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端康成的"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的意思?

川端康成的"凌晨四点钟,看到海棠花未眠"的意思?,第1张

意思是:人类的个体是渺小的,很平凡,然而我们却活着。我们以渺小的艰辛的生命庄严的活着,美丽的活着,如同这朵小小的灿烂的开放着的花朵。

出自川端康成散文<<花未眠>>

补充:

川端康成有一次凌晨4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他告诉自己:”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就要活下去。““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文章是作者凌晨四点没有睡,碰巧看到盛开的海棠花而引发的感想与感慨。所以得出美的发现是一种邂逅有一种巧合的成分。 但同时作者也谈到要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和积淀才能够触景生情。同样的景致,不同的人得到的感受是不同的。

对于引发自己美感的事物要去亲近,去探知,去认真观察,而不能仅凭头脑想象。文章说:“人感受美的能力是有限的,所以说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要提高感受美的能力,“光凭头脑想象是困难的。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听来似乎很容易,其实,邂逅取决于灵感,灵感取决于准备。所以作者又补充了一句,即“这是需要反复陶冶的。”对自然的美的“亲近”与“反复陶冶”,主要在于留心观察,仔细观察;不能熟视无睹,无动于衷。文中列举了许多著名艺术家的事例,诸如罗丹的《女人的手》、玛伊约尔的《勒达像》、宗达的狗、长次郎的茶碗与繁二郎的画,都强调提高感受美的能力主要在于认真观察自然。“只要有点进步,那就是进一步接近死亡”,说明人感受美非常艰难。发展感受自然美的能力是无止境的,也许到死都无法完全把自己感受自然美的能力提高到所谓最高。

对观察到的事物反复探究,反复品味,并且要纳入到自己已有的丰厚文化积淀中,调动各种艺术感受能力,去感知美的真“自然总是美的”,这是作者对于艺术美的真谛的探知。当作者传达他对艺术美的评价标准时,首先评判了真花与绘画中的花哪种更美,绘画中的花,固然很美,但相对于真花而言,便不“显现”。接下来,评价了一些艺术家的作品,李迪、宗达等人的绘画受到赞美是因为能从“他们描绘的花画中领略到真花的美”;“从罗丹的作品中可以体味到各种的手势,从玛伊纳尔的作品中可以领略到女人的肌肤”;宗达所画小狗的精神在于不刻意美化,只是客观写实;长次郎的茶碗,繁二郎的画,美得能同真正黄昏的天空“相互呼应”。最后,作者言及了自己对岚山美的发现过程。所有的信息都可以归结为一点:自然的艺术才是最美的艺术。

应该承认,日常生活中的人对花乃至自然界的各种生命的体验是有时间性的,善于感受和深思的人,对于偶然的巧合,绝不会轻易错过,往往伴随着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花未眠》在看似闲情雅趣、赏心乐事中,却抒发了一份浪漫的情怀,作者对未眠之花的解读,披露出人与自然如何才算真正达到精神敞开的境界。倘若人类对自然的感悟达到这种境界,那时就不仅仅限于对花的解读了。

《花未眠》全文仅有一千多字,是一个简短的散文小品,但这样一篇简短的作品却将川端康成关于美学的感悟表现得淋漓尽致,深入刻画了作者对自然和生命的思考,通过含蓄的表达,用充满跳跃式语言,深刻阐述了作者对生命之美的感受。

川端康成被誉为“日本传统的现代探索者”,他的思想饱含着浓厚的日本文学美学的传统。“物哀”是日本传统文学的审美情趣,它指日本文学常借自然界的风花雪月哀叹人生的盛衰无常。“雪月花时最怀友”,从自然之美中获得一种生命的感动,把自然之美与生命之情融合在一起,使日本文学始终带着一种浓浓的凄美与感伤的情调。

《花未眠》从“凌晨四点醒来,发现海棠花未眠”这一微不足道的小事,生发出感慨:“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这里面包含着对自然永恒的敬畏与对个体生命短暂的哀叹。面对一朵夜间盛放的海棠花,“我”“更觉得它美极了。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川端康成说:“悲哀这个词与美是相通的”,海棠花的美便在于它的“哀伤”,它的“哀伤”之美在于夜间盛放,无人欣赏的孤独与寂寞。同时,盛极必衰,“迎接这一刻盛开的是下一刻的凋落”。正如川端康成在下面文字里所表述的:“事物好不容易如愿表现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死亡”,“只要有点进步,那就是进一步接近死亡,这是多么凄惨啊”,夜间盛放的海棠花蕴涵着的浓厚的生命孤独感、短暂感、悲剧感、虚无感便形成一种美,一种哀伤的美,这是川端康成文学的审美基调,也是日本文学的审美基调:物哀之美。

“它盛放,含有一种哀伤的美”,盛开预示着衰败凋谢的来临,这是作者对生命的短暂发出的感叹;作者以为海棠夜里开花无人欣赏,凌晨发现它非常美丽,顿生怜悯之情,进而觉得海棠含有一种哀伤的美,这与他孤独、忧郁、颓丧的心理不无关系。川端康成两岁丧父,三岁丧母,七岁那年祖母死去,十五岁那年和他相依为命的双目失明的祖父死去。童年孤独而不幸的遭遇,对川端康成的性格和文学风格的形成有深刻的影响。美丽的鲜花在绽放的同时,就接受了死神的亲吻;最早成熟的果子,最先掉在地上,烂在泥土里;越是快速生长的生命,越会快速接近死亡。在强大时空面前,柔弱的个体生命是短暂而脆弱的。这就是生命的具体存在状态,是睿智而冷静的人们不会有意识地回避的一个现实。故而下文中我们看到雷诺阿和米开朗琪罗,都如实地传达出自己对死亡的接受。

川端后期的散文作品明显带有日本“物哀”之美感伤的文化心态。“物哀”是继承平安朝以《源氏物语》为中心形成的物哀精神。“物哀”不仅仅是作为悲哀、悲伤、悲惨的解释,而且还包含哀怜、怜悯、感动、感慨、同情、壮美的意思。川端之所以垂青《源氏物语》,原因大体有两点:一是因为“同病相怜”;二是为自己创作立意的推进寻求最佳的“思想”支点。当然这两者有时又是互为作用的。就结果而言,这两个原因导致川端努力突出物哀之精髓,最终促成川端向传统的回归,形成了“回归传统”的情结。他认为“ 平安朝的风雅、物哀成为日本美的源流”,物哀是悲与美的结合体,所以悲与美又是相通的。他在《我在美丽的日本》中说:“《源氏物语》是深深地渗透到我的心底里的。”物哀便成为其美学的基本原则,它在川端的审美对象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似乎人间是无处不悲,无处不美的。这种尚“美”求“美”的痴情心态,导致了川端格外关注自己创作中的“物哀”,诚如他自己所说:“我是不能违背这种音调的。”

然而,在《花未眠》中川端康成并没停留在对海棠花盛放的哀叹之中,他进一步写到,尽管海棠花哀伤、孤独、短暂,却仍然昼夜不停地盛放,使作者感受到生命的力量和伟大,并为之感动,因此,发出“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有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自语道:要活下去!”的感慨,这体现了作者又“由死向生”,从死亡角度去反观生命的价值:尽管生命是短暂而脆弱的,并且终归于虚无,悲剧是人的最终宿命,但生命的价值却体现在生命过程中的绽放。这一点颇得西方现代哲学的真髓。下面又用画家雷诺阿与雕塑家米开朗琪罗的例子进一步阐明这一观点。物哀之美,由自然之美引发对生命之美的思考,对生命意义的追寻,可作为解读《花未眠》的一个出发点。

《花未眠》借用了不少禅宗术语来写美感,如“邂逅”“亲近”“机缘”“开光”等 。“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是文章的中心思想,邂逅与亲近正体现了禅宗重直觉感悟的思维特征。邂逅是不期而遇,是意料之外的相遇与相知,对美的感受往往是不期而遇的,是突然的启迪与领悟。亲近指走进自然,融入自然,物我一体的禅的体验方式,也是获得美感的方式。“唯一一件的古美术作品,成了美的启迪,成了美的开光”中,“开光”即开悟之意,禅宗认为,迷则凡,悟则佛。开悟之后,世界便变得一片灿烂。作者认为美的获得就像佛教的“开光”一样,一件古美术作品、一朵花都可能提供一个机缘,凌晨盛放的海棠花便成了作者“新发现花的机缘”,开启了他美的心灵,使他体验到“哀伤的美”,从而让他进入另一个充满生命意义的美的世界,激发出“要活下去”的勇气,因此作者说“一朵花也是好的”。川端康成用禅宗术语来阐述他对美的领悟,体现出日本乃至东方的审美情趣:禅思之美。

从川端康成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认为的自然美是一种无限之美,而人类社会的艺术之美却是带有一定局限性的。因此,从自然美到艺术美的过程,是一个美的创造过程,将无限的艺术之美进行加工和改造,形成有限的艺术形式,这也是一个从无限到有限的过渡。但是,对于任何一件艺术作品来说,这里并不是创造过程的结束。对于艺术品的欣赏者来说,对艺术作品的欣赏过程,是一个凝视和领悟的过程,是继美的创造过程之后另一个艺术作品的审美阶段。这个阶段中,艺术作品能够以一种艺术形态进入到欣赏者的内心,而不是无限存在的客观的自然之美,也可以说,是前文提到的一种机缘,通过这一机缘的作用,使人们意识到美的存在,并且感受美的价值。这种美将不再是以一种被人凝视的形式存在,而是常驻于人们的心间,也正是这样,促使了自然美与艺术美之间的完美融合。也可以说,人类的审美从此进入到一个自由的国度。所以,创造美的过程,不是一个从无限到有限再到无限的循环往复的审美过程,而应该是一个从无限到有限再到自由的逐渐升华的过程。 结构形式

形断意连的结构形式使《花未眠》体现出一种独特的散文的美。从表层结构看,文章各部分内容分散,很难找到一个明确的中心。开始3段写发现海棠花未眠,生发人生的感叹,第4段写两位艺术家对生命悲剧性的认识;第5段写美感是亲近、邂逅所得;第6段写人们对自然美的忽略;第7、8段通过对几位艺术家作品的评价,写观察与写实对表现艺术美的重要;第9段写繁二郎的画、长次郎的茶碗与日本黄昏的天空具有相同的美。第10段写偶然发现岚山的美;第11段回扣开头,进一步思考发现海棠花之美的原因。各段内容跨度很大,给人以结构松散的感觉。但仔细阅读,便发现其实文章内容有着非常严密的内在逻辑性,整篇文章围绕着“美”而展开,从海棠花未眠这一生活小事开始,得出感慨“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探究其原因:“人感受美的能力是有限的”。这里可分析出两层意思:一层是生命有限,生命渺小而短暂,因此无法充分感受无限的自然之美;二层是即使在有限的生命中,也并非人人时时都能感受到美。第一层意思引出下面一段对生命的感慨,以雷诺阿与米开朗琪罗为例,书写了尽管个体生命是短暂的,但也要乐观而坚定地活着,让生命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就如不眠的海棠花。第二层由美并非人人时时都能感受到,引出第5段“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并进一步指出美的邂逅源于平时反复的陶冶。下面接着谈如何陶冶:一在于对自然的细致观察(6、7段),二在于对自然的写实精神(8、9段)。最后两段再回扣开头,“自然总是美的”,而“人感受到的美是有限的”,并非人人都能感受到美,也并非时时都能感受到美,美只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这种结构给人一种“语或似无伦次,而意若贯珠”之美,获得一种草蛇灰线、似断实连的艺术享受。这种结构增加了理解文章的难度,教学时务必注意透过松散表层去挖掘文章内容背后的内在逻辑,把握文章的意脉和主旨。

语言特点

跳跃性是《花未眠》的语言特点。一般而言,与诗歌语言相比,散文的语言叙述性较强,注重句子前后照应。《花未眠》虽然用的是散文句式,但句与句之间的语义衔接并不好,语句与语句之间经常产生“断层”,如:“如果说,一朵花很美,那么我有时就会不由自主地自语道:要活下去!”这里“花的美”与“要活下去”之间似乎很难找到一种语义间的联系,但正是由于这种表面的无关联,让人深入其间去反复揣摩,从而去发掘出无穷的意味:一朵花的美丽是很短暂的,同时它的盛放无人欣赏,是寂寞的、孤独的,但它仍然昼夜不停地绽放着,即使这种盛放意味着走向衰亡;这种用生命铸造的美让我感动,让我领悟到了生命的意义,也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这样的例子还如:“米开朗琪罗临终的话也是:事物好不容易如愿表现出来的时候,也就是死亡。米开朗琪罗享年八十九岁。我喜欢他的用石膏套制的脸型。”三句话,似乎各不相连,初读时很不容易抓到作者的意图,“死亡”“享年八十九岁”“我喜欢他的用石膏套制的脸型”之间仿佛没有联系,但仔细品味却又意味深长:尽管米开朗基罗明白生命的盛放同时也意味着走向死亡的道理,但他并没放弃,他活了八十九岁,并且创作了大量受人喜爱的雕塑作品。如此高寿和如此大的成就本身就证明了生命的力量,和人对生命的执著与顽强的追求。这种语义上的跳跃性,使文章形成言少意丰、含蓄蕴藉的特点。语言的跳跃性不失为鉴赏《花未眠》的又一个向度。

叙述

《花未眠》在叙述上不是平铺直叙,而是跌宕有致的,这使这篇说理散文并不显得枯燥。“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是文章的中心思想,文章开始由花未眠引发出人生感慨:自然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但接着宕开一笔,写“一朵花很美”,我“要活下去”,下面一段内容举例证明这一点,然后又转回来,继续论述“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然后又宕开,写自然之美与艺术之美,最后再回到对美的感悟的论述。整个叙述是与主旨若即若离,而宕开的地方,虽然不是主旋律但又无不与主旨相关,从侧面丰富了主题思想。这样的叙述方式一方面丰富了作品的内容,另一方面在形式上给人以回环曲折的美感。另外,在一些细节上,作者的叙述也很有特色,如第8段,本意在写宗达画的小狗十分逼真,与真实的小狗惊人相像,赞美宗达“高尚的写实精神”,但他并没从宗达的画写起,而是从生活中的小狗入手:“看见一只小狗的小小形象,我吓了一跳。”这样的叙述角度可以制造悬念,给人一种陌生感,引起读者的兴趣。又如第2段,花未眠是“众所周知的事”,与前面的“我大吃一惊”、后面的“我仿佛才明白过来”,形成矛盾,说明很多事,我们自以为知道了,其实并没有真正明白,“明白”是对这件事的价值和意义的体验,“美”便存在于事物的意义之中。这样的叙述往往形成一种张力,首先给人一种无法释然的紧张,同时又激发起读者去探寻答案的欲望。从独特的叙述方式这一角度去体验文章的美,不失为一个有效的方法。

川端康成(1899~1972) 日本现、当代小说家。出生在大阪。幼年父母双亡,后祖父母和姐姐又陆续病故。孤独忧郁伴其一生,这反映在他的创作中。在东京大学国文专业学习时,参与复刊《新思潮》(第6 次)杂志。1924年毕业。同年和横光利一等创办《文艺时代》杂志,后成为由此诞生的新感觉派的中心人物之一。新感觉派衰落后,参加新兴艺术派和新心理主义文学运动,一生创作小说100多篇,中短篇多于长篇。作品富抒情性,追求人生升华的美,并深受佛教思想和虚无主义影响。早期多以下层女性作为小说的主人公,写她们的纯洁和不幸。后期一些作品写了近亲之间、甚至老人的变态情爱心理,表现出颓废的一面。

成名作小说《伊豆的舞女》(1926)描写一个高中生“我”和流浪人的感伤及不幸生活。名作《雪国》(1935~1937)描写了雪国底层女性形体和精神上的纯洁和美,以及作家深沉的虚无感。其他作品还有《浅草红团》(1929~1930)、《水晶幻想》(1931)、《千鹤》(1949~1951)、《山之音》(1949~1954)和《古都》(1961~1962)等。川端担任过国际笔会副会长、日本笔会会长等职。1957年被选为日本艺术院会员。曾获日本政府的文化勋章、法国政府的文化艺术勋章等。1968年获诺贝尔文学奖。1972年在工作室自杀去世。已有多部作品在中国翻译出版。

伊豆的舞女:选自《川端康成小说经典》,《伊豆的舞女》是川端康成早期的代表作,自1926年问世以来,评论、研究文章层出不穷,尤其是日本的研究者作了很多扎实、细致的研究工作。但从作者的人生观、作品的思想特征及表现风格等方面系统地论述《伊豆的舞女》的文章还不多见。本文拟通过对《伊豆的舞女》的分析,来展现川端文学独特的“佛典”思想特征。

(一)

由于受佛教的宇宙观影响,川端康成的人生理想显得既气势恢宏,又虚无缥缈。川端康成主张以佛教视野和宇宙宏观思考人生,却又对佛教的传统观念、感情因习不屑一顾。他主张把人生放大诠释却又避而不谈现实。如此等等,反映在文学中他主张表现手法的革新,即文学革命。也正是他的这种人生观、宇宙观与文学观相融合,从而形成了川端康成文学(简称川端文学)的底流。这种底流首先表现在他的初期文学(1923年—1933年)的作品中。

川端康成的创作动力是来自人生的悲痛和寂寞,但川端康成并不想让读者在这种痛苦的气氛中窒息,而是让理想的光彩照耀读者苦痛的心,使之得到救助。他在《文学自传》中曾谈到:“用我的风格去歌颂东方古典(佛典)的虚幻。”(注:川端康成著,叶渭渠译:《文学自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版。)他还曾就其文学本质论述说:“有的评论家说我的作品是虚无的,不过这不等于西方所说的虚无主义。我觉得这在‘心灵’上,根本是不相同的。”(注:川端康成著,叶渭渠译:《文学自传》,人民文学出版社1985年版。)川端康成如上所述的“东方古典(佛典)的虚幻”、“心灵”上根本不同的“虚无”等,是文学创作上的理想表现。具体地讲,就是心灵受到压抑、煎熬时产生的“博大”的“求助心”。(注:东山魁夷、吉村贞司著,叶谓渠译:《我的道路》,《世界文学》1988年第6期。)“一切众生悉有佛性”,所有的人本来就具有平等圆满的佛性。(注:石田一良:《日本思想史概论》,吉川弘文馆1986年版。)这一室町时代的禅宗大同思想基础上的自我解放,就是苦难、寂寞之心得到解脱的一种境界。让理想的光彩照耀读者苦痛的心,使之得到救助,这就是川端康成早期文学的思想特征,也即“佛典”文学思想。

川端文学思想特征的形成,首先源于他的人生经历。川端康成刚满2岁父亲即病故,3岁时母亲也离开人世,7岁时祖母病故,后来他被寄养在姨妈家,在他10岁时姐姐也因病死去,15岁时祖父又病逝。这接二连三的不幸遭遇使沦为孤儿的川端康成形成了所谓“孤儿的根性”。他曾在《文学自传》中剖析自己:“我自幼是个孤儿,受人照顾太多。许多人都宽恕过我,我自己也不曾对别人怀有恶意。”他还谈到:“我刚到东京时,我很爱看失火的场面。大地震后,我一连十天半月,天天都带着水和饼干,到处游逛灾后的遗迹,脸都晒黑了。……我想去的不是欧美,而是东方的灭亡的国家,或许我是个亡国奴。再没有什么人间的形象,比地震时逃亡者那源源不断的行列,更能刺激我的心。我迷恋陀思妥耶夫斯基而不欣赏托尔斯泰。可能是由于我是个孤儿,是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哀伤的、漂泊的思绪缠绵不断。”从川端康成的自述中可以看出“孤儿根性”使他的性格具有了“无怨无恨”的孩童般的稚朴、明亮的一面,又使他的性格具有了“亡国奴”般的痛苦和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同命相连等伤感、阴暗的一面。

川端康成的“孤儿根性”血肉相连般地融化在他的人生观及文学思想中。他在《文学自传》中写道:“早在十五年前,我脑子里就已构思了一部题为《东方之歌》的作品,又想把它写成天鹅之歌。用我的风格,去歌颂东方古典的虚幻。也许我没能写出来就死去,不过我一直想写它,只有这点我希望能够得到理解。”川端康成把“佛典”看作“是世界上最大的文学,把它当作文学的幻想来敬重”,是别具慧眼,有其自我认定的含义的。在佛教看来,“人生是苦的,人生是一切苦恼的总合。但当人们认识到佛教的真理,了悟人生的真谛,就会进入一种烦恼灭尽,‘常乐我净’的境界,这种境界就是‘入灭’或“涅pán@①”的光明前景和理想境界。”(注:杨曾文:《佛教的起源》,今日中国出版社1989年版。)川端康成以此为自己的创作宗旨。这一创作宗旨指导下的川端文学,是带有明显的孤儿伤感禀性和为悲哀和寂寞的人生创造理想与生的力量的川端式“佛典”文学特征。

(二)

《伊豆的舞女》充分体现了川端式的“佛典”文学特征。日本学者伊藤整在评论《伊豆的舞女》时,曾有过精辟的阐述:“反复读一下《伊豆的舞女》可以随处发现这篇作品同川端今天的创作在脉搏上是相通的。可以说这相通之处在《伊豆的舞女》中只是处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不用说,读作品时,虽然在这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获得一次又一次真正的感动而深入了下去,但掩卷时获得的总的感动不是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获得的,而是构成这篇作品骨骼的情节和情景的甜蜜性,是青春的抒情。残忍的不回避的目光不漏过丑恶的全过程,在最后的目的地,一定要抓住纯洁和美。川端这一创作精神,游弋在贯穿始终的抒情气氛中,因而被深藏在作品的内部。”(注:伊藤整:《川端康成的艺术》,《文艺》1938年2月号。)

《伊豆的舞女》的主题是通过主人公青年学生的主观意识表现出来的。一位孤儿出身的大学预科生去伊豆旅行,途中与流浪艺人结伴而行,其间,对一位14岁的舞女产生了似恋非恋的爱慕之情。在青年学生的主观感觉、体验中,主要有以下几个印象系列:(1)中风老人的印象;(2)流浪艺人的印象;(3)茶店老板娘、旅店老板娘的印象;(4)孤儿及老奶奶的印象。这几个印象系列是由青年学生的主观意识有机地统一起来。中风老人的病痛,被流感夺去父母性命的三个孤儿及失去儿子、儿媳的孤苦老奶奶的可怜;受人歧视的流浪艺人印象中又可分为落魄潦倒的荣吉,流浪奔波而孩子早产夭折在旅途的荣吉的妻子千代子,哥哥不让但又无奈还是做了舞女的熏子,迫于社会风习自己也看轻女人的阿妈,离开故里亲人只身做了舞女的百合子等。这苦难、悲哀的印象,同“因孤儿根性而扭曲了性格”、“不堪令人窒息的忧郁而来伊豆旅行”的青年学生孤寂、忧郁的心灵,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他们的举手投足、音容笑貌都在青年学生的心灵的湖面上泛起了水花,使青年学生的灵魂得到了一次又一次的洗礼与升华。

第一次是因熏子的纯洁而产生的。青年学生在向茶店老板娘打听今晚那些艺人的住处时,老板娘“含有过于轻蔑的话语”使青年学生想到:“要是那样,就让那位舞女住到我的房间里来吧。”(注:《伊豆的舞女》,《昭和文学全集9·川端康成集》。)对于文章中的“我”即青年学生的遐想,有一些日本研究者认为这是“邪念”;也有的认为这是一种“超越了色情堂堂男子汉的正义感,即不含邪念的保护意识”;也有的学者认为二者兼而有之。笔者赞同后一种观点。因为在青年学生的眼里,开始一直错把熏子看成是“成熟”的女子。当从舞女的无拘无束、无邪无欲的神态上,青年学生明白了她还是个未成熟的“孩子”时,脑子里澄净得好像被擦洗过一样,笑容久久停留在脸上。(注:《伊豆的舞女》,《昭和文学全集9·川端康成集》。)这里,作者把初恋的少女的纯洁视作一种人生理想来渲染的。

又一次心灵的撞击及情感的升华,是青年学生和舞女之间的感情交流。在共同的旅行中,流浪艺人们对青年学生越来越表现出信任、感激的情感。青年学生“既不猎奇又不含轻蔑之意,我完全忘了他们是属于流浪艺人那一种类的人。我这一寻常的好意似乎渗透进他们的心田里”。因为人们寻常对流浪艺人是猎奇的、蔑视的。因此,这一寻常而又超乎寻常的“好意”换来的是舞女对青年学生的赞扬:“是个好人啊!”“这话语带有单纯而坦率的韵味,是天真自然是轻轻抛出的带有感情倾向的声音。”(注:《伊豆的舞女》,《昭和文学全集9·川端康成集》。)这赞扬使青年学生有了自我确认的信心:“连我也毫不做作地感到可以把自己叫作好人”。青年学生感觉体验到的环绕舞女的社会气氛是悲哀的,而自己“孤儿根性”的心灵底色本来就是悲哀的,因此形成了《伊豆的舞女》悲凉的基调。然而,在这种悲哀的氛围中,舞女和青年学生在心与心的交流中都互相得到了慰藉,从而使两颗自卑的、灰暗的心变得自信、明亮了起来。这一心理变化,作者在《伊豆的舞女》的结尾作了浓墨重彩的描述:“这时我的心情是美好的、空虚的。明天我将带着老奶奶到上野站去买前往水户的车票,这也是完全应该做的事。我感到这一切全融为一体了。……我的头脑变成了一泓清澈的水,它一滴一滴溢了出来,最后什么也没留下——我心里快活得甜滋滋的。”

引文里出现的“空虚”、“头脑变成了一泓清澈的水”、“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等,实际上是在悲哀中由于人们心灵的相互交流、相互抚慰而产生的和谐、幸福的一种理想境界。这也就是《伊豆的舞女》的主题的深层内涵。

川端的早期文学作品是立足于人生的悲哀和寂寞来构思的,其本质是通过“佛典”的幻想境界的创造给悲哀寂寞的人们伸出援助之手。他这一文学特征不是“超现实的形而上学的纯理念的”,而是主观自省(包括自救)和客观审视(主要是对被侮辱被损害人物的社会环境的揭示)的融合。在以哀伤颓废为基调这一点上,它的道德归向和理想闪烁是主题的核心。这大概就是诺贝文学奖授奖委员会称赞川端康成的作品“表现了日本人的内心精华”的主要原因吧。

川端康成的《花未眠》一文的主旨是什么呢?是像教参上说的“强调自然美是无限的,美是邂逅所得和亲近所得,艺术创作应该重视写实、表现自然美”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么这一篇散文就有了好几个观点,就不是一篇好文章了,因为散文贵在“形散而神不散”,形散了,神再散了,那这一篇文章就没什么审美价值了。这点道理适用于所有的散文作品,更何况是川端康成的作品。

《花未眠》这一篇文章其实就只有一个意绪(观点)——“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何以见得?

第一段说旅馆中的海棠花一夜未眠(言开放),引发自己思考“一些微不足道的问题”——第二段说,不单是旅馆里的海棠花未眠,其实,众多的花“差不多都是昼夜绽放的”——第三段,有了疑问:“花未眠这众所周知的事,忽然成了新发现花的机缘”(画线处可能是翻译的问题,作者此处大概要说的是“成了对花的美进行重新审视的机缘”),何以呢?——第三段自己解答:“自然的美是无限的,人感受到的美却是有限的”,也就是说人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在感受美(时刻都感受到美,那美就不叫美了,美是相对于不美而言的),更不可能把世界上所有的美都感受净尽——第五段在前四段论述的基础上水到渠成地提出本文观点“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邂逅和亲近是美获得的的途径,美的获得是要有“机缘”的,要有诱因的——正如下面所说的“比如唯一一件的古美术作品,成了美的启迪,成了美的开光,这种情况确是很多。所以说,一朵花也是好的”。

接下来的段落都在形象地论述“美是邂逅所得,是亲近所得”。

第六段、第七段是说艺术美成了感受、邂逅生活的机缘、诱因:第六段大概意思是平时我们并不怎么欣赏真的花,插花、画里的花能引发人关注真花的美;第七段开头说李迪等人的画让我们领略到真花的美,接下来说自己从罗丹的的青铜像作品中体味到各种的手势,从玛伊约尔的青铜像作品领略到女人的肌肤。

第八段、第九段主要是说生活美成了感受、邂逅艺术美的机缘、诱因:第七段是说由自家的小狗的形象体会到宗达水墨画的写实美;第九段是说对京都晚霞的观赏使自己想起长次郎制造的名茶碗,同时又说观赏茶碗的时候,脑海里会不由地浮现出坂本繁二郎的画(后面这一点是说艺术美成了感受、邂逅艺术美的机缘、诱因)。

第十段、第十一段是说特定的时间成了感受美、邂逅美的机缘:第十段说观赏到京都晚霞的美是由于“归途正是黄昏”,第一次发现了岚山的美是由于在冬天;第十一段说自己发现花未眠,“大概也是由于我独自住在旅馆里,凌晨四时就醒来的缘故”。

综上所述,我们没有理由再说这一篇文章除了论述“美是邂逅所得和亲近所得”之外,还有“强调自然美是无限的,艺术创作应该重视写实、表现自然美”的观点。如果硬要这样理解的话,就当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篇文章能有多元的解读,但这决不是最好的解读,是肢解文章,缺乏整体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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