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总统罗斯福可以一口气读三遍《柳林风声》。我的一位朋友可以翻来覆去的读她那本已经发黄发旧的《台湾散文集》。而我最喜欢梁实秋的《雅舍小品》。
“一几一椅一榻,酣睡写读,不复他求。”只看这句话,就喜欢上了这本书。在现在快节奏的生活压力下,无欲无求,只想在生活中找点趣事,逗自己开心,愉悦心情。那这本书无疑会是一种选择。
“雅舍”,名为雅,实为既不能避风又不能遮雨的陋室。“有窗而无玻璃,风来则洞若凉亭,有瓦而空隙不少,雨来则渗如滴漏。"这样的雅舍能和现在超凡脱俗的民宿相比吗?
篱墙不固,门窗不严,邻居互通声息。“邻人轰饮作乐,咿唔诗意,喁喁细语,以及鼾声,喷嚏声,吮汤声,撕纸声,脱皮鞋声,均随时由门窗户壁的隙处荡漾而来。”
这样的文字描写多么惬意。像极了小时候住的平板房,又透着影视剧里的生活万象。拉开幕布上演的就是家长里短,有热有闹,有冷有清。
鼠子上窜下跳热忠于各项竞技活动,热闹非凡。蚊群聚集成雷,磕头碰脑,令人两腿伤处累累隆起如玉蜀季……如此糟糕的环境,心情岂不更坏。但“我”是“没有法子”,日复一年还是住雅舍。
“雅舍”有个性,也可爱:清朗的月夜,朋友相聚,小院尤为幽绝。兴阑人散,逼窗而入陋室的月光却助长凄凉。细雨蒙蒙时,雅舍浪漫至极。大雨滂沱时,满屋狼藉。“我”的淡然雅兴和惶悚不安已数见不鲜!
在这样的“雅舍”里,梁老先生写道: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人生本来如寄。我住“雅舍”一日,“雅舍”即一日为我所有……长日无俚,写作自遣,随想随写……冠以“雅舍小品”四字,以示写作所在,且志因缘。
豁达又幽默的人生态度全流露在诙谐又简约精练的语言中。
书里全写的是平凡的日常人生,比如孩子,比如男人,女人,医生,又或是结婚典礼,理发,运动,排队等等。一地鸡毛的日子都在这本书里,每篇读下来都想拂手称快。
如果你抱怨隔壁的歌声,你可以看梁老是怎样调侃音乐的,保你大爽。因为没有人为的音乐,顶多是落个寂寞。
梁老笔下的油腻男人“西装裤尽管笔直,他的耳后脖根,土壤肥沃,常常宜于种麦。有些男人的手绢,拿出来硬像是土灰面制的百果糕,内容丰富。男人的一双脚,多半好像是天然的具有泡菜霉干菜再加糖蒜的味道。”
这油腻可比冯唐笔下的油腻有味多了!让人下意识地去捂鼻大笑。
在**院最怕的是旁若无人的抖脚者,看下梁老的描写吧:他的足尖踏在前排椅撑上,绷足了劲,利用腿筋的弹性,很优游地在那里发抖。如果这拘挛性的动作是由于羊痫风一类的病症的暴发,我们要原谅他……他嘴里不吐白沫,也不像神经衰弱……这种变态行为只有一种解释,他的意志力过于集中,忘记旁边还有别人。
含蕴利剑的语言,讽刺中透出几分亲切和温厚。估计每次遇见抖脚者都会暗自窃笑。
一篇握手,也是写尽了人情世故。有的爱惜力气,你冷涔涔地讨一场没趣。有的捏着你的四指,恶狠狠地一挤,你痛彻肺腑。有的手如冬笋,有的如鳝鱼。一一亲炙,皮肉相接,更像是一种刑罚。
在新冠病毒肆虐的今天,我们“不要为了应酬每一个新交而磨粗了你的手掌。”,爱惜我们的手掌,梁老似乎更有先见。
生活中有大多的不如意,有委曲,有愤怒。那就多来雅舍坐坐。雅舍陈设简朴,但洒扫拂试,不使有纤尘。
“我非显要,故名公巨卿之照片不得入我室;我非牙医,故无博士文凭张挂壁间;我不业理发,故丝织西湖十景以及**明星之照片亦均不能张我四壁。”光看这样的文字,再入雅舍就已经很清新愉悦。
一几一椅一榻的雅舍实为我们搭建了一处心灵避风港,人间百态,嘻笑怒骂,酸甜苦辣,全在一字一句里。看了,就有了更从容平和的心态,还有比雅舍更陋更有趣的雅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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