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屡遭贬谪,苏轼始终是江山风月永恒的发现者和拥有者。比起李白、刘禹锡吞山吐岳式的豪迈,苏轼的达观是平实的。他脚下踏着的不是盛唐的土地,而是偏安一隅、国力积弱的宋土。他的豪迈更加不入流俗,高远卓越。
苏轼是一位把独立精神推向了极致的文人。不论革新派还是保守派当权,他始终坚持自己的政治主张,既不“左倾”,也不“右倾”,明知会触怒权贵、祸殃己身仍不移矢志,其魄力在不乏阿附逢迎的封建官场中称得凤毛麟角。正是这种思想、见解、人格的真正独立,铸就了他在文学艺术上的辉煌成就。
苏轼也是一位把乐观精神推向了极致的文人。在黄州物力维艰的条件下,他苦中作乐,自己耕种、造房,与农夫相契。在海南岛,由于远离陆地,生活更加艰难,要很长时间才能吃一次从羊骨头缝里剔下来的肉屑,加之年事渐长,亲人远隔,一般人很难撑下去,可这位少年得意、才华惊世的大文豪就撑了下去。连剪脚趾甲这样的琐事,他也品出了其中的乐趣。苏轼的乐观已经不是文人失意时的一种姿态,而成为一种品格。他不同于李白,在诗酒中放浪形骸,寻求解脱;他也不是杜甫,在困厄中痛心疾首,做苦行僧。他就是一个人,一个实实在在、可亲可敬的人,把所有的浪漫诗意和宇宙人生的思索都建立在触手可及的生活上,像我眉眼毕现、个性鲜明的邻居。苏轼的这种乐观极大地影响了后来的文人,我从张岱、梁实秋、汪曾祺的散文中都可以看到苏轼的影子。虽然宋国很弱,四川很偏、民族多难,但大宋有幸、四川有幸、民族有幸,我们还有苏轼。
入得了世才出得了世,随得了俗方脱得了俗,坡翁堪当此誉。
苏东坡,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是的,他的确是个十分值得人们敬佩的人。他才情奔放,为宋代最杰出的作家,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其诗清新豪健,在艺术表现方面独具风格。少数诗篇也能反映民间疾苦,指责统治者的奢侈骄纵。其词于风格、体制上皆有创变,清雄旷放之作尤新人耳目,词开豪放一派,对后代很有影响。
而我,也十分钦佩他。钦佩他的洒脱、乐观、是非分明,能轻松玩笑,也能郑重庄严。当然,也更佩服他的才华,在诗文书画艺术上的卓绝之美;他对自己的主张原则,始终坚定而不移的信念。
我觉得的,苏东坡对他弟弟子由说了几句话,话说得非常的好,描写他自己也最恰当不过:“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儿。眼前见天下无一个不好人。” 所以,苏东坡才能过得快乐,无所畏惧,像一阵清风度过了一生,不无缘故。
他的著作在精神上取悦于人的声韵、感情、风格,让人看后回味无穷。他不仅自己十分的乐观,他还很乐于用自己快乐的心态来感染别人。的确,从他写的作品总能使读者快乐这一特点,我们就不难看出。
苏东坡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写作之时。有一次,苏东坡写信给朋友说:“我一生之至乐在执笔为文之时,心中错综复杂之情思,我笔皆可畅达之。我自谓人生之乐,未有过于此者也。”苏东坡的文字使当代人的感受,亦复如此。欧阳修说每逢他收到苏东坡新写的一篇文章,他就一整天都很欢乐。宋神宗的一位侍臣告诉人说,每逢皇帝陛下举着不食时,必然是正在看苏东坡的文章。即便是在苏东坡贬谪在外的时候,也只要有他的一首新作的诗到达宫中,神宗皇帝必当诸大臣之面感叹赞美之。但是皇上对苏东坡的感叹赞美就正使某些大臣害怕,他们必使神宗在世一日,就使苏东坡一直流放在外,不能回朝。但苏东坡也许只会因此事而发怒,但是他却不会恨人。他恨邪恶之事,对身为邪恶之人,他并不记挂心中。只是不喜爱这些人罢了。他告诉了我们,恨别人,是自己无能的表现。所以,苏东坡并非才不如人。因而也从不恨人。总之,正如世人所说的一样,我们对苏东坡的印象是,他的一生是载歌载舞,深得其乐,忧患来临,一笑置之。他这种魔力或许就是使无数中国的读书人对他所倾倒,所爱慕的理由。
与此同时,我觉得,苏东坡为人处世也十分的直爽。每当他遇有不惬心意之事,便觉得“如蝇在食,吐之方快。”有一次,他因厌恶某诗人之诗,就直说那“正是东京学究饮私酒,食瘴死牛肉,醉饱后所发者也。” 他,就是这样的守正不阿,这样的放任不羁。在苏东坡名气之盛,达于极点之时,他受到了所有的文人、朋友崇敬,在朝廷上又官居高位。他为坚持己见,饱受其苦,但他也从不后悔。因此苏东坡也更为人所佩服,在这方面,他所有的朋友辈都望尘莫及。
由此看来,你就不能不觉得苏东坡是一个十分令人万分倾倒而又望尘莫及的高士了。在此,还有一个令我为之震撼的苏东坡的事迹:
当苏东坡迅速衰弱下去的时候,家人都发觉了他的呼吸已觉气短。根据风俗,家人是要在他的鼻尖上放一块棉花的,好能容易地看他的呼吸。
在这时全家人都在屋里。那个方丈走得靠他很近,此能用他听得到的声音向他耳朵里说:“现在,要想来生!”
苏东坡轻声说:“西天也许有;空想前往,又有何用?”钱世雄这时站在一旁,对苏东坡说:“现在,你最好还是要做如是想。”苏东坡最后的话是:“勉强想就错了。”这是他的道教道理。解脱之道在于自然,在不知善而善。
其实,苏东坡是很容易就能接受哲学达观思想的安慰的。他曾在雪堆的墙上门上,写了三十二个字给自己昼夜观看,也向人提出四种警告:
出舆入辇,厥莲之机。
洞房清宫,寒热之媒。
皓齿峨眉,伐性之斧。
甘脆肥浓,腐肠之药。
失去人间美好的东西之人,才有福气!苏东坡能够到处快乐满足,就是因为他持这种幽默的看法。后来他被贬谪到中国本土之外的琼崖海岛,当地无医无药,他告诉朋友说:“每念京师无数人丧生于医师之手,予颇自庆幸。”
所以,对于我来说,他,是一个诗人、画家与老百姓之挚友。
“他感受敏锐,思想透彻,写作优美,作为勇敢,绝不为本身利益而动摇,也不因俗见而改变。他并不精于自谋。但却富有民胞物与的精神。他对人亲切热情、慷慨厚道,虽不积存一文钱,但自己却觉得富比王侯。他虽生性倔强、絮聒多言,但是富有捷才,不过也有时口不择言,过于心直日快;他多才多艺、好奇深思,虽深沉而不免于轻浮,处世接物,不拘泥于俗套,动笔为文则自然典雅;为父兄、为丈夫,以儒学为准绳,而骨子里则是一纯然道家,但愤世嫉俗,是非过于分明。以文才学术论,他远超过其他文人学士之上,他自然无须心怀忌妒,自己既然伟大非他人可及,自然对人温和友善,对自己亦无损害,他是纯然一副淳朴自然相,故无需乎尊贵的虚饰;在为官职所羁绊时,他自称局促如辕下之驹。处此乱世,他犹如政坛风暴中之海燕,是庸妄的官僚的仇敌,是保民抗暴的勇士。虽然历朝天子都对他怀有敬慕之心,而历朝皇后都是他的真挚友人,他屡遭贬降,曾受逮捕,忍辱苟活。”
苏东坡带给我的感觉,在我看了《苏东坡传》后就感触更大了。其中,以上这一段话让我记忆犹新,对此颇有同感。
他才情奔放,为宋代最杰出的作家,诗、词、文、书、画、文艺理论均有独到成就。其文汪洋恣肆,明白畅达,其诗清新豪健,善用夸张比喻,在艺术表现方面独具风格。
他,就是苏东坡。
我眼中的苏东坡。
说起东坡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大词人中他首屈一指。他的词风靡一时,洛阳纸贵,盗版横行,神宗禁词,可奈什么力量能阻挡这股“东坡风”呢?
东坡生于书香门第,自幼受到父母的悉心培育,加之也勤奋好学,遂博通经史。少时的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立下了以身许国的志愿。只可惜事与愿违,东坡入仕以后,一直遭到新党与保守党的打压。乌台诗案,东坡几置死地。但他仍希望驰骋沙场,“千骑卷平岗”,“会挽雕弓如满月”。十足一个怀揣报国热忱的赤胆英雄。
驾一叶扁舟,邀三五好友,大快朵颐的东坡也是有的,吟“大江东去”,唱“千古风流人物”,周郎英雄气短,东坡也挣扎一番,最后“一尊还酹江月”。
除了关东大汉的豪迈激昂,东坡也有绕指柔的情结。中年痛丧爱妻,肝肠寸断。十年漫长,人已“尘满面,鬓如霜”,“惟有泪千行”。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经历风雨,坎坷的东坡宠辱不惊——“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情。”这是何等的潇洒,坦荡,伟岸不凡!东坡就是这样通向了坚持操守又全样身性的人生境界。
一年老一年,一聚一离别,一喜一悲伤,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都一般相识,吹一回,唱一回。
东坡,让人不可逾越的大家,不可不叹的真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沉沦了几百年的苏轼,拖着疲乏的身躯,从书中缓缓地向我走来。
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孤独的身影:苏轼他一袭布衣,头戴斗笠,脚踏木屐,手持竹节,躬耕于东边的山坡上,难怪号东坡居士。可这么一位叱咤文坛的风云人物,命运却是如此的坎坷凄凉,不由让读着苏轼诗词长大的我内心涌出阵阵心酸。
我眼中苏轼是仕途失意之人。这一组数据足以说明一切:36岁他上书神宗,论朝政得失,忏怒王安石,被贬杭州。39岁被贬密州。42岁被贬徐州。44岁受奸人谗言所害,罪名作诗讽刺朝廷,差点惨遭杀害,被贬黄州,黄洲那可是个令人自生自灭的地方------我真为苏轼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难道他无与伦比的才气,也成为了被祸害的理由?
我想苏轼也是不明白的:为什么自己一心为国为民,仍免不了被流放黄州的命运,于是他才会用登山临水、凭吊古迹来逃避现实,表达不满。其实他内心多么渴望能和周瑜一样,“谈笑间墙橹灰飞烟灭”扭转这人生不得志的现状,然而在当时,纵有多少豪情壮志,又能与谁诉说呢?只能寄情于诗表达情怀,“乱石穿空,惊涛怕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今天读来我感受到一种别样的伤感豪迈。
我眼中的苏轼是伤心寂寞之人。在他34岁那年,他一生中最信任的人——妻子离他而去,妻子的病逝,对他是多么大的打击。在他被贬密州,孤独苦闷的日子里,他只能在梦中见到久别的妻子,梦中相见,也只能是:“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十年风雨,历尽艰辛,独自飘零,无人读懂他受伤的心灵,我可以想象出当时苏轼是何等的哀痛。“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对于苏轼只能是奢侈的梦想而已。
我眼中的苏轼是浪沙淘不尽的词人。也许他坎坷的经历,成就了他文学的伟大。他的散文与欧阳修并称“欧苏”,他的诗和黄庭坚并称“苏黄”,他的词和辛弃疾并称“苏辛”。我无法想象中国文学史少了苏东坡会是怎样一番情景,一定会黯然失色的。
我们将读不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千古美句;我们也欣赏不到“春江水暖鸭先知”,“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哲言名句……那将是怎样的遗憾哪!
读着读着,苏东坡在我的眼里成了一个孩子,一个饱经沧桑依然不改赤子之心的孩子。我想也许正是这份纯真,造就了他的成就,让我们今天依然深深记着并永远怀念着。
在我隐隐的泪水中,我看到了他身影渐渐地远去,远去……
总觉得苏轼先生象我梦中的兄长。
说来惭愧,我不喜读史,也不喜读古文,所知的一些古文不过是几首有名的古诗词而已,对屈原、杜甫之类的大家也不大清楚他们的生平。东坡先生也不例外。但东坡先生的逸事趣闻特别多,让我觉得率性洒脱的他好似我梦中的兄长一般。
是女孩子娇嗲的天性使然吧,身为长女的我一直希望能有一位宽厚幽默的兄长。苏家的这位大哥当然足为兄长的楷模,他与苏小妹的对诗戏谑,他在中秋节对弟弟的款款思念,无不真情流露,让人妒羡不已。
诸多文学大家留给我们的只是文学精品。所以李白的飘逸、王维的禅静,好象都比较平面。而东坡先生的才情旨趣是全方位的。试想:如果不是“苏堤”、“白堤”的袅娜婉转,西湖恐怕也不能这样“淡妆浓抹总相宜”吧;而“东坡肘子”、“东坡肉”也许就是“多放油少放水,火候到时它自美”这样烹调出来的;看起来东坡先生还是位美食家,想到他品尝惠州佳果时摇头晃脑地吟哦:“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真让人忍俊不禁,要知道岭南那时可是蛮荒之地啊,先生真是达人一个。
率性、达观似乎是东坡先生的性格特点,从“大江东去”的豪迈,到“聊发少年狂”的洒脱,无不体现了他的这 种性情。实际上他的命运是多蹇的,他的一生似乎就是在一贬再贬之中度过的,但他从不气馁,总是很投入地享受生活,这从“东坡巾”的潇洒和“东坡提梁壶”的大气质朴中都可以体会出来,因而他漂泊不定的流亡生涯不但不暗淡悲惨,反而充满了温馨和丰富。我喜欢青衫学士“脚着芒靴走天涯”的豪情,喜欢他“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豁达,喜欢他诘问酥饼“为什酥”的幽默,喜欢他以清风明月为友为伴的襟怀……我总觉得东坡先生很象金庸笔下的“性情中人”,性情中人对所爱又大都是深情款款的,于是,“明月夜,短松岗”又叫多少痴情人黯然神伤。
其实一字一句地品味先生的词句:“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勤俭婵娟”,你会感到旷达、疏朗之外蕴含着多少风雨与无奈啊,而我们太多的时候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地引用它。这也正是先生的高明之处,他总能将失意在一种亲近自然和人性的生活中将其化解,表现出一派平和、豁达、浪漫与生命活力。
人生多少月明夜,清风拂水波跃金
水月代代无穷已,先生清辉照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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