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之侠女》原文及译文

《聊斋志异之侠女》原文及译文,第1张

《聊斋志异之侠女》原文及译文

 引导语:《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下面是我为你带来的《聊斋志异之侠女》原文及译文,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原文:

 顾生,金陵人[1]。博于材艺,而家綦贫。又以母老,不忍离膝下,惟日为人书画,受贽以自给。行年二十有五,伉俪犹虚[2]。对户旧有空第,一老妪及少女税居其中。以其家无男子,故未问其谁何。一日,偶自外入,见女郎自母房中出,年约十八九,秀曼都雅[3],世罕其匹,见生甚避,而意凛如也[4]。生入问母。母曰:“是对户女郎,就吾乞刀尺[5]。适言其家亦止一母。此女不似贫家产。问其何为不字,则以母老为辞。明日当往拜其母,便风以意[6];倘所望不奢,儿可代养其母。”明日造其室,其母一聋媪耳。视其室,并无隔宿粮。问所业,则仰女十指[7]。徐以同食之谋试之,媪意似纳,而转商其女;女默然,意殊不乐。母乃归。详其状而疑之曰:“女子得非嫌吾贫乎为人不言亦不笑,艳如桃李,而冷如霜雪,奇人也!”母子猜叹而罢。

 一日,生坐斋头,有少年来求画。姿容甚美,意颇儇佻[8]。诘所自,以“邻村”对。嗣后三两日辄一至。稍稍稔熟,渐以嘲谑;生狎抱之,亦不甚拒,遂私焉。由此往来昵甚。会女郎过,少年目送之,问为谁。对以“邻女”。少年曰:“艳丽如此,神情何可畏”少间,生入内。母曰:“适女子来乞米,云不举火者经日矣。此女至孝,贫极可悯,宜少周恤之。”生从母言,负斗米款门,达母意。女受之,亦不申谢。日尝至生家,见母作衣履,便代缝纫;出入堂中,操作如妇。生益德之。每获馈饵,必分给其母,女亦略不置齿颊[9]。母适疽生隐处,宵旦号啕。女时就榻省视,为之

 洗创敷药,日三四作。母意甚不自安,而女不厌其秽。母曰:“唉!安得新妇如儿,而奉老身以死也[10]!”言讫,悲哽。女慰之曰:“郎子大孝,胜我寡母孤女什百矣。”母曰:“床头蹀躞之役[11],岂孝子所能为者且身已向暮,旦夕犯雾露[12],深以祧续为忧耳。”言间,生入。母泣曰:“亏娘子良多,汝无忘报德。”生伏拜之。女曰:“君敬我母,我勿谢也;君何谢焉”于是益敬爱之。然其举止生硬[13],毫不可干。

 一日,女出门,生目注之。女忽回首,嫣然而笑。生喜出意外,趋而从诸其家。挑之,亦不拒,欣然交欢。已,戒生曰:“事可一而不可再!”生不应而归。明日,又约之。女厉色不顾而去。日频来,时相遇,并不假以词色[14]。少游戏之,则冷语冰人。忽于空处问生:“日来少年谁也”生告之。女曰:“彼举止态状,无礼于妾频矣。以君之狎昵[15],故置之。请更寄语:再复尔,是不欲生也已!”生至夕,以告少年,且曰:“子必慎之,是不可犯!”少年曰:“既不可犯,君何私犯之”生白其无。曰:“如其无,则猥亵之语,何以达君听哉”生不能答。少年曰:“亦烦寄告:假惺惺勿作态[16];不然,我将遍播扬。”生甚怒之,情见于色,少年乃去。一夕,方独坐,女忽至,笑曰:“我与君情缘未断,宁非天数。”生狂喜而抱于怀。闻履声籍籍[17],两人惊起,则少年推扉入矣。生惊问:“子胡为者”笑曰:“我来观贞洁人耳。”顾女曰:“今日不怪人耶”女眉竖颊红,默不一语。急翻上衣,露一革囊,应手而出,则尺许晶莹匕首也。少年见之,骇而却走。追出户外,四顾渺然。女以匕首望空抛掷,戛然有声,灿若长虹,俄一物堕地作响。生急烛之,则一白狐,身首异处矣。大骇。女曰:“此君之娈童也[18]。我固恕之,奈渠定不欲生何!”收刃入囊。生曳令入。曰:“适妖物败意,请来宵。”出门径去。次夕,女果至,遂共绸缪诘其术,女曰:“此非君所知。宜须慎秘,泄恐不为君福。”又订以

 嫁娶,曰:“枕席焉[19],提汲焉[20],非妇伊何也业夫妇矣,何必复言嫁娶乎”生曰:“将勿憎吾贫耶”曰:“君固贫,妾富耶今宵之聚,正以怜君贫耳。”临别嘱曰:“苟且之行[21],不可以屡。当来,我自来;不当来,相强无益。”后相值,每欲引与私语,女辄走避。然衣绽炊薪,悉为纪理,不啻妇也。

 积数月,其母死,生竭力葬之。女由是独居。生意孤寝可乱,逾垣入,隔窗频呼,迄不应。视其门,则空室扁焉。窃疑女有他约。夜复往,亦如之。遂留佩玉于窗间而去之。越日,相遇于母所。既出,而尾其后曰:“君疑妾耶人各有心,不可以告人。今欲使君无疑,乌得可然一事烦急为谋。”问之,曰:“妾体孕已八月矣,恐旦晚临盆[22]。 ‘妾身未分明’[23],能为君生之,不能为君育之。可密告母,觅乳媪,伪为讨螟蛉者[24],勿言妾也。”生诺,以告母。母笑曰:“异哉此女!聘之不可,而顾私于我儿。”喜从其谋以待之。又月余,女数日不至。母疑之,往探其门,萧萧闭寂。叩良久,女始蓬头垢面自内出。启而入之,则复阖之。入其室,则呱呱者在床上矣[25]。母惊问:“诞几时矣”答云:“三日。”捉绷席而视之[26],则男也,且丰颐而广额[27]。喜曰:“儿已为老身育孙子,伶仃一身,将焉所托”女曰:“区区隐衷,不敢掬示老母。俟夜无人,可即抱儿去。”母归与子言,窃共异之。夜往抱子归。

 更数夕,夜将半,女忽款门入,手提革囊,笑曰:“我大事已了,请从此别。”急询其故,曰:“养母之德,刻刻不去诸怀。向云‘可一而不可再,者,以相报不在床第也[28]。为君贫不能婚,将为君延一线之续。本期一索而得[29],不意信水复来[30],遂至破戒而再。今君德既酬,妾志亦遂,无憾矣。”问:“囊中何物”曰:“仇人头耳。”检而窥之,须发交而血模糊。骇绝,复致研诘。曰:“向不与君言者,以机事不密,惧有宣泄。今事已成,不妨相告:妾浙人。父官司马[31],陷于仇,彼籍吾家[32]。妾负老母出,隐姓名,埋头项[33],已三年矣。所以不即报者,徒以有母在;母去,又一块肉累腹中,因而迟之又久。曩夜出非他,道路门户未稔,恐有讹误耳。”言已,出门。又嘱曰:“所生儿,善视之。君福薄无寿,此儿可光门闾。夜深不得惊老母,我去矣!”方凄然欲询所之,女一闪如电,瞥尔间遂不复见[34]。生叹惋木立,若丧魂魄。明以告母,相为叹异而已。后三年,生果卒。子十八举进士,犹奉祖母以终老云。

 异史氏曰:“人必窒有侠女,而后可以畜娈童也[35]。不然,尔爱其艾,彼爱尔娄猪矣[36]!”

 注释:

 [1]金陵:今江苏南京市。战国时楚置为金陵邑,故名。

 [2]伉俪 (kàng lì亢历):配偶,此指妻子。伉,相当。俪,并也。古以成对的鹿皮,为定婚用物,见《仪礼·士昏礼》。

 [3]秀曼都雅:秀丽美雅。曼,美,长。都,美。

 [4]凛如:犹凛然,严肃可畏的样子。

 [5]乞刀尺:借剪刀和尺子。乞,借、讨。

 [6]风:同“讽”,从侧面示意。

 [7]仰女十指:依靠女郎针黹(缝纫、刺绣)为生。唐秦韬玉《贫女》诗:“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十指,双手。

 [8]儇 (xuān轩)佻:轻佻;轻薄浮滑。

 [9]略不置齿颊:意谓不作感谢之言。齿颊,犹言口舌、言语。

 [10]老身:旧时老妇自称。

 [11]床头蹀躞 (dié xiè迭泄):指床前侍奉其母的杂役。蹀躞,小步走路的样子。

 [12]犯雾露:外感致病;此指罹病而死,《史记·淮南厉王长传》:“逢雾露病死。”雾露,指风寒。

 [13]生硬:不柔和。硬,据二十四卷抄本,底本作“哽”。

 [14]假以词色:给以表示友好的话语和脸色。假,给予。

 [15]狎:据二十四卷抄本,底本作“暇”。

 [16]假惺惺:装假。此指假装正经的人,是对侠女的蔑称。

 [17]籍籍:形容声响纷乱。

 [18]娈 (luǎn峦)童:旧时被当女性玩弄的男童。娈,美好。

 [19]枕席:喻男女同居。

 [20]提汲:从井中提水,喻操持家务。

 [21]苟且之行:此指男女私会。

 [22]临盆:分娩。

 [23]妾身未分明:我的身份尚未明确;此指侠女与顾生没有公开的夫妇名份。杜甫《新婚别》:“妾身未分明,何以拜姑嫜。”妾,古代妇女自称的谦词。

 [24]螟蛉 (míng íngl名伶):养子。《诗·小雅·小宛》:“螟蛉有子,蜾赢负之。教诲尔子,式彀似之。”后因称义子为“螟蛉”。螟蛉,是一种飞蛾的幼虫,蜾赢捕来喂养自己的幼虫,古人错认为蜾蠃以螟蛉为养子。

 [25]呱呱 (gū ūg咕咕)者:指婴儿。呱呱,婴儿的哭声。

 [26]捉绷席:指抱起婴儿。捉,抱持。绷席,犹言“襁褓”。

 [27]丰颐而广额:下巴丰满,上额广阔;指面庞方圆。

 [28]床第 (zǐ子):犹“枕席”。

 [29]一索而得:《易·说卦》:“震一索而得男。”索,求索。此谓初次欢会,即可孕胎。

 [30]信水:月经。

 [31]司马:官名。明清时称府同知为“司马”。详《陆判》注。[32]籍吾家:抄没我家财产。籍,没收、登记。

 [33]埋头项:隐藏不敢露面。

 [34]瞥尔间:转眼间。尔,语末助词。

 [35]畜:养。

 [36]“尔爱”二句:你爱他这个公猪,他就爱你的那个母猪了。意指你爱娈童,娈童就要爱你的妻室。艾豭、娄猪之喻,语出《左传·定公十四年》:“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

 译文:

 金陵地方有个姓顾的书生,多才多艺,可是家里很穷。因为母亲年老,顾生不忍外出,只靠每天卖字卖画,挣几个钱维持生活。顾生都快25岁了,可是还没娶上媳妇。顾家的对门本是一座空房子,一个老太太领个大姑娘租下来住进去了。因为那家没有男人,所以顾生与她们没有来往。一天,顾生从外面回来,迎头碰见一个姑娘从他妈妈的屋中走出来,年纪十八九岁,长得秀丽文静,世上少有,看见顾生也没回避,可是表情很严肃。顾生进屋问妈妈,妈妈说:“那是对门的姑娘,来咱家借剪刀、尺子。刚才她说家里只有一个老妈妈。娘看这个姑娘不像是穷人家的。娘问她咋不嫁人,她说母亲年纪大了,需要她侍候。赶明儿个,娘过去看看她妈,探探口气,如果不要很多彩礼,咱养活她们。"

 第2天,顾老太太到对面人家串门去了,姑娘的妈妈是个聋老太太。看看屋中,连隔夜的米都没有。过日子全指望姑娘给人家做针线活。坐一会之后,顾老太太慢慢地说出了来意,娶她姑娘作儿媳妇,顾家负责养活老太太。看样子老太太没啥不愿意的,只是还要同女儿商量商量。可是女儿默默不发一言,好像不大乐意。于是顾老太太也就告辞回家了。回家后对儿子把经过说了一遍,然后说:“那个姑娘大概是嫌咱们家穷吧那个姑娘见人不言也不笑,艳如桃李,冷若霜雪,真是个奇怪的人。”顾家母子猜了一阵,叹息一回,也就罢了。

 一天,顾生在房门口坐着卖画,有个小伙子来买画,人长得很漂亮,很精明。顾生问他从哪里来,他说是邻村的。嗣后,隔两三天就来一趟。渐渐熟悉了,两人经常说笑闹着玩。一次顾生把他搂在怀里,那小伙子也不挣脱。此后,两人交往得更腻了。一次,小伙子在顾家碰上对门那个姑娘。问顾生这个姑娘是谁,顾生回答说是邻居的女儿。小伙子说:“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态度却那么严肃,令人害怕呢”过了一会儿,顾生到妈妈房里去,顾母说:“刚才对门姑娘来借点米,说是一天多揭不开锅盖了。这个姑娘挺孝顺,穷得可怜,咱们应该帮助帮助她。”顾生听母亲的话,背了一斗米送到对门去了,并把母亲的意思同姑娘说了一遍。姑娘留下了米,也没有道谢。姑娘每逢到顾家,看见老太太作针线活,便拿过来替顾母缝纫;屋里屋外的杂活也给干,就像儿媳妇一样。顾生很是感激,每当有人赠送一些好吃的,顾生便分一些送给姑娘的妈妈吃。姑娘对此也不说什么。

 一次,顾母下体长了一块疮,疼痛难熬,日里夜里不停地叫唤。姑娘到床边问候,并给老太太擦洗上药,每天三四次。顾母心里很过意不去,可是姑娘却一点也不嫌脏。顾母说:“唉,怎样才能娶个像你这样的儿媳妇,侍候我到死呢!”说罢,难过得掉下了眼泪。姑娘安慰顾母说:“您的儿子是个大孝子,比我们家孤女寡母的强过一百倍。”顾母说:“像床边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能是孝子的活吗况且我一天比一天老了,一旦有个好歹,连个孙儿孙女都没有,我真发愁啊。”正说话间,顾生进屋来了!顾母哭泣着说:“欠大姑娘的情太多了,你可不能忘了报答人家呀。”顾生恭恭敬敬地给姑娘行了个礼。姑娘说:“您关心我的妈妈,我并没有道谢;我侍候您的母亲,又何必谢呢”顾生对姑娘更敬爱了。然而,姑娘的态度仍很严肃,顾生丝毫也不敢触犯她。

 一天,姑娘回家。顾生两眼从后面盯着姑娘看个不停。姑娘忽然回过头来,对顾生很妩媚地笑了一笑。顾生喜出望外,连忙紧跟着姑娘到她家去了。对她挑逗,她也并没拒绝,两人高高兴兴地交欢了。之后,姑娘告诫顾生:“事可一而不可再。”顾生没答碴儿,回家了。第二天,顾生又约会姑娘。姑娘板着而孔,一眼也不看他,就走了。 姑娘经常到顾家来,不时与顾生见面。总是一本正经的。顾生稍微说句亲热的话,姑娘都冷冰冰地给顶了回去。一天,姑娘忽然在没人的地方问顾生:“经常来串门的小伙子是谁” 顾生如实回答了她。姑娘说:“他的举止动作,对我太无礼了。因为是你的相好的,所以我一直没有计较。请你转告他,再要是那样无礼,他可别想活了!”晚上,顾生把邻女这番话告诉了小伙子,并说:“你可老实点,那个姑娘不好惹。”小伙子说:“她既然不好惹,你怎么偷偷地把她惹了”顾生忙矢口否认。小伙子说:“既然你俩清白无事,那些话又是怎么到你耳朵里的'呢”顾生被问住了。小伙子说:“我也请你转告她,别假惺惺地装相,否则,我将把你们那件事四处张扬出去。”顾生一听,很生气,小伙子于是告辞走了。

 一天傍晚,顾生正在屋中独坐,姑娘忽然来了,笑着说:“我同你的缘分没断,岂不是天数么。”顾生听后,高兴得发了狂一般,将姑娘紧紧地拥抱在怀里。猛然间,听到刷刷的脚步声,顾生和姑娘都吓了一跳,刚站起身,只见那个小伙子推开门进来了。顾生惊问道:“你来干什么”小伙子笑着说:“我来看看那个贞洁的人啊。”瞅着姑娘又说道:“今天不怪人吧”姑娘气得满脸通红,眼眉都立起来了,默默地不发一言。只见她急忙翻开上衣,露出了一个小皮口袋。顺手抽出一把一尺来长的铮亮的匕首。小伙子一看,吓得回头就跑。姑娘追出房门,周围一看,悄无人迹。邻女将匕首往空中一掷,唰的一声,光闪闪像一道长虹,立刻,一件东西从空中就掉了下来。顾生拿过灯来一照,原来是一只白色的狐狸,脑袋和身子分家了。顾生吓了一大跳。邻女说:“这个就是你的那个相好的。我本来饶了他,可是他偏偏不愿活,我又有什么法子。”说着,把匕首又放回小皮口袋里了。顾生拽着她,让她进屋,她说:“刚才让妖精破坏了兴致,请等明晚上吧。”说罢,出门径自走了。

 第二天晚上,邻女果然又来了。顾生同她又欢会了一次。顾生问她有什么法术,她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要保守秘密,泄露出去恐怕给你惹祸。”顾生又同她商量婚期,她说:“我们在一起也同床共枕了,提水烧饭这些家务活我也做了,我这还不算是媳妇么咱们业已是夫妻了,又何必谈什么婚期呢”顾生说:“难道你是嫌我穷吗”姑娘说:“你是穷,可我就富么今晚上与你欢聚,正是因为可怜你穷啊。”临别的时候,叮嘱顾生道:“咱们这种苟且的行为,不应该经常有。应当来的时候,我自会来;不应当来,你强迫我也没用。”以后,顾生每逢与她见面的时候,总想到一边说几句体已话,可是姑娘每次都躲开了。然而,缝衣做饭等家务,一一照常料理,一点也不亚于媳妇。

 数月之后,姑娘的母亲死了。顾生一手给办完了丧事。姑娘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顾生以为她孤单单的,可以好接近了。一天,跳墙到了她家,隔着窗户连声地招呼她,一点回声也没有。看看门,只见上了锁。顾生怀疑姑娘同别人还有约会。所以不在家。夜里,顾生又去了一趟,还像白天一样。顾生解下腰上的佩玉,放在窗子上就走了。

 第2天,顾生在妈妈的屋里同姑娘见面了。顾生一出屋,姑娘跟着也出来了,同顾生说:“你怀疑我了吗每人都各有心事,不愿告诉别人。现在我想不让你有怀疑,又怎么行呢但是有件事情急需你给出个主意。”顾生问是什么事,邻女答道:“我已怀孕8个月了,恐怕早晚就要生产了。我的身份不清楚,我只能给你生个孩子,却不能给你抚养孩子。你可以悄悄地告诉妈妈,雇一个奶妈子,对外边就说你要了个孩子。不要提到我。”顾生应允了,并告诉了妈妈。顾母笑着说;“这个丫头真奇怪!明媒正娶不干,暗中却愿意跟我儿于。”于是高高兴兴地按姑娘的计划布置好了。

 过了一个多月,姑娘一连好几天不过来了。顾母不放心,就到对门去了,一看大门关得严严的,院里静悄悄没点声音。顾母敲了半天门,姑娘才蓬头垢面地从屋里出来。开了门,让进顾母,又把门关上了。顾母进屋一看,床上有一个小孩。顾母惊问道:“生下几天了”姑娘答道:“3天了。”顾母解开襁褓一看,还是个小男孩,长的方头大脸的。顾母高高兴兴地说:“孩子,你给我老婆子生了个孙子,可你孤单单的,依靠谁呀”姑娘说:“我有些心事,不敢向妈妈您讲出来。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您把孙子抱家去吧。”顾母回家后同儿子一五一十都说了,娘儿俩都感到很奇怪。顾生乘夜过去将儿子抱了回来。

 几天过去了。一天。将近半夜的时候,姑娘忽然敲门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皮口袋,进屋笑着对顾生说:“我的大事已经办完了,特来向你告别。”顾生急忙询问原委,姑娘说:“你关心、扶养我老母亲的情义,一刻我也没有忘记。过去我对你说‘可一而不可再’,是因为我觉得报答你的情义不在于床上。因为你家贫,娶不起媳妇,我是为了给你延续后代。本来想,一次就能有小孩,不成想,一词之后并没怀孕,所以不得已又确了一次。今天,我总算报答了你的情义。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再也也不感到遗憾了。”顾生问:“口袋里装的什么”姑娘说:“仇人的脑袋。”顾生打开一看,只见头发,胡子搅在了一起,血肉模糊。这一看,几乎将顾生吓死。反复询问,姑娘才说:“一向不同你讲的缘故,就是怕因事情不保密,走漏了消息。今天事情已办完了,不妨告诉你。我的爸爸是司马,被仇人陷害,我们家也被抄了。我背着老母逃了出来,隐姓埋名,不敢出头露面,到如今整整3个年头了。之所以不马上报仇,只是因为有老母在;妈妈死后,我又怀了孩子,因而又耽搁下来了。前几天夜里我出去不是干别的,是去探探仇人家的门户,道路;不熟悉,怕搞错了。”说罢,出门去了。在门外,又回过头来对顾生说:“我生的那个孩子,你要好好照顾他。你的福气小。寿命短。这个孩子将来有出息,能光宗耀祖。夜深了,不去惊动老妈妈了,我走了!”顾生很难过,正要问问她到哪里去。只见姑娘一闪身,像闪电一般,转眼之间就不见了。顾生木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丢了魂似的,不胜惋惜,惆怅。天明后,告诉了妈妈,母子二人唯有相对惊叹而已。

 3年以后,顾生果然死了。他的儿子18岁时中了进士,孝敬祖母,养老送终。

 异史氏说:“一个人必须家中有像侠女那样的老婆,然后才可以养男妾。不然的话,你爱他爱得像公猪发情似的,他就会爱你的老婆,把你老婆当母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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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松龄(1640年6月5日-1715年2月25日),字留仙,又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清代著名的小说家、文学家、散文家、志怪学家、诗人。

根据记载,蒲松龄只有一个妻子,姓刘,夫妻感情很好,但是后来因病早逝。

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蒲松龄没有娶两个新娘。

  一、《聊斋志异》之《小翠》的古文翻译:

  王太常,是江浙一带地方的人。他童年时,有一次白天卧床休息,忽然天色变得黑暗,雷电交加,一只比猫大一点的动物跳上床,躲在他身边.辗转不肯离开。一会雨过天晴,那动物便走了。这时他才发现不是猫,怕得不得了,隔着房间喊他哥哥。兄长听他讲明原委,高兴地说:“兄弟将来一定会做大官,这是狐狸来躲避雷劫的。”后来,他果然少年就中了进士,从知县一直做到监察御史。 ­

  王太常有个儿子名叫元丰,是个傻子,十六岁了,还分不清雌雄。就因为傻,乡里人谁也不肯把女儿嫁给他。王太常很是发愁。 ­

  有一天,有个老妇人领着一个姑娘找上门来,说是愿把姑娘嫁给王家做媳妇。那姑娘满脸带笑,漂亮得像天上的仙女。王太常全家很高兴,问那老妇人姓名,她自称姓虞,女儿名叫小翠,已经十六岁了。商量聘金时,老妇人说:“这孩子跟着我,吃糠还不得一饱。一旦住在这高房大屋里,有丫头仆妇供她使唤,有山珍海味给她吃,只要她舒心如意,我就心安了。这又不是卖青菜,还要讨价吗?”王夫人大喜,热情地招待了她们。老妇人叫女儿拜见了王太常夫妇,吩咐道:“这就是你的公公婆婆,你得好生侍奉他们。我很忙,先回去三两天,以后还要来的。”王太常叫仆人备马相送。那老妇人说她家离这儿不远,不必麻烦了,说完出门径自走了。小翠倒也没显出悲伤和依恋不舍的样子,就在带来的小箱子里翻寻花样,准备做活。王夫人见她很大方,心里很是喜欢。过了几天,老妇人未如约而来。王夫人问小翠家住哪里,她只是露出一副痴憨的样子,竟不知家住在哪里,怎么个走法。王夫人便收拾了另外一个院子,让小夫妇完婚。亲戚们听说王太常找了个穷人家的女儿做媳妇,不免暗地嘲笑一番。可后来见小翠伶俐漂亮,都大吃一惊,从此就再也不议论什么了。 ­

  小翠很聪明,会看公婆的脸色行事,老夫妇也特别疼爱她,唯恐她嫌元丰傻。小翠却有说有笑,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是小翠太爱玩耍,常用布缝成个球,踢着玩,穿上小皮鞋,一踢就是好几十步远,骗元丰跑去拾取。元丰和丫鬟们跑来跑去,往往累得满身大汗。一天,王太常偶然经过,球从半空中飞来,拍的一声,正好打在脸上。小翠和丫鬟们连忙溜走,元丰还傻乎乎地跑过去拾。太常大怒,拣起块石子投过去,正打中儿子。元丰趴在地上又哭又闹。王太常回到房里,将事情的经过向夫人说了一遍,夫人过来斥责了小翠一顿。小翠一点不在意,低头微笑着,用手指在床沿上划来划去。夫人走后,她又照样胡闹,把胭脂粉抹在元丰的脸上,涂得五颜六色,像个花面鬼。夫人一见,气极了,叫小翠来怒骂一顿。小翠靠着桌子玩弄衣带,不害怕,也不吭声。夫人无可奈何,只得拿儿子出气,把元丰打得大哭大叫,小翠这才变了脸色,跪在地上求饶。夫人消了气,丢下棍子走了出去。 ­

  小翠把公子扶到卧室里,替他掸掉衣裳上的尘土,用手绢给他擦脸上的泪痕,又拿红枣、粟子给他吃。元丰止住啼哭,又高兴起来。小翠关上房门,把元丰扮做楚霸王,自己穿上艳丽的衣服,腰束得很细,扮成虞姬,姿态轻盈地跳起舞来。有时又把公子装扮成沙漠国王,自己头上插上野鸡翎子,手抱琵琶,丁丁铮铮地弹个不停,满屋子里充满了笑声。一天到晚,总是这样。王太常因为儿子傻,也就不忍心过分责备、埋怨小翠,即使偶而听到,也只好装聋作哑。 ­

  与王家同一巷子里,还住着一位王给谏,中间相隔只十几家,但王太常和王给谏向来不和。那时正逢三年一次的官吏考核,王给谏嫉妒王太常做了河南道台,想找机会暗算一下。王太常知道了,心里很着急,可是想不出对付的办法来。 ­

  一天晚上,王太常睡得很早。小翠穿上太官上朝的服装,装扮成吏部尚书的模样,剪了一些白丝绒做成大胡子戴上,又叫两个丫鬟穿上青衣装成官差,偷偷地从马棚里牵出马来,说是“去拜见王先生”。到了王给谏的大门口,便用马鞭打自己的从人,说:“我是要看王侍御的,谁要看什么王给谏啊!”拨转马头就走。到了自家门口,门房以为真的是吏部尚书来了,赶紧跑到上房向王太常禀报。王太常连忙起身出外迎接,才知道是儿媳妇开了个大玩笑。王太常气得脸色发白,一甩袖子回到房里,对夫人说:“人家正找咱的岔,想整治咱家,这可倒好,媳妇反而闹出这种丑事,咱家灾难临头了!”夫人也气得不得了,跑到小翠房里,又是训斥,又是责骂。小翠只是嘿嘿地傻笑,并不分辩。打她吧,不忍下手;休掉她吧,又无家可归。夫妇二人百般悔恨,一宿都没有睡好。 ­

  这时吏部尚书某公正声势显赫,他的穿着打扮和那天小翠装扮的一模一样。因此王给谏也以为真是吏部尚书,屡次派人到王太常门口打听消息。等了半夜,还没见吏部尚书出来,他怀疑吏部尚书和王太常正在商议什么机密大事。第二天早朝,王给谏见了王太常,便问道:“昨晚尚书到府上拜访了吧?”王太常以为他有意讥讽,满面羞惭,只是低声含糊地应了两个“是”字。王给谏越发怀疑了,从此不敢再暗算王太常,反而极力和他交好。王太常探得内情,暗暗高兴,但私下仍叮嘱夫人劝小翠以后不要再胡闹了。小翠也笑着答应下来。 ­

  过了一年,朝中首相被免职。恰好有人写了一封私信给王太常,误送到王给谏家里。王给谏大喜,便先托一位和王太常有交情的人,以此为要挟,向他借一万两银子。王太常拒绝了。王给谏又亲自上门来谈。王太常忙寻找官服,哪知怎么也找不到了。王给谏等了好一会,以为王太常摆架子,有意怠慢,气忿地正要离开,忽见元丰身穿皇帝的龙袍冠冕,有个女子从门内把他推了出来。王给谏一见吓了一跳,假意含笑,抚慰公子,把衣冠脱下来,交给从人带走了。等到王太常赶出来,客人已经走了。 ­

  王太常得知缘故,立时吓懵了,脸色如土,大哭道:“真是祸水啊!闯下这滔天大祸,眼看咱全家就要被抄杀满门了!”说着和夫人拿着棍杖去打小翠。小翠早已知道了,关紧房门,听凭他们叫骂,全不理睬。王太常见此情景,更是火上浇油,拿起斧子要劈门。这时,小翠在门里笑着劝公公说:“爹爹不要生气,有我在,各种刑罚自然由我承担,定不要您二老受牵连。爹爹要劈死我,这是想杀人灭口吗?”王太常一听有道理,这才把斧子扔下。 ­

  王给谏回去,果然上奏皇帝,揭发王太常谋反,有龙袍、皇冠为证。皇帝惊讶地打开验看,原来所谓皇冠是高梁秸子编的,龙袍乃是个破旧的黄布包袱皮。皇帝生气了,责怪王给谏诬陷好人。皇帝又把元丰叫来,一看,原来是个白痴。皇上笑了:“这样的傻瓜能当皇帝吗?”就交给法司看管。王给谏又指控王太常家中有妖人。司法官吏把王家的丫鬟仆人拘去审讯,大家都说:“哪有妖人?只有个疯疯颠颠的媳妇和一个痴呆呆的儿子,整天闹着玩儿罢了。”四邻八舍也是这样讲。这件案子才审定了,判王给谏诬告,充军云南。从这以后,王太常觉得小翠很不平常,又因为她母亲一去不回,就揣度媳妇莫非是个仙女吧!就让王夫人去询问。小翠只是笑,一句话也投有。夫人再三追问,小翠捂着嘴,笑道:“我是玉皇大帝的亲生女儿,娘还不知道吗?” ­

  过了不久,王太常又升了官。这时他已经五十多岁了,经常为没有孙子而发愁。 ­

  小翠过门已经三年了,每夜都和公子分床睡眠。夫人就派人把公子的床搬走,嘱咐他和小翠睡一张床。过了几天,公子就找夫人告状了:“那张床搬走了,怎么老不归还?小翠每夜都把脚搁在我肚皮上,压得我都喘不过气来!又好掐人家的大腿……”丫鬟仆妇们听了都捂着嘴吃吃地笑,夫人连喝带打地把他赶走了。

  一天,小翠在房里洗澡,元丰见了,要和她同浴。小翠笑着拦阻他,叫他等一下。小翠洗完澡出来,把热水倒在大瓮里,然后给公子脱去衣裳,和丫鬟扶着他下了瓮。公子觉得非常闷热,大叫着要出来,小翠不听,又用被子给他蒙上。过了一会儿,没有声响了,打开一看已经死去。小翠很坦然地笑着,一点也不惊慌,慢慢地把公子抬出来放在床上,给他擦干身子,随后盖上两床被子。夫人听到儿子洗澡给闷死了,嗷嗷哭着跑了来,骂着说:“疯丫头,怎么把我儿子给弄死了!”小翠微微一笑,说:“这样的傻儿子,还不如没有哩!”夫人一听这活,更是气得发疯,用头去撞小翠。丫鬟们连忙把夫人拉开。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丫鬟跑来报告:“公子哎哟着起来啦!”夫人收住眼泪,过去抚摸元丰,见他咻啉地喘着气,浑身冒大汗,把棉被也湿透了。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汗也完了,元丰睁开了两眼,四下张望。看家里的人,好像一点不认识,开口说:“回想过去的事,真像做梦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呀?”夫人听了这话,好像不是出自傻子之口,觉得很奇怪,领着他见王太常。太常多方试探,果然不傻了。一家都高兴得不得了,真是如获至宝。老两口又暗暗地叫仆人把原先抬走的床再抬回去,放在原处,铺好被褥。第二天再去看,被褥一动没动。从那以后,元丰的痴病再也没有复发,夫妻二人非常和谐,出出进进,形影不离。又过了一年多,王太常被王给谏一党的人弹劾,罢了官,还要受处分。王太常家中有个广西巡抚赠送的玉瓶,价值几千两银子,准备拿出来贿赂大官。小翠很爱这花瓶,常拿在手里玩。一次一不留神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她十分羞愧,忙去告诉公婆。老两口正为丢官而烦恼,一听玉瓶摔碎了,气上心头,齐声责骂小翠。小翠气忿地走出房门,对元丰说:“我在你家几年,替你家保全的不止一只花瓶,怎么就这么不给我一点面子?老实对你说,我不是凡间女子,只因我母亲遭受雷劫时,受了你父亲的庇护,又因为咱们俩有五年的缘份,这才让我来到你家,一则是报恩,二则是了却这一点心愿。我在你家不知挨了多少骂,真是数也数不清了。我之所以没走,是咱俩五年缘分未满。如今我还能呆下去吗?”说罢,小翠气冲冲地走了出去。元丰追到门外,已经不知去向了。 ­

  王太常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但后悔已来不及了。元丰走进房里,见到小翠用过的脂粉和留下的首饰,睹物思人,不禁号啕大哭起来。白天不吃饭,晚上不睡觉,一天天瘦下去。王太常很着急,想赶快为他续娶,以便解除他的悲痛,可是元丰仍不快乐,只是找来一位名画师,画了一张小翠的像,每天供奉祷告不已。 ­

  这样差不多过了两年。一天,元丰偶然因事从外地归来。那时天色已晚,明月当空。村外原有他家一座花园。他骑马从墙外经过,听到墙里有笑声,便停下来,叫马夫拉住马,自己站在鞍子上,隔着墙朝里望去,看见有两个姑娘在园中戏耍,因为月亮被云彩遮着,朦胧不明,看不甚清楚。只听得一个穿绿衣裙的姑娘说:“死丫头,该把你赶出去!”穿红衣裙的姑娘说:“这是俺家的花园,你反倒赶我,到底该赶谁呀!”绿衣姑娘说:“真不害羞,不会做媳妇,被人家休了出来,还敢冒认是你家的花园哩。”红衣姑娘说:“总比你这没有主的老姑娘强得多!”元丰听话音很像小翠,便连忙喊她。绿衣姑娘一边走一边说:“我暂时不跟你争论,你的汉子来了!”红衣姑娘走过来,果然是小翠。元丰高兴极了。小翠叫他攀上墙头,接他过去,说:“两年不见,你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架子了。”元丰握着她的手,泪流满面,把思念之情详细给她讲了。小翠说:“我都知道,只是没脸再进你家大门。今天跟大姐在这里游玩,没想碰到了你,可见姻缘是逃不掉的。”元丰请她一同回去,小翠不肯;请她留在园中,她答应了。

  元丰打发仆人回家回禀夫人。夫人一听,又是惊,又是喜,便坐着轿子赶来。走进花园,小翠迎接跪拜。夫人拉着小翠的胳膊,老泪纵横,真诚地检讨以前的过错,简直不能谅解自己。又说:“如果你心里不怀恨我,就请你一同回去,让我的晚年得到安慰。”小翠坚决推辞,不肯答应。夫人因为这花园太荒凉,打算多派些丫鬟仆人来侍奉。小翠说:“别的人,我都不愿见,只要原先的那两个丫头。相处的日子长了,我很相信她俩,就让她俩来吧。照应大门,派个老仆人就行。别的人一概用不着。”夫人就按小翠说的做了,对外人就说是元丰在花园里养病。每天送给他们食物和日常用品。 ­

  小翠常劝元丰另外娶亲,元丰不依。过了一年多,小翠的面孔和声音渐渐和从前不一样了。把画像取出来一对,简直判若两人。元丰非常奇怪。小翠说:“你看我比以前美吗?”元丰说:“今天你美倒是美了,但是跟从前不一样了。”小翠说;“你这意思是说我老了?”元丰说:“你才二十几岁,怎么会老呢?”小翠笑了笑,把画像烧了,元丰要去拿,已经变成了灰烬。 ­

  一天,小翠对元丰说:“公公说我到死也不会生孩子。现在双亲都年老了,你又孤零零一个弟兄也没有,我不会生育,怕要贻误你们的宗嗣。你还是另娶一房妻子,早晚可以侍奉公婆,你两面跑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元丰答应了,就向钟太史家求亲。迎亲的日子快到了,小翠给新妇做了新的衣服和鞋袜,然后送到钟家去。新娘进门,她的容貌、言谈和举止,竟然跟小翠没有丝毫差异。元丰十分惊奇,到花园去找小翠。小翠已不知去向,问丫鬟,丫鬟拿出一块红巾,说:“娘子回娘家去了,留下这个叫我交给公子。”元丰展开红巾,上面系着一块玉玦,这是表示她永远与元丰分别了。元丰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便带着丫鬟回去。元丰虽然时刻想念着小翠,幸而见到新娘犹如见到了小翠一样。 ­

  元丰这才明白:和钟家女儿成亲的事,小翠早已料到了,因此她先化成钟家姑娘的模样,这样就可以安慰元丰后来对她的思念啊!­

  二、作者简介:

  蒲松龄(1640-1715)字留仙,一字剑臣,别号柳泉居士,世称聊斋先生,自称异史氏,现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洪山镇蒲家庄人,汉族。出生于一个逐渐败落的中小地主兼商人家庭。19岁应童子试,接连考取县、府、道三个第一,名震一时。补博士弟子员。以后屡试不第,直至71岁时才成岁贡生。为生活所迫,他除了应同邑人宝应县知县孙蕙之请,为其做幕宾数年之外,主要是在本县西铺村毕际友家做塾师,舌耕笔耘,近42年,直至1709年方撤帐归家。1715年正月病逝,享年76岁。创作出著名的文言文短篇小说集《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之颜氏》原文及译文

 引导语:《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俗名《鬼狐传》,是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短篇小说集。下面是我为你带来的《聊斋志异之颜氏》原文及译文,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原文:

 顺天某生,家贫,值岁饥,从父之洛。性钝,年十七,裁能成幅。而丰仪秀美,能雅谑,善尺牍,见者不知其中之无有也。无何,父母继殁,孑然一身,受童蒙于洛汭。

 时村中颜氏有孤女,名士裔也,少慧,父在时尝教之读,一过辄记不忘。十数岁,学父吟咏,父曰:“吾家有女学士,惜不弁耳。”钟爱之,期择贵婿。父卒,母执此志,三年不遂,而母又卒。或劝适佳士,女然之而未就也。适邻妇逾垣来,就与攀谈。以字纸裹绣线,女启视,则某手翰,寄邻生者,反复之似爱好焉。邻妇窥其意,私语曰:“此翩翩一美少年,孤与卿等,年相若也。倘能垂意,妾嘱渠侬合之。”女默默不语。妇归,以意授夫。邻生故与生善,告之,大悦。有母遗金鸦环,托委致焉。刻日成礼,鱼水甚欢。

 及睹生文,笑曰:“文与卿似是两人,如此,何日可成”朝夕劝生研读,严如师友。敛昏,先挑烛据案自哦,为丈夫率,听漏三下,乃已。如是年余,生制艺颇通,而再试再黜,身名蹇落,饔飧不给,抚情寂漠,嗷嗷悲泣。女诃之曰:“君非丈夫,负此弁耳!使我易髻而冠,青紫直芥视之!”生方懊丧,闻妻言,睒晹而怒曰:“闺中人,身不到场屋,便以功名富贵,似在厨下汲水炊白粥;若冠加于顶,恐亦犹人耳!”女笑曰:“君勿怒。俟试期,妾请易装相代。倘落拓如君,当不敢复藐天下士矣。”生亦笑曰:“卿自不知蘖苦,直宜使请尝试之。但恐绽露,为乡邻笑耳。”女曰:“妾非戏语。君尝言燕有故庐,请男装从君归,伪为弟。君以襁褓出,谁得辨其非”生从之。女入房,巾服而出,曰:“视妾可作男儿否”生视之,俨然一少年也。生喜,遍辞里社。交好者薄有馈遗,买一羸蹇,御妻而归。

 生叔兄尚在,见两弟如冠玉,甚喜,晨夕恤顾之。又见宵旰攻苦,倍益爱敬。雇一剪发雏奴为供给使,暮后辄遣去之。乡中吊庆,兄自出周旋,弟惟下帷读。居半年,罕有睹其面者。客或请见,兄辄代辞。读其文,虾然骇异。或排闼入而迫之,一揖便亡去。客见丰采,又共倾慕,由此名大噪,世家争愿赘焉。叔兄商之,惟冁然笑。再强之,则言:“矢志青云,不及第,不婚也。”会学使案临,两人并出。兄又落;弟以冠军应试,中顺天第四。明年成进士,授桐城令,有吏治。寻迁河南道掌印御史,富埒王侯。因托疾乞骸骨,赐归田里。宾客填门,迄谢不纳。

 又自诸生以及显贵,并不言娶,人无不怪之者。归后渐置婢,或疑其私,嫂察之,殊无苟且。无何,明鼎革,天下大乱。乃告嫂曰:“实相告:我小郎妇也。以男子阘茸,不能自立,负气自为之。深恐播扬,致天子召问,贻笑海内耳。”嫂不信。脱靴而示之足,始愕,视靴中则絮满焉。于是使生承其衔,仍闭门而雌伏矣。而生平不孕,遂出资购妾。谓生曰:“凡人置身通显,则买姬媵以自奉,我宦迹十年犹一身耳。君何福泽,坐享佳丽”生曰:“面首三十人,请卿自置耳。”相传为笑。是时生父母,屡受覃恩矣。搢绅拜往,尊生以侍御礼。生羞袭闺衔,惟以诸生自安,终身未尝舆盖云。

 异史氏曰:“翁姑受封于新妇,可谓奇矣。然侍御而夫人也者,何时无之但夫人而侍御者少耳。天下冠儒冠、称丈夫者,皆愧死矣!”

 译文:

 顺天有个书生,家中很穷,遇上荒年,跟随父亲到了洛阳。他生性迟钝,十七岁了,还写不出一篇完整的文章。然而却仪表文雅,相貌秀美,很会谈笑,善写书信,看见他的人并不知道他肚子里其实没有多少学问。不久,父母相继去世,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在洛汭一带教私塾度日。­

 当时村子里颜家有个孤女,是名士的后代,从小聪明。父亲活着时,曾教她读书,只学一遍就记住了。十几岁时,就学父亲的样子吟诵诗文。父亲说:“我家有个女学士,可惜不是男的。”因此特别喜欢她,期望为她选择一个做高官的女婿。父亲死后,母亲仍然坚持这个选婿目标,三年没有成功,母亲也去世了。有人劝颜氏找个有才学的文人,颜氏认为很对,但还没有着落。­

 有一次,邻居的妇人**过来,同她攀谈,拿着用字纸包着的绣线。颜氏打开一看,字纸原来是那个顺天书生写的书信,寄给邻居妇人的丈夫的。颜氏反复阅读,似乎有好感,邻家妇人看透了她的心思,悄悄对她说:“这少年风度翩翩,很秀美,同你一样也是没有父母,年龄也相仿。你如果有意,我嘱托丈夫为你们撮合。”姑娘脉脉含情,没有说话。邻妇回去,把意思告诉丈失。邻生本来就同这书生很要好,便告诉了书生。书生非常高兴,就把母亲遗留给他的金鸦指环,托邻生转给颜氏作聘礼。几天后举行了婚礼,夫妻二人如鱼得水,十分欢乐。及至看了书生的文章,颜氏笑着说:“你写的文章和你像是两个人,像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考中”于是早晚劝书生攻读,像老师一样严厉。到黄昏时,自己先点灯坐在桌前吟诵,为丈夫作表率,直到三更才罢休。­

 这样过了一年多,书生对科举应试的八股文章已很精通,可是几次投考都名落孙山,困顿失意,茶饭不进,寂寞愁闷得悲痛哭泣,颜氏责备他说:“你不像个男子汉!如果让我换了发髻改成男人衣冠,我看那高官显位,如同拾取草芥一样容易!”书生正在懊丧,听了妻子的`话,怒视着她生气地说:“你是不出闺房的人,没到过考场,就以为功名富贵像你在厨房提水煮粥一样容易。如果把男人的冠给你戴在头上,恐怕也和我一样。”颜氏笑着说:“你不要生气。到了考试的日期,请让我换了衣冠,代你应考。倘若也像你一样落拓,我当再不敢小看天下的读书人。”书生也笑着说:“你不知黄柏苦的味道,真应该让你去尝一下。只怕你换装后露出破绽,让乡邻笑话。”颜氏说:“我不是说笑话。你说过顺天有你的老家,让我换上男装跟你回去,假称是你弟弟,你从婴儿时就出来了,谁能辨出真假”书生答应了她。颇氏进了内屋,换了男人的衣服出来,说:“你看可以充作男人吗”书生仔细看她,俨然一个顾影自怜的俊美少年。书生高兴极了,向邻居一一告别,有交情好的稍微给他点馈赠。书生买了一头瘦驴,载着妻子回了老家。­

 书生的堂兄还在,见两个堂弟美如冠玉,很喜欢,早晚都来照顾他们。又见他们起早贪黑地用功读书,更加爱护尊敬他们,雇了一个小僮供他们使唤。到了黑天,颜氏和丈夫就打发小僮回去。乡里有吊丧、喜庆之事,书生自已去周旋,颜氏总是在家中读书。住了半年,很少有人见过颜氏的面。客人有时求见,哥哥总是代为辞谢。有人读了颜氏的文章,惊奇地赞叹不已。有时有人忽然闯入来相见,颜氏作个揖便回避了。客人见其丰采,又都倾倒,由此名声更大起来。一些世家争相招赞做女婿,堂兄来商议,颜氏只是一笑;再强求,就说:“我立志取得高官,不考中决不结婚。”到了考试的日子,两人一齐去投考,书生又落榜,颜氏则以科试第一名而参加乡试,考中顺天府乡试第四名。第二年又考中进士,授桐城县令。因治理有方,不久又升迁河南道掌印御史,富贵如同王侯。后来托病请求退职,被赐卸任返乡。家中常常宾客盈门,但颜氏始终辞谢不见。从儒生开始到显贵,从不提婚娶,人们没有不觉得奇怪的。回乡后,颜氏渐渐购置婢女,有人疑心这里面有私情,堂嫂留心观察,确实没有不正当的行为。­

 没过多久,明朝灭亡,天下大乱。颜氏这才告诉堂嫂说:“实言相告,我是你堂弟的妻子。因为丈夫平庸,不能自立,我才负气女扮男装求得功名,深怕传扬出去,致使天子召问,让天下人耻笑。”堂嫂不相信,颜氏便脱下靴子,让堂嫂看自己的脚,堂嫂才惊异起来。再看靴子里,塞满了碎棉絮。此后,颜氏让书生承袭了官衔,她则闭门做起深闺女人。又因她一生没有怀孕,便出钱让丈夫买妾。还对书生说:“凡是身居显贵的人,都要买姬妾侍女供奉自己。我为官十年,还只一身;你是何等福泽,坐享佳妇丽人。”书生说:“你也可以购置一批男宠,请夫人自己办吧。”相互调笑取乐。这时书生的父母,已多次受朝廷封赐之恩。富贵绅士来拜访,对书生施以御史的礼仪。书生羞于承袭闺阁女子挣的名衔,只以一般儒生自安,终身没有坐过官轿。­ ;

阿英

作者:蒲松龄(清)

庐陵人甘玉,字壁人。父母早亡。留下一个弟弟叫甘钰,字双壁,才五岁就跟着哥哥一起生活,甘玉性情友爱,抚养弟弟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后来甘玉渐渐长大了,长得十姿超俗,人既聪明,又会写文章,甘五更加喜爱弟弟,常常对人说:“我的弟弟堂堂一表人材,不能没有美人相伴”。但是由于挑选的过分苛刻,婚姻之事始终没有着落。

当时,甘玉正在匡山寺里读书,一天晚上,刚刚躺下,就听到窗外女子说话的声音。偷偷一看,见有三四个女子席地而坐,几个小丫鬟摆上酒菜,都是国色天香,个个漂亮。其中一个女子说:“秦娘子,阿美为什么不来呀”坐在下首位置的女子说,“她昨天从函谷关回来,被坏人打伤了右臂,不能和咱们一起玩乐,正因这在家里生气呢。”另一个女子说:“前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恶梦,现在想起来还吓得出冷汗呢。”坐在下首位置的女子说:“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今晚姊妹高兴地在这里聚会,讲那吓人的恶梦使人不快乐。”这女子笑着回答说:“你这小丫鬓怎么这么胆小,难道害怕虎狼把你叼去不成想要让我不说梦景,那就要唱一支曲子,给姊妹们喝酒助兴。”坐下首位置的女子就低声吟唱道,“阶下的桃花次第开,昨天的踏青约会我答应得很痛快。告诉东邻的女伴相等莫催促,我穿好了风头绣花鞋马上就到来。”唱完,满座的人没有不赞叹称赏的。

正在谈笑之间,忽然一个高大的男子板着脸从别的地方跑了过来,像鹰一样的双眼射出绿荧荧的光。样子又凶恶又丑陋。众女子都哭喊着:“妖精来了!”仓促间像鸟一样哄然而散。只有唱歌的女子长得柔弱跑不动,被那大汉抓住,发出凄惨的哀哭声,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大汉怒吼,咬断了女子一个手指,随即就大嚼着吃了。这女子倒在地上好像死了。甘玉心中怜悯同情,实在不忍心,就急忙抽出利剑拔开门栓冲出去,挥剑就砍,砍在大汉的大腿上,大腿被砍断,带着伤痛逃跑了。甘玉把受伤的女子扶进屋里,已面如上色,衣袖上鲜血淋漓,察看她的手,右手拇指被咬掉了。甘玉立即撕块布包扎住伤口,女子呻吟着说:“你的救命之恩,我用什么报答呢?甘玉在偷看女子时,心里就暗想给弟弟做媒说合,于是把想法告诉了女子。女子回答说:“我这个伤残人,已经不能操持家务了,让我为你弟弟再找一个。”甘玉问她姓什么,她说:“姓秦。”甘玉替她铺好被子,让她好好休养,自己拿着被子到别处去睡了。天亮,甘玉过来探看,床上已经空了;他猜想-定是自己回家了。甘玉到附近的村落打听,根本就没有姓秦的人家,然后到处托朋友查访,都役有准确消息;回到家里和弟弟谈起此事;悔恨得如丧魂魄。

有一天,甘钰到郊外去游玩,偶然间遇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姿色娟秀。看着他微笑,好像有话要说。先是用传神的眼睛四下里看看然后说:“你是甘家的二郎吗"甘玉回答:“是。”少女说:"你父亲当年曾经要聘我作你的妻子,为什么现在要违背以前的婚约,另聘秦家的姑娘呢”甘钰说:“我从小丧失父母,过去的旧交我都不认识,请把你的家庭情况告诉我,回家后问问我哥哥。”少女说:“用不着详细说家族门第,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亲自到你家去。”甘钰以没有告诉哥哥为托辞不肯答应。少女笑着说:“傻郎君!你就这么怕你的哥哥我姓陆,住在东山望村,三天以内,我等你的好消息。"于是告别了甘钰走了。甘钰回到家中,把路上遇到少女的经过告诉给哥嫂。哥哥说:“她说的都是谎话!父亲去世时,我二十多岁了,如果有这种说法,我哪能没听说过。”甘玉又因那年轻女子一个人在郊野行走,而且碰到男人就随便交谈,更加看不起她,接着甘玉又问这姑娘长得怎么样。甘玉从脸红到脖子根,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嫂子笑着说:“猜想一定是个美人。”甘玉说:“小孩子哪能分辨出什么美丑即使很漂亮,也一定赶不上姓秦的女子:等到秦家的女子谈不成,再提她也不晚。”甘钰没出声退了出去。

过了好几天,甘玉在行路的途中,看见一个女子,哭着向前赶路,甘玉勒住疆绳停马向那女子偷看一眼,见这姑娘美得人间少有。他就叫仆人上前问她哭什么她回答说:“我从前许配给甘家二郎,因家庭生活贫困搬到外地去了,与家乡人断绝了音信,直到最近回来,才听说甘家三心二意,要违背前盟撕毁婚约,我要去问问大伯子甘壁人,看他怎样安置我"甘玉惊喜地说:“我就是甘壁人。我父亲从前给订下的婚约,我实在不知道。这里离我家不远了,请你到我家再商量。”说着下马让姑娘骑上马,自己牵着马徒步回到家里。姑娘自己介绍说:“我小名叫阿英,家中没有兄弟姐妹。只是和表姐秦氏住在一起。”这时甘玉才明白他要娶的美女就是眼前这位、甘玉想要到她家把此事告诉给她的家人。姑娘执意不让去、甘玉心中暗喜弟弟有了这样一位漂亮的妻子,但是又担心太轻佻招人议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发现阿英很庄重和顺。又温柔健谈,对待嫂嫂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恭顺,嫂嫂也就特别喜欢她。

正值中秋节,甘钰和阿英正在亲热地喝酒,嫂嫂请阿英过去。甘钰心中不太乐意。阿英让来人先走,说她自己随后就来。可她却说说笑笑坐了好一会儿,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甘钰怕嫂嫂等得大久,所以连连催促她快去。阿英只是笑,最终也没有到嫂子那里去。

第二天早晨。阿英刚刚梳妆完毕,嫂子亲自来关切地间阿英:“昨天晚上咱们对坐时,你为什么闷闷不乐"阿英只是微笑。甘钰觉得有些奇怪,询问一下原委。发现阿英同时在两处出现。嫂子非常吃惊他说:“假如她不是妖怪,怎么会使分身法"甘玉知道后也很害怕,隔着窗子对阿英说:“我家世代积德行善,从来不和谁结怨,如果你是妖怪,请赶快走开,千万不要杀害我的弟弟呀!"阿英羞愧他说。“我本来不是凡人,只是公爹从前把我许给甘钰为妻,所以表姐秦氏因此催促我过来和甘钰成亲。自知不能生儿育女,曾多次想告辞离开甘钰,只是兄嫂待我好而依恋不忍离开。现在既然已被怀疑,那就让我们从此分手吧!"一转眼的功夫,变作了一只鹦鹉,翩翩飞去。

甘父在世时,养了一只鹦鹉。很解人意。甘父经常亲自给它喂食。那时甘钰只有四五岁,父亲喂鸟时,他就问:“养鸟做什么"甘父开玩笑说:“将来给你做老婆呀!”有时鹦鹉没食了,甘父就对甘钰说:“再不取鸟食来,就要饿死你媳妇了。”全家人都拿这话和甘钰开玩笑。后来鸟笼的铁链断了鹦鹉飞走了。这才明白过去的婚约,说的就是这件事。可是甘钰明知阿英是鹦鹉所变,而心里却一刻也放心不下,嫂子更加挂念。早晚想起来就掉眼泪。甘玉也后悔,可也没一点办法。

两年以后,甘玉又给弟弟娶了一个姓姜的姑娘,心里总觉得不如意,他们有个表哥在广东做主管司法的官员,甘玉到广东去探望他,长时间没有回来“正赶上土匪作乱,附近的村庄大部分都烧成废墟,甘钰非常害怕,领着家人到一个山山谷里避难。山里避难的人很杂,男女老少都有,互相都不认识。忽然听到一个女人小声谈话,声音极像阿英。嫂子叫甘钰过去看一下,果然是阿英。甘钰非常高兴,抓住她的胳膊不放。阿英就同同来的人说:“姐姐们暂且先走一步,我去看看嫂嫂就来。”阿英一到,嫂子看见她就伤心地哭起来,阿英再三劝慰,又说:“这里不是安身的地方。”于是劝他们回去。大家说害怕土匪骚扰,阿英坚持说:“不要紧。”于是一同回来了。阿英抓起一把泥土封住大门,嘱咐大家安心住在家中不要轻易出去,坐着说了一会话,返身想要离开。嫂嫂急忙握住了她的双手,又叫丫鬟抓住她的左右两只脚,阿英没办法,只得留在这里,但是她不常回到自己过去住的房间去,只有甘钰再三求她时,她才去一次;嫂嫂常向阿英说甘钰不满意新娶的姜氏,阿英便每早起来都给姜氏梳妆,梳完头发,又仔细地给姜氏扑上脂粉,人们再端详姜氏,比平时漂亮了好几倍。这样一连过了三天,姜氏居然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嫂子对这件事感到很吃惊,于是对阿英说:“我连个孩子也没有生,想给你哥哥买个妾,还没来得及办理此事。不知在丫鬟们当中有没有能把容貌修饰漂亮的”阿英回答:“没有哪个人不能改变容貌的,只是容貌好的容易收到好的效果。”于是让阿英把所有的丫鬟都细看了一遍,只有一个长得又黑又丑的丫鬟有生男孩的相。于是把她叫过来,给她认真地洗干净,然后用浓粉和美容药未涂在她的脸上。这样美容了三天,丫鬟的脸色由红黑色变黄,二十八天后,脂粉渗入到皮肤里,丫鬓的脸就好看多了。就这样每天只是关门作乐,并不考虑外面的兵火。

一天夜里,喧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全家人都不知如何是好。一会儿便听到门外人叫马嘶,乱哄哄地离开了。到了天亮以后,才知道昨晚村中各家被上匪烧掠干净,土匪成群结队到处搜遍了,凡是躲在山洞中的人全被杀死或掠走了。于是全家人更加感激阿英,像神仙一样看待她。阿英忽然对嫂子说:"我这次来,只是因为嫂子对我的恩义难忘,在离散和战乱中替你们分点忧愁。大伯子哥就要回来了,我在这里,就像俗话所说,'既不是妻子,又不是侍妾,可要笑死人了。,我姑且离开,有闲空时再来看望。”嫂子问:“你大哥在路上平安吗"阿英说:“最近在途中有场劫难。这不关别人的事;秦家表姐受过大哥的恩惠,想必会图报答的,肯定没危险。”嫂子留她再过一夜,天未亮就离开了。

甘玉从广东回来,听说家乡上匪作乱,日夜兼程往家走。在行进途中遇上了强盗,主仆扔下马匹,各人都把钱缠在腰上,躲藏在荆棘丛中,这时一只秦吉鸟飞来在荆棘上,展开翅膀遮住他们。甘玉看见秦吉了的脚上少了一个足趾,心里感到很奇怪。一会儿许多强盗从四面围上来,把荆棘草丛找遍了,好像在搜查他们。两个人吓得连气都不敢喘。强盗散开了,秦吉了才飞走。甘玉回到家里和家人谈了各自的遭遇,才知道秦吉了就是他在庙里搭救的漂亮姑娘

以后每当甘玉外出不回来,晚上阿英就一定来。估计甘玉快回来了,阿英清早就走了。甘钰有时在嫂子那里遇见阿英,乘机请她到房里去,但阿英总是口头答应却不赴约。一天晚上,甘玉到别处去了,甘钰料想阿英一定会来,便躲在暗中等候,不一会儿,阿英真的来了,甘钰突然跳出来,挡住阿英并把她拉到自己房里。阿英说:“我和你的缘分已尽,勉强苟合,恐怕被神灵惩罚。稍稍留有余地,每隔一段时间会上一面,怎么样"甘玉不听,终于同阿英睡到了一起。

天亮时,阿英去见嫂子,嫂子对阿英昨晚没来感到奇怪,阿英笑着说:“途中被强盗所劫,有劳嫂子挂心了。”说了几句话就急着走了,过了一会儿,一只大山猫叼着一只鹦鹉从房门口经过,嫂子吓得要命,怀疑这一定是阿英,她当时正在洗头,赶忙停下来大声喊叫,大家一起呼喊追逐,才从山猫爪中救出。鹦鹉左翅膀沾满血污,已经奄奄一息了。嫂子把鹦鹉放在自己的膝头上,抚摸了好长时间,鹦鹉才渐渐苏醒过来,自己用嘴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又过了一会儿,在室中飞绕一圈,叫道,“嫂嫂,永别了!我怨恨甘钰呀!"扇动着翅膀飞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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