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方
我一向喜欢本子,本子作为一种空白,正可以让人于间书写表达自己对万事万物的感受和看法;每次面对本子的空白纸页,都有一种回到了小学课堂式的纯净与希冀情绪弥漫。尤其喜欢本子里的贵族——笔记本。相对于作业本来说,又厚又美的笔记本无疑就是实用与美结合的最高层次的本子。
收藏市场上始终有过去的老笔记本这个品类。老笔记本的装帧设计、封面、插图甚至是用纸,都透着明确的时代痕迹,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样貌;一些被使用过的本子更有那个时代里的人的文字,在墨迹褪色的字里行间直接有着当时岁月的话语气氛与人生状态。
不过时代发展到最近这些年,随着电脑的普及,随着网络的兴起,笔记本在人们普遍生活中的重要性明显下降。除了学生学习和工作之需外,它越来越退居于一种小众化的存在。“手账”是从域外引入的概念,不过这个名字在汉语里的直接意思就是强调其实在的“记账”之用,而不再是过去那样写日记、笔记、随感的浪漫存在了。当然这一点也不影响手账被设计得花花绿绿、样式格式都令人耳目一新。
从这些花式设计之中你还是能明显地感到,这有着实用主义名称的手账其实更有了笔记本作为一种与物用同时的审美属性。
将纸张装订成本子,给本子以封面和插图,加上宽窄长短都很适合的尺寸,以及线装以后可以摊平不回页的方便,这种物之为用的舒适之中直接就是一种美;何况还有封面与插图的图画之美。
我曾经接受过一位外籍华裔生物学家个人的馈赠,就是她自己用孩子的绘画制作了封面的一个64开小本。那种尺寸和纸张的手感,以及画面的灵动,都让人爱不释手,一直珍藏着,经常拿出来摩挲摩挲,却也一直不舍得使用。
每次去北京,和多年的老友见面,他都会送我一个他收藏的老笔记本。他喜欢大笔记本,我喜欢小笔记本,小而精装的老笔记本上有五六十年代的落后印刷技术之下色彩夸张的插图,那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如今因为蒙上了半个世纪的时间之尘而显示出了一种罕见的柔和魅力。这样的本子,我自然也是舍不得用。
某一次在红楼纪念馆里,一间展馆商店里有售货员向我推销新出的笔记本,他专门打开里面的插图,插图上是萧何追韩信的古装人物,两位一本正经的古装人物都骑着自行车……这是笔记本新品发生变化的重要标志。笔记本开始“文创”化了:笔记本干脆被剥离了实用的功能,作为一种纯粹的形式美存在,笔记本文创的用纸和装帧成了设计者充分发挥自己的创造力的一块小小天地。与此同时,小小的一个本子,价格也攀到了原来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一时间,景点的商店、博物馆图书馆的柜台、书店的非敞开式书架上,都布满了文创笔记本的身影。不过在我看来除了价格的障碍之外,其丧失实用性的缺陷无论如何都是难以接受的。设计一种既有文创的美学设计感,又还实用的笔记本,真正可以作为笔记本来使用的新笔记本的想法由此孕育。这就是这套《童年笔记本》的思路、来历。
民俗画家刘现辉回忆童年的系列绘画作品,在葆有大量童年生活的 社会 历史 细节的同时,还有充分的美学考量,每一幅画都在记录的同时飞扬着一种乡愁式的怀恋之情;是一种将纪实和审美结合得很好的难得作品。其扎实的连环画功底让这些本来各自独立的画面,因为人物和背景的某种一致性而形成了一定的连贯特征。放在本子里作为插页,一幅接着一幅,形成一部相对完整的童年史。
从这样的意义上说,一个本子就是一本连环画,一个本子就是一本书;在使用本子的同时,我们时时都会处于一种阅读状态、阅读状态里的审美感受与我们的书写一旦产生某种契合,就会让这本子拥有了你自己的属性,成为深深地打上了你自己烙印的私人物品。即便用过了也不会扔掉,而是使其成为你人生中至少这个阶段的伴随。
所以,《童年笔记本》不同于流行的一般文创产品之处在于,插图之外,本子还是本子,打了彩色横格的空白页依旧可以正常写字。在选用笔记本的纸张的时候,主管领导与美编、印制反复磋商,特意选定了一种既可以将画面色彩完全还原,又可以流畅地写字的纸张。就是为了让那些既喜欢笔记本的美学形式,又不愿意放弃笔记本的实用功能的人选择。
其实这种实用功能即使最终不被使用,也还是与那种压根就没有留出实用纸页的文创笔记本有着本质的不同的:它强调了自己原来的属性,属于一种没有忘本的格式。其既创新又依旧葆有初心、保持着对本子之为本子的基本尊重的样貌,会让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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