和自己的生命声息相通。通过那些风物,去讲述那山村的运命。写下层层的感知,感触,感怀,感悟。

        一层是现实,那山,那水,那树,那草,那菌类,那野狗,那麂廘,那昼夜,那夕阳,那黄昏,那雨季,那山歌,那月光,那秋风,那松涛,它们都曾和人生过联系,有过故事。一层是冯至想象的那些曾经的故事传说人物,一层是冯至的感悟,关于自然的,关于生命的,关于灾难的。在风雨如晦的时代,悬想那曾经的诗意山村,美好自然,传达出一种希望。

      从对自然的感知开始写起,引出对居住山林的追问遐想,发现山村的经过,了解到的更多信息,心头从自然风物中去进一步捕捉那消逝的痕迹,风韵。讲述出生命深处,有着意味不尽的关联。风物的顺序,是有个先后的,为什么是这样的顺序?是否重复?可否补充?

  原文:

  在人口稀少的地带,我们走入任何一座森林,或是一片草原,总觉得他们在洪荒时代大半就是这样。人类的历史演变了几千年,它们却在人类以外,不起一些变化,千百年如一日,默默地对着永恒。其中可能发生的事迹,不外乎空中的风雨,草里的虫蛇,林中出没的走兽和树间的鸣鸟。我们刚到这里来时,对于这座山林,也是那样感想,绝不会问到:

  这里也曾有过人烟吗?但是一条窄窄的石路的残迹泄露了一些秘密。

  我们走入山谷,沿着小溪,走两三里到了水源,转上山坡,便是我们居住的地方。我们住的房屋,建筑起来不过二三十年,我们走的路,是二三十年来经营山林的人们一步步踏出来的。处处表露出新开辟的样子,眼前的浓绿浅绿,没有一点历史的重担。但是我们从城内向这里来的中途,忽然觉得踏上了一条旧路。那条路是用石块砌成,从距谷口还有四五里远的一个村庄里伸出,向山谷这边引来,先是断断续续,随后就隐隐约约地消失了。它无人修理,无日不在继续着埋没下去。我在那条路上走时,好像是走着两条道路,一条路引我走近山居,另一条路是引我走到过去。因为我想,这条石路一定有一个时期宛宛转转地一直伸入谷口,在谷内溪水的两旁,现在只有树木的地带,曾经有过房屋,只有草的山坡上,曾经有过田园。

  过了许久,我才知道,这里实际上有过村落。在七十年前,云南省的大部分,经过一场浩劫,回、汉互相仇杀,有多少村庄城镇在这时衰落了。当时短短的二十年内,仅就昆明一个地方说,人口就从一百四十余万降落到二十五万。这里原有的山村,是回民的,可是汉人的,是一次便毁灭了呢,还是渐渐地凋零下去,我们都无从知道,只知它们是在回人几度围攻省城时成了牺牲。现在就是一间房屋的地基都寻不到了,只剩下树林、草原、溪水,除却我们的住房外,周围四五里内没有人家,但是每座山,每个幽隐的地方还都留有一个名称。这些名称现在只生存在从四邻村里走来的,砍柴、背松毛、放牛牧羊的人们的口里。此外它们却没有什么意义;

  若有,就是使我们想到有些地方曾经和人发生过关系,都隐藏着一小段兴衰的历史吧。

  我不能研究这个山村的历史,也不愿用想象来装饰它。它像是一个民族在世界里消亡了,随着它一起消亡的是它所孕育的传说和故事。我们没有方法去追寻它们,只有在草木之间感到一些它们的余韵。

  最可爱的是那条小溪的水源,从我们对面山的山脚下涌出的泉水;它不分昼夜地在那儿流,几棵树环绕着它,形成一个阴凉的所在。我们感谢它,若是没有它,我们就不能在这里居住,那山村也不会曾经在这里滋长。这清冽的泉水,养育我们,同时也养育过往日那村里的人们。人和人,只要是共同吃过一棵树上的果实,共同饮过一条河里的水,或是共同担受过一个地方的风雨,不管是时间或空间把它们隔离得有多么远,彼此都会感到几分亲切,彼此的生命都有些声息相通的地方。我深深理解了古人一首情诗里的句子:“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其次就是鼠曲草。这种在欧洲非登上阿尔卑斯山的高处不容易采撷得到的名贵的小草。在这里每逢暮春和初秋却一年两季地开遍了山坡。我爱它那从叶子演变成的,有白色茸毛的花朵,谦虚地掺杂在乱草的中间。但是在这谦虚里没有卑躬,只有纯洁,没有矜持,只有坚强。有谁要认识这小草的意义吗?我愿意指给他看:在夕阳里一座山丘的顶上,坐着一个村女,她聚精会神地在那里缝什么,一任她的羊在远远近近的山坡上吃草,四面是山,四面是树,她从不抬起头来张望一下,陪伴着她的是一丛一丛的鼠曲从杂草中露出头来。这时我正从城里来,我看见这幅图像,觉得我随身带来的纷扰都变成深秋的黄叶,自然而然地凋落了。这使我知道,一个小生命是怎样鄙弃了一切浮夸,孑然一身担当着一个大宇宙。那消逝了的村庄必定也曾经像是这个少女,抱着自己的朴质,春秋佳日,被这些白色的小草围绕着,在山腰里一言不语地负担着一切。后来一个横来的运命使它骤然死去,不留下一些夸耀后人的事迹。

  雨季是山上最热闹的时代,天天早晨我们都醒在一片山歌里。那是些从五六里外趁早上山来采菌子的人。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太阳出来一蒸发,草间的菌子,俯拾皆是:有的红如胭脂,青如青苔,褐如牛肝,白如蛋白,还有一种赭色的,放在水里立即变成靛蓝的颜色。我们望着对面的山上,人人踏着潮湿,在草丛里,树根处,低头寻找新鲜的菌子。这是一种热闹,人们在其中并不忘却自己,各人钉着各人眼前的世界。这景象,在七十年前也不会两样。这些彩菌,不知点缀过多少民族童话,它们一定也滋养过那山村里的人们的身体和儿童的幻想吧。

  这中间,高高耸立起来那植物界里最高的树木,有加利树。有时在月夜里,月光把被微风摇摆的叶子镀成银色,我们望着它每瞬间都在生长,仿佛把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周围,甚至全山都带着生长起来。望久了,自己的灵魂有些担当不起,感到悚然,好像对着一个崇高的严峻的圣者,你若不随着他走,就得和他离开,中间不容有妥协。但是,这种树本来是异乡的,移植到这里来并不久,那个山村恐怕不会梦想到它,正如一个人不会想到他死后的坟旁要栽什么树木。

  秋后,树林显出萧疏。刚过黄昏,野狗便四出寻食,有时远远在山沟里,有时近到墙外,作出种种求群求食的嗥叫的声音。更加上夜夜常起的狂风,好像要把一切都给刮走。这时有如身在荒原,所有精神方面所体验的,物质方面所获得的,都失却了功用。使人想到海上的飓风,寒带的雪潮,自己一点也不能作主。风声稍息,是野狗的嗥声,野狗声音刚过去,松林里又起了涛浪。这风夜中的嗥声对于当时的那个村落,一定也是一种威胁,尤其是对于无眠的老人,夜半惊醒的儿童和抚慰病儿的寡妇。

  在比较平静的夜里,野狗的野性似乎也被夜的温柔驯服了不少。代替野狗的是麂子的嘶声。这温良而机警的兽,自然要时时躲避野狗,但是逃不开人的诡计。月色豫胧的夜半,有一二猎夫,会效仿麂子的嘶声,往往登高一呼,麂子便成群地走来。……据说,前些年,在人迹罕到的树丛里还往往有一只鹿出现。不知是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繁盛的鹿群,最后只剩下了一只,还是根本是从外边偶然走来而迷失在这里不能回去呢?反正这是近乎传说了。这美丽的兽,如果我们在庄严的松林里散步,它不期然地在我们对面出现,我们真会像是SaintEustache一般,在它的两角之间看见了幻境。

  两三年来,这一切,给我的生命许多滋养。但我相信它们也曾以同样的坦白和恩惠对待那消逝了的村庄。这些风物,好像至今还在述说它的运命。在风雨如晦的时刻,我踏着那村里的人们也踏过的土地,觉得彼此相隔虽然将及一世纪,但在生命的深处,却和他们有着意味不尽的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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