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弩·游金山寺
[作者] 王恽 [朝代] 元代
游金山寺并序邻曲子严伯昌尝以《黑漆弩》侑酒。省郎仲先谓余曰:"词虽佳,曲名似未雅。若就以'江南烟雨'目之,何如?"予曰:"昔东坡作《念奴曲》,后人爱之,易其名曰《酹江月》,其谁曰不然?"仲先因请余效颦,遂追赋《游金山寺》一阕,倚其声而歌之。昔汉儒家畜声妓,唐人例有音学。而今之乐府,用力多而难为工。纵使有成,未免笔墨劝*为侠耳。渠辈年少气锐,渊源正学,不致费日力于此也。其词曰:苍波万顷孤岑矗,是一片水面上天竺。金鳌头满咽三杯,吸尽江山浓绿。蛟龙虑恐下燃犀,风起浪翻如屋。任夕阳归棹纵横,待偿我平生不足。曲山亦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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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弩·游金山寺》译文我的邻居严伯昌,曾经唱《黑漆弩》这支曲子来劝酒。中书省郎中仲先对我说:“词虽然好,曲牌子名称似乎欠文雅,不妨用‘江南烟雨’来称呼它,如何?”我说:“从前苏东坡作《念奴娇》,后人喜欢它,将词名改为《酹江月》,这谁说不可以。”仲先请我给《黑漆弩》作一篇词,于是就追写了这首《游金山寺》,按照这个曲牌子的音调来演唱。先前汉朝士大夫家里专门养著善唱的歌妓,唐朝富贵人家也讲究学习音乐。而现今大家作散曲,虽然用力不少,但很难达到精妙的境地,即使作品甚多,但有些笔墨化在色情的渲染上,以为那是曲的正路。这些作者年轻气盛,正在继承圣贤的学问,并不把写曲子当成正经事,不在这方面耗费气力。
在苍茫辽阔的长江中孤零零地屹立著金山,金山上有庄严的寺庙,那是水面上的一处佛教圣境!站在金鳌峰满满地饮了三杯,那饮下的似乎不是酒,而是吸尽了江山浓浓的春色。江水深处潜伏的蛟龙,惧怕有人点燃镇凶避邪的犀角,于是掀起房屋般的巨浪。夕阳西下,游人纷纷划桨而归,让他们离开吧,我依然要在江中流连,补偿我人生阅历的不足。
《黑漆弩·游金山寺》注释①金山寺:始建于东晋,初名泽心寺,至唐起称金山寺。在镇江西北长江中的金山上(金山至清初始与南岸相连)。
②邻曲:邻人。
③侑酒:为饮酒助兴。
④省郎:中书省的郎官(郎中或员外郎)。
⑤江南烟雨:元白贲《鹦鹉曲》(即《黑漆弩》)有“睡煞江南烟雨”的名句(参见本书所选该曲),故仲先有迳取“江南烟雨”为曲牌名代称的构想。
⑥《念奴》曲:指苏轼名作《念奴娇·赤壁怀古》词,末句为“一尊还酹江月”,故后人亦以《酹江月》为《念奴娇》词牌的别名。
⑦效颦:西施病心而颦(皱眉),里中丑妇模仿,反增其丑,事见《庄子》。这里是自谦之词。
⑧侠:称雄。
⑨渠辈:他们,指严伯昌、仲先等人。
⑩岑:底小而高耸的山。
⑪天竺:寺名,在杭州灵隐山南。这里指雄伟的佛寺。
⑫金鳌头:指金山。金山一名金鳌山。
⑬燃犀:晋代温峤点燃犀角,投入牛渚矶的深水中,照见底下有许多奇形怪状的水中生物,因受扰而不安。
《黑漆弩·游金山寺》作者王恽简介
王恽,字仲谋,号秋涧,卫州路汲县(今河南卫辉市)人。元朝著名学者、诗人、政治家,一生仕宦,刚直不阿,清贫守职,好学善文。成为元世祖忽必烈、裕宗皇太子真金和成宗皇帝铁木真三代的谏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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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寺
万顷天光俯可吞,壶中别有小乾坤。
云侵塔影横江口,潮送钟声过海门。
僧榻夜随鲛室涌,佛灯秋隔蜃楼昏。
年年只有中泠水,不受人间一点尘。
请看这诗劈头第一句,就写得何等的气势不凡,“万顷天光俯可吞”!天光,指倒映着天光的江水;万顷,极言江水的浩淼。但是,无论有多么浩淼,金山寺只要一低头,便可将江水一口平吞;可见,这万顷天光,实在只占了山顶视野的小部分,若是它涨满了视野,就算欲“吞”也无从下口。既然如此,这山顶的视野该有多么广阔、这金山寺该有多么高巍,而诗人为了形容这广阔和高巍,又在笔间投注了多么巨大的力量!这才是石破天惊之语,相形之下,东坡先生的“微风万顷靴文细”,既满足于“万顷”,笔力也就“微”而“细”之了,论气势尚不能及得此句。
另外,诗人精心选用了“天光”二字,也别有深意。一则,可以造成江天一色的壮观;二则,这金山寺既能“吞”下“天光”,则喻之为“乾坤”又有何惭?这样,次句“壶中别有小乾坤”便如水到渠成,自然接上了。而“壶中乾坤”,是仙境的别名,于是,还只到了诗的首联,一个巍然耸立、具有仙风道骨的金山寺就已出现了。
首联既是豪气干云,颌联当然也该承接得劲气贯注。果然,“云侵塔影横江口,潮送钟声过海门”,气势之雄壮、想像之超卓不减首联。这金山寺既然如此高巍,那么佛塔的巨影投下来,自然也能直横到江口,满天的白云,也最多只能侵占巨影的一部分,终不能将它全部掩盖;位于如此高巍的寺巅的洪钟,其声自然也有了海风天雨之势,在潮水的催送之下,定能传过大江的出海门户!唯有这样的塔影、钟声,才能符合这金山寺的身份,就算江口、海门,本不是金山寺望中所及,但首联既将寺的视野开拓到无穷,此处自然也能将它们置于寺的指点之中!除了那气势,那想像,这二句还更有其他好处:塔影是不动的,故被“侵”能“横”,钟声是飘动的,故被“送”能“过”,这是措词之工;“影”、“声”相对,皆属无形之物,这是对仗之工;海门本是地名(在今江苏南通),诗人却取其字面意思,与“江口”构成巧对,同时又不失其地理上的意义(海门正在长江口),这是借用之妙。合而观之,这二句真可算是篇中警句了。
颈联转向寺内。鲛室,是传说中在水底织绡的怪人“鲛人”的居室;蜃楼,是海上出现的虚幻城楼,相传是由蜃(大的蛤蜊)吐光而形成的。说金山寺的僧榻会随着鲛室的涌动而起伏,佛灯在秋日会因蜃楼的阻隔而昏暗,这当然是想像之词。不过,僧榻、佛灯,已不可能有多大气势,涂上一层神话的虚缈色彩,大概也算是对前四句的广阔高巍感的一种呼应吧?
尾联中出现的中泠泉,是游金山寺者都不可不一提的。此泉在金山寺北,扬子江中,今已湮没,据古书记载,其泉最宜汲水烹茶,故号称“天下第一泉”。这样有身份的泉水,称其为年年常清,永无尘埃,当不算虚誉。相形之下,东坡先生说它“古来出没随涛波”,虽是事实,却也太实录了,诗味不够。另外,首联既称金山寺为仙境,那么中泠泉不受点尘,也是情理中事。这一点,明人胡应麟也注意到了,故于《诗薮》中评曰:“首尾匀和”。
宋神宗熙宁三年(1070年),苏轼在京城任殿中丞直馆判官告院,权开封判官。当时王安石秉政,大力推行新法。苏拭写了《上神宗皇帝书》、《拟进士对御试策》等文,直言不讳批评新法,自然引起当道的不满。苏轼深感仕途险恶,主动清求外任。熙宁四年(1071年),乃有通判杭州的任命,苏轼当时三十六岁。途经镇江,他曾到城外长江中的金山寺,拜访了宝觉、圆通二位长老,二者盛情款待,盛情难怯,苏轼宿在寺中,半夜得以观赏江上夜景,不由得浮想联翩,写下了这首七言古诗。
游金山寺原文及赏析:
游金山寺
苏轼〔宋代〕
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
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
中泠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
试登绝顶望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
羁愁畏晚寻归楫,山僧苦留看落日。
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
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
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
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
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警我顽。
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
译文:
我的家乡地处长江初始发生之源头,为官出游却随江水滚滚飘然东入海。
听说此地大潮打起浪头足足一丈高,即使天寒地冻还有沙痕印迹之存在。
中泠泉畔南面巨大石山名号称盘陀,自古以来出没水中追随浪涛和江波。
尝试登上绝高山顶遥望万里外家园,无论江南江北看看都是青山格外多。
羁旅在外乡愁只恐难寻回家之归舟,山上圣僧苦苦挽留欣赏山中之落日。
微微风里波涛万顷阵阵荡漾起细鳞,半天晚霞空中恰似排排鱼尾血样红。
正当此时江中月亮刚刚还在初升起,二更时辰月儿下山天空一片深漆黑。
静静长江江心好似有着一炬火大明,飞腾火焰照得山中栖息鸟儿纷纷惊。
惆怅失然归卧僧舍心中也莫能辨识,不是鬼魂不是生人究竟何处之事物。
江山弥幻而今如此为何还不回家园,江神莫非责怪我的脾性警示太顽固。
在这里我向江神言明,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无法归隐,如果我可以归隐却推辞不归那就有如江水一样。
游金山寺①
我家江水初发源②,宦游直送江入海③。
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④。
中泠南畔石盘陀⑤,古来出没随涛波。
试登绝顶望乡国⑥,江南江北青山多。
羁愁畏晚寻归楫⑦,山僧苦留看落日。
微风万顷靴纹细⑧,断霞半空鱼尾赤⑨。
是时江月初生魄⑩,二更月落天深黑。
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乌惊(11)。
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12)?
江山如此不归山(13),江神见怪警我顽(14)。
我谢江神岂得己(15),有田不归如江水(16)!
注释
①金山寺:在江苏镇江东南长江中的金山上,旧名泽心寺,又名龙游寺、江天寺,俗名金山寺。金山原为屹立长江中之岛,后因泥沙淤积,与长江南岸相连。
②家:此指故乡。苏轼的故乡四川眉山在岷江之边,古人认为岷山是长江的发源地,苏轼故有此说。
③宦游:因做官而远游他乡。
④沙痕:天寒水落之后,沙岸上留下的江潮痕迹。
⑤中泠(ling):泉名,在金山西北。盘陀:巨石不平貌。
⑥绝顶:山的最高处。乡国:家乡。
⑦羁愁:客居他乡的愁思。归楫(ji):指返回(镇江)的船。楫:桨,这里代指船。
⑧靴纹细:形容江上的波纹像皮靴上的皱纹一样多、一样细。
⑨鱼尾赤:形容天边的晚霞像鲤鱼尾一样颜色火红。
⑩初生魄:旧历每月初三以后,月亮被遮住的部分逐渐明亮起来,叫“成魄”。《礼记》:“月之三日而成魄”。苏轼游金山寺是旧历十一月初三,所见恰是“初生魄”之月。
(11)栖(qi)乌:歇宿在巢里的乌鸦。
(12)此句下作者自注:“是夜所见如此。”
(13)归山:指退隐。
(14)警我顽:对我的顽固恋俗发出警告,表示谴诫。警一作“惊”。
(15)谢:道歉、请罪,表示悔改之意。
(16)如江水:“有如江水”,是对着江水发誓的话。古人往往指着日、水等发誓,表示当着这些东西表明自己的心迹。如《晋书·祖逖传》:“(祖逖)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
评析
这首诗与《泗州僧伽塔》一样,同是作于熙宁四年赴杭途中。作者十月离泗州后,渡洪泽湖,沿大运河折向东南,经楚州、山阴、扬州,于十一月三日抵镇江金山,游金山寺,访宝觉、圆通二僧,夜宿金山寺中作此诗。
这首诗是以对长江的深沉的怀念开始的。苏轼出生在长江上游的岷江边,对长江有着特殊的感情,他二十一岁离开家乡,进京应试,中间虽因母丧、父丧两次返川,但从他走上仕途算起,已经是十五年过去了。十五年来,他被命运支配着,从蜀江上游,宦游万里,来到即将入海的扬子江边。当他重新见到阔别多年的长江之水时,他的思乡之情,就像那江上的波涛,汹涌奔腾起来。“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我的家乡哟,在那岷山脚下长江发源的地方;可我为了追求功名,离开家乡,宦游万里,竟把这悠悠的长江水直送到了东海之边……在这诗句里,冲荡着作者那遏制不住的 。“我家”两个字看起来极平常,但却是发自作者心灵的对于故乡的深情的呼唤,读来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宦游直送江入海”一句,与李白《渡荆门送别》中的“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相比,不仅更显出对长江的一往情深,而且寄托了宦游天涯的伤感,格调更加深沉。清汪师韩说这两句诗“将万里程、半生事一笔道尽”(《苏诗选评笺释》卷一)确是精到之论。
接下来,作者描绘了长江的景色。“闻道”一句是虚写,因为作者到达金山时已是隆冬,长江江潮汹涌、惊涛拍岸的情景已经见不到了,所以作者只说“闻道”;而眼前所见的,只有江岸上潮水拍击留下的“沙痕”了。这两句由虚写到实写,一动一静,大致概括了长江不同季节的景观。下面两句,写中冷泉南畔江中突兀不平的盘陀巨石,并进而想象这些巨石自古以来被江水冲激、出没于波涛的情景,写法上则是由实转向虚。作者通过这跨越时空的想象和虚实变幻的描写,表现了自己此刻激荡的心潮和飘忽的思绪;他对久别家乡的思念、对宦海沉浮的感慨,正从这江涛起伏、江石隐现的动荡画面中流露出来。
带着这种深深的乡愁和宦游的倦意,作者登上金山之顶,向远方眺望着。只见江南江北,满目青山,遮断了他望乡的视线。作者当然知道,从“江水初发源”的眉山,到奔流入海的扬子江畔,中间何止千万里,即使毫无阻隔,也是绝对不可能望见的。作者执拗地伫望着,嗔怪着遮断他视线的青山,不过是表明他的一片痴情罢了。这两句诗从感情上收绾上文,作者初见长江时胸中掀起的巨大的感情风涛稍为平息下来,全诗于是进入了一个迷惘的、奇幻的境界。
“羁愁畏晚寻归楫,山僧苦留看落日。”由于心中万千思绪、百感交集,作者无心久恋眼前的景致,看看天晚,于是准备下山了。可是宝觉、圆通二僧却再三挽留,请他观赏江上日落的胜景。这两句,在结构上起着重要的过渡作用:“羁愁”显然是承上;“畏晚”二字,巧妙地暗示了时间的推移;“山僧苦留”为后面的“二更月落”、“归卧”寺中作了必要的铺垫;而“落日”二字,则直接领起了下文。像这种在雄文劲笔间过接细密、于流转奔纵处摇曳生姿的写法,是很能体现苏轼七古的艺术特色的。
下面两句描写站在金山上所看到的黄昏夕阳和江天晚霞。因为是冬日傍晚,江上风平浪静,万顷江水皱起细细的波纹,闪着粼粼的波光,使人想起靴纹的细密;西边的天空中涌起火红的晚霞,云霞间散射着几绺夕阳的斜晖,又使人联想到鲤鱼的红尾。这两句诗一写江水、一状天空,描绘出长江落日的极其绚丽壮美的景色,靴纹、鱼尾两个比喻,想象尤其生动而奇特,是苏诗中写景的名句。
晚霞消失、夜幕降临。下面的六句,转入江上夜景的描写。因为是月初,一钩新月在西方的天边短暂地一现,不到二更便沉落了,江面上一片漆黑,笼罩着一种神秘、肃穆的气氛。这时,江心突然出现了一团火光,好象燃起了一支火把,它是那么明亮耀眼,跳动的光焰照亮了整个金山,连歇宿在巢中的乌鸦都被惊动起来。面对这奇异的景象,作者心中充满了疑惧:这不是常见的“鬼火”,也不会是渔火,那么,它究竟是什么呢?
这种奇异的现象,大约就是古人所说的“阴火”。唐代诗人曹唐的《南游》一诗中,就有“涨海潮生阴火灭,苍梧风暖瘴云开”的句子,苏轼也未必不知。但他在这里却有意把它神秘化,通过似真似幻、瑰丽神奇的描写,把诗情推向 ——
“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警我顽”,这就是作者的解释!他是如此奇妙地把江心异火与他的思乡之情联系起来,设想有一位“江神”,正为他的贪恋仕途、冥顽不化,在显灵示警,向他表示谴诫。这真是天外飞来的奇笔、出神入化的文字!这是作者神思凝聚、幻由心生呢?还是他无中生有、善于“蹈虚”呢?我们无从知道。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通过这奇幻的境界,作者的深挚、浓郁的思乡之情,以一种极鲜明的方式表现出来了。
最后两句,写作者对江神立下誓言,实际上,也就是面对江水倾诉了自己的心曲。“岂得已”三字,包含了种种复杂、矛盾的心情,涵义是丰富的。但他最终还是下决心,只要薄置田产,家人能够糊口,一定立刻归隐;并表示,倘若食言,有如江水!表现了自己希望摆脱仕途名利的羁绊、求得身心解脱的达观态度。结句扣回开头,与首句形成前后呼应,点明了思乡盼归的主题,完整地收束了全诗。
这首诗题名《游金山寺》,但诗中却并非描述名山古刹,而是主要写登临金山眺望长江的景色,以及由此引出的无限乡思。全诗围绕长江落笔,从长江源头的故乡开始,中间写了长江的潮水和江岸的沙痕、出没于波涛之中的江边巨石、江南江北的满目青山、冬日傍晚风平浪静的万顷江波、江上状如鲤尾的满天红霞、月初寒夜中的一弯江月、飞焰照山的江心异火、直到作者想象出的发怒示警的“江神”,最后以向江水发誓作结,句句不离长江,甚至在诗中重复地使用了十个“江”字。正是在这对江水、江岸,江石、江山、江天、江月、江火的咏叹中,渗透了、寄托了作者深深的乡情。
在这种思乡怀旧的感情中,包含着作者在政治上受到排挤、仕途上遇到坎坷后的苦闷和惆怅,这是毋庸讳言的。但总的看,作者还是努力从这种苦闷中超拔、解脱出来,表现了不汲汲于功名的豁达态度。此诗的写景部分,更是景象壮阔、色彩瑰丽,江心异火一节,尤其写得笔意奇恣、神思飞动,不仅表现了大自然的美,而且充分显示了作者奔纵的 和开阔的胸怀。而作者原有的苦闷,也就在这高昂的情绪中被悄悄地冲淡了。
这首诗在风格上超迈豪放、奇气纵横,但在放笔快意的同时,又能够做到法度谨严、不失规矩,这正是苏轼中年时期诗歌创作的特点。比如此诗开头二句,由江水引出乡国之思,末二句遥接上文、对江水表明归田之意,已经是做到首尾呼应了。而中间插入“试登绝顶望乡国”一句,尤其显得击首击尾、一线贯穿,将作者的感情脉络表现得十分鲜明。汪师韩说这一句“故作羁望语以环应首尾”(《苏诗选评笺释》卷一),“故作”二字,准确地揭示了作者的匠心。又比如,作者在“望乡国”之后,接着写了落日、江水,写了晚霞、江月,写了江心的异火……诗笔撒开,似乎难以收拢了。而结尾四句,用一个“江神”的想象,把这一切都挽合在一起,不仅极富特色地表现了此诗的主题,而且使前面写景的几层文字都有了归宿,笔法极其谨严。纪昀评此诗“结处将无作有,两层搭为一片。归结完密之极,亦巧便之极,设非如此挽合,中一段如何消纳。”(《纪评苏诗》卷七)说得是非常中肯的。另外,像诗中“羁愁畏晚寻归楫,山僧苦留看落日”那样的过接细密的句子,前文中已经谈过,这里就不重复了。
苏轼(1037~1101年),宋代文学家。字子瞻,一字和仲,号东坡居士。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宋仁宗年号,1056~1063年)进士。曾上书力言王安石新法之弊,后因作诗讽刺新法而下御史狱,贬黄州。宋哲宗时任翰林学士,曾出知杭州、颖州,官至礼部尚书。后又贬谪惠州、儋州。多惠政。卒谥文忠。学识渊博,喜奖励后进。与父苏洵、弟苏辙合称“三苏”。其文放纵不羁,雄浑豪迈,为“唐宋八大家”之一。
其诗题材广阔,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独具风格,与黄庭坚并称“苏黄”。词开豪放一派,与辛弃疾并称“苏辛”。 又工书画。有《东坡七集》《东坡易传》《东坡乐府》等。苏轼在诗、文、词、书、画等方面,在才俊辈出的宋代均取得了登峰造极的成就。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文学和艺术天才。
张祜诗中所反映的尘世生活,并不是一味地追求个人享受或功名利禄的,而更多地是为国报效的理想以及才华得不到重用、抱负得不到施展时的苦闷,以及尘世生活的郁郁不得其志,迫使他去寻找栖息心灵的港湾,于是他纵游名山大川,广与僧人交往,借以寄托自己苦闷的情怀。所以,才有尾联“翻思在朝市,终日醉醺醺”。这也是诗人生活那个时代与其有相似经历的社会底层普通民众的真实心态的描写。
对张祜《题润州金山寺》的评价历来褒贬不一,贬者多站在艺术的角度批评张祜《题润州金山寺》尾联“翻思在朝市,终日醉醺醺”打破全诗意境的和谐,落入张打油、胡钉铰之流。
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惊我顽。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
苏轼于《书唐氏六家书后》云:“观陶彭泽诗,初若散缓不收,反复不已,乃识其奇趣。”(卷六十九)又说:“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36)所谓“反常合道”的意思是“违反常,而合於道理”。熙宁四年(1071)苏轼通判杭州任命,途经镇江金山,作《游金山寺》云:
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闻道潮头一丈高,天寒尚有沙痕在。中冷南畔石盘陀,古来出没随涛波。试登绝顶望乡国,江南江北青山多。羁愁畏晚寻归楫,山僧苦留看落日。微风万顷靴文细,断霞半空鱼尾赤。是时江月初生魄,二更月落天深黑。江心似有炬火明,飞焰照山栖鸟惊。怅然归卧心莫识,非鬼非人竟何物。江山如此不归山,江神见怪惊我顽。我谢江神岂得已,有田不归如江水。(37)
这首诗描写金山寺的白天、黄昏、月夜和月落后的不同景色,而产生出奇特的幻想。他对金山寺本身景观皆略而不写,着重写登眺望远,高旷绵邈之景,景中交织一片浓郁的乡情,情景交融,意象开阔。前八句中写出落日的景观,江面上微风引起的细浪如靴纹细,黄昏晚霞喻鱼鳞,比喻新颖。“是时”六句描写月夜和月落后的景色,江月初升,才到二更就西沉,在黑暗的江中心似乎点燃起了明亮的火炬,火光照映山头,而惊散了栖息的鸟。作者在此描写的奇幻莫测的联想与禅宗奇异的思维方式有关,即禅宗的机锋应答之所以不可思议,正是因为它不能以正常的理性思想去判断,在凝神沉思中,思维已经突破了语言、物象、概念、判断、推理的束缚,一刹那间,突然彻悟,最后不得不用一般人想像不到的语言来表示。(38)苏轼于熙宁五年(1072)在杭州作《夜泛西湖五绝》诗中也写了“湖光非鬼亦非仙,风恬浪静光满川”句。“江山”二句说“炬火”的出现是江神显灵示警,似乎嗔怪诗人不归隐山林,最后二句流露出自己想归山的意念。此诗想像奇特,笔力矫健,比喻新颖,奇趣横生。又《泛颍》云:
我性喜临水,得颍意甚奇。到官十日来,九日河之湄。吏民笑相语,使君老而痴。使君实不痴,流水有令姿。绕郡十余里,不驶亦不迟。上流直而清,下流曲而漪。画船俯明镜,笑问汝为谁。忽然生鳞甲,乱我须与眉。散为百东坡,顷刻复在兹。此岂水薄相,与我相娱嬉。声色与臭味,颠倒眩小儿。等是儿戏物,水中少磷缁。赵陈两欧阳,同参天人师。观妙各有得,共赋泛颍诗。(39)
此首诗作于元六年(1091)。苏轼在颍州,写游湖的事。“到官十来日,九日河之湄。”反映爱颍之深。“绕郡十余里,不驶亦不迟。上流直而清,下流曲而漪。”写出泛颍的全过程,写直处、曲处的不同姿态,即把颍水上、下流作了细致刻画。“画船俯明镜,笑问汝为谁。”反映了无风水面,波平如镜。忽然,微风乍起,波摇影乱,是身影的破碎,“散为百东坡”;然风一停,水面又恢复了平静,影子“复在兹”,在此静与动之完美结合,虚实之间充满了奇趣。所谓“忽然生鳞甲,乱我须与眉。”水怎么能乱他的须与眉呢?这就是“诗以奇趣为宗,反常合道为趣”的表现。“声色与臭味”以下四句中说,世上的荣华富贵、声色货利所玄惑与小儿戏物即游水之事一样,但玩水不会使同流合污。又“同参天人师”与“观妙各有得”,对前文作了概括。即三人同参佛理,但所得的“观妙”,各有所得。(40)苏轼的“观妙”,就在“等是儿戏物,水中少磷缁”。可见其自然浑成之趣,令人知其妙而不知其所以妙。南宋刘辰翁认为苏轼的此句是受一位禅师偈的启发。(41)因为苏轼本身对禅学了解很深,因此他取禅师的偈,用了典故手法。这时苏轼56岁,更深入于佛禅,故他的见解颇有可信。由此可见,苏轼的这首诗,盖言出意外,事非意想,新奇刺激,令人惊绝,奇趣横生。方东树评此诗说:“坡公之诗,每於终篇之外,恒有远景,匪人所测;於篇中又各有不测之境,其一段忽从天外插来,为寻常胸臆中所无有。”(《昭昧詹言》)苏轼62岁写《行琼儋间,肩舆坐睡,梦中得句云:“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觉而遇风急雨,戏作此数句》诗云:
四州环一岛,百洞蟠其中。我行西北隅,如度月半弓。登高望中原,但见积水空。此生当安归,四顾真途穷。眇观大瀛海,坐咏读天翁。茫茫太仓中,一米谁雌雄。幽怀忽破散,永啸来天风。千山动鳞甲,万谷酣笙钟。安知非群仙,钧天宴未终。喜我归有期,举酒属明童。急雨岂无意,催诗走群龙。梦云忽变色,笑电亦改容。应怪东坡老,颜衰语徒工。久矣此妙声,不闻蓬莱宫。(42)
绍圣四年(1097)六月渡海,七月作者从惠州到儋耳贬所,这首诗赴儋途中所作。前四句描写诗人从琼州贬到儋耳所走的路线。“登高”四句,表示天水无际,四周茫茫,我何时才能走出此岛,流露出深沉凄凉的气氛。但“眇观”四句中引用《史记》和《庄子·天水篇》,说天地在积水中,九州也在大瀛海中,中国也不过如茫茫太仓中的一粒米而已,即天地、九州、中国皆同一体,本无差别。不用计较身在何处,不都是同一体吗表现了脱离忧虑,旷达乐观的感慨。(43)这也就是表现佛教所说万事万物本无差别的“平等观”和禅家所谓“平常心”。禅宗着重强调随性适意,安闲无为,随机应变,认为日常生活中处处有禅,头头是道,体现了禅对解放人性的追求以及直面声色世界的现实态度。在“幽怀”四句中描写天风吹来的形象,其气魄雄伟。“急雨”二句与“雨已倾盆若,诗乃翻水成。”(《次韵江晦叔》)都是以雨催诗的表现。“梦云”二句,以状云之如梦,状电之如笑,不致抹煞作者苦心(钱钟书《管锥编》四册《拟云于梦》)。由此可知,苏轼借助佛道思想看轻外物,旨在超越现实苦闷和忧虑,而这种精神境界的追求,造成其诗歌创作是随缘自适的超脱与旷达,其风格是豪放雄伟,奇趣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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