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涛还是那副荣辱不惊的表情。还似有些恬静,像一个好学求知青年,让人怎么也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得,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敏敏。”卓木强巴愤然道:“但最后我与岳阳命悬一线时,他告诉了我许多要注意的问题,比如莫金和索瑞斯的关系将变坏,莫金制造的衣服有炸弹,竞男还在,等等。但他偏偏对我们队伍中另一个内鬼的事情提也未提,出现这种事情,也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那个内鬼已经死了,自然不用再提,二…二,二就是那个内鬼和我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他不忍提出,希望我能自己去发现。”说着,卓木强巴的声音越来越低,敏敏低着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滴在地板上。
“就算是这样,那也只是你的怀疑,你没有任何证据啊?”唐涛追问道。
卓木强巴默然不语,良久才道:“怀疑,只是一个开端,一旦开了口子,许多你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都摆在了你的面前。而且,所有不能解释的问题,都指向相同的方向,说实话,我从心底不愿意怀疑敏敏,她是那么纯洁的一个女孩儿,如果真的是她做出了那些行为,那么我对人性实在是太失望了。”
“哦,说来听听,都有哪些不能解释的问题?”唐涛又道。
“还是从莫金钉下的钉子说起吧,后来我遇到了莫金,我向他询问了他究竟安排了哪些人在我们队伍之中,他承认了,有巴桑,还有另外一个人,只是那人在冥河中就死了。而巴桑在临死前告诉了我,莫金找过他,但他从美洲丛林归来之后,就再没有帮莫金做过任何事情了。我相信巴桑,在那种情况下,他没有必要再骗我。而另一个,还未抵达就死掉了,所以发射激光信号的,一定另有其人,而且,岳阳在吕竞男的要求下,负责监视所有人,在他实在无法发现信号发射者的情况下,他才会做出自己发射信号的行为。我熟知岳阳的能力,所以后来又思索了一遍第一批伞降者的全过程,收到讯号,攀爬雪山都需要时间,根据我的推算,应该是我们从第一层平台向第二层平台攀爬时,那人发射了信号,但是当时,我们全体都在一处临时搭建的平台上,想在那样的环境发射信号而不被人发现,很难。”
卓木强巴深吸了一口气,盯着敏敏道:“可是,我还记得,就在攀登的那天,敏敏掉落了一件东西,当着所有人的面掉落的,所以谁也没有怀疑。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似乎都是唯一的机会,同时也敏锐地捕捉到我们思想上的误区,谁说安装信号发射器,一定要偷偷摸摸才可以?”敏敏一直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不敢看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鼻音加重,声音微颤道:“这只是其中的一件,而还有一件事情,也是我一直没弄明白的,那就是在玛雅的阿赫地宫面前,那里的祭井,是开凿在地面的一个大洞,当时只有敏敏和导师两人,据说是敏敏听到我的声音,前来寻我,不慎跌入洞中,可那个洞那么大,那么明显,我甚至怀疑导师,可后来当我怀疑敏敏时,突然想到一种可怕结果……如果敏敏没有跌入洞中,我也不会下去,我们不下去,在地宫里面经历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们不会打开石门救出王佑,索瑞斯,也不会从打开的石门上发现地图!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敏敏导致……”
说到这里,卓木强巴说不下去了,唐涛帮他回答道:“不错,她是故意跌下去的。”
敏敏的头垂得更低了。
卓木强巴加快速度,继续道:“还有,我们在悬空寺。最终的大曼陀罗宗祭,莫金发现了地图,后来我从索瑞斯那里打听到,地图是莫金从地上发现的。而莫金也亲口证实了,地图是他在战斗时发现的,可是,这与亚拉法师他们所说的完全不符,他们先抵达曼陀罗,而且本身就带着寻找的目的,自然是将曼陀罗中每一寸土地都寻找过了,但他们一无所获,这也是让我疑惑的地方,地图,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唐涛回答道:“不错,地图是敏敏带去,放在地上的。”他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神色中丝毫看不出得意,此时又像一位答疑解惑的青年教师。吕竞男、亚拉法师、莫金等三人,听着卓木强巴和唐涛的一问一答,都已是暗暗惊讶起来,有些问题是连他们也没想到过的,这几个简单的问题,竟是将他们原先以为的内容完全否定了。
这时,“铛——”的一声,随即是“嘎嘎嘎,嘎,嘎……”T型台终于旋转到众人面前,缓缓停下了,转到近处的T型台,比远看更大、更宽,横弧端还有一圈栏杆,十余人陆续登上T型台,T型台发出沉重的摩擦声,开始缓缓向下旋转。
站在T型台一端,唐涛靠近卓木强巴道:“继续刚才的话题,没错,你从敏敏身上发现了许多疑点,不过这些疑点并不能直接和我关联起来吧?你没怀疑莫金?”
卓木强巴冷笑道:“如你所言,一开始,我确实怀疑的是莫金,因为你布了一个假象,好像敏敏的哥哥,唐涛,是被莫金从医院里绑架走了。而在这之前,莫金绑架了蒙河的疯子,有此先例再绑架你,一是可以从你口中套问出有关香巴拉的信息,二是可以利用你来要挟敏敏,让她为莫金做事,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可是,当我开始怀疑敏敏之后,你布下了一切假象,反而让我发现了诸多不合理之处。”
唐涛颇感兴趣道:“哦,说来听听。”
卓木强巴道:“三个人,蒙河的疯子、巴桑,还有你,你们三人是到过这个地方的,如果说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那么,你们三人的言谈,就该是吻合的,但问题是,你、巴桑、蒙河的疯子,三人的经历都不一致。后来我们知道了,蒙河的疯子应该是从冥河出来的,于是只剩下你和巴桑,你们应该都是走的雪山,可照巴桑所说和我们亲身经历,那条路寸步难行,就算是有氧攀登,也需要超越人体极限的体能。可当时,敏敏向我们说的是,你驾着超野车从里面跑出来的!而且一直开到了可可西里,这就太不可思议了,我以前一直以为,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和巴桑所提到的,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可是这样一来,其余的事情又无法解释了,那两个得到你笔记的可可西里探险队员,最终尸体却出现在我们走过的雪山路上;而在你翻车的可可西里,我们碰到的灰狼三兄弟,竟然是生活在这里的狼,这不是巧合,如此一来,根本就解释不了你是怎么开车从这里离开,一直到可可西里的。”
唐涛展颜道:“这事都过了两三年了,你还记得?”
卓木强巴道:“如果唯一的解释不正确,那么一定还有别的解释。我记得以前,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三只毛虫,首尾相接,排成一条直线向前爬,其中的一只毛虫说,‘我前面一条毛虫都没有’,另一只毛虫说,‘我前面有两只毛虫’,最后一只毛虫也说,‘我前面有两只毛虫’,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问题的条案就是,其中的一只毛虫在撒谎!同样,三个从香巴拉离开的疯子,其中一人所说的与另外两人所说的不吻合,除了他去的地方与其余两人去的地方不一样之外,还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三个疯子里面,有一个人…在装疯!”
唐涛总算露出了一丝欣赏的表情。
卓木强巴接着道:“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来,那就是我和敏敏第二次去医院找你时,你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们,你的病情很重,普通的药物对你似乎没有作用。事实上,换一种想法,如果你没有疯,是一个健全人,那些药物对你同样没有作用,甚至,你是否吃了药,也值得怀疑。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考虑,总之,在可可西里所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你运用拍摄电视剧一样的手法,自我导演的一出戏…”
第四节决策者
唐涛更正道:“不,这一点你说错了,当时,我确实是开着车到可可西里去的,只不过我的车停在雪线之下,海拔四千多米的地方,而且当时,我确实干了一件很疯狂的事情,我从这里,想办法诱捕到了三头狼,这是我有生以来干过的最刺激的事情。你无法想象,我怎么把它们弄到雪山外面去的,将三头狼带离这里的难度并不亚于开一辆车从这里出去。而且我没有想到,那些狼竟然会追出雪山,我差一点死在车里。我开车和狼群角逐了三天,才摆脱了它们。”
唐涛心有余悸,回忆道:“那是一群疯狗,我从未见过比它们更可怕的野兽,它们和别的野兽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们的想法和做法,和人相当接近,你可以想象,当上万个熟知各种捕杀伎俩的猎人拿着武器,追在你身后,是什么感觉。在他们的追逐下,你的精神和意志都必须保持高度的紧张,没有办法休息,没有办法入睡。在第六天头上,我的精神终于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偏偏这个时候,那三头狼似乎要破笼而出,当时我已经是赤手空拳,所有的武器都用完了,体力也在最虚弱状态,我没有办法,只好离开车,固定住车的油门让它自行向前开。而且,当巡山队找到我的时候,我确实是昏迷的,只不过,在你看到我之前,我已经好了。你的推论是错误的,在可可西里发生的一切,恰好不是我安排,正因为它真实,所以才有那么多破绽,无法解释,真是好笑,你竟然会从这里找到突破口,你一定还有别的什么证据吧?单凭这些,你可得不出什么结论。”
卓木强巴盯着唐涛道:“你还记得你的笔记本吗?那也不在你的安排之中对吧?所以才出现了很多破绽。”
唐涛道:“我不认为里面会出现破绽,我每次记录的笔记都是经过修改的。”
卓木强巴道:“我知道你的修改,你将一群人的探险改为你一个人的探险,你也改了探险的地方和名称,只是为了不暴露你们组织的存在,对吧?”
看着唐涛微讶的表情,卓木强巴道:“独行侠唐涛,这是外面对你的称呼,你去过很多地方,冒过很多险,据说都是你一个人去的,没有人陪同,事实上呢,也就等于,没有人知道你究竟是和哪些人,去了哪里。我最先对你的了解,并不是从敏敏的诉说中,反而是从你留下的笔记里,在张立的大力推荐下,我曾经反复阅读过你的笔记,每一章节,每一次旅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只有一点,你很强……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掌握了越来越多的探险和格斗知识之后,就愈发地发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我那时就已经隐约感觉到,就连亚拉法师恐怕也不是你的对手。后来,我回忆起,当我刚刚加入训练营的时候,古博士曾提到过,你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什么东西都想据为己有,也是就说,古博士欣赏你的能力,但不欣赏你的为人。古博士是一个连我导师都十分敬重的长者,他的判断力,我深信不疑。”
唐涛轻哼一声:“哼,那又如何?”
卓木强巴道:“我记得读书时,导师曾对我们说过,不管学什么,首先要学会做人,一个人若是道德败坏,他越聪明,所掌握的知识越多,那么他对这个社会的破坏就越大。仅凭这一点,我就不得不对你产生怀疑。而且,在我与莫金交谈的过程中,我反复试探和询问过他,很显然,让我产生怀疑的敏敏所做的一切行为,莫金并不知晓,他也是被蒙在鼓里。我不得不考虑,如果真的是敏敏,那么她究竟是为谁服务?因此,在莫金是否绑架了唐涛这件事上,也很值得推敲。而当时适时提醒莫金可以去注意敏敏有个哥哥住在医院,并被莫金派去执行任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马索,他曾经信任,但最终却背叛了他的人。莫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马索和柯夫双双背叛了他。他只知道,藏身于整件事情背后的人,很强大,而且在计谋上,一点也不输于他。事实上,在交谈中墨镜女自己也提到过,在他认识的人里面,恐怕只有他们那个小队的小队长,决策者才能做到这一切。所有的这一切联系起来,我终于想到这样一种可怕的可能,决策者就是唐涛,唐涛就是决策者!”
说着,卓木强巴看了莫金一眼,莫金还未从唐涛就是决策者的震惊中摆脱出来。“不对!”唐涛质疑道:“我不认为仅凭你和索瑞斯以及莫金的几次谈话,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你不是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人,在你遇到索瑞斯和莫金之前。你甚至根本不知道决策者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卓木强巴道:“没错,单凭他们两人口中描述的决策者,我只能有一个大概模糊的印象,那是一个亚裔男子,年轻,强大,在组织终中的代号就做鼬,你们每次行动的时候,都不露真实身份和姓名,行动结束之后又各自三回到各自的国家,就这些信息,自然无法得出任何结论。”看着唐涛露出你又是怎么知道了的表情,卓木强巴道:“但你可还记得肖恩,他应该是你安排下的另一枚棋子吧?”
唐涛微微点头,卓木强巴沉声到:“我一直认为,肖恩是一位博学的英国绅士,尽管竞男和亚拉法师都认为肖恩的身份很有问题,可我一直觉得,肖恩是值得信赖的有人,直到他被你杀了。”
吕竞男和法师都是一脸错愕的看着唐涛。
唐涛直言不讳道:“没错,他的任务是丛林中将你们带到白城位置,任务完成之后,他就不应该再出现你们面前,他的好奇心太重了,迟早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所以,在他加入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们给他的定义就是……一次性工具!”
“工具!你们竟然那他当作工具!”卓木强巴怒不可遏,但他看到唐涛的眼中,竟然是一泓清水般的平静,仿佛在反问:“难道有什么不对吗?你们都是工具,不过如此而已。”
卓木强巴忽然醒悟,唐涛的心智根本不能按常人来理论,这个家伙视人命如草芥,把所有人都当作他的棋子,玩弄于股掌当中,可他站在那里,偏偏表现出一幅彬彬有礼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卓木强巴看着这个年轻人,心里渐渐生气一股寒意。但吕竟男和亚拉法师都在他手中,卓木强巴强压下怒意,冷声道:“肖恩在临死前,说了一句我们谁都没听懂的话—博丽丝—梅克—古德。”唐涛马上明白过来。
卓木强巴继续道:“一开始我也不明白肖恩究竟想说什么,直到我遇到索瑞斯,从索瑞斯那里,听说他们是一个奇怪的盗墓小组,他们的组长叫决策者!我这才反应过来,联系到肖恩的死状,他其实想告诉我们的是‘决策者,盅毒’从那时候起,我渐渐明白,在莫金的背后,还有一个叫决策者的,隐藏在暗中,肖恩是受决策者的指派来的,那么莫金身边的马索,柯夫,会不会是因为决策者而背叛了莫金?敏敏又是为谁服务的?是不是也与决策者有关?那么失踪了的唐涛,那个很强的中国人,与决策者有什么关系?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当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就不再怀疑了。整件事都是一个阴谋,所有的一切你早都策划好了,我们不过是你棋盘上的棋子,不管我们怎么努力,其实,都在一步一步走向你安排好的道路。”
唐涛转过身来,双臂搭在栏杆上,瞭望塔身彼端,喃喃道:“不愧是强巴少爷,思维很缜密。我这个人,不喜欢抛头露面,而喜欢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将所有的事情都策划周详,久而久之,组织里的人,特别是我的小队里,没错,他们给我取了个绰号,管我叫决策者,我真正的代号反而少有人叫了,没错,对你而言,这是一个阴谋,从你看到那张照片起,你的命运就已经被我决策了,此后,你去得每一个地方,你想干的每一件事,都是我希望你去做,我引导你去做的。你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啊?你问吧。我尽量满足你。”
卓木强巴道:“我的公司是怎么破产的?”
他讶异地看了卓木强巴一眼,卓木强巴道:“童方正与我合作多年,对他的为人我还是很了解的,他干不出那样的事来,他一定是被人强迫的。”
唐涛道:“没错,是我干的,有些人就是这样,不仅为自己活,而且为了亲戚,家人,子女之类而努力,我用他整个家族的性命要挟他,他必须照办。”
卓木强巴道:“你的目的是要令我断绝所有退路,只能前往香巴拉,寻找紫麒麟和神庙,最后,在我没有察觉,自愿的情况下,为你打开这扇无法开启的门,是吧?”
唐涛道:“是的,只是我没想到老天也会帮我,你竟然会中了蛊毒,就算你的公司没有破产,你也必须到这里。”
卓木强巴道:“我还是不明白,如果你只是需要我们的血统,以你的强大和你们组织的势力,只需要将我和莫金绑架到这里来就足够了,何必这么麻烦,你就不怕我么在路上死掉吗?”
唐涛看了亚拉法师一眼,反问道:“为什么亚拉法师他们代表的密修者,只肯派出一名格果法师?为什么他们不派出什么翁哲,堪布?”看着卓木强巴露出思索的表情,唐涛道:“实话告诉你吧,在你们这支队伍身后,你察觉不到的地方,有两股极其庞大的势力,他们的交锋就像两股海潮撞击在一起,而你不过恰恰身处漩涡的中心,置于浪花尖上而已。十三圆桌骑士的确很强,可密修者势力也不弱,为了抢夺神庙的线索,他们相互争斗了不知道多少次,他们之间战争的岁月,甚至大过你的年纪。双方都知道,只要己方的高层一动,那么对方的高层一定也会出动,到时候事态会被扩大化,说不定全世界都会知道这件事,他们也无法知道,世界上是否还有比他们藏的更深,更庞大,更可怕的组织。所以,双方的态度是一致的,表面上你们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队伍,小的连业余队伍都算不上,但其实暗中,你们掌握着许多专业队伍都未能掌握的线索,当然,大部分线索,对哦是我们提供给你们的。双方的目的也都是一样的,用一只比蚂蚁还小的小卒子瞒天过海,趁所有的势力都没注意你们之前,让你们抢先抵达神庙。”
卓木强巴震惊地看着亚拉法师和吕竟男,显然事情的真相有些出乎他的预料,唐涛戏谑地看了亚拉法师一眼,淡淡道:“我想那些密修的长老们一定还在暗暗高兴吧,终于,有一支在他们掌控下的队伍成功抵达了香巴拉,将成为第一批到达帕巴拉神庙的人。而事实上,这也正是十三圆桌骑士,希望密修者这样认为的,你听懂了吗?”
见卓木强巴还在思索,唐涛补充道:“双方的高层势力在暗中进行交锋,这是你看不到的。如果绑架可以简单地解决问题,你认为你可以平安地活过四十多岁?没有那些暗中保护你和你家人的密修者,你早不知失踪了多少次了。再说了,绑架这种事情,不符合我的美学观念,定好一个计划,让你手中的棋子按照你的想法去做,那种操控别人命运,一切尽在我手中的感觉,是你体验不到的。至于说危险,那也是有的,不过我毕竟不是上帝,不可能将命运的每一步都安排的尽善尽美,途中也确实出了些我无法预料的意外,不过总的来说,你们都是按照我的意图在前进。”
卓木强巴道:“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你的安排,那么,去可可西里是什么意思?当时,是你授意敏敏将我们引到可可西里的吧?”
唐涛道:“我说过,我不可能安排的尽善尽美,为了保证你不会死在路上,我只能让你尽量强一些,我要让你认识你自身的不足,你还需要接受专业的训练,亚拉法师他们,对你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实际上也是我在对你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可可西里就是一个开端,那里严酷的自然环境,应该已经可以让你意识到这一点了,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幸运,遇到那三只逃走的家伙。”
卓木强巴心中的寒意开始加剧,这个家伙,带着充满礼仪的姿势,用平淡清晰的声音,诉说着他对别人的控制和利用。所有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人安排的,从那张照片开始,和敏敏的认识,到可可西里,到玛雅,从生命之门到倒悬空寺,直到抵达这帕巴拉神庙,都是他安排的!他突然想到另一件令他更加心寒的事情,有些犹豫的问道:“我的妻子,英,是不是你……”
唐涛依然用那种平静的语调道:“是我干的,如果不把你的妻子从你身边弄开,我又怎么安排敏敏来接近你呢?就算能接近你,又如何迅速捕获你的心呢?”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仿佛在诉说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卓木强巴脑中一炸,只听唐涛的嘴里继续说着:“我大概花了两到三年时间来观察研究你,从你的衣食住行,到你的家庭生活,你的工作环境和处事态度,我甚至只从你的一个小动作,就能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卓木强巴浑身都在战栗,他颤抖地指着唐涛道:“你……你……”这个唐涛简直是个魔鬼,卓木强巴从未想到过这些事情,竟然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暗中观察自己两到三年,这样的事情,想一想都让人胆战心惊。
唐涛还在继续说着:“不仅观察你,我还观察了你的家庭成员,观察了你全家的每一个人。可以这样说,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更了解你的家人。我知道你的女儿第一次接吻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我知道她将情书藏在家里的什么地方,我知道打她日记本的密码锁是多少号,诸如这些,都是你这个当父亲的不知道的。至于你的妻子……”唐涛故意一顿,看着卓木强巴的表情,卓木强巴的脖子已经渐渐发红,唐涛不为所动,又道:“你在家里的时间不及你在公司时间的一半,你既不会在意那些琐碎繁杂的家务,也没有浪漫的情怀,你的家庭生活平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和你在事业上取得的成功简直有天壤之别,你可知道你和你妻子多久过一次夫妻生活?你不记得吧,我给你做过统计,那个结果……实在是令人惨不忍睹,你的妻子每天做完家务,照顾女儿的学习和生活,你根本就没有真正关心过,你不知道像她那样的女人,究竟想要什么。这件事情倒没费我多少力气,在拉斯维加斯找了个输光了的赌徒,扮成一个事业有成的年轻新贵,安排一场浪漫的邂逅,一个比你更懂得女人的成熟男子出现,再制造些家庭矛盾,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卓木强巴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愤怒的红色已经漫过他脖子,如同被加热的温度计,一直在向上涨,就在卓木强巴压抑不住,将要出手的时候,莫金突然蹿了出来,一把把卓木强巴死死抱住,卓木强巴胳膊一挥,差点将莫金甩出平台,这时候吕竞男、亚拉法师、敏敏都在呼喊:
“不要出手,强巴。”
第五节都是我干的
包:“事实上你也该有所察觉,敏敏简直就是为你而生的,你们的配合是那么默契,想法是那么一致,她是那么的知心贴意,都是我一手训练的,从她说话的语气,到肢体语言,在她和你见面之前,我已让她熟悉你的一切,你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生活中的习惯,去过的地方,你容易忽略的生活中的细节,她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卓木强巴如出闸的猛兽,几次试图扑向唐涛,都被莫金死死拽住了,他们两人在力量上相差不大
说着,唐涛意味深长地看了敏敏一眼,敏敏悲戚地垂下头去,只有她才知道,唐涛说的是什么东西。
唐涛继续道:“找到钥匙之后,我开始着手观察研究你以及我的手下,莫金,研究你们两人的性格和习惯特征,开始为你们专门谱写一个特殊剧本。你们什么时间该接受什么样的训练,达到怎样的强度,然后去什么地方,早在你们出发前的两三年,我就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这就是你们的命运,你们跳不出的圈子。”
唐涛扫视了众人一眼,道:“奇怪,怎么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噢,是了,你们一定很奇怪,我当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和安排,那么,再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好了。我是全世界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存在,就连十三圆桌骑士他们,也没有我知道得多。毕竟我也是巫王之后。而我,也是在你们之前,就曾抵达过这里的人之一。福马手中通往雪山的地图一直在我们手中,也就是后来,我让敏敏带去,让你们在倒悬空寺发现的那张。很早之前,我们也曾探索过雪山,和那些比我们更早拥有那幅地图的探索者一样,也和你们一样,我们迷失在雪峰的大雾和狂乱的罡风之中,根本就找不到方向。所有的人都认为,福马找到的那张地图,是一张伪劣的古代仿品,只能将人指向死神的怀抱,只有我不这样认为,我掌握有其余的资料。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巴桑那群人身上,他们可以说,是一千年来,唯一的一批抵达过香巴拉,并能活着从里面回来的人,最后一次虽然他们死了很多人,但活着回来的,不止巴桑和西米两个。我很幸运,遇到了其中另外一个人,我与他的相遇,甚至还要早于去阿赫地宫之前,虽说活下来的人精神上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刺激,不过我有办法让他回忆起他不愿回忆的事情。通过与他的交谈,我能得到大致的范围,再与福马的地图比对之后,从雪山上通往香巴拉的路线,已经渐渐明朗起来。只是当时他们的行为已经激怒了狼群,我只能等待,等我估算着,他们离开那里已有十几年,狠群已经完全换代,我才进行了首次独自寻找之旅,也就是三年前的那次。”
说到这里,唐涛才微微发出一声叹息,道:“真是很可惜,我竟然没能穿过狼的防区,这里的这些狼,实在太狡猾了,我掌握的操兽术对它们竟然效果微弱,以至于我也不得不萌生出退意。我当时考虑的是,捉几只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它们的生物特性,做好了准备再来,没想到竟遭到围杀,最后那三只狼也逃掉了。不过这次探索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有两个收获,首先我发现那些狼的首领,应该是一种叫做獒的动物,我知道你对这种动物是很兴趣的,这就叫天赐良机;其二就是,根据阿赫地宫的那张地图,这次入藏上雪山之前,我先找到了工布村。我发现这是福马已经到过的地方,我没有惊动工布村的村民,在这里,我幸运地遇到了另一个疯子,我把他带出工布村,安排在蒙河,作为我埋下的第一个棋子。那时其余的准备工作也已经成熟,所以,我决定开始我的计划。”
“啊哈,”唐涛道:“是的,这说明,我们的强巴少爷,实在是很有魅力,你们知道她来找我做什么?他来央求我,希望我能放过你,强巴少爷,我看,她是真的入戏了,她竟然爱上你了。”
卓木强巴浑身激颤道:“你究竟有没有人性!他是你妹妹,你亲妹妹啊!”
唐涛不屑道:“人性?哼,你们有资格和我谈论这个问题,我比你更了解,什么叫真正的人性。不过话说回来,谁告诉你说,她就是我亲妹妹啦?就因为身份证和户口本上的资料?看来,有必要让你们重新认识一下了。”
敏敏突然挣扎起来,尖锐道:“不!”
唐涛不管不顾道:“来,重新认识一下,这位,是来自日本的梅川房子**,她的理想,可是要做日本最红的艺伎哦!”
敏敏啜泣道:“不……你答应我不会说的……你,你答应过我的……”两行泪泉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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