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白居易的还是王安忆的啊?应该是后者吧,前面那个似乎不好排话剧哦。
王安忆这个版本的话剧剧本很难找全,网上只有部分节选:
长恨歌(剧本节选)原著:王安忆 改编:赵耀民
1、获得茅盾文学奖的小说《长恨歌》被改编成话剧的消息见报后,引起广泛关注。现选摘剧本第三幕第一场,王琦瑶与“老克勒”初次相逢的片段,以飨读者。
——编者
(80年代,随着家庭舞会的逐渐兴起,40年代的“上海**”王琦瑶又一次回到了爱丽丝公寓)
深秋的夜晚。爱丽丝公寓。客厅,也有楼梯;但格局与前面出现的略有不同,大一些,分前后两厅,由一排落地门隔开;前厅几乎空无一物;后厅靠墙放着一张普通的方桌、半打折叠椅,和房间的风格很不协调,像临时搬来的,方桌上摆着瓶装的廉价啤酒和饮料、铁壳热水瓶、生了锈的茶叶罐头和几只洗不干净的玻璃杯;椅子里、桌子上,甚至墙角的地板上,堆着各式各样的包和衣服外套;只有那一对式样古朴,但面子已起毛龟裂、弹簧也松了的单人皮沙发,依稀保留着与房间相称的格调。有楼梯通楼上,有窗,看得见院子里种着的夹竹桃。
灯光在圆舞曲声中亮起,落地门开着,一群青年男女正在前厅跳舞,尽管舞步不太熟练,但态度认真、神情专注;其中有张永红、老克勒和长脚。
(五十七岁的王琦瑶在舞会上遇到了老克勒,关于老上海的话题使他们一见如故)
老克勒 这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但奇怪了,好像很眼熟的,这房间,这门窗,还有窗外那棵夹竹桃,都似曾相识。
王琦瑶 (不知该说什么地)哦。
老克勒 (自嘲般地)也许,我前世住过这房子。
王琦瑶 (一笑)也许吧。
老克勒 还有你,也似曾相识。
王琦瑶 (嘲笑地)你前世还见过我
老克勒 (窘)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刚才我走进来时,你坐着的那个姿势,那种神态,让我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再次注视她)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
王琦瑶 (不安地)你怎么不去跳舞
老克勒 你怎么不去
王琦瑶 (浅笑)老了。(停了停,这回是真的有些感叹)我熟悉的上海像是又回来了,我却是个旁观者。
老克勒 要我说,今晚所有的人里面,只有你才和这房子相配。
王琦瑶 是啊,旧房子、旧人……
老克勒 旧才好呢。你看这些家具,旧的好还是新的好我们这些人,想旧还旧不了呢。
王琦瑶 东西或许是旧的好,人就不同了。
老克勒 人也是旧的好。如果今晚来的都是旧人,这舞会就有味道了。张永红说她请了位高手来教大家跳舞,就是你吧
王琦瑶 谈不上教,你们跳得蛮好。
老克勒 好什么好连三步四步都分不清楚,乱哄哄一片。
王琦瑶 跳舞最要紧的是气氛,尤其像这种家庭舞会,大家玩得高兴就好,跳得对不对、好不好,倒在其次。
老克勒 起码服装要正规一些吧穿着毛衣、牛仔裤、运动鞋跳交谊舞,总不是那么回事;跳得热了,把毛衣一脱,穿棉衣衫跳。
王琦瑶 (笑)你太夸张了。
老克勒 你还没见他们大热天跳舞呢,那才吓人。穿着短裤;赤脚、穿着塑料凉鞋,不是跳拉丁舞,是踩三轮车。
王琦瑶 (宽容地)也难怪他们,都是像我女儿这样年龄的人,从前的事又没有见识过,以后见识多了,自然就好了。
老克勒 (饶有兴趣地)从前跳舞有些什么讲究
王琦瑶 从前跳舞一般是去跳舞场,只有比较洋派的人家才举行家庭舞会。真要讲究起来么,首先灯光不能搞得这么暗;还有,啤酒是不上台面的,至少要开几瓶香槟。
老克勒 香槟我今天倒带来一瓶,不过开出来没有“砰”的一记声音,也没气!
王琦瑶 (摇摇头,苦笑)都走样了。
老克勒 兴趣顿浓,搬开沙发上的包和衣服,在王琦瑶对面坐下,不想屁股一下子陷了下去,差点把茶泼了。
王琦瑶 当心……
老克勒 这沙发……(摇头叹气)徒有虚名,真是徒有虚名。
王琦瑶 什么徒有虚名
老克勒 什么都徒有虚名,香槟、舞会、沙发……只有你,让我觉得今晚不虚此行。
王琦瑶 你说话一直这么夸张
老克勒 (没理会,顾自发着感慨)唉,照我看起来,现在的上海是走样了。有轨电车没有了,南京路上的楠木地砖早二十几年就撬起,换上了水泥……
王琦瑶 (笑)照你看起来你看过你二十几了
老克勒 (不回答,继续发着感慨)西餐馆里的西餐也走样了,杯盘碗碟都缺了口,奶油是隔夜的,土豆色拉有股馊气;中餐馆是靠猪油和味精当家,鲜得你掉眉毛;荣华楼的猪油菜饭不是烧烂就是炒焦;乔家栅的汤团,馅子不是少就是漏;中秋月饼花色品种多出多少倍,最基本的一个豆沙月饼,里面的豆沙是不去壳的。
王琦瑶 你倒蛮会吃的。
老克勒 再说穿的,西服的跨肩和后背怎么都做不服贴了,领带的衬料是将就的,马路上差不多人人穿一件,却是三合一的面料;旗袍的做法早就失传了,婚妙倒是铺天盖地,却俗到头了,俗到头也是一种风格,乡下新娘的风格……
王琦瑶 (有同感地)什么好东西也经不起这么多,一多就滥,不粗也要粗了。
老克勒 最要紧的是人也变粗了,街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讲粗话的人,随地吐痰的人,乘车、买东西,动不动就吵架、打架。
王琦瑶 是啊,我现在出门都有些怕的。(重新打量起他来)看不出来,你年纪这么小,却也有这些想法。
老克勒 (有些忧郁)不小了。快二十七了。
王琦瑶 还是小。
老克勒 (沉思般地)有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活得太久、太久了。
王琦瑶 (差点把茶喷出来)像真的一样。
老克勒 也许,真了解我的是上海西区的马路。我在那儿常来常往,有树荫罩着我。这树荫也是有历史的,遮了一百年的阳光;我就爱在那里走动,时光倒流的感觉。我想,路面上着电车轨道,将是什么样的情形,那电车里面对面的木条长椅,演的都是黑白的无声**,那老饭店的建筑,砖缝和石头里都是有字的,耐心去读,可读出一番旧风雨。(站起,来回走着)上海东区的马路也了解我,条条马路通江岸,那风景比西区粗犷,也爽快,演的黑白**是另外一路,是大片,旧风雨也是狂飙式的。江鸥飞翔,是没有岁月的,和鸽子一样,我要的就是这没有岁月;海关大钟在敲,敲也是敲几十年前的那一响。我走在马路上,有风迎面吹来,是从楼缝中挤过来的变了形的风,我不动声色,心却是活跃的,甚至有些歌舞的感觉,老上海啊。
王琦瑶 (起身倒茶)你说的老上海,是**里的老上海;真正的老上海,你怎么会知道。
老克勒 (严肃地)我怀疑自己其实是几十年前的人,大概是死于非命,再转世投胎,前缘未尽,所以旧景难忘。
王琦瑶 (不得不装作严肃地)你有什么根据
老克勒 根据是我总会无缘无故地想起几十年前的上海,要说那老上海和我有什么关系有时候我走在马路上,走得好好的,忽然眼前一虚,好像回到了过去:女的都是洋装旗袍,男的是西服礼帽,电车“当当当”地响,“栀子花,白兰花”一声声地叫;我自己也成了一个旧人,那种梳分头、夹公文皮包、去洋行上班的家有贤妻的规矩男人。
王琦瑶 (笑)家有贤妻怎样的贤妻
老克勒 (不理她,继续)有一天,我照常乘电车去上班,不料电车上发生一场枪战,汪伪特务追杀重庆分子,在车厢里打开了,从这头追到那头,我不幸中了冷枪,饮弹身亡……
王琦瑶 你这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
老克勒 我实在是个冤魂,心有不甘,因此到了现在,人是现在的人,心却是过去的心。你看,我就是喜欢过去的事,过去的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长脚和张永红上。张永红二十多岁,很漂亮,打扮是那个年代最时髦的,但不俗气;长脚三十岁不到,穿着件夹不溜秋的套头衫,下面是牛仔裤和运动鞋。
长脚 热死了!汗也出来了!(一下子脱去套头衫,露出棉毛衫)
王琦瑶和老克勒不由相视一笑。
长脚 你们笑什么(给张永红一瓶可乐,自己拿起啤酒就灌)
张永红 (觉察到什么,踢了长脚一脚)衣服穿起来,像什么样子
长脚虽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套上外套。
王琦瑶(指指老克勒)他是说你不该穿牛仔裤和运动鞋。
长脚 为什么我牛仔裤是“飘马”,运动鞋是“耐克”。
张永红 他是老克勒,谁和他比
王琦瑶 老克勒现在还有老克勒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人,才这么叫。
张永红 他是八十年代的老克勒。薇薇妈妈,你不知道他有多“克勒”。别人忙着买音响,他却听旧唱片;别人时兴“尼康”、“美能达”,他却玩“罗莱克斯”一二零;戴的是机械表,喝的是小壶咖啡;用剃须膏刮胡子,摆弄老式幻灯机,还穿船鞋,淘旧货,捡垃圾……
老克勒 (打岔地)你们知道这儿的这片房子叫什么吗
长脚 谁不知道爱丽丝公寓。
老克勒 不错,不过还有个别名,叫“交际花公寓”。
张永红 (感兴趣地)交际花公寓从前这儿住的全是“交际花”
老克勒 不说全是,但有不少。(问王琦瑶)你说对吗
王琦瑶 (转过脸去)我怎么知道
老克勒 我知道。从前住在这里的女人,有不少是让那些有实力的男人包的。
张永红 是吗(巡视起房间来,像是要寻找以前的痕迹)
长脚 你不要找了,那些女人啊,早就死的死,走的走了。
张永红 薇薇妈妈,老克勒说得对吗
王琦瑶 你问他呀,他在这儿住过。
张永红 你在这儿住过什么时候
王琦瑶 前世。那时候,他是一位有实力的男人,包了一名交际花。(想笑,却没笑出来)
张永红 他做梦!我知道,他做梦都想过那种日子,可惜生不逢时,所以只好怀怀旧,过过干瘾。
长脚 那也用不到怀旧,累不累现在只要有钱,照样可以包“金丝鸟”。王阿姨你说是吗
王琦瑶只当没听见。
张永红 (踢长脚一脚)你敢!
长脚 (陪笑脸)我不是说我……
老克勒 (生气地)你们把事情庸俗化了。现在的“金丝鸟”,怎么能和过去那些女人比差远了。过去那些女人,不单单漂亮,更要紧的是有气质、有修养、有内涵。就拿住在爱丽丝公寓里的女人来说,其中最最出名的,你们猜是谁
张永红 谁
老克勒 是一九四六年的“上海**”第一名,名字叫王琦瑶!
王琦瑶一震。
张永红 王琦瑶哎,薇薇妈妈,你不也叫王琦瑶吗老克勒说的人就是你了。(笑了起来)
王琦瑶怅然,双手紧抓着沙发扶手,说不出话来;张永红一怔,老克勒和长脚也都看着王琦瑶。
张永红 (以为她生气了)对不起,薇薇妈妈,我是开玩笑的。
老克勒 (肃然起敬)说不定真的是你……
张永红 (白老克勒一眼)你别再开玩笑了!
老克勒 (走近王琦瑶)是你,对吗
王琦瑶 (沉默,目光从他脸上滑过,投向远处)你说错了,不是第一名,是第三名。
老克勒 (激动地)对对对,我记错了,是第三名,人家叫你“三**”……
张永红 (激动地)这么说是真的薇薇妈妈,你真的是“上海**”
长脚 (好像早就知道似地)当然是真的。
张永红 (有些委屈地)这么大的事情,你从来没对我提起过!
王琦瑶 陈年宿谷的事,提它干什么。
张永红 这么荣耀的事情,怎么可以不提(激动地)大家快来啊,看我请来了谁一九四六年的“上海**”!大家快来听她说!
青年们呼啦一下涌上,围着王琦瑶。
王琦瑶 (不悦地)张永红,你这是干什么拿我当珍稀动物展览
张永红 (撒娇地)不是的,我们都想听你说说当年选“上海**”的事情。
大家七嘴八舌地应和。王琦瑶沉默。
老克勒 (解围地)我来说。
张永红 谁要你说薇薇妈妈,你说嘛,说么算来。
长脚 王阿姨,你就简单说说吧。
王琦瑶 (摇摇头,站起)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先告辞了。(去拿自己的大衣和包)
老克勒 (很绅士风度地替她穿上大衣,再把包交给她)我送你回去。
王琦瑶 (笑)不用了,知道你是绅士。
张永红随长脚下,只留下老克勒,回味着刚才的情景;舞曲重新响起,是一曲慢三拍的上海老歌,带点忧郁,带点沧桑;老克勒凝神细听,慢慢举起王琦瑶用过的杯子,独自起舞……渐暗。
2、第一幕[1946年,王琦瑶为参加选美在蒋丽莉家借住,程先生热心张罗]
王琦瑶 我想,前面那两次出场,我就穿一身红和一身绿,去领最后的那一身白,程先生你讲来事吗?
程先生 你懂我的意思了。不过,红是哪能个红法;绿又是哪能个绿法,还要仔细想想。(觉得冷落了蒋丽莉,走到她身边)丽莉,你先慢慢弹琴,一道帮着想想。
蒋丽莉 (停止弹琴,但身体没动)我是色盲。
王琦瑶 慢慢再想吧,不急的。我想回去一趟,看看我姆妈。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还呒没回去过呢。
蒋丽莉 (连忙跑到王琦瑶身边)不回去不可以吗?你要是回去了,我多少呒没劲。你想你姆妈,我打电话叫她来,好不好?
王琦瑶 不要,还是我回去一趟,快来兮的。
蒋丽莉 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好吗?对了,我有想法了,你讲得对,用一身红和一身绿去衬托最后的一身白。你第一次上场,就穿一身大红的旗袍;第二次上场,就穿一身碧绿的西装。程先生,你讲对吗?
程先生 不来事的。
蒋丽莉 (沮丧地)哪能又不来事啦?
程先生 红跟绿自然是到颜色的极端了,但也要看用在啥地方。瑶瑶的好看是淡淡的,是一种不露声色的美,要静下心来仔细去品的……
蒋丽莉 (不无妒意地)你品得倒蛮仔细的嘛。
王琦瑶 (抿嘴一笑,打了蒋丽莉一下)不要瞎七搭八。
程先生 (自顾自说着)红和绿是果断的颜色,容不得人的眼光细看,太浓烈了反而坏事,把瑶瑶的淡盖牢了不讲,还把瑶瑶的美冲脱了,浓烈也浓烈不到极致。要是用退一步的颜色,有点谦让的,能跟瑶瑶互相照顾,你呼我应,搀起手来,齐心协力的,说不定倒可以达到浓烈的效果。所以,我建议红用粉红,粉红和瑶瑶的妩媚,做成一个娇嫩的美。[王琦瑶和蒋丽莉相视一笑。王琦瑶的笑含着羞涩;蒋丽莉的笑有些勉强。
程先生 (继续)绿是苹果绿。虽然有些乡气,好在是西装的式样,也就遮盖过
去了,苹果绿和瑶瑶的清新,可成就一个活泼的美。
[王琦瑶和蒋丽莉都尽量避免接触到对方的目光。
程先生 (得意地)两位**,你们觉得哪能?
[她们像是都没听见他的话。蒋丽莉又弹起琴来。
程先生 (莫名其妙地)哎……我讲得不对?
3、第二幕[解放后,王琦瑶独居的阁楼,王琦瑶产下一女,康明逊探望]
[王母板着脸提着热水瓶上,走进房间,将热水瓶往摇篮边重重一放,婴儿又哭,王琦瑶忙过去探看,双手在摇篮里忙碌。
王琦瑶 康明逊,拿块清爽屎布给我。
康明逊 (高兴地)好的!
[他拿起块屎布,朝摇篮走去。
王 母 (突然地)放下来!
[康明逊和王琦瑶都一愣。康明逊拿着屎布,呆呆地站在房间中央。
王 母 (劈手拿过他手中屎布)哪能好叫你先生做这样的事体?
康明逊 不要紧,我反正空着……
王 母 (不理他,冲着王琦瑶)你懂不懂规矩?他是一位先生,哪能可以碰这些屎啊尿啊的东西?人家是对你客气,拿你当个人来看望你,你就以为是福气,要爬到面孔上来了,这才叫不识相呢!
[王琦瑶甩了手,坐到床上,一下子哭出声来。
王 母 (更火了,把屎布摔到王琦瑶脸上)给你面孔不要面孔,所以才自作 自 贱,这贱都是自家作出来的,自家要往低处走,别人是哪能扶也扶不起来了!(也拿起手绢擦泪)
[一时房间里四人倒有三人在哭,康明逊懵了。
康明逊 (呐呐地)伯母不要生气,王琦瑶是个老实人……
王 母 (冷笑)先生你算是明白人,晓得王琦瑶老实。她确实是老实,她也只好老实,她倘若要不老实呢?又哪能?
康明逊 这……王琦瑶还在月子里,不能伤心的……
王 母 哼,哼,王琦瑶原来还在做月子,我倒不晓得。她男人也呒没,哪能就做月子了?先生你倒给我讲讲这个道理!
[康明逊无地自容。王琦瑶不哭了,站起来给婴儿换屎
布,婴儿也不哭了。
王琦瑶 (冷冷地)姆妈,你讲我不懂规矩,但你自家不也是不懂
规矩?你当了客人的面,讲这些揭疮疤的闲话,就好像真
跟人家有啥关系一样,你这才叫作践我呢!也是作践你自
家,好坏我总归是你的女儿。
王 母 你……
王琦瑶 (打断地)人家先生确实是看得起我才来看我,我不会有非分之想,你也不要有非分之想,我
这一辈子别的不敢讲,但总是靠自家!这一次让你受累,服侍我做月子,我会知恩图报的。
4、第三幕[八十年代,王琦瑶独居的阁楼,老克腊待众人走后,独自留下来与王琦瑶闲谈]
老克腊 (低头摆弄着手上的茶盅茶碟)到你这里,真有时光倒流的感觉。
王琦瑶 你有多少时光可以倒流?难道倒回娘肚皮里去?
老克腊 不,倒回上一世。
王琦瑶 (笑,连忙摇手)不要讲了,又来你这套转世轮回的鬼话。晓得你上一世好,是个家有贤妻洋行里做的绅士。
[两人都笑了。
老克腊 (认真地)其实我上一世不是那种人。
王琦瑶 又变了?你想想好再讲。
老克腊 我上一世是国民党的一个大官,是军人,后来在淮海战场上牺牲了,撇下一个我最心爱的女人,我割舍不下,冥冥之中,我的灵魂一直在牵挂着她,无奈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相隔两茫茫。于是,我恳求上帝让我重新投胎,重回人间,这廿几年来,我一直在寻她,一直想回到她身边……
王琦瑶 好了好了,不要讲了,像真的一样。
老克腊 我倒情愿是真的。
王琦瑶 可惜不是真的。
老克腊 万一是真的呢?
王琦瑶 你呀,真是走火入魔了。
老克腊 (解释什么似地)我是欢喜那时候的气氛。
王琦瑶 是啊,气氛是好的,人却老掉牙了。
老克腊 不是……
王琦瑶 不是啥?
老克腊 我呒没觉得你老。
[王琦瑶一笑,笑得有些勉强。老克腊似乎为了证明什么似的,靠近她,抬手摸摸她的头发。王琦瑶又笑了,轻轻掸给他的手,他却不依了,反握住她的手。
场景:教室
内容:
小玲趴在桌上睡觉。
小艾丢了本书在旁边,出去。
小伍进来,坐在小艾的位置上。
小艾(进来):唉,哥们儿,真是莫名其妙,是不是在搞笑,难道你没看到,这个座我已经占了!
小伍:丁是丁,卯是卯,其实我占的比你早!
小艾:我一大早就来了,咋没看见你呢?
小伍:我昨天晚上占的。
小艾:最后一排是我的专利!为了它,我每天早早地起了床,抢破了头,血直流,这个位置不能丢!
小伍:最后一排是我的骄傲,风水宝地这边独好。要想把我从这赶跑(小艾:——咋地?)劝你趁早拉倒!
小玲醒来:吵什么吵什么吵?
一大早就在这么神圣的教室里吵架,浪费大好青春!
知道你们犯了什么错误吗?啊?
小艾:知道。
小伍:我们不吵了。
小玲:你们最不可原谅的是——把我吵醒了!
小艾坐在小玲前面。
小艾:最后一声得,还是发扬风格。哥们,考试照着我点!
小伍:啊?今天考试啊?
小玲:可不?我今天手都麻了!
小艾:吓的噢?
小伍:睡觉睡的吧?
小玲:都不对!打小草累的!
小艾:哎,想我昨晚点灯熬油地折腾了大半夜呀!
小伍:哎呀,发奋学习了?
小玲:你也打小草?
小艾:哪呀,我在想考试的策略!
小伍、小玲凑过去:想到什么
小艾狂笑:告诉你们,这招绝了!
小伍、小玲:快说啊!
小艾:照书抄——(拿起书)
小玲:去死!
小伍:是个好主意!我咋没想到呢?
小玲:得了吧。你这也叫绝招?
哎,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我给你们出道幽默智力题儿。
小艾、小伍不理她。
小玲:说,考试答卷分几步?
小艾、小伍凑过去:几步?
小玲:分三步!
第一步:把名字写上。(两人点头)
第二步:把题目看一遍!(两人点头)
第三步:——把卷纸交上去!
小艾:交白卷哦!
小伍:什么破题啊?
小玲:我再给你们出一道题儿;说,今天考试了,谁没来?
小艾:今天考试谁能不来?小玲?
小玲:我不在呢么!
小艾:看看四周,小伍?
小伍:在呢!
小艾:啊!我知道了——小艾!
小伍:你是白来了!来了跟没来还不一个结果!
小玲:答,老师呗!还没来呢!
老师走进来。
三人吓一跳:来啦?怎么说不来就来了呢?哎呀!(吵闹)
老师:叫什么?癞蛤蟆进来了哦?
三人笑。
老师:严肃点!这考试呢!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这年头最重要的是什么?——分数!分分分,你们的命根!(邪笑)考考考,俺们的法宝!
小艾:抄抄抄,咱们的绝招!
老师:快发卷纸!考试了也不早点来,这都几点了!考试都开始了半小时才来!干什么去了啊?
发卷。
老师:考试时间共两小时!不超过一小时不许交卷!想答卷的同学请拿起笔,不想答卷的同学请原地休息。想上厕所的同学——请约束好自己!
小艾:我把老师好有一比,
他是耗子找猫当三陪——要求无理!
小玲:就是!难道他是传说中的说唱歌手,要不嘴里怎么就叨咕叨咕的没完?
老师:肃静!你们要比树还静!知不知道你们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比盐海重!
三人开抄。
老师:(指小艾)这位同学请不要抄了!
小伍、小玲:我没抄啊!
老师走到了小艾面前:同学,别抄了!
小艾:你怎么知道?我放在桌子里抄的!
老师:你桌子前面的板掉了,我都看见了!
小艾:(看了看)哎呀!真倒霉!
老师没收小艾的卷纸,小艾刚想站起来走。
老师:坐下!不到一小时不许出去!
老师走到小伍旁边,小伍把卷纸拿到桌里去抄。
老师:行了行了,别装了!
最看不起你们这些拿书作弊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你刚才怎么抄来的?这样?这样?
小伍:再低点再低点!
老师:(没收了小伍的卷纸)你也坐着反省一下,为什么拿书作弊?
小伍:也不想拿书啊!谁让我没像她(小玲)一样打好小草的!
小玲瞪大眼睛看着小伍。
老师:这就对了,下回记得打小草!我就喜欢这种用功的孩子。
老师:到点了!交卷。
收好卷纸。
老师:好。记得下午来考高数!(下)
小艾:啊!下午还考高数?
小玲:啊!!下午考高数!(拿起小草)刚才考了什么?
小伍:高……数?!那是什么树?
三人:研究下怎么打小草吧!
老师走进来(老师均由一人换装扮演即可)。
小艾:语文老师!
老师:小艾,你怎么写作文的!(卷纸给小艾)
小艾:怎么了?
老师:你读读。
小艾:《我的老师》,我的老师长了一张瓜子脸……
老师:等下,(拿出一大牌子,上写爪)你这是瓜子脸的瓜吗?你写来的是我的老师长了一张爪子脸!
小艾:老师,爪子脸也是脸,就不能凑合看吗?
老师:你接着读。
小艾:我的老师长的真漂亮,真漂亮,真漂亮呀真漂亮,真漂亮呀真漂亮……
老师:停!你写那么多真漂亮干吗?就这么一直写到了结尾!
小艾:老师,作文不是要求不能少于500字吗?
老师:那你就只写真漂亮?
小艾:不是要求写出真情实感吗?这就是我的全部感情啊!
老师:哼哼,告诉你,你才496字!
小艾:哦!那再补一句:真漂亮啊!
老师:你看看你的古文翻译,触槐而死你怎么译的?
小艾:找棵老槐树上吊了!
老师:为什么是老槐树?你看你解释词语,解释逝世,你竟然写去死!
小艾:噢,我本想写死去的!
老师:(一脸无奈)你,你又挂了!
小艾: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都重修五次了!
老师:好吧,我就给你个机会。听说过疱丁解牛,游刃有余吧?你用游刃有余造个句子,对了我就给你过!
小艾:游——刃——有——鱼?!鱼……鱼,鱼在水里游,游刃有鱼……
老师:(笑了)恭喜你,获得了——
小艾:过了?
老师:(冷漠)第六次重修的机会。(下)
小玲、小伍:算了,快来研究高数小草吧。
老师进来。
小伍:哲学老师!
老师:小伍!
小伍:有!
老师:看看你的卷纸!
我的问题是:这就是问题,请作答。
你怎么答的?
小伍:这就是答案,请给分……不对吗?
老师:你这叫问题吗?
老师:你——好,下一道,
论述题:什么是勇气,你怎么没答?
小伍:我答了啊!
老师:就写了五个字!
小伍:(读)这就是勇气!没错啊!然后我下面的题都没答就交卷了,我把勇气解释的多好呀!
老师:你——你等着挂吧!
小伍:老师!再给我次机会吧!我挂了十五次啦!
老师:那我问你两个问题。就看你的造化了……
小伍:两道——太多了!
老师:好,第一题答对了!第二题你不答我也让你过,你有多少根头发?
小伍:如果我是秃子就好了。
老师:答啊!
小伍:123456789根!
老师:你怎么知道?
小伍:老师,第二题我可以不答!
老师:好!很好!非常好!拿着(递给一张纸)
小伍:这是——
老师:重修单!(下)
小玲、小艾:快来研究高数——
老师进来。
小玲:英语老师!(欲跑)
老师:小玲,跑什么呀?没吃早饭呀!
小玲:没吃——
老师:我看见你早上吃饭了呀!
小玲:——明天的早饭!
老师:小玲,看看卷纸,你这阅读理解没一个对的!你是不是根本没读就直接看题目选的?
小玲:不是!
老师:还敢狡辩!
小玲:我连题目都没看,直接看答案选的!
老师:还有你的作文!怎么看着眼熟?
小玲:能不眼熟吗?阅读理解每段第一句话拼起来的……
老师:小玲,你该觉悟了!你这次——
小玲:啊!老师,我都挂五、十五,不,五十次了!不能再挂了啊!
老师:不是我不给你过……这……比如,你能翻译出evening dress是什么意思吗?
(对观众)是晚礼服!
小玲看着小艾、小伍。
小艾:evening是晚上吧,最适合大游戏!
小伍:dress是衣服,MM总吵着买!
小玲:哦!老师,我知道了!是夜行衣!
老师摇摇头。(下)
小玲:不行,我得找老师去
这个我也演过,还是挺简单的,就是背词麻烦点
上半场
旁白:晚修时间,没有老师值班却鸦雀无声的课室里。校卡整齐的佩戴、埋头在书海之中的同学们,即使不全都是好学生,也都算得上是循规蹈矩的乖学生,他们洁白的校服如悬挂在教室上方的白炽灯般散发着青春与朝气的光芒。然而其中总有一个人,与此格格不入。
宋绯(看着语文书,头也不抬):第四小组倒数第三个女生,注意手机辐射。手机辐射使人加快衰老,特别是——女人!
全班:哈哈——
旁白:其中笑得最为夸张的是这个班唯独不穿校服,白皙胜雪的肤色,黑色的穿着冷漠而张扬,与班上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的女生,蓝澈。
蓝澈(干脆将手机从桌底放到了桌面上,按下手机上的录音按钮,像专业女歌手那样扯开嗓子放声唱):女人啊女人,你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女人……
全班:哈哈!!
蓝澈(抬头向坐在讲台中央的宋绯送去一个挑衅的目光):这是我专门为你而唱的,我的好班长。你总是能激发我的创作灵感,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啊!等我有一天出专辑了,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你!
宋绯(头也不抬,语气沉着):嗓音不错,只是用错了地方。
蓝澈(见宋绯一如既往的沉着冷静,无故来气):你凭什么说我?!就因为你是众所周知的优等生,考清华北大的精英份子?!
宋绯:不要用你的嚣张,来挑战我的脾气。还有,你被记名了。(在记名本写下蓝澈的名字。)
旁白:记名本上,其他的被记名的同学都是用“正”字登记,而蓝澈的偏偏是用“反”字登记。
蓝澈(气消了一半,高昂着头耸了耸肩):无所谓,既然你这么爱记名就记吧。
蓝澈的同桌苏沐甜用胳膊肘轻轻推了推蓝澈,畏畏缩缩的拿着数学书挡着脸,侧头对蓝澈低声劝说:不要再惹班长生气啦……我,我怕她生气……
蓝澈立即板起脸,瞪着苏沐甜的目光咄咄逼人:你怕她生气就不怕我生气?你到底是她的好朋友还是我的好朋友?
苏沐甜:(吞吞吐吐)我……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完)我不愿看到你们吵架!(然后露出傻傻的单纯的一笑)也许,你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为什么你们不能和睦相处?
蓝澈忽然愣住了:为什么?(收起手机,开始陷入沉思:窗外,凝重的夜色妖娆如莲。也许,自己就如这凝重的夜色,将成长的心事藏在心底不肯说出,谁也看不到自己种种叛逆背后的孤单。其实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叛逆,这样没有目的的叛逆是否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下半场
旁白:晚修放学了,班上大部分的人都散去了。蓝澈坐在座位上旁若无人地哼哼唱唱,手中的笔跟着轻快的节奏转动。
蓝澈(深情忘我地歌唱):梦一场你我相守两不忘/任时光消逝成空再回想/……梦醒之后的黑夜你不在我身边/我情愿住在为你心碎的世界…”
旁白:忽然蓝澈手中的笔掉落在地,只见有个黑影走到她身边俯身捡起那支掉落的笔,并且交换给她。
蓝澈(尴尬地歪过头去,倔强的语气):……虽然我不想说谢谢,但还是谢了。
宋绯(淡然一笑):没什么,大家都是同学。
蓝澈(认真地看着宋绯很久,语气忽然变弱):……你们是不是忍了我很久?
宋绯:没有。(严肃地答,并且摇头)
蓝澈(难以置信,十分轻蔑地笑着,“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哈哈,虚伪!谁会相信?
宋绯:“你是我的梦”,这首歌你刚才唱的确实好听,富有深情、不做作,这应该是你真实的歌声吧?
蓝澈(有点苦笑地摇了摇头):呵呵,虚伪……你怎么知道刚才我唱的歌叫“你是我的梦”
宋绯:信不信由你,但我确实没必要骗你。哦,因为那也是我喜爱的一首歌。
蓝澈(笑眼里闪烁出星光般的泪花,点了点头):嗯,虚伪……那个,晚修的事我道歉。
宋绯(淡然一笑):没什么,我没怎么往心里去。
宋绯(在蓝澈旁边坐下,表情严肃,语重心长):无论是循规蹈矩的青春,抑或是叛逆张扬的青春,都好比开在铁路上的两辆火车,就算选择的方向截然相反,但还是会驶往同一个终点站。它们都能证明,青春来过这世上。
蓝澈(很认真的听,似懂非懂的样子):哦?
宋绯:我这样说,并不是因为我是优等生,而你是差等生,我也并不认为自己是优等生,所以你也不用在意自己是差等生。
蓝澈:嗯。
宋绯:优等生、差等生只是一顶虚无的帽子而已,并不能用来做我们骄傲或自卑的借口。其实我们也有许多地方都一样,没有多大的区别。
蓝澈(蹙起眉头,低头忖思):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旁白:透过玻璃窗,教室外的苏沐甜可以清晰地望见,白炽灯照耀下的宋绯与蓝澈之间的气氛此刻显得和谐,她舒心会意地一笑,仿佛隔着墙壁却能听见她们关乎青春的对话。
旁白:行走在叛逆的青春的你,若肯回过头来看一看,重新审视自己,那么你就会发现可以停靠的安全的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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