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很好的阳光。
我不发烧,已是三年多;今天烧了,精神分外萎靡。才知道以前的三年多,应该珍惜。然而须十分小心,不然,那隔壁家的猫,何以看我两眼呢?
然而高烧不退,我想,不在高烧中康复,便在高烧中灭亡!
于是我打开抽屉,里面有两粒药,一粒是感冒药,还有一粒也是感冒药。
我吃了一粒躺了下去,心想或许只是普通感冒,然而横竖睡不着。凡事总须研究,才会明白。于是起身用抗原检测了一下,仔细看了半夜,才从检测棒上看出字来,满棒都写着两个字是“阳了”!
我不曾想到,自己也能像那些怀孕的女人一般,测出了两条杠。
早上戴好口罩小心出门,邻居家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我可不怕,仍旧边咳边走我的路。前面一伙小孩子,也在那里议论我,我想我同小孩子有什么仇,忍不住上前说道:你可知“阳”字的四种写法?他们可就跑了。
小区的药店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都是当街一张大桌子,桌上预备着消毒水,可以随时消毒。来买药的人,每每踱进店里,看病买药,-这是三年多前的事,现在顾客不许进店,只能靠门外站着,报上药名来买药。
我一来到药店,店外排队买药的人便看着我笑,有的叫道,迅哥,你又来买六味地黄丸了。我不回答。他们又高声嚷道,“你一定是虚了!”我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亲耳听见你咳了半夜,一定是阳了。”我涨红了脸,争辩道 “阳了不能算虚…… 阳人的事,能算虚么?”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我并没有买到药,感冒药早已售罄,呜呼哀哉!然而我知道,药物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给,总还是有的。他们劝慰起我来,“自古以来就有囤积居奇之人,有投机倒把之人,有……”
自古以来,便对么?他们又说,中国人是爱助人的。但我殊不解既爱助人,何以国内买不到药?或者这话应该修正:中国人对外国人是爱助人的。
梦中醒来,黑漆漆的,不知是日是夜,邻家的一只猫叫了,我也跟着叫了起来,然而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当我沉默的时候,我觉得咽痛;我将开口,同时感到鼻塞。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药可吃。
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鼻塞和咽痛。愿中国青年都摆脱病毒,只是向上走,不必听砖家之流的话。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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