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知该怎样解释我们这一段邂逅,其实,你不必解释,对于那一年的一切,我们彼此心里有数,
一切无法以笔墨和言语代解,只能用心感受。
是偶然也好,是缘分也好,这一切如今已不重要。对我而言,这都是上天的安排,是咱俩的宿命,宿命里早已注定了这一次的“邂逅”,这一次的重逢。
这些日子,经历了许多,让我更能体会,何谓宿命。和你重逢到后来的相识,相知,相惜……一切不在我的预料中,却翩然而至。
和你成为无所不谈的好友,只因与你有着太多的共同点,志同道合之余,还加上臭气相投,因而很自然的能聊到一块儿。甚至于还能分享彼此生活上种种琐琐碎碎,年轻岁月的酸甜苦辣,眼前日子里的'喜怒哀乐。
我能感受当时的我们都是以一颗真诚的心,接受这一份上天突然赋于的礼物。以喜悦的心境,迎接这一份上天赐于的惊喜!至今虽说一切已成为过往云烟,我还是深深地感激上天这个安排,感激上天的眷顾!让我有生之年,遇见了你,一个如此优秀杰出的你!
你是我所接触过的人物中,最成稳内敛的一个。我欣赏你的低调风格,克勤克俭,谨言慎行与敬业乐业精神。
佩服你的博学多闻,好学不倦与勤奋担当。仰慕你的多才多艺,敏锐思维和睿智魄力。心疼你肩上的重担,
里里外外不懈的筹划张罗与内心深处的烦恼。
你仿佛是一本百科全书,无所不懂,又宛若是一个神秘迷宫,高深莫测。让我情不自禁的想更深一层的了解你,
却不知,竟日复日的越陷越深。
决定和你交心,原于你点点滴滴的真诚付出所感动!本应是人生中的不惑之年,我们却都在那时迷惑其中。
遇上一个这样的你,竟让自命清高的我,毫无招架之力,步步沦陷,步步失守,义不反顾,情不知所起,竟一往情深!
当时的我真的没想过,会被你牵动了真心!与你相知的时日越多,越让我惊喜和失措!你仿佛是我遗失在空间的另一半魂魄,言语间的默契,心灵上的灵犀,可遇不可求。若干时刻,无需言语,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既能理解彼此心中所思与所需,让相处的时光,就这么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美好,让我越加迷醉于,与你共处的每个静谧时刻中。
你说,这不是上天注定,那又是什么?
本已好久好久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竟然能这样不期而遇。心底的感觉又是那么的欲罢不能,排山倒海,且还一触即发!
你很早之前便曾说,相见恨晚!那时我还不是很理解这感觉,莞尔一笑便置之,没想到,后来自己内心也深感恨不相逢未嫁时!这不是宿命,又是什么?
我们敌不过内心深处的浓浓欲望,选择了顺从自己的心,排除了世俗惯例,只想活在当下,珍惜眼前,不再错过!
就这样,你成为我的例外,我也打破了你的原则!你拿我无策,我拿你没法;你为我变疯癫,我因你变懵懂;我们为彼此变成又痴又傻!仿如返老还童,忘却了周遭事与物,沉醉在其中。是缘分吗?是宿命吗?是福还是祸?是对还是错?
这时候还重要吗?
与你心心相惜的那段时日虽不长,却是我今生最美好的时光!与你相遇于不惑之年,让我更懂得珍惜眼前当下。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我却在那一段时光里遇见了你!有你日夜心灵相伴,朝朝暮暮寒暄问暖,日子过得特别灿烂快乐,生命也因你更添光亮!
似水流年,转眼又是一个春天,你的誓言,犹在耳边,却已是云烟。曾经拥有过,已是今生最美好,静驻阶中听鸣鸟,欣闻花芬随风飘,漫步海滩聆浪声,仰望夜空赏星辉,眺望山间茶树绿,穿梭林中寻虫草,最美时光非云雨,而是梦中与君同。昨日黄花,已然不负一年春意浓。从今往后,任时光流逝,任风雨摧残,你的俊颜,你的语音,你的名字,
将永远刻画在我心深处。
蓦然回首,我深感已比他人幸福,得上天眷顾,赐予我,你的真情真意,此生何求!我常笑着对自己说,一定是我集了三生三世的福,方能在今世遇见你!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给我温暖,陪我成长!谢谢你,给了我一段既美丽又难忘的时光!
彼时,上海浦东机场的天空异常晴朗,我们等待返程的航班,机场的人来来往往,有人离去,有人归来,这里永远都是短暂的停歇点,总要离开。这是九月的季节,我们的西安那边已经有了秋天的气息,这里却好像还处于夏季之中,一场小小的旅行,就要告一段落,认识了一些朋友,帮助过陌生人,也接受过陌生人的帮助。生活就是这样,总有不同的人经过,总有不同的风景欣赏,风景再美,只能记在心里,刻成心中的回忆,让你感知生命中那些美好的瞬间。
都说苏杭就是人间天堂,百闻不如一见,那日,阳光正好,不明不媚。清晨八点多的光景,微风拂面,一束束的光穿越高大的树木绿叶缓缓倾泻。这里是惠山古寺,古树参天,空气极好,鸟鸣花香,当地晨练的老人,穿着棉麻服饰的从容女子,年轻的小情侣,每个在这里的人,或许是因为这清雅的氛围,都觉得分外亲切平和。穿过一条古老的街铺,就进入了寺中,因为不久之后就是中秋佳节,工人们忙碌的在装饰花灯,有些遗憾,不能够等到中秋节赏完灯再返回,不过脑海中已是想象了很多遍。
这里有天下第二泉,听说这里的泉水矿物质很高,那些肥硕异常的鱼儿就是最好的体现。游走于古寺之中,处处都充满着禅机,一切都是那么古朴典雅,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清水汩汩,不愿离去。越往里面走,越是觉得别有洞天,里面还有一大片湖水,周边自然是古老的走廊,石桌石凳,悠闲的老人们下棋喝茶,怡然自乐,真愿意在这里坐一整天,就算什么也不做,就算只是看水看树,也绝对是一种享受。因为喜爱读书的缘故,自然免不了要逛逛二泉书院,特意在这里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留念,清晨九点的光,照在书院的牌匾上,我一身淡色的简洁衣服,瞬间就觉得穿越时光,听到朗朗书声,听到希望和智慧。由于时间仓促,怀着不舍的心情,不能够细细咀嚼一番,唯愿有生之年,可以有幸再走这么一遭,也算得偿所愿。
午后时分,用完午餐,我们就来到了一个美丽的水乡古镇——南浔。十分喜爱这个古镇,它不仅是因为历史悠久,还是因为现在好多居民仍旧住在里面,比起商业化十足的乌镇,斑驳的石板路,蜿蜒的小河道,这里自然了许多。这里的人们都是靠着旅游为生,衣着发式是那种素色青花,散发着浓郁的古风。这里有许多名人故园,好生羡慕这里的人家,虽说不是自家的花园,但是他们却可以随意来去,赏荷坐船。我独爱"小莲庄",这是一处私家花园,不愧取名为此,果真莲叶何田田,大面积的荷塘,让人心旷神怡。其余各地也是一些特色十足的旧居,不明白古代的建筑风格,浅陋的觉得那么大的宅子,到底住了多少人,有些地方明明就是空余的,倒有些凄凉荒芜之意。古镇很深,也是时间的缘故,未再深入了解。黄昏时分,乘车抵达乌镇附近酒店,放下行李,就开始了乌镇之旅。印象中的乌镇,还是二零一零年刘若英拍的那个宣传片,清新美好,魂牵梦绕,念念不忘。二零一五年秋,终于来到乌镇,却因为它被商业化的腐蚀而失望。
我们是从西栅入内,光是走到入口处,就花费了好半天功夫,然后人群异常拥挤,等待坐的船就等了近一个小时。坐到船上,或是兴奋的缘故,那些游客七嘴八舌吵个不停,本来挑了临窗的位置打算好好欣赏一番,结果兴致全无,等待靠岸,赶紧逃离。青石铺就的小路长满了青苔,我也不知该从怎么样的方位说起,我们坐到平安渡下船,下船的这边全是民宿小吃,而走过石桥,水的那边全是工艺品店,看到这些工艺品店,不由想起了祝小兔的《万物皆有欢喜处》,书的内容便是讲述穿梭在城市里的做古老手工的那些手工艺人。其中有一句话,甚是喜欢:在手工艺人那里,人生都很慢,慢到一辈子只做好一件事,一生只爱一个人。不知这里的人们是否生活也是如此。因为夜游乌镇,除了手机,也不曾有别的拍照工具,自己觉得水平不足以拍出想要的效果,果断什么也没有拍,就是尝了点美食,就和妈一起回了酒店。酒店门口有一家路边摊,老妈喜欢吃烧烤,我就让她先回去休息,自己独自等候,喜欢虾的我发现了有爆炒虾后,自然也不会放过,善良的老板是一位美丽的胖姑娘,我给她说明我们是来旅游的游客,想要尝尝当地风味,她就很用心的给我炒了一份虾子,特意多加了几片香樟叶,美味的不得了,现在回想,都口水连连。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次日,便前往西湖。
对于西湖的印象,莫过于家喻户晓的《白蛇传》了,儿时,就惊艳于浪漫的断桥相会,这次终于有幸来到此处。杭州,是个绿化相当出色的城市,还未到西湖,就觉得空气清爽舒适。走过花港观鱼,就进入了西湖,西湖果真好大,所以我们只好坐船观景。还好太阳不晒,坐船游湖,自在的心境难以用言语去表达,此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逛完西湖,去了梅家坞村,在漫山茶园的农家乐中,品尝了杭帮菜,喝了西湖龙井,心中好生欢喜。来到这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这里的人们种茶,采茶,卖茶,以茶为生,日子富足远离尘世喧嚣。体验过田园的悠然生活,到了黄昏时分,抵达摩登大都市——大上海。从杭州的浪漫从容瞬间转入高楼参天的上海,不觉厌烦压抑。去了最有名的南京东路,也不过就是购物中心罢了,只是比起我们居住的城市,楼高了些,东西贵了些,人多了些,对于我这样一个不喜欢逛街的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吸引力,无奈一旁的老妈已然买的收不了手。以前我的老爸曾经在上海读过大学,怪不得他喜欢吃大白兔,吃花生牛轧糖,原来都是地道的上海特产,发微信问老爸有没有想要带的东西,老爸也没什么需要,就自作主张买了糖果。人对于一个地方的留恋和回忆,往往也是因为那时青春正好,时光正好,才注入了诸多情愫,而对于我这种喜好清净的人而言,上海的空气总让我压抑无比。
入夜,似乎一切安静了些,在陆家嘴金融中心登上八十八层的金茂大厦,俯瞰这无比庞大的上海,真是觉得人若尘埃。转眼不见,在这里奋斗的人,那神经应是绷紧的,开始怀念我居住的城市。下楼的通道处有抓娃娃机,索性白天得了几个硬币,碰碰运气,何况里面是可爱的小黄人,无奈那都是骗人的机器,明明就抓住了,结果那铁爪一晃,瞬间滑落,失望。上海一行,让我放松的也就是夜游黄浦江,站在游轮的落地窗前,凉风拂过,视野开阔,东方明珠等建筑一一在眼前略过。船开的很稳很慢,将近安静的度过了一个小时,心情也平和了许多。这也是旅行路线的终点站,始于繁华,终于繁华。后来坐在飞机回去的时候,闭上眼简单的回想了一遍,这几个城市中,唯爱南浔古镇,那里最适合颐养天年,如果今生有缘,待到厌倦了浮世生活,就去那里觅得一处旧宅,喝茶听曲,如此,便真是不枉人生走了一遭。
一生之中,总要身处繁华,在青春正好的年月,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而后功成身退,去一处安稳静好的地方,抛开所有烦恼,淡然处之。不同的城市,因为历史的基调,也让它们有了不一样的色彩,凝聚了不同的文化,自然感受也是大相径庭。不能说有好坏之分,只是完全出自个人喜好不同罢了。这一路,虽然匆忙,疲惫,但也收获颇丰。至今,还会偶尔做一回美梦,梦回藕花深处,清水碧波,朱颜正好。其实,还去了好几处,只不过不是特别喜欢,也就省略了罢。优美的风景,有时候,拍不出来,写不出来,就是心里的一种感受,偶尔不必说,放在心里时时玩味,会觉得生活总会是好的善的。如果有时间,有条件,还是应该出去走走,等到回来的时候,你会带回来一个全新的灵魂和自我。
旅行,是最纯真的回归。
我读汪曾祺
汪曾祺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身上士大夫精神的体现,在于儒道互补,水乳交融。富家死那个,在他那里不是治国平天下的轰轰烈烈,而是对有情人间的拥抱。孔子在他眼里,不是圣,而是“很有人情的人”“一个很有性格活生生的人”。他生活在人间烟火之中,对世俗生活保持浓烈的兴趣。
无论环境怎样,他始终不忘品味生活。无论世界怎样变迁,他始终怀着一颗温柔敦厚的慈悲之心,用悲悯的情怀观照着大千世界。
其人,其文,都融入了“士大夫”精神。
一、随遇而安,自得其乐
1920年3月5日,汪曾祺出生于江苏高邮的一个旧式地主家庭。
1958年,他被划成右派,下放到张家口沙岭子农业科学研究所劳动4年。一段时间里,他的任务是画马铃薯图谱,每天一个人独自对着各式各样的马铃薯,画了又画。画完后,他将马铃薯烤熟,吃了。这世界上,恐怕没有谁像他那样,吃了那么多种类的马铃薯。
二、一种调子,一种温度
三、春初新韭,秋末晚菘
汪曾祺的散文于平淡含蓄中流溢着一种雅韵,一种隽永的天真。
“十月,我们有别的农活。我们要去割稻子。葡萄,你愿意怎么长,就怎么长着吧。”
他的小说,带有浓浓的散文化特色。不注重情节,不注重故事,注重意境,注重情感和意绪,注重内在的气韵,结构自然得没有丝毫人为的章法与痕迹。有人曾说,他的小说就是一篇篇抻长了的散文,是诗化小说。
复仇
蜜在罐里,他坐在榻上。但他充满了蜜的感觉,浓,稠。他嗓子里并不泛出酸味。他的胃口很好。他一生没有呕吐过几回。一生,一生该是多久呀?我这是一生了么?没有关系,这是个很普通的口头语。
这蜂蜜——他想起来的时候一路听见蜜蜂叫。是的,有蜜蜂。蜜蜂真不少(叫得一座山都浮动了起来)。现在,残余的声音还在他的耳朵里。从这里开始了我今天的晚上,而明天又从这里接连下去。人生真是说不清。他忽然觉得这是秋天,从蜜蜂的声音里。从声音里他感到一身轻爽。不错,普天下此刻写满了一个“秋”。他想象和尚去找蜂蜜。一大片山花。和尚站在一片花的前面,实在是好看极了,和尚摘花。大殿上的铜钵里有花,开得正好,冉冉的,像是从钵里升起一蓬雾。他喜欢这个和尚。
多少日子以来,他向上,又向上;升高,降低一点,又升得更高。他爬的山太多了。山越来越高,山头和山头挤得越来越紧。路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他仿佛看到自己,一个小小的人,向前倾侧着身体,一步一步,在苍青赭赤之间的一条微微的白道上走。低头,又抬头。看看天,又看看路。路像一条长线,无穷无尽地向前面画过去。云过来,他在影子里;云过去,他亮了。他的衣裾上沾了蒲公英的绒絮,他带它们到远方去。有时一开眼,一只鹰掠过他的视野。山把所有的变化都留在身上,于是显得亘古不变。他想:山呀,你们走得越来越快,我可能只是一个劲地这样走。及至走进那个村子,他向上一看,决定上山借宿一宵,明天该折回去了。这是一条线的尽头了,再往前没有路了。
鱼呀,活在多高的水里,你还是不睡?
烛火什么时候灭了。是他吹熄的?
他包在无边的夜的中心,像一枚果仁包在果核里。
老和尚敲着磬。
水上的梦是漂浮的。山里的梦挣扎着飞出去。
他累了,像一根长线似的落在地上。
和尚,你敲磬,谁也不能把你的磬的声音收集起来吧?你的禅房里住过多少客人?我在这里过了我的一夜。我过了各色的夜。我这一夜算在所有的夜的里面,还是把它当作各种夜之外的一个夜呢?好了,太阳一出,就是白天。明天我要走。
太阳晒着港口,把盐味敷到坞边的杨树的叶片上。海是绿的,腥的。
一只不知名的大果子,有头颅那样大,正在腐烂。
贝壳在沙粒里逐渐变成石灰。
浪花的白沫上飞着一只鸟,仅仅一只。太阳落下去了。
黄昏的光映在多少人额头上,在他们的额头上涂了一半金。
人看远处如烟。
自在烟里,看帆篷远去。
你经过了哪里,将去到哪里?你,一个小小的人,向前倾侧着身体,在黄青赭赤之间的一条微微的白道上走着。你是否为自己所感动?
庙与僧
忧郁症
死了
就像我们听到一首好歌而会喜欢这个歌手、进而搜索有关他所有的歌曲仔细来听一样,我们也会因为偶然看到一篇好文章而喜欢上一位作家、继而寻找有关他所有的作品一点点的品读。我就是如此,几个月前在一个朗诵网站里看到周国平的一篇散文《邂逅》,唯美淡雅的文字,配上空灵纯净的音乐,给我深深的印象!从那以后,周国平的名字一直在我脑里挥之不去。网上寻找他的作品有很多,发现和他这一篇颇为感性的文章还是有很大区别,周国平的文章充满对人生处世思辨的哲理,每度一篇都需很久去领悟,所以读起来颇有些吃力,也许是我能力有限吧,不过经得起咀嚼,细细品味反倒觉得回味悠长。
很久清的悸动中醒来,发现如同经历一场美妙的梦魇,于是心跳又恢复了正常的速率。感谢周国平的文章!
分
植物是有灵性的。
当我在这个浪漫的暮春时节走进北京药用植物园,与那些四十年前曾朝夕相伴的花儿、草儿们猝然相对时,那些花草枝叶拂动,陡然一惊,瞬间盈溢出迷人的风韵,而我竟也如突然见到四十年未曾谋面的初恋,一时间竟心头发热,无语凝噎。
走过时珍路,进入园中,首先映人眼帘的是甬路旁那一簇簇熟悉的车前草,肥肥的绿叶托举着一茎穗状花序,在春风中与我频频点头。这些草儿携带着周朝女人的歌声、笑声,穿过两千多年的时光,一路款款而来:“采采芣苜,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诗经》是什么?是东方大地上的“圣经”。能载入《诗经》的植物便是“圣贤”。吟诵着这些朗朗上口的诗句,眼前仿佛浮现一幅远古时期的精彩画面:蓝天白云之下,黄沙绿水之畔,三五成群的婀娜女子,一手提篮,一手不停地采着车前草,天籁般的歌声响彻原野。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糠菜半年粮。春天放学之后,我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挖采车前草等野菜以度荒。回家后细细择净,母亲先把它煮个开锅,再捞出来泡在凉水里。或是用来做馅儿包薯面饺子,或是炒着吃,无异于一道美味佳肴!
长大后才知道它还是一味药,有利尿、镇咳、止泻、明目的功效。真应该感谢那位汉时的马夫,是他慧眼识珠,发现车前草有利尿祛毒的功用,从此,使这种生长在乡间、普普通通的草摇身一变,堂而皇之地登上中医药的神圣殿堂。
仲景路北侧的萱草花开得正在兴头上。这是一种惹人冷爱的花,古人说它“蕙洁兰芳,雅而不质”。温润的花朵,艮长的喇叭状,花瓣儿间储满笑意,因之,古人常将此花喻作母亲:“堂上椿萱雪满头”。医家说,萱草“利心志”,“味甘、令人忘忧”,“可疗愁”;释家说,它有佛心,解人意,“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少时不谙世事,只知道它是一种好吃的野菜。每天放学后追逐着春光,穿梭于山坡林地,采集那黄灿灿的萱草花。谷梁之间,且歌且采,盈筐而归。晚上,母亲把我们采来的黄花在开水中焯过,然后在阴凉处焙干,为寂寞的冬天增加一点诗意。有时母亲也把刚采来的鲜黄花扯在自制的豆瓣酱里炒一下,便俨然成了黄灿灿的鸡蛋酱,让一家人吃得狼吞虎咽,两腮生津。想想母亲那一代人,真的很有天赋,她们用一双巧手,不仅让我们度过饥荒,居然还把贫困的生活调理得诗意盎然!
后来读书,才逐渐了解到萱草所蕴涵的特殊意蕴,知道它不仅有清热利尿、凉血止血的功能,还知道它叫忘忧草。读唐朝野史,唐明皇与贵妃携手游园,见萱草怒放,不禁喜上心头,回首笑对贵妃日:此花虽能忘忧,但怎如我解语花也!言语之间流露出对贵妃的由衷喜爱。并随手摘下一朵戴在贵妃的发髻间,然后四目相对,竞至热泪盈眶。活生生一对儿情深义重、生死不渝的鸳鸯鸟。但马嵬坡前,一羽白绫使二人阴阳两隔,多情的唐明皇幸蜀一路洒泪一路。以至后来车驾复幸华清官,张野狐奏《雨霖铃》曲,“上四顾凄凉,不觉流涕,左右感动,与之唏嘘”。试想,那一刻的唐明皇若再面对那黄灿灿的萱草花,睹物思人,又该有何感触?
世事翻覆,人生坎坷,高高在上的帝王尚且有无能为力之时,何况一介草民?为生活,为事业,为爱情,谁的心底没有几块新伤旧疤?谁又能真正忘忧?俯首诘问,花儿无语,抬眼望花,一片朦胧!
拐过一弯小径,发现东边似有一团紫气冉冉升起,赶忙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片桔梗花。一串串紫色的花朵商量好似的在阳光下尽情绽放,氤氲出一种恬静之美。桔梗,便因这种含蓄内敛、禅意满怀的特性,被古人誉为“花中处士”。
桔梗含苞时状如僧帽,因之家乡人俗称其为和尚帽,药用部分为其干燥根。《本草纲目》说:“此草之根结实而梗直。”因此被命名为桔梗。桔梗是一味著名的中草药,很受医者青睐。古代诗人多善医。宋朝大诗人陆游就是一位很好的草药郎中。他的药园中种有芡实、桔梗等多种常用草药。他随时为找上门来的乡亲们诊脉治病。他的《山村经行因施药》一诗便足以证明他医术的高明:“驴肩常带药囊行,村巷欢欣夹道迎。共说向来曾活我,生儿多以陆为名”。他的'药囊中定然储有细长的桔梗!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我在燕山脚下的一所中学当民办教师。暮春时节,发现讲台右上角用来盛碎粉笔的玻璃瓶中,每天都插上一束新鲜的桔梗花。原来是一位姓张的同学在上学的山路上采来的。这位白白净净的男同学,不知什么缘由,对桔梗花情有独钟,一连两个春天,我们任课教师都是在愉悦中度过的。那束紫色的花朵就像一束火焰,燃烧着,跳跃在我们的心中,点燃了我们求知的欲望。
想不到,一片紫气缭绕的桔梗花,竟牵扯出古往今来这么多事儿。
“寂寂春将晚,欣欣物自私”,行走在花海般的药用植物园中,我发现那些在家乡的土地上生长着的原本普普通通的草药们在这里竟都出落得亭亭玉立,风度翩翩。不必说那开满紫色碎花的、窈窕的沙参,也不必说长穗摇曳、秀叶曼舞的知母,单说那羊不吃、牛不啃的牛舌草,也玉树临风、花枝招展地在轻风中蹁跹而舞,居然还改俗名为学名叫起了“羊蹄”!它也像是认出了我,对我点头示意,又像是在嗤笑我的浅薄!
这时,三三两两的花枝招展的女博士们先后走过药园,她们一路指指点点,绿肥红瘦漫批评。还不时停下来用卷尺测量一下草药的株高,或是查看一下它们的生长状况,偶尔还俯身嗅一下身旁妍丽的花朵,宛如笑对闺蜜那般亲密无间。见此情形,我顿时恍然大悟:这些草药们之所以如此俏丽清新、气质高雅,原来她们是借古典文化以植骨,因窈窕美人而生韵,是天人和谐相生的幸运儿。
走出药用植物研究所已很远,我的心依然激动不已,为这些曾经熟悉的草药们,也为这场时隔四十年的美丽邂逅!
背影
今年六月中旬,北京紫竹院南北两湖的荷花感应花神的召唤,相继绽放,使这万竹攒动,绿波荡漾的公园多了一份神韵。荷花是恬静的花、内敛的花,默默地在绿水中顾影自怜。她们有的雪白,有的淡黄,更多的则是粉红,澄碧的荷叶映衬出荷花与众不同的韵致。这些花儿对岸边那些架着长枪短炮疯狂拍照的红男绿女不理不睬,自顾自地与彩蝶私语,与露珠调情。她们笃信天时地利,笑对春秋荣枯,那种自持,那份淡定,那份真诚,都值得躁动的人类反思学习!
晨练,走过八宜轩,见湖边白石齿齿,荷叶田田。莲石桥东麓的褐色巨石旁站着一位老人,一位青衣白发、长辫及腰的老妇人。
从紫竹林小径上走过,我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到老人身上,老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从站立的姿势看,筋骨强健,精神矍铄。她背对着婆娑的紫竹林,面向满湖荷花,双手合十,肃然而立。让我惊异的不单单是老人的那头白发,更是她那根从后脑勺梳下来一直达于腰际的盘花大辫子。那根辫子在青色的唐装的映衬下,十分抢眼,犹如老梅着花,愈觉生机郁勃。辫子的麻花纹络编得松松落落,自然率性,颇似陆游晚年的字,纵横随心,浓淡随笔,一副超然无羁的神气。瞬间,一种敬畏感顿时袭遍我的全身!
我和她缘于一次偶然的相遇。
那天在小街上行走,突然有人的肩膀碰到我的臂膀,我转过头一看,是一位女人,年齢大概是三十多岁,她转过头与我对视一下,但我和她都不想第一个开口说对不起,也不知道是谁的错,可能是各有隐由吧!
但有些事不是你想过就过了,很多事情是我们原先想不到的,真可说是冥冥中上天自有安排。
我刚在一间快餐店坐下,又来一男二女,其中一位女的,就是跟我臂膀相撞的那一位。男的是我的同行,虽不同单位,但早就认识。
真是“恩家路宽”,怎么又走到一起来了!
是时间的捉弄,还是空间过于狭窄?这家快餐店已坐满了人,就剩下一张桌子我一个人坐下,他们三个人本也可以同桌坐下,但那位同行老师说:“我们换个地方吧,这地方也太小了。”
他说了,我也未置可否,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
怪就怪在那位同行非要我一起去不可:“好久不见了,一起去聚聚。”碍于老相识同行的面子,只好跟着他们三位另去找一家食店。
我跟着那位和我肩膀相撞的女人后面,觉得臂膀还隐隐作疼,两人一句话没吭,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在另一家食店坐下,坐在我对面的又是“恩家”,这下子四目对视,总不能不说一句话了:“真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的不对,是我心太急了,不小心撞到你,可我不是故意的。”我说了这话,但觉得是多余的,五岁的小孩也能这样说。
“没事,‘不打不相识’,世界这么大,能碰在一起的人,也许是先世我欠你的,提醒我偿还你的孽情。”说完还哈哈大笑。
我们几个都被她逗乐了。我问那位同行的朋友:“这位‘乐神’叫什么名字来着?”
“叫馨蕊。”
“‘馨蕊!’好听的名字,是花了多少钱买来的名字?”我也凑乐地说。
“不用钱买,是您送给我的。”她又开玩笑了,想必是要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食店老板把菜码在桌上,我和那位同行的喝了点酒,女士们吃饭,最后算账时是那位逗我的女士买单,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男人的社会,为什么让一个女子买单?但我的同行要买单,被那位女士拦住:“你的钱比我的多吗?我们比一比,你的多,你买单,我的多,理应我买单。”说罢,拿出一大叠“大红牛”,我那同行的无语了。我更不敢吭声。
吃好饭,那两位女士要回去,同行的叫我开摩托车载其中一位去车站搭车。我不好拒绝同行的“重托”,载了那位叫“馨蕊”的女客人,一路扬长直抵车站。到站一问,没有去目的地的班车了。
这下可懊恼了,两位女士执意要回去,“有心难留无心人”。我那同行的招来一辆的士,叫两位女士坐上,把两佰元钱付给司机。料不到的是,那位不服男的叫“韾蕊”的女士又横刀一喝:“这钱我来付,你们谁也别逞强。”
我又静溜溜的躲在后面,毕竟大话也不能当钱花!
送走了两位女客,我回了家,我那同行也回去了。我以为故事没有了后继,忙我自己的事。
但世间的事说有未必有,说没有未必没有。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一看,是那位同行的打来,说那两位女朋友,搭乘的的士车在半路没油搁浅了,叫我去接那两位女的,送到高速公路路口搭顺风车。
我吃了人家的饭,不好推辞,只好另叫我邻近的一位朋友和我一起,用摩托车送两位女客人去石梅高速公路路口搭顺风车。幸好我那位朋友也乐于助人,招之即来,一个人载一个“免费客人”,送到高速公路路口。
到了路口,没有顺风车,有几部拉客小汽车,其中有一个司机认识我。我好说歹说,等凑足满车位的人,他才答应把两位女客人送到目的地。
两位女客人上了车,互道告别,目送小汽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我的心也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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