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瘫诗人’余秀华的感人故事

‘脑瘫诗人’余秀华的感人故事,第1张

余秀华,1976年生,湖北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村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高中毕业后赋闲在家。余秀华从2009年开始写诗,主题多关于她的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

余秀华的诗,不只有因为出位的标题而成名的那一首。她从2009年开始写诗,主题多关于她的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稗子、麦子、矿场、打谷场、横店,这些生活中常见的情景都成为了她诗中的意象。

不过,余秀华对自己的走红并不是特别敏感,对于蜗居乡村的她来说,诗歌是一种个人的书写,“我爱诗歌,从来不指望它带给我什么。”

写诗因为“不会打麻将”

“一切关于诗歌的表白都多余,它是我最深切的需要。”在《诗刊》2014年的“九月大观园”特辑里,余秀华曾如此表达自己的诗观。既然诗歌的表白都是多余,为何又是最深切的需要余秀华说,诗歌本来就是表达自己,自己就在诗歌里了,你再多说,肯定多余。

先天性脑瘫让余秀华走路不稳当,有些摇摇晃晃,说起话来口齿不清楚,几乎无法干重活,幸运的是,生活可以自理。因为先天性疾病,余秀华没有能够上大学,在高二的时候便辍学,回到湖北荆门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老家。

1995年,19岁的余秀华“在非自由恋爱下结婚”,这段婚姻除了给她带来了一个现在已经18岁在武汉念大学的儿子外,更多的是不幸和苦闷,尽管直到现在两人并未离婚,但多年来两人已少有联系。

说到与诗歌的渊源,余秀华不无调侃地说,自己之所以写诗,是因为不会打麻将,以至于太无聊。她没有接受过系统的诗歌创作培训,“想怎么写就怎么写”。1998年,余秀华写下了她的第一首诗《印痕》,到目前为止,至少已写了2000多首诗。

诗歌就是一根拐棍

选择写诗,最开始是与这种文学体裁字数比较少有关。因为身体先天的原因,余秀华写字时需要用很大的力气来保持身体的平衡,利用左手护住右腕才能将字写出来。渐渐地,诗歌写作成了她“必须做”的一个事情,她说自己爱诗歌,从来不指望它带给自己什么。“诗歌本来就是一种内在的、个人的书写,所谓才华,不过是一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和理解。”

余秀华说,“只有在写诗歌的时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静的,快乐的。其实我一直不是一个安静的人,我不甘心这样的命运,我也做不到逆来顺受,但是我所有的抗争都落空,我会泼妇骂街,当然我本身就是一个农妇,我没有理由完全脱离它的劣根性。不过我根本不会想到诗歌会是一种武器,即使是,我也不会用,因为太爱,因为舍不得。”

她形容诗歌,“就是当心灵发出呼唤的时候,它以赤子的姿势到来,不过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在摇摇晃晃的人间走动的时候,它充当了一根拐杖。”

在作品大受关注之后,有媒体这样称呼她——“脑瘫诗人”。当记者问她,别人这么称呼她是否难过时,余秀华很坦然地回答:我不觉得难过,因为这是事实。

 余秀华诗歌节选: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再见,2014

像在他乡的一次拥抱:再见,我的2014

像在他乡的最后告别:再见,我的2014

我迟钝,多情,总是被人群落在后面

他们挥手的时候,我以为还有可以浪费的时辰

我以为还有许多可以浪费的时辰

2014如一棵朴素的水杉,落满喜鹊和阳光

告别一棵树,告别许多人,我们再无法遇见

愿苍天保佑你平安

而我是否会回到故乡

——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怀揣下一个春天

下一个春天啊,为时不远

下一个春天,再没有可亲的姐姐遇见

但是我谢谢那些深深伤害我的人们

也谢谢我自己: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颤栗

云朵打下巨大的阴影。云朵之上,天空奢侈地蓝

这些头顶的沉重之事让我不择方向

不停行走

我遇见的事物都面无颜色,且枯萎有声

——我太紧张了:一只麋鹿一晃而过

而我的春天,还在我看不见的远方

我知道我为什么颤栗,为什么在黄昏里哭泣

我有这样的经验

我有这样被摧毁,被撕碎,被抛弃的恐慌

这虚无之事也如钝器捶打在我的胸脯上

它能够对抗现实的冷

却无法卸下自身的寒

如果我说出我爱你,能让我下半生恍惚迷离

能让我的眼睛看不到下雪,看不到霜

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啊,让一个人失去

对这个世界的判别

失去对疼痛敏锐的感知

可是,谁都知道我做不到

爱情不过是冰凉的火焰,照亮一个人深处的疤痕后

兀自熄灭

创作特色:

爱情欲望

余秀华的诗歌中有许多爱情诗。作为一个长期生活在社会底层、身体带有残缺的女人,她对爱的缺失有着极为深刻的体验。她的爱情诗并不满足于对爱情欲望的诗意呈现,而是极力展现出丰富复杂、个性鲜明的女性主体形象。

她诗中的女性抒情者是一个深怀自卑感揽镜徘徊的“傻子”、“犯病者”(《与一面镜子遇见了》),也是极为清高骄傲、爱自己身体里的锈斑胜过爱“你”的自恋者(《我想要的爱情》);是在“你”口渴的时候,甘愿以自己青春的鲜血供奉“你”的奉献者(《面对面》),又是决定将“人间情事一丢”重获“清澈的骨骼”的逃离者(《在田野上打柴火》);是让爱情的冰凉火焰照亮深处伤疤后兀自熄灭的孤独者(《战栗》),又是如果回到过去会“把爱过的人再爱一遍,把疼通过的再疼一遍”的痴情者(《人到中年》)。

她的诗歌充溢着爱的躁动与呼唤、爱的幻灭与实现等复杂的意蕴,爱情与其说是其诗歌的主题,不如说是引发诗人对存在、真理、死亡等形而上问题进行本体追问的核心命题。

性别诗学

余秀华的诗歌创作在某种意义上体现出“性别诗学”的特点。余秀华诗歌也重视身体性的写作,但她诗中的身体不再限于埃莱娜·西苏所说的用来创造自己言说领域的身体,而更接近于梅洛·旁蒂所说的:“构成了一个可以作为一切可以被语言和艺术表达之物的那个紧要、无声且神秘背景的东西的中心例证和象征;一个在反思性的思想或再现中可以被有意识地把握的一切东西的非反思性的源泉”唧的身体,对于诗人而言,疼痛、残缺、摇晃的内在身体经验,既是诗人创作的心灵之源,是观察、探询自身和万物的诗性起点,也是对现实进行追问和反思的基点。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睡你”是这首诗歌的核心词,这个词本身的恶俗性质,很容易使读者在阅读诗歌之前,对诗歌创作的严肃性产生怀疑,而当人们用轻慢和鄙夷的态度阅读完全诗之后,会忽然发现自己的审美期待因某种神奇的诗歌力量被重新打开,并完成了一次特殊的更新和超越。[19-20]

起点较高

余秀华诗歌创作的起点较高,她的诗作既有古典诗歌的意趣,又有现代诗歌的抒情性,创作主体的真实意图通过富有意趣而灵动的语言传达出来;她的诗作没有凌厉的性别对抗姿态,也没有回避女性生存之痛,而是以鲜活的身体经验和生命经验客观地表现底层女性的生存之痛,以强烈的主体精神去展示人的价值和尊严。

她的诗是坦率的,就像发现了余秀华的《诗刊》编辑刘年所说的:“她的内心,没有高墙、铜锁和狗,甚至连一道篱笆都没有,你可以轻易地就走进去,”“她的诗,放在中国女诗人的诗歌中,就像把杀人犯放在一群大家闺秀里一样醒目——别人穿戴整齐、涂着脂粉、喷着香水,白纸黑字,闻不出一点汗味,唯独她烟熏火燎、泥沙俱下,字与字之间,还有明显的血污。”她的诗又是孤傲的,没有低眉、没有妥协:“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我养的狗,叫小巫》)余秀华的略带忧伤情绪的诗歌,带领着读者返回到日常生活,返回到个人记忆,生动地表现了复杂的人生况味。

作为一个年轻的诗歌创作者,余秀华的诗歌创作也存在着一些明显的不足,她的诗歌尚缺乏个人鲜活的生命体验与复杂的历史想象之间的摩擦力,某些地方语言表达也略显生硬和媚俗,即使诗人敏锐的感受力和良好的语言天赋也无法遮蔽某些诗句措词的粗陋和慌张,这些都影响了诗歌的高度。我们期待一个既热情恣肆又精敏沉着的余秀华,为诗坛带来更多不仅令人感动,而且更加沉实、纯粹、有力的诗歌。

天边的夕阳拉长了地面所有物体的影子。一个女人从晚晕中起身,顺着田梗歪歪扭扭地往家走去。她走得缓慢而吃力,似乎随时都有被风吹倒的危险,仔细看,她走路的姿势和正常人有所不同,她的身子剧烈倾斜着,似乎给那条腿很大的压力。村里的人看到她,都会不自觉地往旁里避让几分。 她叫余秀华,湖北钟祥市的一名普通农家妇女,出生时患有严重的脑瘫,这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记,她口角歪斜,走路不稳,连说话都很吃力。

她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自顾自地走着,嘴里吟诵着才写好的诗歌。她就是“脑瘫诗人”余秀华。

2015年,凭着一首《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余秀华迅速走红网络。 略显恶俗的标题之下,掩藏不住她单纯真挚又充满着自由的情感渴望。

有人因为这首诗批评余秀华是个“荡妇”,面对这样的指责,她理直气壮的回怼:“我就是荡妇,你怎么着吧!” 她毫不隐晦自己的生理需求,把很多女人想做却始终没有做到的事情坦然的写在了纸上。 然而,大多数人都没看到的是,因为残疾,她对感情的追求来的比普通人更加艰难。

在中国的传统教育下,女人袒露自己的生理需求就是一件下流的事。无论在什么时候, 如果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有关“性”的话题,就一定被冠以“荡妇”、“婊”的名号,可是,如果同样的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只会博得大家会心一笑,并用一句“不过是黄段子”轻轻掩饰过去。 这种长期的不公平压榨了大多数女性的感情世界,让她们谈性色变,甚至耻于公然表达自己的感情。然而,性作为感情中最细腻、最轻盈的载体,是我们走进另一个人心中的钥匙,余秀华不做作、不伪装、也不下流。

她这辈子是没有得到什么爱的。父母亲从小就告诉她“她这辈子残疾,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这让她极度的自卑,并在19那年,由父母做主,将她嫁给了一个从四川流浪过来比她大了十几岁的男人。男人叫尹世平,身体健康,父母都觉得,能嫁给尹世平是余秀华的幸运,她该好好珍惜这个能够接受自己残疾的男人。

但余秀华和丈夫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在导演范俭拍摄的关于余秀华的纪录片中,面对一条钻入了网兜的鱼,丈夫的反应是“活该你死”,而余秀华却用荷叶捧着水放生了可怜的鱼。 丈夫看重的是生活中的柴米油盐,而余秀华是个心思细腻、情感充沛的女人,她无法忍受自己的灵魂被困于这样没有理解的婚姻。

女性意识的觉醒就是从对待婚姻的态度开始的。 对很多人来说,结婚成家,就是忍受委屈,跟随社会的脚步,边走边看。 多数人愿意做温水里的青蛙,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线,或者循规蹈矩的在父母、邻居和周围人的眼光中活的小心翼翼,牺牲自己全部的感情,只为了争取那一纸有名无实的婚姻证书。 而单枪匹马的余秀华选择了突出重围,不顾一切:她要离婚,这份在每个人眼中看来她“占了便宜”的婚姻。

这条漫长的自我救赎之路走的十分坎坷。 尹世华每年都会出去打工,只有春节才回家,但他会准时把钱打到家中,赡养一家老小,余秀华的父母非常满意这个女婿,对于自己女儿的离婚想法是一百个不愿意。

在所有人看来,这段婚姻的维系靠的全部都是余秀华丈夫的孝顺,她一个脑瘫患者,连自己的生活都难以自理,有什么资本去提这件事呢? 但只有余秀华自己明白,在这段婚姻中,她得到的,仅仅是一具过年回家的躯壳而已,他们之间,早已经没有了夫妻之实。甚至从余秀华的诗中,我们看到了这个男人对于余秀华的家暴及其出轨行径。

这样一个残疾的女人,仍然渴求着最简单的爱情,但现在的她,要想离婚,阻碍重重。

苦闷之中的她开始写诗,从2005年开始,她仿佛找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从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中,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女人丰富细腻的内心世界。 她的身体残疾,但心灵却从不为所困,她对生活有着巨大的热情和冲动,并直言不讳袒露了自己对性和爱的渴望。 这样一首首朴实无华的作品,把她推上了非议的风口浪尖的同时,也让她一夜之间,迅速爆红。

余秀华的诗写的极具乡土气息,就像她文字中写下的那些“似内心的雪的麦子”、“磨眼里灌进的苍耳和水花生”, 她用一种从黄土地中汲取的天然写作气息为自己的诗作注入了灵魂,让他们成为一个个人,一个个渴望自由和真爱的活生生的人。

然而,对于母亲来说,她的成名让她感到更加不安,因为在母亲看来,没有什么比保持住一个稳定的家庭更重要了。

余秀华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具有乡土价值观的女性,朴实无华,遵守着即成的一切,要余秀华不惜牺牲自己的真情实感来让步于这种恐怖的稳定。 就像吴飞在《浮生取义》中说到的那样:“在农村,一个光棍或者缺乏家庭关系的人,不是正常人。” 余秀华在诗作的世界中是一个成功的人,很多的女性都以她的诗作为自己的星座指引,但在母亲的概念中,她只是一个即将走向离婚的女人,她为这种“失败”而焦急不安。母亲没有错,她在用她一辈子维护的家庭观念为余秀华寻找一种幸福,只是在很多时候,这种“被幸福”是我们要警惕的枷锁。

写诗让余秀华的精神世界得到了充实和丰盈,也为她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有了金钱撑腰,她的一切想法都更加具有行动力了。 这次,她没有打官司,没有找旁人说和,她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正在城里打工的丈夫:“15万,你要是不回来,就连这些钱都没有。”离婚办的顺利极了,离婚当天,两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意,余秀华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以这样轻松的方式得到了解决。

纵使母亲哭成了泪人,纵使全村人都骂余秀华是现代版“陈世美”,她也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开心。 她凭借着自己单薄的身躯,独自去挑战根深蒂固的乡土观念,她让人们看到,即使是一个残疾的女性,也有追求情爱的权利。 其实,在中国广大的土地上,渴望拥有爱情的女性不在少数,但过去,受制于社会整体氛围的不公,这些隐秘的情感都被藏进心里,造成了很多女性的悲剧。如今,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越来越多的女性敢于主动的提出离婚,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对于余秀华这样的残疾女性来说,跨出这样的一步是相当需要勇气的。

全村人都等着看这样一位残疾的女人离开了男人,该怎样活下去。母亲也整日为她的生活感到头疼不已,但离婚后不久,余秀华就开始破天荒的打扮自己,她开始穿上黑丝袜,摸上喜欢的口红,甚至跑到韩国做了整容,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诗歌事业。

开始有越来越多的学术研讨会、诗歌讨论会邀请她去,每一次,她都会淋漓尽致的展现自己的率真和幽默。她可以调侃的说“你真好看,可以和我儿子认识一下吗?”,也会怒批不良营销号对她的偏见和误解。 她坐在一群嘈杂的讨论着她的诗歌的文化人中间,看着他们情绪高涨的对她的诗评头论足,她却说:“我不知道关于我的研讨会到底值不值得开。”

她单纯、安静,像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意外的闯入了大人们的世界,看着他们摇头晃脑,她想,我哪知道我当初的决定会有这么大的代表意义,我不过是一个追求爱情的女孩子罢了。想好,她就又坐得笔直,听着别人的闲言碎语,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事情。

“脑瘫诗人”成为她永远摘不掉的噱头,供人们使劲的消费。但这永远也不会对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她依然热烈而偏执的生活着,等待着属于她的爱情的出现,如同她自己说过的那样: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是的,如果生活有一百种苦涩的味道,你只要尝着那一点点的甜,就能继续前进。

余秀华的我爱你这首诗分为2部,第1部分写我的所见所思所感,第2部分写我想象以后会做什么事。

一个热爱生活,渴望爱情的女人巴巴的活着能不担心害怕吗,一个为了爱,乐观生活的女人,面临随时可能生命无情地剥夺的残酷的现实,可能被爱情抛弃而痛苦煎熬,一个多么痴情的女人。

这首爱情诗,表达形式细腻自然,爱情纯情而美好。丰富的想象力,创造意境独特而精彩,符合情感和思维顺序,尽管余秀华上娱乐头条争议不断。但我们不得不承认,她的诗写得好,是一个真正的诗人。

我爱你 诗歌原文: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

这人间情事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

余秀华,1976年生,湖北钟祥市石牌镇横店村村民。因出生时倒产,缺氧而造成脑瘫,使其行动不便,高中毕业后赋闲在家。余秀华从2009年开始写诗,主题多关于她的爱情、亲情、生活感悟,以及她的残疾和无法摆脱的封闭村子。在被《诗刊》登出及微信号发布后,余秀华的诗被热烈转发,人们惊艳于余秀华的天才和诗歌的质朴滚烫、直击人心。学者和诗人沈睿称她为中国的艾米莉迪金森,“余秀华的诗歌是纯粹的诗歌,是生命的诗歌,而不是写出来的充满装饰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语言的流星雨,灿烂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让你的心疼痛,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可疑的身份

无法供证呈堂。我的左口袋有雪,右口袋有火

能够燎原的火,能够城墙着火殃及池鱼的火

能够覆盖路,覆盖罪恶的雪

我有月光,我从来不明亮。我有桃花

从来不打开

我有一辈子浩荡的春风,却让它吹不到我

我盗走了一个城市的化工厂,写字楼,博物馆

我盗走了它的来龙去脉

但是我一贫如洗

我是我的罪人,放我潜逃

我是我的法官,判我禁于自己的灵

我穿过午夜的郢中城

没有蛛丝马迹

  在打谷场上赶鸡

然后看见一群麻雀落下来,它们东张西望

在任何一粒谷面前停下来都不合适

它们的眼睛透明,有光

八哥也是成群结队的,慌慌张张

翅膀扑腾出明晃晃的风声

它们都离开以后,天空的蓝就矮了一些

在这鄂中深处的村庄里

天空逼着我们注视它的蓝

如同祖辈逼着我们注视内心的狭窄和虚无

也逼着我们深入九月的丰盈

我们被渺小安慰,也被渺小伤害

这样活着叫人放心

那么多的谷子从哪里而来

那样的金**从哪里来

我年复一年地被赠予,被掏出

当幸福和忧伤同呈一色,我乐于被如此搁下

不知道与谁相隔遥远

却与日子没有隔阂

  我养的狗,叫小巫

我跛出院子的时候,它跟着

我们走过菜园,走过田埂,向北,去外婆家

我跌倒在田沟里,它摇着尾巴

我伸手过去,它把我手上的血舔干净

他喝醉了酒,他说在北京有一个女人

比我好看。没有活路的时候,他们就去跳舞

他喜欢跳舞的女人

喜欢看她们的屁股摇来摇去

他说,她们会叫床,声音好听。不像我一声不吭

还总是蒙着脸

我一声不吭地吃饭

喊“小巫,小巫”把一些肉块丢给它

它摇着尾巴,快乐地叫着

他揪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磕的时候

小巫不停地摇着尾巴

对于一个不怕疼的人,他无能为力

我们走到了外婆屋后

才想起,她已经死去多年

  再见,2014

像在他乡的一次拥抱:再见,我的2014

像在他乡的最后告别:再见,我的2014

我迟钝,多情,总是被人群落在后面

他们挥手的时候,我以为还有可以浪费的时辰

我以为还有许多可以浪费的时辰

2014如一棵朴素的水杉,落满喜鹊和阳光

告别一棵树,告别许多人,我们再无法遇见

愿苍天保佑你平安

而我是否会回到故乡

一个没有故乡的人,怀揣下一个春天

下一个春天啊,为时不远

下一个春天,再没有可亲的姐姐遇见

但是我谢谢那些深深伤害我的人们

也谢谢我自己:为每一次遇见不变的纯真

  我仅仅存在于此

蛙鸣漫上来,我的鞋底还有没有磕出的幸福

这幸福是一个俗气的农妇怀抱的新麦的味道,忍冬花的味道

和睡衣上残留的阳光的味道

很久没有人来叩我的门啦,小径残红堆积

我悄无声息地落在世界上,也将悄无声息地

隐匿于万物间

但悲伤总是如此可贵:你确定我的存在

才肯给予慈悲,同情,爱恨和离别

而此刻,夜来香的味道穿过窗棂

门口的虫鸣高高低低。我曾经与多少人遇见过

在没有伴侣的人世里

我是如此丰盈,比一片麦子沉重

但是我只是低着头

接受月光的照耀

  横店村的下午

恰巧阳光正好,照到坡上的屋脊,照到一排白杨

照到一方方小水塘,照到水塘边的水草

照到匍匐的蕨类植物。照到油菜,小麦

光阴不够平整,被那么多的植物分取

被一头牛分取,被水中央的鸭子分取

被一个个手势分取

同时,也被我分取

我用分取的光阴凑足了半辈子

母亲用这些零碎凑足了一头白发

只有万物欢腾

 ——它们又凑足了一个春天

我们在这样的春天里

不过是把横店村重新捂热一遍

我爱着的都不是我的

那时候他们从池塘边走过,倒影婆娑

那时候云那么白,不理会这样的婆娑

我看见清风里的许多事物:繁茂和颓废共居一枝

他们的轻言细语里,摒弃了人间残疾

而光,把他们环绕得那么紧

我只想嚎叫一声,只想嚎叫一声

一个被掠夺一空的人

连扔匕首都没有力气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石磨

  横店的石磨上,谁栓住了我前世今生

  谁蒙住了我的眼睛

  磨眼里喂进三月,桃花,一页风流

  磨眼里喂稗草,苍耳,水花生

  ——假如风能养活我,谁就不小心犯了错

  我转动的上磨大于横店,横店是静止的下磨

  大于横店的部分有我的情,我的罪,我的梦和绝望

  磨眼里喂世人的冷,一个人的硬

  磨眼里喂进散,大雾,雪

  ——风不仅仅养活了我,谁一错再错

  谁扯下我的眼罩,我还是驮着石磨转动

  白天和夜里的速度一样

  没有人喂的磨眼掉进石头,压着桃花

  掉进世俗,压住悲哀

  ——这样的转动仅仅是转动

就做一朵落败的花

我承认,我是那个住在虎口的女子

我也承认,我的肉体是一个幌子

我双手托举灵魂

  你咬不咬下来都无法证明你的慈悲

  不要一再说起我们的平原,说出罪恶的山村

  生活如狗

  谁低下头时,双手握拳

  花朵倒塌,举着她的茎鲜血淋漓

  我一再控制花朵的诉说,和诗毒蔓延

  如同抵挡身体的疾病和死亡的靠近

  你需要急切地改变注视的方向

  改变你害怕举灯看见的自己的内心

  生活一再拖泥带水

  剪刀生锈,脐带依然饶着脖子

  捂不紧,内心的风声

  风声四起,一个人的模样出现得蹩脚

  房子几十年不变一下,柴禾背风向阳

  向阳的还有,斑驳而落的泥灰

  向早年的梦要一点华丽的虚构

  人生得意,或不得意

  尽欢成为道德的审美

  这个地带积累着长年累月的风声

  忧伤因为廉价而扔得到处都是

  我们不靠词语言说日子,生活是一种修饰

  一直低于风声

  多年后,一个埋我的人被指定

  这些年,我偶尔想一想死亡的事情

  把活着

  当成了一种习惯

  离婚证

  一叠新翠,生命里难得一次绿色环保

  和我的残疾证放在一起

  合成一扇等待开启的门

  36岁,我平安落地

  至少一段时间里,我不再是走钢丝的人

  比身份证显眼呢

  在我近视的眼睛里,身份证总是可疑

  她背后的长城时常出现我前生的哭泣

  而前面的名字和数字

  仿佛没有根据

  只是,身份证我总是用到

  比如生病住院,邮局取东西

  残疾证我偶尔用到

  比如申请低保

  但是离婚证有什么用呢

  ——我不再结婚,从此独身

  一打谷场的麦子

  五月看准了地方,从天空垂直打下

  做了许久的梦坠下云端

  落在生存的金黄里

  父亲又翻了一遍麦子

  ——内心的潮湿必须对准阳光

  这样的麦子才配得上一冬不发霉

  翻完以后,他掐起一粒麦子

  用心一咬

  便流出了一地月光

  如果在这一打谷场的麦子里游一次泳

  一定会洗掉身上的细枝末节

  和抒情里所有的形容词

  怕只怕我并不坚硬的骨头

  承受不起这样的金**

      一颗玉米籽在奔跑

 快过一场秋风,快过一列火车

 快过玉米棒子的追赶

 不能阻隔于河流、和鱼的汛期

 不能耽误于山坡,和一场红枫的事故

 不能在一阵雁鸣里徘徊

 是啊,这么小

 世界多么大

 要赶在天黑前跑到生命的另一头

 要经过秋风的墓穴,经过雪,经过春天的疼

 一刻不能停,一刻不能停

 经过城市,经过霓虹和海水一样的失眠

 经过古堡,和玫瑰的死亡

 它时刻高举内心的雷霆,最朴素的一粒金黄

  雪灾

 纵火犯已隐藏于陌生的语音。他的烟头七日后走火

 根源来不及查询

 首先要救出来的本能,然后是埋没的快感

 房子,烟雾,水(需要忽略,生几层,死就几层)

 不能就此罢休。不能让血迹掩埋于如此大的虚无

 罪证这样无力么

 乌鸦歇在谁的脖子上,控制不住语音的颜色

 看看,盲人都知道这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我的身体里没有你要的白,依旧没有

 而且不冷

 我挪动文字的时候试图挪动身体

 原野空旷,没有兔子的蛛丝马迹

 然后——

 这个连接词小心翼翼,徒留风声

  你在钟祥,我在横店

 在地理上,我从属于你,如一片叶

 卷曲在你的袖口上

 你醉酒的时候,我就有跌坠的危险

 更多的时候,两种方言以汉水为界

 冷暖自知

 想象你走过的路线,一定有些出入

 以莫愁湖为中心,你一反一正就绕过冬天

 没有水源的莫愁湖如果干枯

 湖底会有横店的地图,如一只蝴蝶

 而淤泥里的女子,是多么容易叫人忽略

 此刻,我写下这些

 总是责怪自己学不会飘过钟祥街头那些女子的

    妩媚

     我的身体是一座矿场

隐藏着夜色,毒蛇,盗窃犯和一个经年的案件

暴露着早晨,野花,太阳和一个个可以上版面的好消息

 五脏六腑,哪一处的瓦斯超标

 总会有一些小道消息

 怎么处理完全凭一个绑架者给出的条件

 他住在村子里,不停地吸烟

 这是一座设备陈旧煤矿,黑在无限延伸

 光明要经过几次改造,而且颜色不一

 我会在某个塌方前发出尖锐的警告,摇晃着蛇信子

 那些在我心脏上掏煤的人仓皇逃出

 水就涌进来

 黑就成为白

 袒露着虫鸣,月光,狐狸的哀嚎和一个经年的案件

 隐藏着火焰,爱情,和一土之隔的金黄

 总有人半途而退

 一个人往里面丢了一块石头

 十年以后

 就听到了回声

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人世

 当我注意到我身体的时候,它已经老了,无力回天了

 许多部位交换着疼:胃,胳膊,腿,手指

 我怀疑我在这个世界作恶多端

 对开过的花朵恶语相向。我怀疑我钟情于黑夜

 轻视了清晨

 还好,一些疼痛是可以省略的:被遗弃,被孤独

 被长久的荒凉收留

 这些,我羞于启齿:我真的对他们

 爱得不够

                白酒一杯

换大杯!要56度的高粱!

不信这夜色覆盖了一船忧伤

不信这忧伤从不摇晃

不信这走到了头的路找不到一堵南墙

不信当年李白看清了地上的影子

不信你此刻看透我心肠

就爱这倾斜的人间被风扶正的构树

就爱这用坏的人生有女鬼替我们哭

就爱我们微醺对看

说什么都不对

有朋友问余秀华是写什么诗歌出名的?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

这首诗歌,很多人一边说都会带着调侃,但是实际上内心不得不佩服余秀华——

因为,我们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渴望靠近对方,亲亲他,拥抱他……

我们敢这样说吗?不敢——

因为我们害怕——

我们害怕表白遭到拒绝

我们害怕自己被对方看轻

我们害怕自己最先承认爱会输

我们更害怕难为情

直到时光流逝——我们才发现彼此曾经那么喜欢和深爱对方

但是时光永远不会再来了——

我们多么渴望自己变得更好更美——

只为走近对方——亲吻和拥抱

但是,我们已经彼此相隔——

就像山与河流、就像星星与月亮、就像黑夜与黎明——

我们再也没有交集——

一切都还在那里

我们不在是我们自己

余秀华的诗歌就像灵魂在独白、在呐喊——

《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

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  

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

 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

 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  

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  

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  

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

 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  

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

 而它们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余秀华不仅仅写了《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还写了数以千计的诗歌

写了四季春夏秋冬、写了星空和大地、写了自然、写了风雨、写了村庄、写了悲欢离合……

最重要的是,她写了无数的爱的发生,爱的痛,爱而不得……

她写得太好——

以至于我第一次看到都想像余华看到莫言的小说——他妈的,写得太好了!

甚至真的好嫉妒啊!

但是,看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我再次佩服了!

因为无处不在的真诚、真实和勇气!

《我爱你》

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情事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爱》

阳光好的院子里,麻雀扑腾细微而金黄的响声

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

时光有序。而生活总是给好的一面给人看

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

我会遇见最好的山水,最好的人

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是我的祖国

是我能够听见 星座 之间对话的庙堂、

而我在这里,在这样的时辰里

世界把山水荡漾给我看

它有多大的秘密,就打开多大的天空

这个时候,我被秘密击中

流着泪,但是守口如瓶

她写在乡村看到的一朵花,哪怕是一只蜜蜂带来的想象——

蜜蜂在秘密的时间里来过,秘密一旦勘破

一条瓜会因此埋没。欲望的实体就会抽离

我们已经多日不再说话。不再对着清晨的阳光

察看薄如蝉翼的爱和沉浮于流水的誓言

我们依然与清晨互相馈赠

让光和影互为依托

它在清晨摇晃,模仿出幸福的姿势

暗算一条瓜在什么时候从它的内心横空而出

田野沉寂大片的风,大片的香。八月渐深

最苦的苦是无法预知的也是,

不需要防备的

在诗歌表达中,余秀华如此自信如此傲娇如此淡然又如此轻松直达人心——

她的才华和思考就像她写的《那么多水,汇集》——

那么多水汇集起来,仿佛永世不会枯竭

只有倒过来的天空,没有倒过去的海。

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大家喜欢余秀华讨厌余秀华,

或者又喜欢又讨厌余秀华——

因为余秀华做了我们做不了的事情,写了我们写不了的诗歌——

用中国的文字抒写了她自己和诗歌的永恒、永远!

这些足够——

因为一首诗歌,有人说她是俄罗斯的阿赫玛托娃。

为什么乡村会产生艾米莉·狄更斯这样的诗人,也产生了余秀华这样的诗人

而不是城市——

因为她们在星空之下,感触自己永远的灵魂——

而我还在苟且于我普通平凡的人生!

当我们每一天挤在公交车、地铁里,当我们被某些人嘚瑟的完美莫名其妙地内卷的时候,当我们遭遇人生困境困惑的时候——

余秀华的诗歌是可以安慰我们的。

余秀华评价如下:

余秀华是从荆棘中艰难爬行过的人,她深知人性的本质和社会的底层逻辑,她对生活有追求,但没有幻想,哪怕她和杨储策的婚姻,也是她对生活抗争的表现,她想证明别人有的东西,她也能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她还能拥有。

她的性格和她的诗歌一样,有闪光的地方,也有让人难以去赞赏的一面。

很难想象,一个被贴"脑瘫"、"农民"、"女人"这些极具偏见的标签下的余秀华,会写出如此文字。人生之中能够透出极强的哲学性思辨,这种思辨为所有在忙碌之后不知生为何物的人似曾相识的感觉,说是共鸣也好,说是被打中内心也罢,让人不得不抬头,发现自己之小,世界之大,这个小,不只是余秀华说"诗歌是一个很小我的事情"的小,还有一种渺小,卑微,以及忘记了这份卑微的自大。

其实,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无非是两具肉体碰撞的力,无非是这力催开的花朵无非是这花朵虚拟出的春天让我们误以为生命被重新打开大半个中国,什么都在发生:火山在喷,河流在枯一些不被关心的政治犯和流民一路在枪口的麋鹿和丹顶鹤我是穿过枪林弹雨去睡你我是把无数的黑夜摁进一个黎明去睡你我是无数个我奔跑成一个我去睡你当然我也会被一些蝴蝶带入歧途把一些赞美当成春天把一个和横店类似的村庄当成故乡而它们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

——《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

随着一首《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的突然走红,她的生活也因此改变。媒体频繁登门采访,更多的诗人、批评家开始评价余秀华的诗作。如果不是这首突然就火了的《穿越大半个中国去睡你》,余秀华还是一个普通的乡村农妇,叼着烟,去喂兔子——如果要说她有什么和普通农妇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她患过脑瘫症,影响了她的运动机能,走路有点不顺,笑起来的时候面部表情也似乎不完全受自己控制。但正是因为这一点,当她因诗而红,更多人把注意力放在这个"脑瘫诗人"的娱乐点上,而没有好好去对待她的诗歌。

余秀华的诗歌才华是惊人的——她具有简单几个文字就创造出意象的能力。可以说诗歌是余秀华的精神居所,余秀华通过诗歌打开自己,裸呈自己的生命感受与体验。其大量的身体书写丰富了诗歌表达的向度,维系了诗人冲动情绪、个体体验、本真幻想的支点,诗人借由身体这一中介沟通了现实境遇与命运本质的桥梁。由身体意识所引发的冲动、挑动、打动、撼动而成的诗歌,是诗人余秀华构建自己精神大厦的基石,是宣泄情感欲望的喷口、源泉。

余秀华的诗歌是诗歌天地的一颗偶生的稗子

余秀华的诗水平如何?这的确值得好好探究,但毫无疑问的是,只有把余秀华身上的标签逐一剥离,才能真正体会她的诗。

假如你是沉默的,身边的那个人也无法窃取

你内心的花园,内心的蜜、你的甜蜜将一直为自己所有

没有一个盗贼,没有季节错乱的蜜蜂

雪徐徐落进院子里,世界维持着昨天的次序。

——《假如你是沉默的》

余秀华是一位诗人,但是在她的诗歌之外,她的先天缺陷、农村背景甚至是语言风格,也在过度的放大中遭到无意或者是有意的误读。这首《假如你是沉默的》可以看作是对那些声音的抗议。毫无疑问,余秀华的诗的动人的,是有诗性的。与当代诗歌口语化、大众化潮流不同,余秀华的诗歌语言具有很强的诗性特质,语言的本色与力度呈现出她对外界敏锐的感受力和面对痛苦时的审美姿态。如果仔细分辨,余秀华的诗是有源流的。她抛开了方言,舍弃了古诗,从现代诗,包括大量译介的西方现代诗那里寻求营养。所以,她不是一个天启、一个奇迹,而是有自觉地在阅读和写作。在艺术上,她吸收了很多西方现代派的东西,通感,陌生化,叙事,日常生活场景表达等,这些技巧她都非常熟悉并运用自如。

余秀华的诗歌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自况性诗歌,这类诗歌表达的是对自我身份意识的某种寻找和审视。在她的诗歌某些句子中,我们可以发现主体在不断消失,生成各种动物、植物、甚至生成各种不可感知的东西。另一类是人存在的经验性诗歌。她将这类诗歌几近被滥用的美好文体托举出文字泛滥的激流中,显示出它发展千年而未曾凋落的婉转之光,还带有一丝"未完成"的味道。

余秀华对于自己的诗歌创作,有着充分的自觉。余秀华的诗中有一种深沉的

余秀华是真正的诗人吗?——是,也是一个渴望挣脱束缚的灵魂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阴险一笑

我认识你,我们在午夜脱下囚衣,又在黎明穿上,在清晨各奔东西,又在黄昏聚集

说起人生,他喝起一口酒,大喊一声——

跑。

——《通缉犯》

余秀华曾说,写诗是她对这世界唯一的贡献。

有人曾经这样对她做出评价"我觉得余秀华的诗写得刚刚好,孔子讲文质彬彬,一个人的实质超过了他的文字就显得粗野,如果一个人的文采超过他的本质,就显得有点酸。而余秀华的诗,文字就显得刚刚好"。

余秀华是一个好诗人,余秀华是一个好诗人,这个好绝非"那一缕乡愁道不尽"的好,而是"堂吉诃德还在不断向着风车挑战"的好。虽然她的诗作仍然存在种种不足,但是那种随口即诗的语言天分、极强的情感冲击力、对生活里的某些瞬间细节的把握能力,都是不容忽视的。但是的但是,在专业、诗歌史的角度上,她仍然不是一个时代里不可或缺的重要的诗人也许在克服自身的弱项之后,她有可能达到这种程度,但至少现在不是。有人说特殊身世造就了余秀华。其实,苦难的环境绝不是一个人能写、会写、写好、写出名的必要条件。余的生命里,诗歌更像一种必然。读越多,就越相信,这样一支被上帝亲吻过的笔,离开"农妇""残疾人"的手,一样有成名的一天。而从量和质来看,她还有许多可能性。

中国新诗发展了百年,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探索,随着诗人之死、以及各种光怪陆离诗歌文字的出现,人们对诗人的误解不断增多,诗歌也成为了晦涩难懂的同义语,诗歌的创作一度走向困境。以"诗人何为"的质询也换了几次语境。可是,正如一时代有一时代之文学,一个时代的目光,有一个时代的精神内核。

余秀华的出现给沉闷的诗坛带来了一股新鲜血液,这符合普通读者对诗歌亲民性、大众化的期许。这里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另外,她这样的草根身份,符合如今浮躁社会的期许。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余秀华,还会有李秀华张秀华出现,早晚会出现。而要想对余秀华做一个整体性的评价,给她在当代诗坛里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恐怕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与大多数人的印象相反,当代诗人里高手辈出,好手如云,余秀华的整体表现可能不会像很多人所想的那样出色。

余秀华,一个奔跑在逃逸线上的诗人,她埋藏在诗歌以及创作行为中的密码,等待着我们去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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